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士傳說 - 第2章
方想
這是一架人形光甲，十二米左右的高度，甲身藍白相間，整體形象頎長，完全不像溫尼那樣粗壯厚重。甲身泛着淡淡的奇異的金屬光澤，胸前一塊塊的保護裝甲像一塊塊健美的肌肉，然而沒有絲毫臃腫之感。冰冷的臉部有如刀削般的線條，幽藍的電子眼有規律地一閃一閃，讓人不禁生出幾分妖異之感。
葉重完全呆了，兩眼直直地盯着把自己家捅破的架殘破的光甲！此時此刻，葉重腦海之中完全被這架殘缺而獨具魅力的光甲占據，它便像有魔力一般，把葉重所有的心神牢牢吸引！
「滴，自檢完畢，引擎完好率86％，左臂完好率0％，駕駛倉完好率97％，其餘部分完好！」
中性的聲音打斷了葉重的臆想。
葉重不禁脫口而出：「哇，這下發了，會自檢的光甲！」如果仔細看，會發現葉重那張大到可以塞下一隻鼠腿的嘴巴正掛着一串亮晶晶的液體。
殘廢光甲突然開口：「你好！」
會打招呼的殘廢光甲，葉重有些懵了，下意識地應道：「你好！」
殘廢光甲道：「我是牧殤，你可以叫我牧！」
葉重還沒有回過神來：「哦，我叫葉重，你可以叫我葉子！」
突然，回過神來的葉重像火燒了屁股一樣，一下子跳了起來，指着殘廢光甲，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會說話？」
殘廢光甲，也就是牧殤優雅地點了點頭：「某種程度上來說，你的說法沒有錯誤！」
葉重不能置信地重複：「會說話的光甲？」
「嗯！」
由於牧殤的加入，葉重的家比以前足足擴大了三倍。從牧殤那裡得知，那天那個撿來的吊飾，就是牧殤的空間鈕，不過，牧殤似乎更喜歡待在外面，而不是次空間。葉重也樂於有個伴，對於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來說，寂寞總是最讓人難以忍受的。
葉重一屁股坐在地上，終於忙完了，可把自己累得夠嗆。牧殤也學着葉重的姿勢，呼地一下坐在葉重身旁，砰，砸起漫天塵土，倉促之下來不及反應的葉重被這股大風吹得骨碌骨碌滾到牆角邊，待等他抬起一滿是怒意的臉時，卻發現地面上被牧殤砸出一個大坑，而屁股尚留在坑中的牧殤正用無辜的眼神看着自己。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燈光下坐着。
葉重好奇地問：「牧，你怎麼弄成這副模樣？」
牧殤回答：「資料已損壞，無法得知！」
葉重灌了一口水，笑道：「哈，一定是你實力不夠，被人家揍成這樣！」
牧殤道：「資料不足，無法作出判斷！」
葉重的笑聲戛然而止，隨即苦着臉：「拜託，你能不能有點情趣？別老是資料資料的！」
牧殤歪着碩大的腦袋，困惑道：「情趣？情趣是什麼？」
葉重使勁撓着頭皮，一下被問住了：「呃，呃，這個問題嘛，比較複雜，呃，我們換一個話題，牧，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
葉重傻傻坐在牧殤的駕駛倉內，雙目難掩不能置信的神色，愛不釋手地一會摸摸這個，一會摸摸那個，羨慕道：「牧，你差不多是最厲害的光甲了吧？」
牧平靜道：「根據資料庫信息，答案是否定的，經過計算，處於五百名以內的概率為26％，五百至六百之間為63％，六百名之後為11％。」
葉重吃驚道：「五百名？還有那麼多厲害的光甲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五百名也是很不錯的哦！反正總比溫尼要好得多！」
葉重當然不明白牧殤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排到五百名是怎樣的概念。葉重一直夢想着哪天能擁有一架比溫尼先進些的光甲，那時他就可以去向垃圾星上最兇猛的變異生物挑戰了。鐵蟒蜥的肉不知道味道如何，葉重不由下意識地舔舔嘴唇。哈，到時垃圾星上就是我稱王稱霸了！
牧殤無情打斷葉重的臆想：「溫尼實力無法計算！」
葉重立即苦喪着臉：「這個我知道！」隨即一臉期盼問道：「牧，你可以指揮這架光甲嗎？」
