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特工女皇 - 第2章

北藤



燕君努力睜開眼,迷糊中看到一個男人趴在鐵欄處,正專注地望着她。光線昏暗,燕君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從他的語氣判斷出他此時的焦急。他手中持有一柄寶劍,再往他身後瞧去,仰躺着幾具守衛的屍體,帶着血痕。他揮劍砍斷了牢門的鎖匙,打開牢門,前來相扶。

「太子殿下,你還好吧?」

燕君沒有多言,只吝惜地吐了兩個字:「快走!」

男子彎身將她背到背上,很快出了牢房,他對這裡的地形看似頗為熟悉,他的輕功也十分了得,幾個縱躍,就已離開牢房很遠。

「來人啊,有人劫獄!」

「在那邊!」

「快追!」

已經有人發現了他們,追趕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燕君睜開眼,大概察看了下周圍的地形,前面不遠處有座假山群,構造緊密,一山連着一山。再往後看,追趕的人群密密麻麻地壓上。背着她的男子因着她的拖累,行進的速度越來越慢,再這麼下去,誰也跑不了。

她果斷地下令道:「把我放在假山,你引開他們,先出去,回頭再來救我。」

身下的男子愣了下,很是猶豫,直到她再次重複了一遍,他才將她放置在了假山中某處地方,自己則飛身離開了假山。臨行前,他一再地誓言,他一定會救她出去。

燕君內心感動,雖不知他究竟是誰,單憑這份勇氣和忠誠,她便記下了他。

假山的一旁是一片池塘,池塘里栽滿了蓮花。現在已經黑夜,蓮花池在月光下,影影綽綽,飄着淡淡的幽香。

敏銳的聽覺告訴她,追兵已近,假山雖然隱蔽,但遲早還是會被發現,她必須找一處更為隱秘的藏身之處。她的視線凝在了眼前的一片池塘中,隨手摺了一根池塘邊緣的蘆葦,她輕輕地跳入池塘中,儘量不濺起一點水花。

夜裡的池水冰涼,池水侵入她的傷處,比在熱水中浸泡更加疼痛難忍。她強忍着痛,潛入水底,折了蘆葦的莖杆作為含在嘴裡,另一端伸出水面,用作呼吸。

水面上的腳步聲凌亂,隱約還能聽到些許說話聲,而她的意識越來越薄弱。

初至楚國

004

池畔密謀

一抹晨曦照射在燕君的臉上,斑駁搖曳,她微微醒來,發現自己仍然泡在池塘中,只是由原來的位置漂到了池塘的另外一頭。出於本能的求生意志,她的手緊攀在池塘的邊緣,她竟然就那麼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

身體泡在涼水中已經麻木,傷口處也感覺不到疼痛,倒是體力恢復了不少,也就她這般擁有超強意志的特工,才能在受傷的情況下還能在池水中浸泡沉睡一晚。她攀着池塘的邊緣,正要借力爬上岸,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臨近,她立即又憋氣沉入水中。

「追風,晚宴上給楚太子的賀禮準備好了沒?」

淳厚的聲音,帶着悅耳的磁性,燕君在水底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接着另一個聲音響起,聲線較為低沉些,略帶粗啞。

「殿下請放心,都已準備妥當。」

沉默了片刻,先前的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公冶丘的那份呢?」

「屬下已經把毒蛇裝入他的賀禮中,相信到時候一定會給楚太子一個驚喜。」

「很好。」那聲音帶着幾絲冷冽的氣息。

燕君憋在水中逐漸缺氧,透不過氣來,上面的兩人似乎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偷聽了人家的密謀,若是此刻被發現,定然會被殺人滅口,可是再不浮出水面,同樣會被活活地憋死。她試着摸着池壁,往別的地方摸索,只要離開了他們的視線範圍,她就安全了。

