褻瀆 - 第17章

煙雨江南



轉眼之間,棋局急轉直下,羅德里格斯已是岌岌可危了。

「我的孩子,有朝一日,當你面對着理解了所有規則,掌握了至高無上的技巧和力量之人的時候,你要如何取勝呢?」

羅格這一次愣住了,那隻將要絕殺羅德里格斯的手始終放不下去。

他苦思片刻,終於落下棋子,將死了羅德里格斯,且要看他如何破解這局面。

羅德里格斯詭秘一笑,棋局驟生變化,那王飛了個大斜線,躲入角落自己的陣營中去了。同時,所有小兵都在原地升後,反而將羅格將死了。

「這!……你……你居然耍無賴?!」羅格氣得話都有些說不出來了。

「孩子,你再仔細看看,我是不是在無賴?」

羅格運起精神力仔細的探索起整個棋盤來,突然驚叫一聲:「啊!?這規則怎麼變了?」

「哈哈哈哈!我訂的規則,我當然可以改變它。就算你規則掌握的再好,只要威脅到了我的存在,我就會設置一套新的規則來限制你,束縛你,直至絞殺你。」

這真正的力量,就是制訂規則。

羅格再次苦思起來。

突然,他站了起來,手一揮,所有的棋局都煙消雲散。

「我不玩了!」胖子笑眯眯的說。

「哈哈哈哈,」老死靈法師仰天長笑,道:「好,好,好!我雖然沒能躲過審判之光,但有了你和風月,這世間完美無缺的秩序,已經算是破了一角,不枉我一生心血了。」

狂笑中的死靈法師自下而上,突然亮了起來,軀體迅速化作無數光點,飛散在空中,隨後消失無跡。

「其實,還可以下我這一局啊。」羅格喃喃的說道,面前又現出一個棋盤。

羅格這裡一王十後,老死靈法師那邊只有孤零零的一個王,且動彈不得。

羅德里格斯臨去前終於看到了這一局,眼眶中閃過一絲欣慰。

適才還熱鬧無比的小樓,這一刻卻顯得無比的空曠。

良久,一滴水滴落了下來,濺起幾片小小塵埃。

空白。

巨大的空白。

羅格不知道這空白該如何填補,也不想去填補。

壁爐里的火漸漸的熄了,小樓里慢慢的充斥了寒意。

對面的那張椅子上,就在不久之前,還坐着羅德里格斯,最偉大的死靈法師,一百多年來穩居大陸十大魔導士之首。可是現在,所有曾經的偉大,都已經逝如流水,只有那把普普通通的椅子,還默默的立在那裡。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這大魔導師至少還有九個,為什麼審判之光單單找上了羅德里格斯?

羅德里格斯蒼涼的聲音又在心底響起:「每一個大死靈法師都是操縱靈魂大師,這一點,大概就是神族追殺死靈法師最重要的理由。」

是了,一定是這個原因。靈魂,應該是神的領域,所以神以審判之光來滅絕一切瀆神者。相應的,光明教會以火刑柱來對付所有的異端。

只是那高高在上的父神啊,你宣稱為眾生之父,你身為慈愛祥和之身,聖光照耀之下,眾生莫不分享你的榮光。

無人敢大聲頌念你的名,只會全心意的聆聽你的教誨,遵從你的指示,將你的福音帶至每一個角落。

只要信仰你的名,那苦痛的,必得救贖;那飢餓的,必會飽食;那寒冷的,必將溫暖。

這種種恩賜之下,何以容不下一點點的異端呢?

曾經是最偉大的死靈法師,如今連一點靈魂的印記都未曾留下。再過得幾十年,記得他的人都隨風月逝去的話,後世恐怕再也無人知道曾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過吧。倒是這把他曾經坐過的椅子,無知無覺,堅固持久,或許會再經歷百年以上的歲月呢。

冥頑多長命,靈秀易早夭。這又是何道理?