「可以！」
嗚嗚，看來自己還是駕駛溫尼了！葉重心中大悲，不過心下卻有一絲奇怪：「那你身上還要駕駛倉幹嘛？」
牧殤沉默幾秒，才開口：「資料已損壞，無法查詢！」
「那你還記得是誰製造你的嗎？」葉重好奇地問。
「資料已損壞，無法查詢！」
很久沒有人陪的葉重正是談興正濃，正待繼續發問，突然，一陣輕微的警報聲響起，牧殤道：「能量不足！」再看駕駛倉內的能量標示，還差一絲就到達最終底部了。
垃圾星由於離一顆恆星的距離適中，所以有着幾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光能，起碼葉重就從來沒為能源的事發過愁。但當他把所有的備用能源櫛拿出來後，卻發現連牧殤能量標示上的十分之一都沒達到時，葉重傻了！
而在牧殤直接把光能板連在自己身上時，葉重徹底無語，唯有祈禱家中正在使用的那塊能源櫛能撐到牧殤補充完的那一天。
牧殤一言不發地補充能量，葉重也覺得無趣，便一個人沉沉地睡着了。
待葉重第二天揉着惺忪的雙眼醒來時，突然發現，牧殤似乎又有些不同了。機械錶面仿佛泛着一層光澤一般，使牧殤更添幾分神秘的氣息。
葉重吃驚道：「牧，你一下子變漂亮了！」
牧殤顯然理解葉重所說的漂亮是什麼意思，解釋道：「這是光子激活效應，也就是由於能量充足而使金屬表面產生活化光澤，它的基本原理是……」
葉重耷拉着眼皮，不時地打着哈欠。
牧殤似乎非常喜歡教師的工作，滔滔不絕道：「它牽涉到的其它知識其實非常簡單，可以總結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面……」
葉重低着頭，如老僧入定一般，如果再仔細看，就會發現一條「水線」已經滴在他的腿上，把他褲子大腿處打濕了一大片。
牧殤意猶未盡道：「所以，從這裡可以得到結論，那就是光甲的實力……」
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音打斷牧殤，牧殤憤怒地朝聲音處瞧去，只見葉重鼻子裡發出有節奏的鼾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而他的雙肩則隨着鼾聲上下起伏聳動。
牧殤頓時石化！
第三節
垃圾山的一個角落。兩架光甲靜靜地埋伏垃圾後，而就在距他們一百米處，有五隻百噬鼠在那裡不停地翻動垃圾尋找食物，並機警地不時注意周圍的動靜。葉重仔細打量了一下地形，便和牧殤商量了幾句。
葉重小心地駕駛着溫尼，緩緩朝五隻百噬鼠逼近，並不斷地利用途中各種障礙物掩護自己的身形。在距五隻百噬鼠二十米處停了下來，葉重鬆了一口氣，到現在為止沒有出現失誤。葉重剛準備動手，忽地一陣風從葉重身後刮向百噬鼠，葉重心下不由大呼糟糕，猛地把速度提到最大，朝百噬鼠沖了過去。
溫尼猶如一發出膛的炮彈呼嘯朝百噬鼠衝去。
可惜為時已晚，當風剛剛颳起時，嗅覺靈敏的百噬鼠便覺察出危險，頓時化作鳥散。
葉重不慌不忙操縱溫尼鎖定其中一隻，要是被它們鑽進垃圾中，那能抓到它們的可能性便變得微乎其微。葉重絲毫不顧其它四隻，緊緊咬住已鎖定的那隻百噬鼠。
風呼嘯在耳邊刮過，葉重的血仿佛沸騰起來，在燃燒一般，世界在他的眼中逐漸逐漸變緩慢，大腦亢奮極了，他的呼吸開始急促，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要用盡葉重全身的力氣，他的胸部隨着他的呼吸節奏不斷急劇擴張收縮。每一次吐氣都會給葉重的鼻腔帶來一陣火辣辣的感覺，好像噴出的不是空氣而是火一般。
看着百噬鼠和自己的距離逐漸縮小，葉重的雙手穩定如初，但他已經開始調節呼吸的節奏。
驀地，溫尼狠狠擲出一把匕首，叮地一聲，深深釘進百噬鼠前方不足三米處，而百噬鼠正以全力逃竄，眼看就要撞上那把匕首，幾乎可以預見將要出現的鮮血淋漓的場面。
只見那隻百噬鼠身體突然奇異一扭，粗壯的前肢卻按在無鋒的刀面上，雙腿猛地一發力，靈巧地借力，夷然無傷，令人嘆為觀止。
