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笑臉 - 第5章

跳舞

  蘭子輕輕把被子一角掀起來,然後一個柔軟的身子貼着我躺了進來。濕漉漉的頭髮還掃過我的後脖子。房間裡空調暖氣打得很足,我又按照蘭子的命令沒脫衣服就睡在被窩裡,身上已經出汗了。蘭子在我身邊躺着,我雖然沒有觸碰她的身子,卻偏偏能感受到她身子的柔軟和香甜。我用極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脖子沒有轉過去,用力過大使得我脖子都僵硬了。兩人就這麼躺着,黑暗中靜悄悄,只有兩個激動的心臟在各自的胸口不安分的亂竄。

  你這麼躺着是不是特別難受?蘭子忽然小聲對我說。

  還行吧,這姿勢確實不太舒服。我背對她說。

  那,那你可以轉過來,但不許使壞。蘭子的聲音低的幾不可聞。

  我猛然回過身,伸手就把蘭子摟了過來,然後翻身把她壓在下面,嘴巴就湊了上去,心想管他呢,黑暗中親到哪裡算哪裡。

  我的手開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遊走,蘭子急了,使勁把自己的嘴巴從我的嘴巴上閃開,氣急說你不許這樣。我雙手固定在她的腰上,對她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忍不住。黑暗中蘭子沉默了一會,然後小聲說你是不是很想要我?我嘆了口氣,心想你說呢?男人在這種時候有幾個會不想的?蘭子見我不吭聲,就說,陳陽,你別這麼急好麼,我的初吻都給你了我也遲早是你的,可我真的不想這麼快。我嘿嘿樂,蘭子惱羞成怒,說你傻笑什麼?我抱緊了蘭子,然後用非常嚴肅的語氣說,蘭子,我真的沒想到我們倆能有今天。我真的太高興了。

  蘭子往我懷裡蹭了蹭,低聲說我也是。

  我心裡暗暗念道,感謝耶穌感謝真主阿拉感謝如來佛祖感謝玉皇大帝感謝菩薩,感謝你們把單人房的床弄得這么小!

第十一章

昔日不再

  我在病床上就這麼靜靜躺着,陽光暖洋洋的撒在身上。我面帶着微笑回憶我和蘭子的那些純真時光。想來想去,腦子裡最新鮮的還是蘭子那張巧笑嫣然的臉龐。那張臉生動無比,會因為吃不到一串糖葫蘆而撅起嘴巴,會因為一個漂亮的髮夾而欣喜尖叫,會因為我偷偷的親她而臉紅羞澀。還有她頭髮上和嘴唇上的新鮮的梔子花的味道。

  蘭子來看我的時候,我還躺在醫院病床上沉浸在回憶的美好中。蘭子推門進來的時候,陽光撒在她的臉上,使我產生了一種昔日從來的錯覺。

  我看着蘭子那清麗如昔的臉龐,喉嚨忽然一陣哽咽,叫了一聲蘭子,然後就說不出話來了。蘭子手裡捧着一束花,看着我的眼神充滿了寧靜,然後對我淺淺一笑,轉過身去對着門外招了招手,說你進來吧。

  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穿着一件深色的大衣。個子不算太高,但看上去很結實。一張臉如刀削一樣稜角分明,眼睛不大,眼角細微的皺紋說明他並不年輕。但雙眼中顯得格外的睿智。那種成熟男人的風度使得身旁的蘭子格外的嬌柔可人。

  蘭子挽着他的胳膊,對我小聲說,這是我的男朋友蕭然。

  我臉色慘白,眼睛死死盯着蘭子的臉。蘭子從頭到尾沒有和我的眼神對視。

  我心裡一陣一陣的抽搐,臉上做出平靜的神色,對這蕭然伸出手說,你好。

  蕭然笑得非常自然,和我握了握手,然後站在蘭子身邊。握掏出香煙遞給他,他對我擺了擺手,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說對不起,我從不抽煙。

  我忽然想起從前蘭子無數次的或真或假的要求我戒煙,當時我從來沒有什麼感覺。

  蕭然笑得彬彬有禮對我說,蘭子告訴我你是因為救她才掉河裡的,所以我想我無論如何都要來謝謝你。

  我面色木然,如夢遊一樣隨口說不用謝,我沒事。

  蕭然笑得更親切了,好像中央領導視察貧民區的那種親切,對我說,我聽蘭子說你現在在家賦閒,以前是做文字工作的。我公司里正好缺一個文字策劃,你要是暫時沒有別的事情,可以來我公司幫我。

  聽了這話我忽然一陣揪心,心裡酸得好像泡了醋罈子一樣,而且還是鎮江陳醋。我轉過臉看着蘭子,心裡說蘭子你故意帶着他來就是對我說這些話的麼?

