褻瀆 - 第15章

煙雨江南



飛龍臉色陣青陣白,一咬牙道:「今天就放過你們,你放人,我們走!」話音落下,卻見沒人動彈。

飛龍猶豫一下,喝道:「今天我飛龍就此認輸,你們放人,從今以後,凡我飛龍的人,都絕不會再找戰神之錘的麻煩!」羅格一笑,心知這等兇狠人物,也不必逼得過緊了,伸手一推,將那漢子推到飛龍身邊。

鬧事眾人走到門口之際,飛龍突然回頭,冷冷地道:「今天的事,我記下了。幾位以後走夜路可要小心啊,別有個跌打損傷什麼的。」

羅格面色轉冷,道:「飛龍閣下,我們幾人雖然年輕,也是從生死戰場上下來的。哪個兄弟們如果走夜路不小心撞了樹,我就只好出點血,多燉點龍皮龍湯什麼的給兄弟補身子。就算這裡爾城裡有個三五百小龍,一天一條,也要燉光為止!」說罷,羅格輕哼一聲,一道精神衝擊直奔飛龍身旁一個漢子而去。

飛龍等人只覺突然如一盤冷水從頭頂淋下,奇寒入骨,登時打起寒戰來。那漢子首當其衝,猝不及防之下,兩道鮮血從鼻中流下,軟倒在地。飛龍大驚,命人架起那人,匆匆離去。

飛龍也是時運不濟,本來也是這城裡數一數二的大流氓,奈何遇到的羅格等人,骨子裡卻是不折不扣的土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流氓見到土匪,情形也大致相當。

羅格眼見飛龍等人離去,卻是面有憂色。佛朗哥默默走過來,二人眼望門外天空漸漸暗淡,鉛雲逐漸堆集,都覺心中壓抑,一口悶氣橫在胸里。二人直覺,今日之事,怕是沒這麼容易善了的。

飛龍等人一走,這店裡又熱鬧起來。埃特形象威武,又是很拉風的魔法劍士,全身披掛之下,就是當年曾經屠龍的眾英雄站在旁邊,也會顯得寒酸了。這會無數貴族小姐夫人圍住埃特,問長問短的,一張張櫻唇輕啟,厲害處不下於王國秘探,早把埃特家譜打聽得一清二楚。雖然埃特家族沒什麼過人之處,然而這位年紀輕輕的,就被封了騎士,又顯得高大多金,再者廳中眾人中也沒有多少真正的世家豪門,不是中小貴族,就是沒有名頭的富商,埃特正是這類人家女婿首選。未過片刻,埃特就接下了無數宴會邀請,直排到二周開外。

那一邊凱特也很風光,長槍「破甲」剛才一戰中雖未出陣,也很出風頭。當場就有很多人老心不老的貴族騎士表示自己眼光獨到,早就看上了這槍。其中一位貴族心中不服,命管家拿出一副家傳上品魔法鎧甲來試槍。這所謂上品魔法鎧甲,不過是精製鋼甲用魔法稍做強化而已,蓋因魔法裝備實在難求,所以這甲,售價倒是不菲,值個幾百金幣的。

凱特鬥氣運處,那槍尖再次泛起乳白色,隨後大喝一聲,運槍刺出,撲的一聲,這聲音如穿腐木一般,沒有半點金屬摩擦之感,再看那甲,已被刺了個對穿。

胖子眼尖,早已發現這邊情況,急急趕過來,一把把「破甲」搶在手裡。對眾人賠笑道:「實在對不住各位,這槍放錯了,放錯了,應該是在二樓的,都是我手下那般廢物沒用,把原本那戰槍錯放在樓上了。」說罷轉頭對身邊一個女孩兒怒喝道:「你這沒用的東西,早告訴你這兩把槍很相象,不要放錯了!不要放錯了!結果到底還是出錯了不是,老子花這麼多錢養你們有什麼用!」

那女孩兒長得如同水蔥一般,清秀可人。此刻被罵得淚水汪汪的,不停的低頭道歉,心中卻道:「這全店上下只有這一把長槍,就是要放在一樓的槍架上。你又什麼時候變出一把新槍來了?」心裡幽怨,嘴上可不敢說。女孩兒聰明,自知事後必有好處。

這時廳中眾貴族可不幹了,有年長爵高的,先就站了出來,指責道:「身為貴族,怎麼可以這樣出爾反爾?就是真的放錯了,既然在場的先生女士們已經看到了,詢了價,也該擔當起來才是。這才是一諾千金的貴族風範!」