隨着她的身形移動,池塘的水面漾起粼粼微波,漂浮在水面上的蓮花也跟着推移沉浮。岸邊的紫衣男子注意到水面的異常,眸光驟冷,不動聲色地朝身後的下屬使了個眼色。

「啊——」

燕君被一雙手揪住雙肩從水裡撈了出來,她猝不及防,未免有些失了鎮定。

「燕君太子,怎麼會是你?」被稱為追風的下屬在見到她的真容後頗為詫異,鬆手將她丟在了地上。

燕君掙脫了他的束縛,彈身從地上一躍而起,她肅冷的目光迎向那紫衣男子,及時地捕捉到他眸光中一絲微詫,隨後便消失無蹤,目光無比地沉寂、深邃,讓人無法猜透。

燕君注視着他,心中不由地震撼,此人身上有着太強的存在感,他的一個眼神,就能給人無形的壓迫。他的輪廓很深,劍眉橫飛入鬢,英挺的鼻樑下面是兩瓣線條分明的厚唇。他的雙唇緊抿,沒有任何言語,只是靜靜地回視着她,仿佛要將她看透一般。

從來沒有人敢如此直視他,而且帶着無畏和探究的目光,秦風黑眸中精光忽閃,饒有興趣地打量着眼前之人。凌亂的頭髮,殘破的衣衫,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如雪花般純白,肩頭、臂上的傷口已經開始化膿,觸目驚心,尤其有趣的是,她緊貼的濕衫襯得她胸前異常凸起。

燕國太子燕君,竟然是名女子!

這個發現讓他大大地驚奇,尤其是昨日見識過她殺狼的狠辣手段後,他更加對眼前之人產生好奇心。不過這些都只是在心裡思索,他的面上依然沉寂無波,沒有人能洞悉他的心境。

追風怪異地左右打量着兩人,分明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分明是處境迥然的兩個人,為何他們的眼神和身上的氣場如此相像?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和自己的主人如此神似之人,儘管對方如今正處於最窘困的境遇。

「快去那邊搜一下,太子有令,捉不到燕君,誰也別想活着!」

燕君聞聽到遠處搜尋的聲音,心弦頓時緊繃,快速分析了下目前的形勢,她唯一的出路就是立即殺了眼前兩人,重新躲回池塘中。但看起來眼前的兩人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況且她現在的體力恐怕連個普通人也很難制服,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條路了。

她忽然上前一步,拽住秦風的衣袖,凝重的目光望進他的一潭幽泉:「幫我,我欠你一條人命!」

秦風淡淡地回望她,眼底沒有絲毫波瀾,燕君有那麼瞬間的恍然,仿佛此人生來就是這般冷漠。許久,他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這中間的等待好像已過千年之久。

就在燕君竊以為他終於心動之際,一抹邪肆的笑意自他唇邊泛起,他忽然提高聲調高喊:「燕國太子,燕君在此!」他的聲音洪亮有力,還蘊藏了幾分內力,足以讓百步之內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燕君眼神驟變,狠厲的目光射向他,並未顯出絲毫驚惶,一抹同樣邪肆的笑意自她唇邊逸出。很好,今日之仇,她記下了,她會讓他後悔的!

楚太子的人很快將她圍了起來,燕君並未作任何抵抗,從始至終,她的雙目都冷視着秦風。那無形的強悍的殺傷力,即使如秦風這等見慣了人性醜惡之人,也不由地為之動容。不過,他不後悔,犧牲少許人,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

初至楚國

005

最後一舞

這一次,燕君沒有被帶回牢房,而是被帶到了一處華麗的宮闕。

金碧輝煌的宮牆,雕梁玉棟,精緻的壁畫。可惜燕君沒有心情欣賞這些,遠遠地,聽到鐘磬之聲自宮殿內傳出,靡靡之音,儘是慵懶之聲。及近時,另有女子的歡笑聲間或地傳出,燕君憑着自己的聽覺判斷,殿中至少有四名女子。

到殿門前,身後的侍衛重重地推了她一把,她猝不及防下,跌跌撞撞地闖進了宮殿。大殿內的歡笑聲孑然而止,燕君猛然抬頭,對上前方床榻上衣衫不整的一男四女,面色不由地尷尬。

真該死!

不知羞恥的男人!