  蘭子低着頭不看我,我心裡忽然一陣怒氣上撞,轉頭對着蕭然冷冷說,你知道我和蘭子的關係吧?蕭然點了點頭。我語速有些急促,繼續說,我救蘭子是我願意的,是我和她的事情跟你沒關係,也永不着你來對我還人情。

  蕭然冷冷看着我說完,只是輕輕拉過蘭子的手,說,我也沒打算感謝你什麼,就是不希望你因為這而心裡還存什麼念頭,我不想讓蘭子欠你什麼。只要你說的出來,我幫她還給你。

  聽了這話我忽然心都涼了。我看着蘭子,艱難的從牙縫裡面擠出一句話,蘭子是你的主意麼?在你心裡我陳陽就是那種人麼?

  蕭然攔在蘭子身前,說不管是誰的主意,我希望你以後……

  我眼睛一瞪,對他吼道你他媽閉嘴,滾一邊待着去!我在問蘭子話!

  蕭然臉上露出不屑的微笑,說你着急什麼?何必出口傷人?

  蘭子抬起頭一臉平靜的對我說,陳陽你醒醒吧,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的。

  我心裡忽然堵得難受,喉嚨里一陣的哽咽,我死死咬住牙不敢開口,怕一張口就會哭出來。我靜靜看着蘭子,然後把床頭的錢包掏了出來,從裡面掏出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蘭子的照片,照片中蘭子笑得燦爛的不行,眼神乾淨得沒有一絲的雜質,就像冬天裡的第一場雪。

  照片的背面有一行鋼筆字:我愛蘭子,蘭子愛我。

  前半句是我寫的,後半句是蘭子寫的。

  我把照片遞給蘭子,特沉穩的說,你拿走吧,我們之間誰也不欠誰的。

  我的手忽然有些顫抖。那張照片後面的字是蘭子和我一起寫上去的。當時我們為了買一隻正牌的派克鋼筆寫這行字花去了兩個人身上的所有的錢。我們堅持買一隻真正的派克鋼筆而堅決不用仿製品,因為我們堅持我們的愛情是烈火真金的,摻不得一絲的虛假。

  看着這張照片,蘭子眼中閃過一絲激動,神情也有些難過。她接過照片,然後抬起頭對我平靜的說,陳陽,你必須改變你自己了,你總是生活在夢想中。我是欠你的,但我並不覺得我對不起你。

  這句話就像一個錘子,狠狠砸在我心裡,我一下癱軟在床上。我忽然覺得渾身提不起一絲的力氣,整個人整個心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樣。我揮揮手說蘭子你們走吧,我求求你趕緊走吧。

  微微從門口走了進來,靜靜看着蘭子和蕭然,然後一臉從容的說,你們走吧。蘭子你想說的也說了想做的也做了,你還想要陳陽疼成什麼樣呢?

  蘭子拉着蕭然走了出去,在門口還回頭看了我一眼。那是一束毫無留戀的目光,平靜安詳,僅僅是出於禮貌或者別的什麼情緒投過來的一束眼神,空洞並且若無其事。

  微微笑着看着我,說陳陽你要麼就起來和我出去喝酒,要麼就躺下去睡覺,別一副牙疼的樣子,看着我也心裡填堵。

  靠,難道我就不能難受麼?有你這種朋友麼?我身上還帶着病你就慫恿我去借酒澆愁?