在場眾人無不稱是,羅格也是一臉慚愧,連聲道歉,宣布此槍就以標價賣了。這些社會名流們只覺這年輕人本領不俗,又是知錯能改,好感立刻大增。再看這戰神之錘如此規模,胖子身家自然豐厚,立時又有多人打起了招婿的主意。

那老貴族滿意的乾咳一聲,道:「老夫年輕時曾有二十年騎士生涯,現在年紀雖然大了點,但一身本領還未放下,這槍正好配得我的身份地位。有了此槍,老夫又能為國殺敵了,哈哈哈哈。」

其它貴賓們立刻不幹了,當下就有一個華麗騎士裝扮的年輕人道:「施奈德伯爵,您這年紀怕不只是大了點吧!這槍看上去重了些,您提着走上三里路,說不定就筋疲力盡,出師未捷,先傷大將了。這為國殺敵,恐怕無從談起了。」

老貴族大怒:「吉爾,你這小子也來拆我的台?你老子來還差不多,想當年與羅恩公國那場大戰,要不是我……」一老一少不停拌嘴,邊上眾人也不閒着,爭得不亦樂乎。

最終眼見要無法收場,胖子乾脆現場搞了個小拍賣會,價高者得。眾人出價踴躍,價碼從三千金幣一路攀升上去。最終老伯爵終以六千金幣壓倒了眾人。

老伯爵得意非常,走上台去,一把握住名槍「破甲」,卻是提之不動。老伯爵有些尷尬,好在發現的人不多,只有吉爾嘿嘿冷笑兩聲。老伯爵運足力氣,用力再一提,還是紋絲不動,這回眾人都已經發現不對了,場中一片安靜。老伯爵不敢回頭,滿臉通紅,大喝一聲,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只見那槍終於一分一分的緩慢抬起,到得三寸高時,又重重的落了回去。吉爾大聲喝彩,「果然是把好槍!正好上陣殺敵!」

老伯爵背影不住顫抖,場中除了吉爾那聲喝彩,真是掉根針也聽得見。

不過老伯爵見多識廣,大風大浪經歷得多了,轉過身來時,已是面帶喜色。大聲道:「如此好槍,正好做傳家之物,來人哪,給我抬回去!」四個僕人應聲而上,抬起那槍,腳下都是一晃,吃力非常的跟着老伯爵走出門去。眾賓客眼見此槍竟如此沉重,顯然不是凡物,都不由得後悔讓老伯爵買得便宜了。連那吉爾也是滿心懊悔,顧不上再對老伯爵譏諷一番。

眾名流好久方才省起,凱特和羅格拎這槍時,輕鬆得好象提根木棍一樣,看來真是有一身本領啊,那招婿的心,又活潑起來。

冬天的夜都是來得很早的。那一片黑色的天幕再次占據了天地的時候,凡間的繁華卻正在高潮之時。溫暖的燈火在第五大道上一家家店裡亮起,貴族夫人小姐們身披各色貴重皮草,步態裊娜的從雍容華貴的馬車上下來,在一個個腆胸凸肚的紳士們陪同下,傲慢的步進了店門,自有舉止優雅得體的侍者過來謙卑地招呼着。貴夫人們身上的各色珠寶在魔法燈光的照耀下散放着令人迷醉的光暈。夫人小姐們錯身而過的時候,都禮貌的打着招呼,那眼光卻在迅速的評估着對方的身份地位,珠寶價值高低。

三輛馬車在戰神之錘的門口停下,這三輛式樣普通,毫無裝飾且還帶着許多泥跡的馬車在周圍眾多式樣豪華的馬車中顯得極不合諧和顯眼。馬車尚未停穩,車夫就跳下了車,動作灑脫利落,沒花一分多餘的力氣。

中間那輛馬車的車門被車夫恭敬的打開了,一隻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輕輕的掀起了門帘,車內的人望着戰神之錘那氣勢宏偉的橡木大門和大廳內的富麗景象,滿意的笑了笑,自言自語道:「這就是戰神之錘嗎?來看這一次倒真是值得啊。」

這時其它兩輛馬車上各自下來了四個身披黑色天鵝絨披風的大漢。

這三輛馬車毫不客氣的停在了戰神之錘的大門口,堵住了後來者的路。一輛寬大,深黑色鑲金邊的馬車就被堵在了那裡。那輛車車夫的制服都可以看出質地不錯。那車夫跳了下來,大聲罵道:「哪個混蛋的車停在路中央啊?要是誤了我家老爺的事,你們那細小的肩膀擔得起嗎?!」

