嬉皮笑臉 - 第3章
跳舞
我默然,這根本就是太正常了。
石石接着說,就是上次我們打的那個男人,就那IT青年。我說,田紅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你應該清楚她是什麼樣的女孩。然後我把回家後蘭子的情況和他說了一遍。最後我又對他說,你和蘭子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真的希望你們能在一起,蘭子是個好女孩。
石石搖了搖頭,直直看了看我,然後忽然異常嚴肅的對我說了一句話,陳陽,我愛上田紅了。
說完,石石躺了下去,背朝我睡覺了。
我嘆了口氣,發了會兒呆,然後走出宿舍。在關門的一剎那,我聽見了石石在小聲的哭。
事實證明,石石是真的愛上了那個千年女妖。石石逃了三天的課,每天躺在宿舍里抽煙,不起床不掛鬍子不洗臉,然後吃我給他打來的飯菜。後來他開始發高燒,說胡話,有時做夢都默默流眼淚,一言不發就是那麼靜靜的流淚。我和三爺兩人把他從醫院背回來後就輪流逃課在宿舍里照顧他。
在一天晚上熄燈後,我忽然從床上跳了起來,然後冷不丁的對三爺說,不行,我要去找那個妖精。不然石石能把命弄沒了。
我拿起衣服衝出了大門,風風火火衝出宿舍樓,對這試圖阻攔我的管理宿舍的老頭喊道,我認罰!大小過你隨便記!
我拿出石石的手機撥通了田紅的電話。
電話那頭很吵,田紅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妖媚,你幹嗎又打電話給我?
我平靜的對她說,我是石石的朋友陳陽,我有點事能見見你嗎?
田紅似乎愣了一下,然後說我沒時間,我也沒什麼和你談的。
我說要麼你出來,要不我馬上到你那兒去。
田紅有些生氣了,罵了句神經病,然後把電話掛了。
我一口氣衝到了田紅的住處,敲開了門後,田紅看着我一臉憤怒,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怎麼不講理就往人家家闖。
我不理她,自己闖進門,對着客廳沙發上的那個男人冷冷說,你趕緊走,今晚這兒節目結束了。
那個男的滿臉怒氣站了起來,說什麼意思?你丫找抽是不是?
我不回答他,冷冷說要不你走出去,要不回頭我讓你橫着出去,你自己選吧。
男人眉毛一豎,立刻沖我走了過來,我連忙做好準備。他比我矮一點,但看上去比我結實。
田紅趕緊拽住他,然後小聲求他說要不你今晚先回去吧,我不會有事情的。
男人猶豫着,我知道他已經膽怯了。他已經有身家不菲,這樣的有錢人都比較膽小,能不惹事情儘量都不會惹事。何況是和一個一文不名的大學生玩兒命?一句話,他的命比我值錢,我敢豁出去,可是他不敢。
把男人打發出了門,我坐在客廳里剛才那個男人坐的沙發上。田紅冷靜的坐在我的面前,臉上已經再也找不到一絲的慌亂。
這女人真他媽會演戲。我心裡暗暗罵。
我簡短的把石石的現狀說了一遍,然後直接問她能不能先去哄哄石石。
田紅很乾脆的拒絕了我,說剛才你看到了,我現在和別人在一起了,我不想再和石石有什麼瓜葛,我男朋友那裡會不高興。你知道他是什麼人麼?
我冷笑說,我當然知道,他不就是你在三里屯吊的那個IT老闆麼?你不就是喜歡他有錢麼?石石家裡也很有錢,絕對不會比那個男人差。
田紅臉色有點掛不住了,說石石家裡有錢和石石有什麼關係,他難道還能靠他家裡過一輩子?
我忍住氣說,你是不是開始就沒喜歡過石石,純粹是看他有錢才玩兒他的?石石現在變成這樣你就不管他了?
田紅冷冷說,那和你有什麼關係?石石的事情憑什麼要我管?
我立刻兇狠起來說,廢話!你說憑什麼?
田紅毫不畏懼,勇敢的和我對視,一臉不屑的說,就憑我和他睡過覺?沒錯,我就是玩兒他。我告訴你,那也是他自己傻,我沒用繩子拴他!