  微微忍住笑,然後把香煙遞給我,說,要不你再抽支煙,我再出去站會兒等你。

  微微出去後房間裡一下又安靜了。

  我忽然發覺原來那暖洋洋的陽光是那麼刺眼。

第十二章

兄弟

  石石來看我的時候,我已經睡着了。醒來後就看見石石臉上怒氣沖沖的看着我。

  蘭子這麼做也太過分了!她怎麼能帶着男朋友來看你?不是故意氣你麼?石石沖我大吼,那架勢好像是我帶着蘭子的男朋友來醫院氣我自己一樣。

  石石越說越生氣,捋了袖子就要往外面沖找那對狗男女為我報仇雪恨。

  我笑罵道去你大爺的,你也就在我面前狠狠,見了蘭子嚇得像只兔子。

  石石估計想起了蘭子當年猛抽他耳光的樣子,氣勢一下就沒有了,坐下來難受的說,蘭子不應該這樣啊。她幹嘛要這麼對你?

  我看着石石平靜的說,她這是對我下猛藥希望我迅速的忘記她。就像當初她去北京挽救你時那種雷霆的手段一樣——這麼多年了你還不了解蘭子麼?

  石石說我不管蘭子想什麼,她最多不過是我的好朋友,但你是我的兄弟。她傷了你就是不行!

  當時我心裡聽了特別感動,說石石你真好,咱們一家兄弟就不說兩家話了,你那套范思哲我就不還給你了。石石聽了當時兩眼一黑差點就暈過去。

  我在醫院待了兩天,其實我早就沒事了,但在石石的強烈要求下為我做了全身檢查,最後結果是我從上到下都是健康的,雖然被冷水泡了,但我的身體沒有留下任何後遺問題,連關節炎都沒有。

  出院後我就把家裡電腦里的稿件全部刪除了,然後打電話給石石說我要到他公司里上班。

  於是,在辭職在家休息了7個月又14天後,我再次搖身一變,重新成為一個白領。

  上班第一天,我剛走進公司大門,石石就從裡面沖了出來,一臉便秘的表情拉着我就往停車場沖。等車子衝上馬路,以80碼的速度在車流的縫隙中急奔時,我才恍然緩過勁兒來,手忙腳亂的找安全帶往自己身上綁,嘴裡大罵你丫有毛病啊?是不是犯什麼事情了拉着我一起跑路了?我可是剛來你公司就算你跑路也和我沒關係用不着拉我一起跑吧?

  石石輕蔑的撇了我一眼,然後專心開車,鄙夷的說,老子的公司蒸蒸日上一日千里,豈是你這鼠輩能知曉的?我告訴你我們這是去機場接人,三爺來了!

  三爺來了!我一下從座位上竄了起來,要不是車頂攔着我能竄半空中去。

  若是說這世界上除了石石外我還有什麼真的兄弟,唯一能數得上得就是三爺了。

  原因很簡單,我欠三爺太多了,石石也欠三爺太多了。

  我們都欠着三爺太多太多了。

第十三章

神奇的三爺

  三爺就是毛豆,當年因為在宿舍里毛豆排行老三,所以我們都親切的稱呼他三爺。如果有人問我這輩子有幾個兄弟,我會說有兩個。石石算一個,三爺則是另外一個。

  石石和我從小都是部隊大院裡長大的。包括家裡長輩在內,大院裡面好多都是北京人,所以培養的我們大院裡的小孩兒都是一口標準的官話,捎帶着幾分京片子。

  所以我和石石去了北京上學,在偌大的北京城裡流竄一點沒把自己當外人。每每打車和的哥聊天侃着侃着人家就把我們當成北京街頭小晃了。仗着說話利索,我們到哪兒都裝北京人冒充大尾巴狼,當年逛秀水街買東西,都沒有小販敢把我們當外地人宰。

  所以我和石石在北京流竄得格外愉快囂張並且肆無忌憚。

  現在想想,假如當時我們收斂一點,沒準三爺就不會被我們拖累。

  我說過了,三爺是個南方人,身材短小精幹,為人八面玲瓏善於精打細算。典型兒的袖珍型的男子漢。可三爺卻有一個特碩大威猛特爺們兒的名字。

  三爺的大名叫牛偉鵬。

  三爺的聰明在於他的睿智和事故,當年三爺就有過一番極為精闢的言論:男人在功成名就之前千萬別看美女,看也沒你的份兒。養個美女根本就個貴族運動,就算偶爾一兩個不長眼的死耗子撞到哪家窮貓兒懷裡了,那也就是暫時寄養。你費心費力伺候得再好,將來也是人家的老婆。