既然有了靈魂法珠,羅德里格斯要躲過審判之光,安心過得幾百年,絕對不成問題,為何他一定要選擇與神族對抗之路?為何拼卻放棄幾乎無盡的生命,也要給這世界的秩序投下一點變數?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子照在羅格的臉上。沒有了爐火,小樓里早已經冷如冰窖。

羅格靜靜的坐在窗前,身旁還是那盤剛剛開局的棋局。他苦苦的思索着,卻不知自己早已經是淚流滿面。

回想自己二十三年的人生經歷,似乎一直缺少了什麼。在道德學者那裡,自己算得上是無惡不作了;在貴族當中,自己的所作所為其實也就是不上不下的。殺人、放火、強暴、陷害甚至行善積德都做過了不少,可這一切的行為背後,又是為了什麼呢?無論為善為惡,總是有個目標的,自己的目標在哪裡?

難道說自己二十三年來,這所謂人生意義,都是一片空白?

黑霧涌動,風月靜靜自異界跨了出來。

羅格看着風月,突然痛哭起來。

風月巨大的骨翼張開,輕輕將羅格罩了起來,骨翼下是一個溫暖的世界,就如這世上最後的庇護所一般。

一縷陽光照在羅格的臉上,提醒他新的一天已經到來了。

羅格猛然站起來,四處張望,才發現風月已經回到了異界。

略略活動了一下已經發麻的手腳,嘿的一聲,胖子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濁氣。「啊啊啊啊!」他又學着猩猩一樣捶擊了一番自己的胸膛,才多少提聚起一點精神來。「嗵嗵」,又在原地跳了起下。突然他停了下來,慢慢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地板上刻着:「活着」,用的是大貴族間和教會常用的哥德花體。

是啊,活着。只要活着就還有希望,只要活着明天就永遠是個未知。管他什麼意義、理他什麼主義,先要活着,還得活得好些才成。

心結一去,羅格又活了過來,仿如放下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包袱一般。

只是這風月,什麼時候又學會寫字了,還寫得龍飛鳳舞的,頗有自知之明的羅格知道自己與風月比書法,就如魔法學徒和大魔導士之間的差距一般。胖子蹲了下來,用手指順着地上的刻痕輕輕的描着,感受着木刺輕輕的刺在指尖的感覺。

街道上漸漸喧鬧起來,偶爾也會有一輛馬車呼嘯着馳過。羅格略微梳洗,準備出去走走。他推開了房門,一股驟風帶着寒氣鑽進了他的脖子,讓他打了個哆嗦。

街道上一片喜氣洋洋,賓舍大道富人區的那一邊,多是深宅大院,各色的彩帶、彩球以及以魔法光芒照耀的雕塑,將這些大戶人家裝點得花團錦簇的。大道的另一邊則多是羅格那小樓一樣的房舍,適合中等偏上的人家居住,相形之下,就寒酸得多了。賓舍大道十分寬闊,路中央有一條綠地,種植着修剪得整整齊齊的常青灌木,每隔數米,就會栽種一棵雪松,將兩邊有意無意的隔離開來。雖然住在賓舍大道上的人們,在里爾城中只能算是勉強混入上流社會,但這道斷斷續續的綠色隔離帶卻讓他們感到與中產階級有了一道實實在在的距離。儘管這安全感只是心理上的,不過仍讓賓舍大道兩邊的地價相差越來越大。

看着充滿節日氣氛的城市,四處喜氣洋洋的行人,羅格益發感受到了心中那道巨大的,無法填補的空白。雖然風月的留言讓他暫時壓抑了心中的悲傷,卻並不足以讓他空曠的靈魂重新飽滿起來。

突然,一股思鄉之情湧上心頭,也許,該是回家看看的時候了吧。

雖然羅格對自己的家沒有多少眷戀,最近一年來也完全斷了聯繫,但畢竟是與自己血肉相連的親人啊。幼年時候,老里弗斯每次喝醉酒,都會拿下人出氣,有時羅格倒霉遇上了,也會挨頓狠揍。但是不管怎麼樣,他畢竟是自己父親,回家看看吧。

回家。這個念頭一起,就再也不可抑制了。也許自己只是需要一些親情或者是感情來填補心中的這個空白吧。但不管怎麼樣,還是回去一次吧。

小時的花樹,還在茂盛的生長着嗎?那小鎮上的民眾,還是一樣的樸實和好欺負嗎?還有家裡的婢女蘇拉,自己的第一個女人,還在嗎?