我一下怒火中燒,然後一瞬間我心裡立刻又冷靜下來,我不得不承認,田紅說得沒錯。她是把石石給玩兒了,可要怪就只能怪石石自己傻。
我承認你說得很對。我看着田紅的眼睛冷冷說,石石自己傻,中了你的套子被你玩兒,那是他自己不張眼,可是我告訴你,別以為男人都那麼容易被你玩兒。你他媽現在自己也就是男人的一玩物!只不過當婊子都是標價的,你身上沒標價而已。少他媽在我面前裝!一看你就是傻逼,還自己特得意?你現在是雙腿一張什麼事兒都簡單,我看你還能賣幾年!
我越說語氣越兇狠,不由得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冷冷說,石石要不是那麼喜歡你喜歡得腦子傻了,憑他的本事,要玩兒死你根本就是分分鐘的事兒!
田紅看着我站起來走近了她,眼睛裡露出慌亂的神色,面子上還是死扛,沖我慌亂的說,你幹嗎?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我動手,我就和你拼了!
我故意輕蔑一笑,說,你放心,我不打女人。不過你記住一句話,石石愛上你這種女人對你真心的好那是他傻逼,可如果你要是以為別的那些有錢男人也會象石石那麼對你,那就是你傻逼了。除了石石,他們都是在玩兒你呢。小丫頭片子你還以為自己了不起,在北京混你他媽還嫩了點兒。
說完我裝出一幅特從容的樣子走出了大門。
出了門我心裡就開始懊惱,我來見田紅的本意可不是想鬧成這個結果。我本來想說點好聽的,求她幫忙回去哄哄石石那個小笨蛋,可後來自己也沒控制住自己的脾氣。我看着滿天星星不由得心裡開始恨石石,誰叫這小王八蛋那麼愚蠢愛上田紅這狐狸精?可轉念一想還是沒辦法對石石那麼狠心。
我思前想後,然後嘆了口氣,找了個公共電話打給蘭子。
你怎麼這麼晚打過來啊?聽着慵懶的聲音蘭子已經睡下了。不過她的語氣裡面並沒有怪我的意思,好像還帶着一絲欣喜。
我心裡含着歉意說,有點急事,所以才這麼晚打攪你。
說什麼呢?我說了怪你了麼?你出什麼事情了?
我猶豫了一下,咬牙說,蘭子你能和學校請假來北京一趟麼?兩三天就行。我實在沒辦法了才找你的,——石石出事情了。
第六章
殘酷的拯救
蘭子是一個特別講義氣的女孩兒,這是我一直非常喜歡的她的一個優點。她對朋友特別仗義,雖然說不是有求必應,但是基本都會儘量幫忙,只要她有能力就不會推脫。
相反,她對朋友特別的仗義,特別的通情達理,但對自己的男朋友或者是父母家人就特別任性不懂事。也就是說,如果蘭子對一個人很熱情很仗義,那麼說明她僅僅把那個人當成朋友,可如果她對一個人隨便發脾氣,好的時候晴空萬里,然後說變臉就變臉還喜歡不講道理,那反而說明她是真的把你當成自己人了。
可惜她的這些本性是我後來才知道的。我在電話裡面支支吾吾把石石的情況說了一遍,我沒有隱瞞,因為根本瞞不了。當蘭子非常乾脆的答應我去北京的時候,我為她對石石的仗義而感到高興,我以為她能原諒石石並能重新和石石走到一起。那樣的話我會為石石和她感到由衷的高興。可我並不知道,她的這種反應恰恰說明了她心裡已經不再對石石有那種特殊的感情了。
再說明一下,當時我還沒有喜歡上蘭子,僅僅把她當成我的好朋友。
在我的要求下蘭子是坐飛機來的,因為我覺得石石的情況哪怕多拖一天都不行。
蘭子見了我的態度卻出奇的冷淡,看我的眼神里都含着些怨恨。我只顧着着急把她帶回去,沒在意這些細節。
我本來打算的是,這個時候蘭子能在石石的身邊用女性的溫柔,把石石那顆冰冷的心給焐回來。沒想到蘭子一進宿舍見了石石那幅失魂落魄的樣子,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她打得確實很重,我和石石都被她這一巴掌打懵了。
蘭子指着石石鼻子大罵,石磊!你這樣讓我看了真他媽可笑!你不是囂張慣了的嗎?為一破鞋你就把自己毀了?我告訴你石磊,你欠我的欠陳陽的多了去了!你還真就別想這麼就完了!你趕緊給我把煙扔了老實吃飯!你他媽要再敢矯情,我立刻就滅了你!
