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選夫 - 第3章
北藤
紫衣男子眸光微斂,一抹幽藍一閃而過,視線牢牢地鎖定下面的馬車,好看的唇線優美地揚起:「這門婚事,有意思。」
經過皇家衛隊一陣疏通道路後,馬車終於順利地駛出皇城,向着白松書院所在的滎陽方向奔去。
韓靈百無聊賴地躺在馬車裡,哼着小曲兒,坐馬車的經歷可不好受,屁股巔得慌,主要是這地都是黃土地,不是水泥路,等哪天她這個女皇上了位,將這主幹的道路全鋪水泥,不過首要的是先發明出水泥,還有就是她是不是能活到那一天。
不想了,越想越煩惱。
也不知到了哪裡,她再次掀開帘子往外張望。車隊已來至一片林中,落葉鋪地,風中飄來泥土的清香。
在車隊前方不遠處,另有一隊馬車停在了路邊,馬車雖也華麗,但只有七八個隨從,不似她這般拉風。她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或許這是個好機會。
「停車!」
馬車慢慢停了下來,護送車隊的護衛隊長上前詢問:「公主,有何吩咐?」
「本宮要小解。紫兒,跟本宮一起下車。」她拉着紫兒下車,留下目瞪口呆的護衛隊長,他怕是還沒見過有人能將小解說得這麼自然的。
她知道護衛隊長一定不會派人跟來,除了他。
「冰司同學,本宮小解,難道你也要跟着?」木頭人不搭理,冷酷地板着一張臉。
「很好,那我就在你面前解決好了。」她裝出一副作勢就要脫褲子的動作,還沒等她解開腰帶,他已嗖地一下飛走,沒了人影。
她抿嘴偷笑,拉着紫兒找了處林木茂盛、人跡罕至的地方停下。
「紫兒,咱倆把衣服換換。」
「哦。」紫兒先是有些詫異,繼而點了點頭。她就喜歡她傻乎乎地一概奉命,不問緣由的性格,讚許地給了她一個笑容。
對換了衣服後,韓靈朝着外邊大喊了一聲:「紫兒,你怎麼這麼磨蹭?本宮不等你了,先回車上。」
喊完,對上紫兒眨巴着眼睛詫異的臉,韓靈沖她噓了一聲,小聲告誡道:「你現在回車上去,記着用手捂着臉,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你的樣子,尤其是冰司。」
「哦。」紫兒乖巧地點頭。
韓靈滿意地拍拍她的腦袋:「乖,去吧。」
紫兒走到一半,似乎感覺到不對,突然轉頭問道:「那公主你呢?」
她言辭閃爍道:「我……我稍候就來,我沒到,你讓他們不要走。」
紫兒輕輕一笑,點頭道:「好,奴婢知道了。」
對不起了,紫兒,她必須離開。
對着她的背影,韓靈默默地表達歉意。
繞了個大圈,她循着前方車隊的方向行進,冰司早晚會發現她不見的。倘若她單獨行動,一定會被他捉到,還是混進別人的車隊裡,比較安全可靠些,只希望人家能收留她。
她把自己的頭髮攪亂,再往臉上抹了些土灰,這個造型應該有點落難的感覺了吧?
「大爺,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她低頭衝到一個車夫跟前,扒着他的衣角一個勁地撕扯。
「你走開!哪裡跑來的野丫頭?」他重重地推了她一把,她順勢往馬車邊緣上撲去。
馬車的帘子在這時掀開,露出一張極為精緻漂亮的臉蛋來,細長的眉毛,桃花眼,美得有些過分。本來倒也沒什麼,問題是這麼一張妖魅的臉蛋卻長在了一個男人臉上,這還像話嗎?