那些黑衣人都沒有理會在那裡大呼小叫的車夫,只有一個車夫走了過來,一言不發,一隻手慢慢抬起。那步伐似緩實快,轉眼間已經來到後來那車夫面前,那隻手剛好扼住了他的咽喉,將餘下的髒話都扼在了喉嚨里。這時車內那老爺不耐煩起來,打開車窗,探了一個花白肥胖的頭出來,喝道:「怎麼停了那麼久沒走?在耽擱些什麼?」他徒然看到自己的車夫被另一個車夫打扮的人提在手裡。那個車夫抬起空着的一隻手,一把扯下了馬車上的紅銅車燈,單手發力,慢慢的將那車燈捏成了一團廢銅。那車夫這才開口,聲音冷得如同地獄裡吹出的陰風:「多等一會,就能多活一會。」那胖老爺臉上肥肉一抖,嚇得縮回車廂,再也不做聲了。

又有一個車夫走進了戰神之錘的大門口,侍者立刻迎了上去。這些侍者經驗老道,知道這些貴族派頭大都不小,必然有些僕從之流先行引路的。這個車夫雖然衣着普通,但氣度一看就是不凡,說不定是哪家豪門的車夫,可不能怠慢了。佛朗哥突然「咦」了一聲,驚道:「怎麼會是你?什麼時候當上車夫了?」

那車夫抬起頭來,苦笑了一下,原來是第二騎士團的大隊長帕西斯,曾和幾個惡少在賭場有過一場惡鬥。

帕西斯不再理會佛朗哥,退到一旁躬身迎接正走進大廳內的眾黑衣人。

中間的那人優雅的解開了披風,帕西斯立刻上前,接過了披風。那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三十歲左右,一頭深褐色微帶捲曲的長髮隨意披散着,高鼻深目,一雙眼睛是深遂的綠色。他臉上線條剛毅,皮膚則是貴族們夢寐以求的蒼白色。身上穿的是剪裁極合身的黑色禮服,除了領口別着的一枚小小的雙色金的鬱金香別針外,全身上下再無其它裝飾。

這些人一進來,立刻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眾貴族惡少們神情鄭重。

為首的那人眼光一個個的從貴族惡少們身上掃過,最後停在羅格身上,注視了片刻。被注視的眾人都覺得似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又似是赤身裸體站在雪地,正在任人觀賞。眾人面色難看,拼命抗拒着這種感覺。只有凱特和羅格,一運鬥氣一運魔力,才成功將這目光驅除開來。

他突然一笑,猶如冬去春來,肅殺的氣氛頓時消失無蹤。隨後,他除下手套,那雙手手指欣長,也是蒼白色,左手尾指上戴着一個式樣奇特的尾戒,碩大的綠寶石油油的閃着光。

他向眾貴族敗類們伸出手,微笑着說:「幾位果然都不凡!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大衛,現在是巴伐利亞公國第二騎士團——蒼狼騎士團的團長,我身後的這幾位都是我的同僚。」

他一一與眾人握了手,最後到了羅格,握住了卻不鬆手,只微笑着盯着他。羅格被笑得毛骨悚然,尷尬地陪笑了起來。那人笑得越發歡暢,用只有羅格聽得見的聲音道:「果然是英雄年少啊,真是有一身好本事。」

冷汗刷地順着羅格的額頭流了下來,他強忍着立刻轉過身逃走或者是用精神力進行探測的念頭。直覺異常敏銳的胖子本能的感覺到對方身上一種無形的力量正在對自己無孔不入的進行着探測,看看身旁同伴都是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羅格嘆了口氣,放棄了一切抵抗的想法。

「或者讓風月在他背後給他來一下?」胖子又壓抑不住的想。那人背後的空間,不為人覺察的微微扭曲了一點,只待胖子決心一定,風月就要破空而來了。大衛好不容易鬆開了羅格的手,讓胖子長出一口氣。大衛不經意的動了一下尾指上的戒指,一陣冰寒自羅格頭上淋下,切斷了他和異界的一切聯繫,那空間扭曲也恢復了原狀。