而這隻百噬鼠眼中一亮，似乎要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然而，還沒等它慶幸完，一道尖銳的風聲向它疾撲而來，縱然以它不靈敏的聽覺都知道這道風聲所蘊含的恐怖的能量。空氣在溫尼膝關節上鑲的如林般樹立的倒刺間掠過，發出懾人心魄的聲音。倘若被葉重這一膝正面擊中，絕對無活着的可能性！
能在垃圾星生存下來的生物，無一善類，即使在這種令「鼠」絕望的情境下，百噬鼠也不坐以待斃！
只見它身形彎成弓形，在空中忽然微微一滯，眼看溫尼的膝就要擊中它時，它兩隻前腿猛地在倒刺上一撐，藉助這股力量，它猶如離弦之箭朝溫尼的頸部疾撲而去。
「噗」地一聲輕響，它的兩隻前腿腳掌瞬間被洞穿，鋒利的倒刺隨即劃破它柔軟的腹部，並在它的後腿上留下數倒深可見骨的傷痕。
在垃圾星上，這麼重的傷，無論是什麼生物存活下去的機率都基本不存在。但這已不是它所想的問題，它所要做的，就是在臨死前給眼前的敵人狠狠一擊！即使這一擊可能對眼前的敵人來說是多麼微小！
森森的利齒閃動凜寒的光芒，連許多金屬都能咬斷的牙齒讓這隻百噬鼠相信一定可以在敵人身上留下一道絕不讓人忽視的證明！
執着的信念讓百噬鼠仿佛突然間找到自己的靈魂，捨生忘死讓它迸發出生命的全部能量！這一擊它確信絕對是它有史以來最犀利的一擊！
近了，越來越近了，敵人的頸部在眼中越來越清晰，百噬鼠開始興奮！只要一秒，不，半秒就夠了！只要半秒，自己就能完成一生中最輝煌最燦爛的一擊！
它的眸子在燃燒！火一般燃燒生命的激情！
驀地，眸中的火驟然冷卻！
無聲無息從下方撩起的刀，仿佛沒有一絲阻礙，把這隻百噬鼠一剖為二！剎那間，鮮血和內臟像雨一般灑下，在鏽紅的土地濺起幾分塵土。
葉重的大腦終於冷靜下來！
抬起眼望去，牧殤在不遠處靜靜地注視。一根七米長的鈦杆上，同樣掛着一隻百噬鼠。牧殤的戰鬥可就簡單多了，葉重開始讓他站的位置正好有一隻百噬鼠倉皇而逃，沒有一絲準備的百噬鼠在牧殤幾乎精確到光秒的攻擊下沒有絲毫反應。
葉重遠遠地向牧殤揮手打了招呼：「嗨！」
隨即把地上的百噬鼠兩片身體撿了起來！
葉重得意地向牧殤誇耀：「怎樣？我的技術還不錯吧！」
牧殤不咸不淡評價道：「差勁透頂！」
葉重當場氣歪：「什麼？差勁透頂？你沒有看錯吧？」對於自己最有自信的一面遭到別人如此不留情面的評價，葉重的惱怒可想而知。
牧殤沒有絲毫收斂道：「除了格鬥技巧可以勉強算中等以外，飛行技巧，射擊技巧，戰術素養都極為粗糙，實戰經驗因資料不足無法判斷！」
「不可能吧！」葉重瞪大眼睛，一臉的不能置信。
牧殤聳聳肩，模樣說不出的滑稽古怪：「當然，判斷失誤的機率為0．3％！」
葉重不服氣爭辯道：「你一定是嫉妒我，才故意這樣打擊我！」
牧殤：「不存在此種可能性！」
「那就是我駕駛的光甲太老了，哈哈，一定是這樣，要不，哪天我駕駛你來試試？」
牧殤停頓了一會，聲音有些奇怪道：「總共三十一條縫隙，你是如何得知會有一隻從我所處的位置經過？」
「嘿嘿，厲害吧！直覺！」葉重得意道。
「直覺？」牧殤的電子眼突地一亮：「資料不足，無法計算！」
葉重嗤之以鼻：「計算？能計算那還叫直覺麼？」
牧殤不緊不慢道：「只是小概率事件發生而已！」
「什麼？你意思是說我碰巧？是靠運氣？我告訴你……」葉重氣極敗壞地哇哇直叫。
……
兩道身影在快要落到地平線以下的恆星映照下越來越長，葉重家上方的脈衝中轉站高聳的尖塔大老遠便可看見，它像一道路標，無時無刻不指引着葉重回家的方向。
第四節
葉重嘴裡嚼着烤熟的鼠肉，雙眼死死盯着眼前牧殤內部的引擎的示意圖，這可是葉重費了好大功夫央求才讓牧殤同意的。實在是太複雜太巧妙了，葉重心下忍不住讚嘆，從小在老爹的薰陶下的葉重在機械方面絕對算得上專家，可眼前的示意圖卻讓他眼花繚亂，無奈之下只有一點一點慢慢推算，但愈是這樣，愈讓他對這個引擎的設計者佩服得五體投地。
看了半天，葉重覺得眼睛有些酸澀，便把眼光從示意圖上挪開，瞥了眼在一旁一動不動的牧殤，不禁打擊道：「牧，你不用白費功夫了，這脈衝中轉站哪那麼容易入侵！想當年，我老爹也試了很多次，可也沒一次成功。」
牧殤一動不動，仿若沒有聽到葉重說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