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還巢 - 第1章

我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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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還巢》作者:我想吃肉

  傳說中的文案廢——

  哭個靈而已,怎麼就把自己給哭到小時候了呢?

  不解:恩仇皆已還報,重活回來做甚?

  那麼,遺憾呢?

  刷到滿級又被扔回來建小號的人傷不起QAQ

  我們的目標是:這次一定不要再被爹搶戲!QAQ

  內容標籤:重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賀瑤芳

  編輯評價:

  作為一個人生贏家,皇太后喪禮上,賀太妃傷心欲絕,一時激動,把自己哭暈了過去。再次醒來,愕然發現自己一暈把自己暈到了三歲的時候。那個時候親娘剛剛去世,後母不曾進門,家人都還健在,一切,都還來得及。賀太妃從此開始了重過一回,不走來時路的新生活。

  本文不同於許多人生失敗後依靠重生才能復仇的設定,女主前世在困難的環境裡也堅持信念,不寄希望於虛無縹緲,認真生活,快意恩仇。重生後不被前世恩怨所擾,認為親近之人的幸福永遠比報復仇人更重要。讀來令人耳目一新。

  

第1章

震驚的太妃

    賀太妃是被陣陣樂聲吵醒的。

  渾渾噩噩地睜開眼,但見滿目素白,隱隱傳來磬、鐃、鼓鈴兼雜着哭喊的聲音。正欲喚人來問話,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四下一看,瞬間便恢復了清醒——這地方不對!

  家俱的式樣看着有絲親切,頭上頂着素白的紗帳,身下倒是張有雕花的架子床,屋子裡什麼家什都不缺。牆是雪白,窗紗碧綠。看來也是殷實之家,較之太妃該有的待遇,卻是差得遠了。雖則這氛圍很對——賀太妃前一刻正是在皇太后的靈前哭來着。

  現在,卻落在不一張不知是誰的床上,直挺挺地躺着,聽着外面的人哭靈。

  【我這是在做夢麼?!】

  賀太妃一抬手,驚出一身的冷汗——她養過孩子,一看這白白嫩嫩的胳膊,就知道這胳膊的主人頂天了也超不過五歲!這不是她的身子!悄悄兒在被子裡掐了一把大腿,生疼!不是夢!

  虧她方才還以為聽到的是太后靈前哭靈的聲音!現在倒好,不但換了個地方,還換了個身子!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賀太妃咬着指甲,仔細回想——

  太平七年冬十月,太后賓天。

  內外哭成一片。

  皇太后名聲頗佳,死得又恰到好處,正是兒子將將十七歲,娶完了媳婦,將要親政的時候。當今天子哭得尤其慘,將內閣急得團團轉,絞盡腦汁想勸皇帝行那「以日易月,二十七日而除,哭臨三日即止」的遺詔。

  無奈今上母子情深,一聽這話頭兒就哭得要昏死過去,弄得首輔想要上吊。最後,還是容閣老想了辦法:「今上與吳王手足深情,吳王生母賀太妃又久居深宮,頗得帝心,且是長輩。何妨請太妃相勸一二?」

  首輔便央自家夫人往內遞了個話兒,賀太妃記得,自己聽到這首輔夫人之言,心如刀絞。她十幾歲入宮,就蒙彼時還是皇后的皇太后照拂,萬沒想到,做到了皇太后,賓天了,兒子想多哭幾天都不行。賀太妃一個傷心,便撲到靈柩上又哭了起來:「娘娘……」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許是腳下不穩,撞到了棺槨,撞昏了,醒來就到了眼下這麼個地方兒!

  賀太妃乍逢大變,心中憂怖,恐有神靈作祟,又怕被當作奪舍的厲鬼,將她滅了,那便再難入輪迴。若誰個告訴她,此時死了,便能回到自己家去,她倒寧願死上一回。只可惜,這屋裡看了一圈兒,也沒見個能自盡的物什兒!這家人養孩子倒是養得盡心。

  思忖間,便聽到腳步聲,賀太妃斷了去找面鏡子照照臉的心,往床上一躺,將眼睛一閉,先拖延些個想辦法的時間。

  賀太妃心思電轉:既是在做喪事,小孩子眼睛乾淨,受了衝撞也不是沒有的。幼年遭逢大變,性情變得沉穩了,正是個好藉口。

  卻聽得一口吳儂軟語,十分耳熟:「可憐,這么小,就沒了娘,生生哭昏了過去。」說話的人還伸手拂了拂她額上的碎發。

  太妃前世正是南方人,南方地廣,不同地方的方言差別也不小,這婦人的言語她卻聽得極熟。入得耳內,心下一怔,不特方言耳熟,這把聲音,也有些個熟哩。又想,原來這幼童是小小年紀死了娘,那必是要可憐了。

  慢慢張開了眼,然後整張臉都僵住了,反將那摸她臉的青年婦人嚇了老大一跳:「天爺,莫不是魘着了?」怎地面上這般嚇人?