新年祭禮很長,足足有兩周的狂歡,是萊茵同盟最重要的傳統節日。

羅格抓緊時間與一群損友們聚了聚,言明自己準備離開十天,回家看看,眾人也都表示理解。其後羅格一邊通知奧菲羅克,一邊收拾行裝。費斯熬了一個通宵,終於將羅格原先的全身盔甲改造完畢,剛好趕得及第二天清晨羅格的起行。

新年第二天,羅格跨下一匹通體烏黑的高頭大馬,一身雪亮的聖騎士全身甲,身披猩紅的天鵝絨披風,造型古拙的長柄戰斧掛在馬股上。羅格身後是十個全身披掛,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龍與美人騎士。這些騎士都是屬於孤家寡人類型,就算是新年也無親人可以團聚,這段時間又在軍營里被訓得狠了,聽得隊長大人要衣錦還鄉,拼死拼活的跟了上來。

眾敗類們本來也想去遊山玩水一番,但聽羅格家鄉窮山惡水,民不過數千,興趣就有些缺缺。再者戰神之錘正是創業之時,也的確不能離開,是以都留在里爾城,出則練習屠宰之技,入則苦修殺人之術。

相送千里,終有一別。一眾貴族惡少們各自訂下了需要的土產之後,心滿意足的回城了。羅格一行則撥馬疾馳而去,此去路途遙遠,沿路多有艱難險阻,土匪強人自也不少。只是羅格等人也今非昔比,雖說習慣了以多欺少,但對付點山賊土匪的,近來已能以少敵眾了。若有那不開眼的賊找上門來,只是來送盤纏路費罷了。羅格心情實在不佳,路上惹是生非,端幾個匪窩,也很有可能。

第七章

歸途

返鄉途中,羅格等人無疑是十分顯眼的。這十餘騎人高馬大,衣甲鮮明,緊跟在羅格身後的一個騎士高高打起龍與美人的團旗。這麵團旗是佛朗哥親自設計,由霧幻審定的作品。旗面上漫天的龍焰,烈火中一個絕色的女魔法師凌空漂浮着,一襲黑袍裹不住魔鬼般的身材。她雙手交叉在胸前,仰面向天,一頭金髮都向天飛舞。雖然從這個角度看不見她的面容,但頸項處絕美的線條已然足夠引發無窮的想象。

「看不到的美人才是最美的。」霧幻如此評價道。

美人的背後,火焰當中,是一對眼睛。巨大的,龍的眼睛。

羅格這身銀色的全身甲也很有奧妙之處。經由三道魔法強化之後,其本身物理防禦力已經非常的超卓。與貴族敗類相處的這幾年,費斯靈感不斷,煉金技藝突飛猛進,足可當得大師二字了。此次精心炮製的全身甲,還能差了?

首先胸前領口處一道看似裝飾的金色常春藤花紋其實是以純精金打制的魔法陣,魔法符號都蝕刻在金紋的背面,表面是看不出來的。這道法陣的作用就是在身周形成一道相當於「強化魔法盔甲術」的力場。

其次,在打制盔甲時,金在裡面摻入了足足一斤的玄鐵,並以精湛的技藝使其均勻分散於整個甲片之中。如此打制出的甲片堅韌無比,金曾讓一個龍與美人騎士持破甲斧,全力劈斬一個甲片,結果只是留下半分的淺痕,砸彎了一點而已。

當年羅格巧取豪奪來的那根紅色羽毛,經由埃麗西斯法眼鑑定,居然是火焰魔獸不死鳥的尾羽。只是埃麗西斯的黑焰與這魔火格格不入,這羽毛才沒被貪污了去。費斯苦閱無數典藏之後,終於引動了這羽毛之中的魔炎之力,封在這盔甲之中。此後整副甲冑變成一片火紅,並且這紅焰還在不停的流動,盔甲周圍三尺之內,宛如熔爐,人畜難近。為此費斯再將一顆極為珍稀的冥海冰淚石熔入魔銀,融在盔甲的表層之上。冥海冰淚石擁有至純的水系能量,濾掉了不斷外發的熱力。此後這副盔甲就變成了普通的銀甲。