她向來不喜歡男生女相的男人,感覺一看就是小受,太過柔弱。她還是比較喜歡剛猛強壯的男人,孔武有力,平常扛點東西、干點家務,那都不在話下。若是換成這類的小受,那還是算了,東西她自己扛,家務自個干,她可不想擔當虐待小受的罪名。
小受在見到她後,目光有些異樣,娥眉輕蹙,這模樣讓她聯想到了林妹妹。有事沒事,就摘個花、葬個花,悲風傷秋。
她趁勢爬上了馬車,扯着他的衣袖,啜泣道:「公子,我被家人賣入青樓,好不容易逃了出來。你行行好,救救我吧,我不能再讓他們捉回去。」
小受柳眉輕挑,表情說不出得怪異,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又說不上來具體的。
「舉手之勞而已,你上來吧。」他的聲音輕柔,如同他整個人的氣質一般,小家碧玉。
小家碧玉?汗,她渾身打了個哆嗦,這什麼形容?
倒是沒料到他會這麼爽快就答應了,她忙說了聲謝,進了他的馬車,車簾放下時,她看到後面的車隊還沒有任何異樣,應該是尚未發現她失蹤了。
第四章
難眠之夜
馬車其實挺寬敞的,可是對着他,韓靈只覺得馬車的空間不夠用。
對面的人兩眼直勾勾地往她身上瞧,搞得她極為不自在。爺爺的,什麼怪癖?沒看到人家是女生嗎,就不懂得稍微忌諱些?
還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韓靈在心裡默念,臉上卻仍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博取同情。
「你叫什麼?」小受再次輕柔地出聲。
「我叫韓靈。」
「那我可以叫你靈兒嗎?」
靈兒倒是她的小名,可是從他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柔,撓得她心裡痒痒的。
她點了點頭,反問道:「公子如何稱呼?」
「我也姓韓,韓如風。」他微微一笑,她仿佛看到一朵櫻花在晨間忽然綻放。
也姓韓?不過這也沒什麼,韓國人姓韓的多了去了,她就沒再細想。
事後,她悔啊,若是她知道在韓國只有皇室一族的人才姓韓,打死她也不會坐他的馬車,送羊入狼口,說的就是這茬。
車隊沒有再停留,快速地行駛在林中,離後面的大隊人馬越趨越遠。
月上柳枝頭,夜宿城郭棧。
她小小地賣弄了下,其實就是夜裡住進了城外的一家小客棧裡頭。
這個客棧……有點破。
帶着霉味的家俱,潮濕的棉被,還有帶着苦味的茶水。她發誓,她從來沒住過比這更沒有星級的酒店了。
繞到韓如風住的房間外頭看了看,他住的是整個客棧唯一剩下的一間天字號房,而她只能跟他的車夫一樣享受同等的待遇,住最底層的地字號房。
封建奴隸社會的殘餘品啊!
她有些忿忿不平,憑什麼他就住高級的總統套房,而她就只能睡發霉的床?
房門「吱啊」開啟,露出韓如風風騷的容顏,為什麼說風騷呢?他已經脫了外衣,身上只剩下一件寬鬆的單衣,胸口微敞着,風光無限,她差點就吹了口哨。
他爺爺的,這小子存心勾引她嗎?明知道自己挺招人眼的,還這麼不自覺,穿那麼少不說,還穿得這麼風騷。不行了,還是趕緊回去面壁思過去,要不然鼻血就流出來了。
剛轉了個身,韓如風就出聲喊住了她:「靈兒,今晚你睡我房間吧。」
她整個人呆在了原地,這麼引人犯罪的話,真是對她說的嗎?
「我去你房裡睡,你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可能會不適應這裡的環境。」
她胸口一陣暖意流淌,感動啊,想不到他長得那么娘,性情倒像個有風度的男子漢。不過他這麼柔弱,她怎麼忍心讓他睡霉床、蓋濕被呢?
「要不,湊合着一起睡?」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一定是被雷瞬間擊中了,要不然怎麼會說出這麼一句雷人的話?她咬了下自己的舌頭,早該咬斷它的。他現在一定在心裡詆毀她,認為她是個不正經的女人吧,有哪個女人會主動提出要跟人同房睡的?