  賀太妃受到的刺激比這青年婦人還要大!

  她認得這個婦人!

  這是她的乳母何氏,陪到了她十歲上,因家道中落,乳母便被她繼母發賣了。難道?她並不是奪舍,她依舊是她自己——賀瑤芳。

  她這是回到了自己三歲、生母過世的時候?這可真是……

  賀瑤芳放聲大哭:「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呢?」

  不怪她哭來,上輩子,自從她娘死後,賀家便噩運不斷。親爹屢試不第,抑鬱而終,偏偏給她留下個後娘。不久,她祖母、胞兄皆亡,家道中落,一家子幾乎死絕。有心算無心,她自己也險些被繼母賣得遠遠的,連舅家也吃了這繼母好大一記悶虧。幸而遇上了好心人,才逃過一劫入了宮。爾後步步艱辛,才做到太妃。

  再來一次……她還能有那樣的好運麼?還能「恰巧遇到」肯幫她的忙的貴人麼?要是沒有上輩子的運氣,這輩子讓她被人作踐了,那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

  賀瑤芳深覺老天爺是在坑她,哭得更厲害了QAQ

  

  

第2章

瑤芳的決心

    小孩子的身體不頂事兒,更兼這經歷太過離奇,着實費思量。賀瑤芳哭不一會兒,便有些頭昏腦脹。乳母何氏倒是個認真的人,抱着拍着哄了一陣兒,見她比以往哭得時間還要長些,不由有些發急,換着法子來哄她。

  一時說:「你娘去走親戚了,過幾年就回來。」一時說:「再哭你娘就不回來了。」

  這等話,真要哄個三歲的孩子,也是行的,可惜,賀瑤芳現在不是真的三歲,也沒心情聽她說這些個。一想到自己現在才三歲,說的話也沒人肯聽,想做什麼,怕是有一堆人攔着不叫做,就夠她再哭一回的了。

  何氏無法,只得將她抱到妝檯前,自坐在凳上,抱她去看那菱花鏡,口裡道:「看看看看,這鏡子裡的小娘子是誰?怎地這般俊來?」口裡嘖嘖有聲,又說,「哭便不好看了,人都不喜歡了。別哭了,咱們洗洗臉,吃糖粥。」

  賀瑤芳偷空瞅了一眼鏡子,心頭一松,雖是年紀還小,瞧這五官依舊還是自己的。被這一打岔,何氏又當她是孩子似地哄着,賀瑤芳也不好意思再哭了。

  漸漸收淚,卻又起了疑心:看這人的舉止,是自己的乳母並沒有錯。何氏頗為忠心,一時幫扶着她,直到被發賣。為何在自己母親的喪事上,反要哄教自己不哭?真是可疑!難道自己先前都猜錯了?不行!她必要將這事兒弄清楚不可!

  又有,自己尚有同胞兄姐,並一個庶出的妹妹,怎地也不見了?上了年歲,經歷得又多,兒時的記憶早已模糊得只剩個影子,像是被水洇過的畫兒,怎麼也看不清楚了。

  畢竟是一路做到太妃的人,初時的慌亂過後,賀瑤芳復又精明了起來。當務之急,是弄明白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形!連上輩子忠心耿耿的乳母都不好相信了,她得自己想辦法去探聽消息。一時又想起兒子來,她兒子還在那一邊兒呢,剛才懵了沒想起來,一醒過味兒來,她便掛念兒子了。哪怕要回去,也得想辦法死上一死,困在這屋裡,以她這小身板兒,死都沒法死。

  她記得,自家原本是個殷實人家,使奴喚婢,然而僕役的人數卻也不是很多。她家裡兄弟姐妹幾個,倒是配得起一人一個乳母,頂多再添一個小丫環罷了。

  家裡辦白事,人手必是缺的,除了乳母照顧着自己,小丫頭定要被抽調去幫忙。只消將乳母支了出去,她便能自己行動了。悄悄去轉一下,聽一聽。這等人來人往的人事場上,聽消息最是方便不過了。

  打定主意,她便用力一點頭:「吃糖粥!」她知道,這會兒廚下當忙着張羅各處弔唁的賓客的茶水、做法事的僧道的飲食、哭喪親戚的茶飯……要吃糖粥,以何氏的性情,備要親自給自己熬粥去的。

  果然,何氏先往銅盆里投了張帕子,給賀瑤芳擦了把臉。揭開妝檯上一個小小的瓷盒子,聞那香氣,當是面脂一類。小孩子常哭鬧,又或淘氣,常會髒了臉要洗,次數多了就會皴裂,是以家中是常備這些東西的。何氏才揭開了蓋子,又嘆一口氣,將蓋子合上了:「這也太香了。二娘忍一忍,這會兒不好花紅柳綠的。」死了親娘,怎麼好帶着一身香?順手又將另一盒胭脂也收了起來,免得小孩子胡亂抓了摸到臉上去。

  何氏給她又理了理衣裳,將她抱到床上,小聲叮囑:「小娘子,咱們可說好了,不要往外頭跑,外頭亂。別煩着老安人,可就要餓飯了。」

  賀瑤芳心裡一震:原來我阿婆還在!因着何氏哄她不哭,又不領她往靈堂去,令她生疑。擔心此生與前世她知道的不一樣,唯恐冒然說出要見祖母而祖母並不在眼前,惹出事端來。

  今聽得祖母安在,終於放下一顆心來,卻又別生一種懷疑:祖母安在,何以不令人哭來?又不帶我去見?