羅格的心狂跳着,只想歇斯底里的發作一場,然後遠遠的逃離這個人。胖子把手伸進懷裡,握住了一顆冰晶石,拼命吸收着裡面的蘊藏的寒氣,這才沒有做出什麼瘋狂的舉止。

羅格在那令人瘋狂的無形威壓苦苦掙扎着,如同置身於一個無光、無聲、無一物存在的空間一般,表面上看來,他倒是面色平靜,只是臉色難看了些而已。突然,一種力量跨空而來,將那威壓戳了一個洞,一陣陣清涼的能量自異界傳來,把那無形的能量驅除出了羅格的心神,平復了羅格精神世界裡的騷亂。羅格精神一振,不再理會外界的事物,將心神提升至精神世界裡,開始收束四散逃逸的精神力量。

一直風度翩翩的大衛優雅的走回自己的隨從之中,對眾貴族惡少們說道:「幾位果然是一表人材,看來我趕這一天的路很是值得。嗯,現在是不是可以看看貴店的貨物了呢?真希望能有些精品啊。」

沉浸在精神世界裡的羅格突然發現自己那一團紫紅色精神力量外圍,正有三、四團黃綠色的霧氣緊緊地吸附在上面,不停的蠕動着,撕扯着。時不時扯出一小團紫紅色的精神力來,包裹起來,慢慢的腐蝕殆盡。每一點紫紅色的精神力被吞食,羅格就是一陣暈眩,那團黃綠色的霧氣便又壯大了一分。

羅格大驚失色,這黃綠色的能量竟如此陰損惡毒,傷人於無形,看來今後要好好學習才是。他記起領悟到的精神震盪,心神一動,那紫紅色的精神力先是大張,後又急縮。一張一縮之間,將那黃綠色的能量暫時排在外面,隨後四點金星從紫氣中飛中,疾轟在那些黃綠色的霧氣上面,引發了無數細小的爆炸。那些黃綠霧氣終於被驅得乾乾淨淨。

終於,羅格醒了過來。

迎面而來的就是大衛那驚訝的目光。隨後,大衛竟然鼓起掌來,喝彩道:「真是好本事,竟然破得了我的荊棘地獄。難怪我那無能的屬下帕西斯會敗得這樣慘!唉,也不怕讓幾位見笑,我這人喜好享受,一直躲在王都作樂,這管教手下的事,都荒廢了。二年下來,這蒼狼騎士團的名字真該換成柴狗騎士團才是。」

羅格只有苦笑,這大衛傷人於無形,事敗後又坦承其事。還不怕直言下屬無能,自己管教無方。讓人聽了,只會覺得此人光明磊落,胸襟遠大。若是沒有這份陰險,此人氣度風範,還真是頗令人心折。自己此刻竟無法再開口指責他什麼。

這神跡一降,漩渦中心該是巴伐利亞大公府才是。怎麼才這一天工夫,各路人馬都找到自己的頭上來了?本想置身事外,混水摸魚的,眼下這如意算盤不但打不成,連小命能否保住,都不一定呢。

羅格思緒糊塗,心中鬱悶,只得長嘆一聲。

此時一個金屬摩擦般的聲音突然響起,將羅格嚇了一跳:「原來你這小子也知道只要爺爺出馬,定能發現這些破銅爛鐵只是中看不中用,所以來嘆這一口氣求饒,可惜卻是晚了!」

胖子忙轉頭看去,見是一個如鐵塔般的黑壯大漢。那人一如大衛身後的其他人一樣,一身灰色制服,只是肌肉突起,將那衣服撐得緊緊的,都要破了。

那大漢正手持一把長刀。

長刀線條優美,刀刃散發着柔和的紅色光芒,一道道灼熱氣流從刃身上噴出,正是戰神之錘出品的火焰長刀「焰流」。

那大漢冷笑道:「花樣好看,卻是不堪一擊,騙騙這些愚蠢貴族罷了。」那大漢這一句,卻是將場中九成以上的人都罵了個遍,除了大衛、羅格等寥寥幾人,人人都是面色難看。那大漢卻不自知,自身後抽出一把普通的鋼劍,看那刃口都有些鈍了。

大漢大喝一聲,如同一個炸雷一般,青色的鬥氣閃亮,揮劍向那「焰流」斬去。只聽「嗆啷」一聲,焰流的刀頭已經落在地上,四溢的熱流將地毯都燃了起來。那劍卻只多了一個小小口子。

第五章

逝水

那大漢一劍斬斷焰流,不由得得意非常,仰天哈哈大笑:「爺爺我一把破劍,也能斬斷你這所謂名刀!今天給你們幾個小輩一個教訓,再想拿這些破爛出來唬人,須得避開我『狂獅』法瑞爾!」