石石怔怔看着眼前張牙舞爪像條小母狼一樣的蘭子,忽然轉頭冷不丁問我,這是蘭子麼?
我也有點含糊了,說,應該是吧。
蘭子黑着臉瞪了石石一眼,嚇得石石立刻把脖子縮了回去。
我趕緊打蛇上棍說,你趕緊吃飯吧,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到食堂買。
沒想到蘭子眼睛對我一瞪說,要吃飯叫他自己去食堂吃!不去就餓死了活該!都是你這麼給慣出毛病來的!
說完拉着我大步走出了宿舍,我心裡還沒底,可一回頭果然看見石石低頭慢慢從我們身後跟了出來。
我和蘭子一左一右架着石石往食堂走,剛走到圖書館就遠遠看見田紅扭着水蛇腰款款生姿向我們走來。我朝蘭子使了個眼色然後一努嘴,示意就是那個女人。
蘭子立刻故意假裝親熱的拐着石石的胳膊。
石石老遠看見田紅,眼睛裡立刻露出痛苦的目光,臉色也變得慘白。田紅看見石石,又看見了我,眼睛裡露出冷冷嘲諷,然後故意裝作親熱的樣子說,石石,帶着你的新女朋友來吃飯啊?沒想到你還喜歡那種純潔的小女孩兒啊。
石石眼神中一片茫然,似乎根本沒聽清楚田紅的話。蘭子裝作一副鄙夷的樣子瞧了田紅兩眼,然後假裝親熱的拉過石石往前走,還故意大聲用一種幼兒園阿姨教育小朋友的口吻說,我不是和你說了麼?路上別隨便和破鞋說話,還不趕緊把錢包捂好了?
田紅在後面氣得臉色漲得通紅。
事後我對蘭子說,蘭子我真是愛死你了,你真給咱哥們長臉了!
蘭子冷冷瞧着我,然後幽幽說了一句,你叫我來我就來了。這下你滿意了?
整整三天,蘭子就像一個殘酷的集中營看守,對石石進行着無情的管理,稍有不滿意,要不就是一個嘴巴扇過去,要不就是一腳踹過去。後來石石曾和我開玩笑說,長這麼大我爸媽都沒蘭子打我打的那麼多那麼狠。
可就在蘭子這中嚴酷的管教下,石石還真就漸漸活過來了,眼睛裡也有神了,開始又像個正常人了,蘭子走前的一個晚上我們吃飯的時候,石石偶爾也會象從前那樣開兩句玩笑了。
第二天下午我和石石送蘭子去機場,蘭子還是象這三天以來一樣對我不冷不熱。進候機室之前,蘭子和石石告別擁抱,蘭子在石石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話,說完蘭子哭了。
等我上前和她告別擁抱的時候,蘭子卻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然後咬着嘴唇看着我,忽然大罵,陳陽,你真他媽混蛋一個!說完轉身走了進去。
我被罵得愣在那裡,臉上一片茫然,我看了看石石,他正看着我臉上若有所思。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着,腦子裡全是蘭子罵我的那句混蛋。我一個翻身,才發現另一張床上石石也沒睡,眼睛睜着正看着我。
陳陽……石石對我說。
嗯?什麼事兒?
蘭子……她喜歡上你了。
什麼?我一激靈,一下從床上蹦坐了起來,看着石石說,你剛才說什麼?