她側目轉身,即使她再鎮定,也無法正大光明地欣賞別人做那種事。

大殿兩邊的紗幔後,是演奏的樂師們,難怪這樂聲中儘是靡靡之音,原來是有緣由的。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兇殘、墮落、冰冷……她不知還能用什麼詞彙來描述自己這兩天來對於這個世界的感觸。

一股濃重的男性氣息向她逼近,她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只覺得他身上骯髒不堪,近他幾分都會玷污了她。

一隻大手伸來,扼住了她的下巴,迫使着她與他相對而視。

「賤人,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說,你是怎麼逃出去的?」

燕君的餘光瞥到他裸露的上身,小麥的膚色,肌肉塊狀分明,可是看在她眼裡,卻極為厭惡,索性閉上了雙目,不予理睬。

「是誰救了你?」趙熙嘉對於她的無視越發得惱怒,手上的力道也加深了幾分,「你以為你不說,本太子就查不出來?」

燕君冷笑道:「既然說與不說都是一個結果,太子殿下何必再浪費唇舌?」

「你果然變了,變得牙尖嘴利。比起之前那個唯唯諾諾、膽小無能的燕君,本太子倒是對現在的你比較感興趣。」

趙熙嘉忽然對着她的雙唇,俯首吻下。感覺到他的氣息逼近,燕君忽地睜開眼,及時地轉頭避開。

趙熙嘉的吻落了空,黑眸中頓時燃起簇簇火苗,想要征服她的更甚:「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本太子的親睞,千方百計地爬上本太子的床嗎?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跟她們四個一起好好伺候我,等我滿意了,就留你一條小命。」

燕君嗤笑出聲,還從沒見過似他這般沒皮沒臉的男人,他當自己是什麼,是神嗎?就算是神,她燕君也不會出賣自己的靈魂。

「我從來不用別人用過的男人,因為我嫌他……」她淡漠的目光輕掠過他逐漸盛怒的眸子,冷冷地吐出一個字,「髒!」

「你敢說本太子髒?」他這次是真的怒到極點,臉上的青筋暴突,右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不斷地向內用力。

呼吸越來越困難,燕君還是不肯服輸道:「就算你掐死我,我還是那個字,髒!」

趙熙嘉甩手,將她狠狠地摔在地上,暴喝道:「不知好歹的女人!來人,拖出去,斬!」

聽到這個斬字,燕君兩眼微眯,腦海中忽然閃過那紫衣男子的臉。他冰冷的眸子和漠然的氣息,深深地刺激着她,她就算死,也要將他的出賣報復回來。還有眼前這個人,一再羞辱她的男人,她也不能讓他好過。所以,她還不能死,她燕君絕不是吃了虧而悶不吭聲之人。

「慢着!」

趙熙嘉邪肆地挑眉,譏笑道:「怎麼,你想求饒?」

燕君唇角輕扯,逸出一抹淡笑:「燕君承認,從前的確深愛過太子,若不是太子不念情誼,將燕君置身於惡狼之中,燕君也不會因此性情大變。今晚是太子殿下的生辰,請允許燕君在壽宴上最後為太子殿下舞上一曲,算是了卻燕君今生對太子的這份情緣,希望太子殿下能夠成全。」

趙熙嘉懷疑地盯了她許久,她的目光平靜,他看不出任何異樣,料定她也翻不起什麼大浪,多留她一夜又何妨?

「好,本太子就成全你。」他又吩咐侍衛道,「帶她下去換身衣裳。」

「你休想再動別的歪念,你是逃不出太子府的。」這是他對她最後的警告。

臨行前,燕君回眸,衝着他露出魅人的一笑:「希望今晚能讓太子殿下滿意。」

趙熙嘉眼神一陣恍惚,方才那女子還真是他從前認識的膽小懦弱、對他死纏爛打的燕君嗎?她的笑冷傲而瑰麗,如寒霜中的傲梅,遺世而獨立,那樣的氣質,決不可能是原來的燕君身上可以尋到的。她真的變了嗎?還是她根本是另外一個人?他不由地迷惑了。

沐浴過後,燕君換了身乾淨的衣裳,那是趙熙嘉命人送來的,竟然是件粉色的輕紗舞衣。穿在身上,裡面的線條若隱若現,絲毫沒起到避身的效果,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趙熙嘉倒是不吝嗇,還專門遣了一名御醫前來給她看傷,她現在正需要處理身上的傷口,儘管她一再地忽視那陣陣的疼痛,然而那鑽心之痛並不是尋常人所能忍受的。包紮完畢後,燕君讓御醫多留了些傷藥,說是怕不小心弄裂了傷口,可以自己敷上,實則她另有用途。