法瑞爾還不罷休,喝道:「再讓你們幾個無知小崽子看清楚了,爺爺我用的可不是什麼名品寶劍!」說罷,兩指夾住劍尖,當的一聲,就折下了一截。

廳中尚未離去的貴族名流們此時不由得議論紛紛,望向幾個貴族敗類的目光也充滿了懷疑。

羅格幾人相顧無言,那法瑞爾鬥氣深厚,武技驚人,竟能以空手摺斷鋼劍。幾人都看出他純是以鬥氣灌注鋼劍,才得以斬斷焰流的,若單是比拼刀劍,焰流不知要比那鋼劍強上多少倍。佛朗哥輕輕一拂袍袖,一道寒氣撲出,熄滅了地毯上的火焰,皺眉不語。凱特突地嘆一口氣,道:「我不是他的對手。」

若是生死搏鬥,眾人倒不至於如此為難。法瑞爾此人脾氣暴躁,頭腦簡單,就算是武藝高超,也不難對付。一直以來,眾惡少們屢次以弱勝強,靠的就是以多打少,陰險卑鄙八字真言。奇薇、雪狐哈特、伊恩等人都是這八字真言的犧牲品。羅格雖然窺見了世界運行的本源規律,自此實力大增,但人力有時而窮,這八字真言,他是萬萬不會放棄的。

眼前難就難在要與這蠻牛一樣的法瑞爾真刀真槍、毫不取巧的拼上一記。若是不能壓住這法瑞爾,戰神之錘今後的生意也不用再做下去了。

羅格一咬牙,彎腰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焰流,輕聲誦念了一個咒語,一道光環自腳下升起,在頭頂消失,正是那個用得不能再熟的「蠻牛之力」。羅格心神慢慢沉入精神世界裡,感受着周圍的魔法能量不斷的匯聚而來,在身周奇異的組合着,最終形成星星點點的能量,進入自己的身體,刺激着神經,強化着肌肉,自己的力量也從小至大,不斷的增強。羅格不由得沉浸在這魔法的世界裡,精神力追逐着每一點的魔法能量,探尋着它們的組合規律。

法瑞爾還在那裡大放厥詞,這次連大衛都有點看不過去了,冷哼了一聲。那法瑞爾立刻噤若寒蟬,再也不做聲了。

羅格的精神力再次擴張,腦海中如電光石火一樣閃過霧幻的短斧和風月的鐮刀,精神力立刻延伸進了焰流里,與焰流里被封存着的火魔力呼應着,追逐着。

羅格斷刀指向了法瑞爾,淡淡的說:「揮刀自斬,說明不了什麼。我們再來試試,看戰神之錘的刀是不是真的那麼不中用。」

法瑞爾盯着羅格左瞧右瞧,啐了一口,道:「原來還是個魔武雙修,那就更不可能是你爺爺的對手了!要不是團長不讓傷人,爺爺我一劍還不將你這肉球連人帶刀砍成兩片?」

羅格臉色發紅,自己胖是胖了點,也不過是腰圍略粗罷了,肉球二字,從何談起?

胖子再不答話,只將那斷刀向法瑞爾一指,深深的呼吸了起來,焰流上的紅芒也隨着這呼吸一明一暗的閃炫着。

法瑞爾大喝一聲,全身鬥氣發動,周身形成一層兩寸多厚的鬥氣光層,那鋼劍也亮起了刺眼的青芒。他再次暴喝一聲,一劍向焰流斬去。

羅格雙目一張,瞳仁里已是一片銀色,焰流迎了上去,速度之快,功力稍差點的人看到的只是一道飄動着的紅色的光帶而已。

刀劍無聲無息的相掠而過。

法瑞爾嚇出一身冷汗,一看手中鋼劍夷然無損,登時得意起來,狂笑數聲,道:「小胖崽子,今天遇到你家爺爺我,讓你知道什麼是高手!」

話音剛落,聽得叮叮噹噹的一陣亂響,手中鋼劍最前面的一尺劍鋒,斷成了四段。法瑞爾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渾然不知何以如此。

就在那一瞬間,羅格已經在法瑞爾的劍上連斬了四刀!