  聽完這些話後我對三爺敬佩不已。

  學校里的青年才俊們像蜜蜂一樣向着漂亮女孩們紛涌而去,鮮花情書甚至在女生宿舍下午夜歌聲無不用其極。忙着花前月下譜寫浪漫青春愛情詩章。內容基本大同小異,基本都是些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的玩意兒,再不就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之流。面對佳人,男生們氣勢如虹一浪接着一浪奮勇向前。

  三爺悠哉游哉和那些不那麼出色的女孩們混跡在一起,這點讓我們百思不得其解。

  蘭子可算是花容月貌,就連田紅也算是學校裡頭一號女妖媚。我和石石都美女相伴,三爺身邊卻大多是面目普通的女孩。

  三爺對此的一番解釋更是令我吃驚,多年後的今天想起三爺的話,我都忍不住會出一身的冷汗——那得是多高瞻遠矚的眼光啊!

  三爺的話是這麼說的:現在費盡心思去追求那些個美女,花了時間精力金錢,談什麼狗屁愛情。都是假的,將來那些女孩進了社會見了世面,誰還會看得上你一個功不成名不就的學生?社會上大把的黃金鑽石級別的青年才俊如過江之鯉,眼巴巴就等着學校里出來的這撥女孩呢。到時候任你情歌王子也好校園情聖也罷,美女還是另外投懷抱到那些年紀大一些但是口袋更加深厚殷實一些的男人懷裡,落下一個你人財兩空。

  我問三爺那你自己到底是怎麼個意思呢?

  三爺仰天一笑,答曰,美女當然是要求的,不過是在我有了錢之後。現在找個美女是幫別人在養老婆,將來我有了錢,養的就是自己的老婆了。我又問他既然存了這種想法,為什麼現在還和這些女孩來往。三爺輕輕撇了我一眼,然後用一種灰飛煙滅的語氣對我說,這些女孩不是美女,追起來也不會花費我太多的精力和時間。況且我也就茲當是在她們這裡磨磨刀而已,待我刀子磨亮了練就一身對付女孩的武藝,將來我得勢後就可以放手對付那些美女了,到時就可以找個年紀更小一些的皮膚更好一些的——沒準還不止一個呢。

  那你現在和這些女孩不是談愛情?

  三爺橫眉冷對,淡定自若答道:愛情?我現在要不起這個奢侈東西,我現在只就是積累性經驗。

  當時我臉一綠,差點坐地上去。

  以前我老說石石在我眼裡就是個小屁孩兒。現在看來,在三爺面前,我和石石都是小屁孩兒。

第十四章

懷孕

  由於南京的那一夜,我和蘭子的感情終於有了定論。我帶着愉快的心情回到北京,雖然一來一回花去了我幾個月的銀子,但是我一點都不擔心。我知道,北京還有一個冤大頭可以供我吃供我喝。這個冤大頭的名字當然就叫:石石。

  日子似乎過得順風順水了,我和蘭子的愛情讓三爺感嘆不已,感嘆世事難料。我心裡一直很想知道石石是什麼感覺,想到他以前和蘭子的事情,我心裡難免有那麼一點尷尬,同時也怕石石會覺得尷尬。

  還好石石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估計他就算有心有肺也早叫田紅給吃了。對於我和蘭子的來往,他從來都是一副關我屁事的樣子。每每我和蘭子通電話的時情義綿綿,石石就在一旁擠眉弄眼出謀劃策。

  某次我和三爺聯袂逃課,倆人躲在宿舍里抽煙,三爺忽然冷不丁對我說,陳陽,說起來你和蘭子的感情,還真多虧了有田紅這麼個女人。

  我想了想,這話雖然聽着彆扭,但確實是實話。要沒有田紅在中間插了一槓子,棒打散了蘭子和石石這對小男女,生生把石石這個熱血小青年給勾搭走了,蘭子那裡還真就沒我什麼事兒了。聊着聊着又說起田紅。

  田紅沒有再來找過石石,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再打過電話。我和三爺誰都不在石石的面前提起田紅。我也沒有告訴石石田紅來找過他。

  三爺小聲問我,你最近見到過田紅麼?我說沒有。三爺換了一個凝重的表情,說我聽說田紅出事情了。

  她能出什麼事情?又鬧什麼八卦新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