石石語氣嚴肅,然後很認真的又說了一遍。
蘭子喜歡上你了——她親口告訴我的,就在上飛機前。
石石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第七章
最是傷心無語
早上手機響的時候,我還在做春夢。
夢裡面我正在抱着蘭子準備亂搞,我一層層的脫她的衣服,結果她身上的衣服就象春天裡的老竹筍,剝了一層又一層沒完沒了。
我正氣急敗壞的時候,電話把我從夢中拽出來了。我拿手機一看是石石的號碼,立刻就火冒三丈,接聽後頭一句就是石石我操你大爺!石石在那頭笑得特別奸詐,說陳陽我現在和蘭子就在你家樓下,你要是房裡有什么女人最好趕緊叫她藏衣櫃裡去。
石石掛了電話,我才想起昨天晚上在都市放牛酒吧說好了今天要去寺廟燒香。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門鈴就響了。我來不及穿衣服,身上披了條毯子就去開門。石石在前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蘭子看着我就穿着一條內褲披着毯子,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心裡想裝什麼淑女啊,這內褲還是你給我買的呢。我把他們迎進房間,然後光明正大穿着條內褲來回洗臉刷牙穿衣服。石石說你房間裡沒人吧,怎麼臉色不太好?我說少他媽裝蒜,你們怎麼來這麼早?石石指了指蘭子說,她一早就打電話給我,非要我去接她然後到你這裡來。我看了一眼蘭子笑着說你是不是故意想一大早來我這裡突擊檢查,看看我是不是昨晚帶女人回家了?
蘭子瞪了我一眼說我不怕你帶,就怕你帶不着。我說我是誰啊?想晚上和我回家的女人多了去了。蘭子冷冷看着我,忽然冷不丁丟過來一句,陳陽,你也就剩下個嘴巴能說了。
我心裡一陣黯然,忽然之間覺得什麼都沒勁了,也懶得和蘭子爭論了。
蘭子說的一點沒錯,我就剩下個嘴巴了,其他的一無是處。
石石居然把昨晚酒吧里那個紅衣女孩兒約出來了,我當時就想石石動作真快,惠惠要知道了一定拿刀劈了他。我們開車到了女孩家門口的時候女孩兒已經穿戴整齊站在路邊上了。石石殷勤的下車給人家開車門,然後指着女孩說這是燕子,又指了指后座上的我和蘭子,說這都是我的朋友陳陽和蘭子。燕子大方的一笑說,知道,他們都是你的好朋友吧。蘭子親熱的拉着燕子的手說沒錯,我們都是好朋友。
我沒說什麼,偷眼看着蘭子,心裡琢磨着好朋友三個字。
進了寺廟燒香的時候,蘭子花錢請了一枝特碩大無朋的香,估計有我大腿粗細。據說叫什麼全家福香燭,裹着粗劣的紅紅綠綠的包裝紙,上面寫着什麼心想事成萬事如意等等詞語,總之什麼話吉祥就寫什麼,咋一看花花綠綠的倒也挺喜慶的。燒完了香蘭子無比虔誠的一個挨着一個拜廟堂上的佛爺和菩薩,一面拜一面往功德箱裡面丟硬幣,自己身上硬幣丟完了就從我口袋裡掏。我冷笑着跟在後面,看着那些個泥胎塑的金身心裡說,拜你們真能心想事成麼?
我們四個人中也就蘭子燒香拜佛的態度比較虔誠,我和石石根本就不信這種東西,看得出來燕子是衝着郊外的風景來的,而石石那個混蛋基本就是打着看望菩薩的幌子來泡妞的,真他媽敗類到家了!
我們跑去爬靈谷塔,一共九層的寶塔爬得我氣喘吁吁,最近燈紅酒綠的生活看來已經嚴重影響了我的體能。石石則領着燕子人模狗樣的假裝欣賞寶塔裡面石牆上的壁雕字畫,冒充文人評點關漢春秋,然後跟燕子賣弄他肚子裡的墨水。我一聽就知道這小子一定是昨晚臨時抱佛腳背的,有幾處還背錯了。
我不管他們,拉起蘭子一路就往塔頂上跑,等到我們一溜小跑上了樓梯到達塔頂,我們都氣喘吁吁但是笑得特別愉快。我和蘭子站在欄杆前,眼前左面紫金山上一片鬱鬱蔥蔥生機勃勃撲面而來,右面城市裡無數鋼筋水泥死氣陰沉讓人窒息。
塔頂上就我們兩個人那麼靜靜站着。
你說那裡面的人都在幹什麼?蘭子忽然指指遠處城市中那些隱隱約約的高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