「啪啪啪」,掌聲響了起來,鼓掌的人正是坐在椅中的大衛。每一記掌聲,都好象是扇在法瑞爾臉上的一記耳光。大衛慢慢站起身來,悠然的道:「真是精彩!這次奔波四百里路實在是太值得了!沒想到居然能看到如此武技和魔法!」

法瑞爾滿臉通紅,就待上去拼命。弓身曲腿,待要發力,全身紋絲不動。法瑞爾大怒,罵道:「哪個孫子敢扯你爺爺的褲角!?」

回頭一看,卻是大衛正微笑着拉着自己的腰帶,那尾指戒上的寶石光芒現在看起來是越來越讓人寒意入骨。

大衛一揮手將法瑞爾擲回了自己隨從之中。說道:「這位羅格先生看來已經領悟到了力量的本質,就是我也不敢輕言必勝,哪是你這個莽夫應付得來的?從今天起,輪到法瑞爾為我駕車,什麼時候你想明白了錯在何處,什麼時候再官復原職。帕西斯從現在起恢復騎兵大隊長原職。」那法瑞爾卻是一臉感激,好像駕車是多大的榮耀一般。

羅格看在眼裡,心下越發發愁,這大衛本領如何,自己是看不透的,看起來此人御下還有一套。自己為何如此倒霉,不明不白的就招惹上這等厲害人物?

大衛身後一個面色陰沉的中年人走了上來,道:「對付這個人哪裡用得着閣下您出手?有我來就足夠了。」

大衛笑道:「平日裡的事情都讓你們打發了,我可是一點樂趣都沒有了。這次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正領悟了力量的人,雖然火候差了點,但無論無何都不能再讓給你。你要是再羅嗦,就給我回父親那去!」那中年人無奈,只得退下了。

大衛伸手一招,斷劍飛入掌中,隨後四段斷了的劍尖也一一飛起,依次接了起來。他輕叱一聲,一道綠色的火焰自劍柄處一路燒了上去,在劍尖處恰好熄滅。那鋼劍又成一把新劍,全然看不出有絲毫的破損。

如同時間停滯了一般,那鋼劍凝在半空,沒有絲毫的顫動。忽然,一點波動自劍尖處閃現,瞬間波及了整個劍身,明亮卻柔和的明黃色光芒從劍身噴發了出來。那光芒凝滯厚重,有如很沉重很粘稠的液體一般。

那光芒忽然大張,鋼劍變成了一個黃色的光球,隨後光球又分崩離析,一片片的散落開去,只餘下一支……

妖艷無匹的迎春花!

無形的風吹過,那黃色的花瓣一片片的掉落,在空中消散成無數的光點。轉眼之間,花已完全凋零,留下一點花蕊,即是那柄精鋼長劍。

旁觀眾人為這手華麗的劍技所驚,過得片刻,才拼命的叫起好來。眾貴族敗類們知道今天遇上了高手,面色難看。羅格卻是閉目不動,臉如死灰。

那朵迎春花並非是幻覺,而是一瞬間由無數道劍光所形成的真正的鬥氣之花!大衛的每一劍都如慢鏡頭般在羅格的腦海中一點點回放,每刺出一劍,羅格臉色就灰白一分。終於,羅格手中焰流落地。

佛朗哥走上一步,朗聲道:「大衛閣下位高權重、武藝高超,我們自然是萬萬不能和閣下比肩的。只是我實在不知道到底在哪裡得罪了閣下,一定要來與我們這小小武器店過不去?」

「啊?這個嘛?」大衛臉上有些驚訝,道:「其實我也不是來與你們過不去的,只是聽說這戰神之錘很有獨到之處,幾位店主又是年少有為,精明過人。一時心喜,過來看看罷了。」

這番話一出,又有誰會相信?

大衛嘿嘿笑笑,道:「好吧,看來你們也不信。直說吧,我這次來,是想出錢買下這『戰神之錘』一半的權益。買下之後,仍由幾位打理,價錢方面嘛……就五十萬金幣好了,你看如何?」

大廳中眾人當即譁然,這筆錢表示這戰神之錘價值在百萬金幣以上,這筆巨款在戰爭之時甚至可以贖回一個小型城市!這個大衛一定是瘋了!

幾個貴族敗類內心也是無比的掙扎,連羅格都是大汗順着胖臉滾滾而下。只是這戰神之錘,說起來已算是奧菲羅克的產業,自己怎麼好把他人的財產賣了出去?眼前兩邊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卻如何是好?

就在眾人還在掙扎之際,地上的焰流突然忽的一聲飛起來,落入一人手中。那人英俊高大,一頭金髮跳躍着,臉上永遠是迷人且從容的笑容,正是奧菲羅克到了。

奧菲羅克朗聲道:「真是不好意思,這『戰神之錘』嘛,已被小弟早一步買下來了!大衛閣下的這一劍,該由我這個主人來接才是!」

焰流到了奧菲羅克手中,紅色的火焰已經盡數轉為了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