至於這甲的好處,羅格是深有體會的。他親自操斧,大力一斧對着一片甲片砍下,連玄鐵都擋不住這廝的蠻力,被斧子破開一個大口子,然而就在要貫穿甲片之際,一股火焰之力炸開,將斧子炸到了一邊,甲片終究未被砍穿。過得一個小時,那甲片竟自行恢復了。費斯加得幾錘之後,又是嶄新的一片甲。

然而這甲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式樣頗為古樸雅致。羅格逼着霧幻在甲片角落裡刻上了自己的名字,於是這甲又成了霧幻的設計之作。羅格的如意算盤是,將來萬一落泊了,就把那刻有霧幻名字的甲片拆下來單賣了,至少十年豪華生活還是能夠保證的。

這副盔甲,哪件材料都非常罕見,不是金子可以買得到的。

羅格對這付全身聖騎士甲喜歡非常,因其破後還可再生,是以命名為:「輪迴」。

「輪迴」幾乎用光了戰神之錘所有稀罕的原料,可算是無價之寶。奧菲羅克觀後評價道:「若此甲能有靈魂,則立即可成神器。」羅格馬上對靈魂二字留上了神,沒辦法,死靈法師們個個對靈魂有說不出的敏感。胖子本來想問如何讓盔甲擁有靈魂,但硬生生的忍住了。

死靈法術中自有將靈魂封於物體或是不死生物中的技術,其實嚴格點說風月就是這種法術的產物。只是隨着風月力量的日益強大,慢慢的產生了獨立的意識,而其它的不死生物則會絕對服從魔法師。想想雖然神之本源這等靈魂能量可一而不可再,但世間強者的靈魂總是有不少的吧?日後遇到機會,再慢慢加害不遲。

羅格那戰斧也非凡物。斧柄可拆可合,合則是長柄戰斧,拆則是短斧短槍。整把戰斧以最上品的深藍玄鋼打成。這深藍玄鋼鋼質遠較一般精鋼來得硬和韌,且含有少量冰屬性魔法能量,有少許寧定人心的作用。深藍玄鋼雖然遠比不上玄鐵的珍貴難尋,但也不易得,好在塞勒斯堡鐵礦中採到一些原礦,這才得以打成這柄戰斧。至於以玄鐵和魔法加持,那也是必須的。但以戰神之錘這等財力,也只能做到在外表鍍一層玄鐵罷了。

斧頭是一個樸實無華的小小半月,沒有雕刻也沒有裝飾。由於本身是短柄戰斧,斧頭並不算大。只是整把戰斧沉重異常,比之當日戰神之錘賣出的破甲槍重了三倍!也只有羅格這等力氣大過了半獸人的怪物才拎得起來。就算如此,羅格也得施展「蠻牛之力」後才能顯得舉重若輕,行有餘力。羅格目前魔力只是個八級法師的水平,但魔控水平精妙無比,是以這「蠻牛之力」一天足可使上七次,外加魔法戒指里貯存的四個「蠻牛之力」,胖子就是想一天二十四小時保持在這魔法加持的狀態之中,也不是多大問題。

那斧最大的奧妙,則在於斧頭處鑲的一塊極品黑水晶。這塊水晶據稱是來自魔域最深處,可以束縛一切怨者的靈魂。這可是對羅格再合適不過了,對死靈法師來說,多少靈魂都是不夠用的,力量強大的靈魂更是越多越好。是以此斧名作:「縛魂」。

惟一可憐的,就是胖子那馬而已。平心而論,此馬神駿非常,就是稱不上千里名駒,也是甚為難得。只可惜胖子連人帶斧,直有四個人的份量,一路上壓得那馬苦不堪言,跑上幾里,就得歇歇。

其它幾個敗類對頃全店之力給羅格打造兩件准神器級的裝備倒是沒多少怨言。一是戰神之錘本來主要就是羅格的心血,二是戰鬥之中,魔法師的威力要遠遠大於戰士的威力。有這兩件裝備的羅格,外加那個莫名其妙的風月,只要不是對上大衛·羅歇里奧那類十五級以上的強者,幾乎可以說是近戰無敵。當然這是指一對一的情況。至於以少打多,這種情況一般不會發生在這些敗類的身上。一個可以安心施法的魔法師,哪怕是羅格這類八級的菜鳥,也絕對是敵人的噩夢。試想一個一個的「衰弱術」「恐懼術」或者是「疾病術」放過來,就算是實力強運氣好,一直不中,也很噁心人的。