浴池中的水都來源於太子宮東側的天然溫泉,因而水中都有較濃的硫磺味,燕君試着用油燈將泉水煮沸,萃取少量的硫磺,再按比例摻入到傷藥中。她想製作藥,除了這些,最為關鍵的配料就是她剛一進屋就發現的栽於窗台前的一盆海棠春。普通人或許不知海棠春除了供人觀賞外,還有其他什麼功用,而她卻深知它的莖葉還是製作藥的最佳配料。

有了藥在手,她要順利逃離太子宮,就多了幾分把握,現在剩下的就是要尋找趁手的武器。

在房內巡視了一周,她的目光凝注在了一隻古董瓷瓶上。

「砰!」

一聲巨響後,門外的侍衛全部沖了進來,一進門就看到燕君一副驚惶失措的表情。

「我不小心把它打碎了,你們千萬不要告訴太子,不然他又會大發雷霆的。你們放心,我會把它收拾好的,求你們了。」

兩名侍衛互望了一眼,也不想多生事端,畢竟他們這位太子的脾氣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兩人權當作沒看到就出去了。

燕君盯視着那道閉合的房門,彎唇一笑,蹲身從碎瓷片中挑出那些楔形的瓷片,用布條將它們綁於腿上。

一切準備就緒,離晚宴的時間尚早,她安心地倒在床上,抓緊時間養精蓄銳。

初至楚國

006

絕代佳人

太子宮的晚宴,觥籌交錯,鐘磬鼓樂之聲不絕於耳。

前來相賀的多是朝中的大臣和皇子們,普通人還沒有這個資格,人群中有幾名婀娜多姿的如花美眷,多數人臉上都蒙了塊紗巾。楚國的傳統,凡未婚的女子參加宴席,都不得露出全容。大臣們帶着自己的女兒前來,無非也是想讓她們多與王宮顯貴的公子們親近,希望能得到一段好姻緣,而今晚多數的大臣們則是期盼着自己的女兒能得到太子殿下的親睞。

守在門外的內侍一聲傳唱後,原本喧囂的宮宴現場,立時靜了下來。

「秦國二皇子殿下駕到。」

在眾人矚目下,一道昂藏挺拔的身影進入了眾人的眼帘,秦風一身黑色鑲金的蟠龍緞袍,金色的錦帶束腰,暖玉懸在腰間,一搖一晃間依稀可見一枝冷梅刻於其上。他淡淡地環掃過在場之人,目光冷漠,如絲的墨發一絲不苟地束於腦後,他的出現,立即讓現場的溫度下降了許多。

他,秦國二皇子,秦風。

五年前來到楚國為質,雖是質子的身份,可是從他到來的第一天起,他身上強烈的存在感和震懾力,沒有人敢輕視他。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因為他的光芒無所不在,讓人無法忽視。

現場的幾名蒙紗的女子皆對他起了好奇心,一直都聽聞關於他的傳言,說他如何丰神俊朗,驚若天人,但都無緣相見,今日見到本人,竟比傳言中更加讓人震撼。

他,仿佛生來就是光芒萬丈的,即使他努力想掩蓋自己的光芒,都不可能。

「秦老弟,你可來了!你看,你這一來,蓬蓽生輝,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你一人身上了。」

秦風抬眸,望向說話之人,他難得地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這一笑,仿佛夜空中煙花綻放,璀璨無比。美人們的小心肝也跟着震顫了幾下,久久難以平靜。

秦風邁步迎向來人,此人乃是楚國四大世家之首的當家人百里勝,人稱孟嘗公,好結交朋友,家中門客三千,他為人爽直,快人快語,深得楚王的喜愛和親睞。秦風想要在楚國立足,百里勝,是他不得不結交的貴族,也是唯一一個他真心想結交的朋友。

「百里兄說笑了,秦某螢火之光,怎能與百里兄的日月浩瀚相提並論?」

「你這話可就不實了,該罰!」百里勝挽上他的手臂,大笑着往上席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