  真是樣樣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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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亂答應了何氏的囑咐,等何氏去煮糖粥了,賀瑤芳跳下床來,穿了鞋子,推門便往外跑。既非遊園別業,正經的房舍布局都是大差不離的,她略一辨方向,便尋對了地方。人矮腳短跑得慢,卻有一樁好處——不低頭便看不見她。越往靈堂去,人便越多,亂亂糟糟的,只有「沒娘的孩子可憐。」、「他舅家又來人了?」、「賀舉人還沒回來?」

  賀瑤芳心頭一震:是呀!我還有舅家呢!只可惜被繼母柳氏那賤人害得不輕,柳氏面兒上對她們說,她舅家如何好,背里卻下陰手,賀瑤芳記憶里竟是再沒有見過舅家人。今番若能聯絡上了,提醒舅家早作提防,常常來往,斷不至於受那柳氏的氣。

  將將奔到靈堂,見門口已經聚了一群看熱鬧的閒人。她三鑽兩鑽,從人縫兒里鑽了進去,迎頭就撞上條青色的裙子。然後便聽到一聲有些尖銳的斥責:「你要死!」

  賀瑤芳怔住了,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這是她的長姐,賀麗芳,一個「已經死了」二十年的人。萬沒想到,此生還能再見。一瞬間,她又不想這麼早回去見兒子了,想多看兩眼這些親人。

  賀麗芳卻沒顧得上搭理妹妹的情緒,恨恨地仰頭掃了一圈看熱鬧的人,一跺腳:「何媽媽呢?就放着你一個人出來?」左手牽着弟弟賀成章,右手牽着妹妹瑤芳,還抽空狠狠瞪了圍觀的閒人,又罵管事的:「還不將這些閒漢驅散了?!」

  賀瑤芳淚眼朦朧里,往左一仰頭,恰看到賀麗芳緊繃着的一張小臉兒。面上猶帶着些濕氣,不知是氣出來的汗還是剛哭完的淚。賀瑤芳心頭一震,她總有二十多年未見這位姐姐了,幼年多蒙這位姐姐看護,才免受了許多苦。只可惜,長姐卻沒能等到她翻身的時候便早早的故去了。這時的長姐不過七歲而已,又有一雙弟妹要護持,從小看起來便像只乍開了毛的刺蝟。

  賀麗芳左手邊的賀成章,極聰慧、讀書極好,去世得更早。賀瑤芳猶記得他小大樣的背着說,挺着胸脯說:「且忍忍,一切有我呢!」他倒是說到做到,多少次回護着姐妹們。

  可再智計百出,也抵不過孝字當頭,又未成年,如果能拗得過柳氏?終落得個「意外身故」的下場。他死後,姐妹們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咬咬牙,賀瑤芳打定主意,哪怕再想兒子,再想死回去,也不能扔下這一兄一姐不管。罷罷罷,在這裡多熬幾年也無妨,總不能明知道自家兄姐會被人所害,卻袖手旁觀。

  賀瑤芳就不是一個認命的人,真箇認命,早便遂了繼母的心,木偶一般由人擺弄,好換些銀錢了。也不至於能一路掙扎到做了太妃,只可惜,到了那個時候,維持過她的兄姐都已不在人世了,終成一世遺憾。

  哭死了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不過是給看客添一筆談資,讓仇人看着開心罷了。也許,這回不是老天坑她,反倒是疼她呢?給她個機會,別再有那麼多遺憾——我若死了,這哥哥還得叫人治死,這姐姐也難有好下場。既然叫我重活一回,必不能叫這家敗了,叫這些親人枉死了。

  思及些,賀瑤芳便將尋死的心給壓了下去。

  只是……要怎麼做呢?低頭看一看這短腿兒短胳膊,前太妃一張小臉兒陰得能滴出水來——年紀太小了,說出來的話也沒個肯聽的呀!

  沉着一張臉,賀大姐一手一個,拎着弟弟妹妹到了自己的房裡。她的乳母跟在後面,一句話也不敢說,直到賀麗芳問道:「何媽媽哪裡去了?」

  才說:「人多事雜,許是給二娘熬糖粥去了。」

  賀麗芳恨恨地看着妹妹:「你要死!這樣的時候也敢亂跑?!」

  賀瑤芳只管沉浸在兄姐失而復得的心緒里,無暇顧及長姐這口氣出乎意料的重,說的話也不像是個七歲的孩子。她小聲問道:「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