羅格臨行之前,費斯就已經宣稱再不給他打造裝備,今後一切要靠他自己了。想要東西,自己動手吧。

「身為煉金大師的弟子,居然打個最簡單的魔法戒指都不成,實在也太說不過去了。」

羅格只有嘿嘿傻笑。他蠻力太大,雖然領悟了一些精神力運用的秘密,但對肉體力量控制還差得遠呢。魔法戒指不管是什麼材料做的,胖子一錘下去,都會砸成一個硬幣。

一行人走了半日,已經漸漸馳入了山區。一座陰森森的樹林慢慢出現在眾人眼前,那條大路穿林而過。此時前無商隊,後無旅人,就只這孤零零的一小隊騎士。

胖子精神力搜索之下,發覺林中隱着無數充滿敵意的精神能量,只是那些精神能量實在不怎麼強,比之在異界遇上的最普通的殭屍都不如,正合了胖子以強凌弱的心意。

此時身後一個尖嘴猴腮的「龍與美人」騎士跟了上來,低聲問道:「大人,屬下感覺前面好像有埋伏。」羅格微覺意外,看來自己屬下能人不少,這騎士能感覺到林中的殺氣,頗不簡單。於是回頭問道:「不錯,看來是有埋伏。現在就看埋伏之人有沒有膽子出來了,叫兄弟們把錢袋都掛在外面!」

只可惜獵物也有危險直覺。

十一個披掛華麗的騎士在林間大道來回徘徊,不住把玩金銀財寶,就差沒打面大旗,上書:「我有錢,來搶我啊!」

林中埋伏眾人一個個透過樹葉草縫死死盯着那些金幣珠寶,卻伏在地上不敢稍動,只想等對方衝進來,好中了設好的陷阱。這土匪首領也很有點小聰明,在林中下了不少埋伏。一旦打劫失利,就可退入林中。若是敵人追來,猝不及防之下,肯定要吃上大虧。此計過往屢試不爽,但那首領看到羅格,總是莫名其妙的寒毛倒豎,打死也不肯出林了。

羅格等了良久,也不見土匪出來,氣得對着林中破口大罵了一番。然後提起戰斧,對着道旁一棵參天古樹砍去,幾斧下來,刮出了光溜溜一片,再倒轉「縛魂」,在樹上刻下一行大字:「此處絕無土匪陷阱」。

字刻好後,方才罵罵咧咧的離去。

半小時之後,一隊商隊在五十多位全副武裝的傭兵護衛下,開到了這裡。入林之間,一個看起來是首領的傭兵馳到樹前,仔細的看了這個告示,思索片刻。命兩個游擊騎兵前行探看道路,其餘傭兵弓上弦,刀出鞘,緩緩跟上。

眾土匪見了這等陣仗,自是不能輕舉妄動。

再過一會,一小隊商旅來到此處,看了告示嚇了一跳。羅格那幾筆字實在不怎麼樣,越看越象出自念過兩天書的山民之手。小商旅立即決定繞路而行。

「老大!」一個土匪趴在首領身邊,低聲道:「再這樣趴下去,兄弟們要受不了了。為什麼不派兩個人去把字給颳了?」

「廢物!跟了我這麼久都沒半點長進!那肥豬騎士說不定正等着我們出去哪!命都危險,還想打劫?去告訴兄弟們,想保命的給我趴到天黑,不許說話行動,大小便就地解決。現在就指望周圍這些陷阱啦!」那首領說完,側耳伏地,仔細聽起周圍動靜來。

又有一隻手拉了拉首領的褲角,那首領低聲怒喝道:「不是讓你們老實的趴着嗎?!」背後卻沒有回答。首領向左回頭一看,見所有手下都筆直地站在原地,動都不動,一臉恐懼的盯着自己背後。首領再向右回頭一看,見那肥豬騎士笑眯眯的盯着他,把手中戰斧隨手往樹上一靠,斧頭立刻沒進了樹幹中去,道:「俺是胖了點,肥還說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