韓如風倒是沒什麼太大反應,自然地點了點頭,只是雙頰有些可疑的粉色。
同一條被子蓋了兩個人,韓如風睡在裡頭側身背對着她,一動不動,睡相好得過分。而她則睡在外頭,有些輾轉難眠。他身上的香味很特別,是幽幽的蘭花香,平常都不喜歡抹香水的男人,覺得特別假,可是他身上的味道卻清新自然,十分好聞。那香味不斷地進入她的鼻孔,充斥着她的嗅覺,她有些心猿意馬。
真要命,還不如睡霉床、蓋濕被呢。
不過話說回來,她這麼個大美人,傳說中的韓國第一美女,躺在他的身邊,他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是她太沒吸引了,還是他真的是個受,不喜歡女人?她嚴重懷疑他是後者。
怎麼辦?實在睡不着。
數綿羊吧,一隻小綿羊,兩隻小綿羊,三隻……數着、數着,不自覺地數出了聲。
裡邊的人轉了個身,回頭看她,她乍一對上他的桃花眼,體內不安份的因子又開始隱隱作祟。韓靈發現他的臉色也有些發紅,不知道是月色太過朦朧,還是她的近視眼有犯了,她覺得這種朦朧感和距離感很美很美。
「你睡不着嗎?」
「我認床,有些不習慣。」
「那我唱歌給你聽。」
「好啊。」
他低低地輕哼着曲調,沒有歌詞,聲音很動聽、很動聽,她逐漸地陶醉其中。那一夜很美,夜色美,他也美,她的美夢更美。她都記不清她究竟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只知道醒來時,已日上三竿,而裡邊的韓如風早已不見了人影。
不見了也好,免得分別時傷感。
她收拾了下,事實上,她根本沒有什麼可收拾的,身上除了她事先從宮裡搜刮來的幾串東海珍珠外,什麼也沒有了。她倒是想帶銀票來着,可惜宮裡頭根本沒有。
在大街上逛了一圈,最先的新鮮感很快就沒了。咬完手裡最後一串糖葫蘆,她抬腳走進了一家成衣店。儘管她穿的是宮女的衣裳,可還是太過招搖了,剛才在大街上就被無數的目光行注目禮。混跡古代,最流行的就是女扮男裝,咱也趕趕這潮流的末班車,扮上一回。
她嚴重懷疑,她被人坑了。不了解市場的購買力,就先把東珠給當了,結果一串東珠當來的錢只夠買一身男裝的裝束,加一串糖葫蘆,加一包糖炒栗子,加一碗混沌面,加……她沒意識到,原來她已經消費了這麼多,花錢如流水啊。
打個摺扇出了成衣店,她這個造型絕對拉風,絕對是韓國今年最新的潮流,韓流。
一身天藍色的長衫,其上有朵朵幽蘭印染,外披一件深紫色的馬甲。它們原本不是一套的,但是她怕冷,就從童裝部,取了件男裝的長卦穿在了外頭,也就成了她現在的馬甲。
「靈兒?」
聽到有人叫她,她回頭,又看到了韓如風,他怎麼還沒走?看他臉色急切,似乎是特地來找她的。
他詫異地上下打量着她,不知如何評價,久久無語。
她能理解一股新的潮流在最初的時候,總會遇到些寒流而受阻,但時尚的力量是無窮的,她相信韓流一定會風靡全球。
第五章
白松書院
「你怎麼沒走呢?」韓靈先出了聲,要不然他會一直傻呆呆地繼續無語下去。
他收起驚訝之色,微微一笑,又一朵櫻花跟着綻放:「我去買了些糕點給你吃,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桂花糕。」
小時候?難道他認識她?
她滿腦子問號打轉,這可不是什麼好預兆。這小子明明認得她,還跟她裝蒜,看來也絕非善品。嗯,不能再跟他同路了。
「謝謝,那我帶着路上吃。先走了,後會有期。」她急匆匆地逃離了成衣店,也不顧他在後面一個勁地叫喊。
「砰!」她直直地撞上了一堵人牆,撞得她兩眼冒星星,這誰啊,胸肌跟銅牆鐵壁似的。
一抬頭,她傻了!
誰不好撞,偏偏撞上了大木頭。
她怎麼這麼悲催,逃亡還沒開始,就已經告終。
不對,一定是有人告密!
她兩眼燃着怒火,轉頭望向還在成衣店門口的韓如風。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出賣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