褻瀆 - 第22章

煙雨江南



里弗斯夫人面露尷尬,過了一會才小聲的說起往事。原來有羅格的那段日子,里弗斯夫人的生活相當糜爛且瘋狂,還參加過一個秘密的淫亂聚會,所以羅格的父親到底是誰,她也不知曉。

「那麼……」羅格沉默了一會,才說:「你是我的母親,為什麼也要如此對我?」

里弗斯夫人這一次倒是答得又急又快:「我已經是快五十的人了,如果被你父親……被裡弗斯男爵拋棄的話,你要我如何生活?這些年來,你帶給我的除了麻煩,還是麻煩!我一直擔心他哪天會知道真相,沒想到那該下地獄的醫官居然把這個也給查出來了。但就算這樣,你不回來,一切就平平靜靜的過去了!布蘭克和喬治都有本事,前途也不錯。可你一回來,就把大家弄得雞犬不寧,里弗斯又把一切都怪到了我的頭上!天哪!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魔鬼總是跟在我身後!」

羅格微笑着說:「我真的不敢相信,您是我的親生母親。這裡是些錢,您收好了,將來以備萬一。您放心,既然已經清楚了一切,我很快會從里弗斯家族中消失的。再見了,里弗斯男爵夫人。」

羅格優雅地向里弗斯夫人行了一禮,放下一個精美的皮製錢袋,一躍出了窗戶。里弗斯男爵夫人撲到窗前,張了張口,卻沒有聲音。良久,她回過身來,拿起那個沉重的錢袋,仔細的收藏起來。

莉莉絲懶洋洋的在床上翻了個身,又有些心煩意亂的抱緊了枕頭,今天是怎麼了,早已經過了子夜,可是人狼卻始終沒有出現。少女索性抱着枕頭坐了起來,忽然看到這匹狼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床頭!

少女的心中,羅格是神秘、親切且無比強大的,連一向強橫的布朗老爺和他的兩個兒子們都不敢惹他;每天夜裡他來的時候,從來都是無聲無息、突然出現的。這並不奇怪,他不是個魔法師嗎,而魔法師不是無所不能的嗎?

可是今夜的他為什麼看上去是如此的憂傷?少女的直覺總是最敏銳的,莉莉絲坐了起來,溫柔地從背後抱住了羅格。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羅格身上有太多她不了解的事情,他和她是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莉莉絲也不想知道,她只想要羅格明白,在他煩心的時候,在他不開心的時候,她願意做他的港,哪怕天明船就要開走,也無所謂。

飛蛾在投入火焰的瞬間,哪還顧得上什麼天長地久?

「我不是老里弗斯的兒子,我的親生母親也不準備收留他的兒子。」羅格的聲音在夜色里飄蕩着。莉莉絲輕輕用臉龐摩擦着羅格的後頸,她才不管羅格是什麼人的兒子呢,如果他不是貴族,也許兩個人的身份差異就會小一些。

「如果里弗斯男爵夫人知道我已經被封為騎士了,你說她還會不會如此對我呢?」羅格輕輕後仰,靠在了莉莉絲的身上,悵悵地說。莉莉絲並不知道里弗斯夫人是如何對待羅格的,但聽得羅格已經被封為了騎士,心下不由得微微一驚。

「這次回來,一切都變了,都變了。我是不是不該回來?在母親的眼裡,難道貴族封號就真的比血緣、比她的兒子更重要嗎?我是什麼,我難道只是一個代號,一個身份?」莉莉絲有些慌了,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他,只有抱緊了些。

「羅格哥哥,我不管你是一個高貴的騎士還是一個普通人,莉莉絲心裡永遠都會只有一個羅格哥哥。以後,不管你是煩了、累了,還是悶了,莉莉絲都會願意陪着你的。」少女柔柔的說着。

羅格猛然轉了過來,一把緊緊抓住了少女的雙肩,面目扭曲着,低聲說道:「我不是個好人,不再有父母,也不再有家。你和我在一起,也不會有沒有任何結果的。你可曾想過這些嗎?」

莉莉絲淚水刷的就流了下來,但馬上又擦了去。隨後少女又是一臉的溫柔淺笑,輕輕的伏在羅格的懷裡。

「嗤」的一聲,少女胸前一涼,白色睡裙的前襟已經被羅格撕了下來。莉莉絲驚呼一聲,本能的用雙手護住了傲人的雙乳。羅格又抓住睡裙上破開的口子用力一撕,睡裙被他整個地撕成了兩片,然後隨手扔在了地上。少女暈生雙頰,全身赤裸,無助的掩着胸部,蜷曲在床角里。

「難道,難道他要來真的嗎?」少女咬着下唇,不敢抬頭,心下七分驚慌,還有三分嬌羞。她正慌張間,羅格已經把她撲在下面,肌膚的親昵,讓她忍不住戰抖了一下。

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瞬間淹沒了她。莉莉絲側着頭,死死的咬着枕頭,手指則用力撕扯着床單,時不時忍受不住,也會低低的呻吟幾下。

小樓一夜聽春雨。

異界。

山腳下幾隻殭屍正在遊蕩着,徒勞地尋找着食物,想充填一下那永遠也不可能被滿足的饑渴。突然,如同聽到了無形的命令,它們整齊劃一的望向了平原的方向。地里一隻一隻的殭屍也從藏身之處鑽了出來,空洞的眼睛也都盯着同一個方向。

平原那邊,只有無邊無際的灰霧。

有如實質的灰霧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向兩邊排開,風月斜提着鐮刀從霧中踏出。

一排排的殭屍團團圍了上來,然而身為低級不死生物,它們對較自己遠遠高階的風月本能地充滿了畏懼,又如潮水一樣的退了下去。僅有幾個殭屍領主帶領着二十幾隻殭屍戰士攔在前面,然而隨着風月一步步的逼近,有幾個殭屍戰士已經忍不住開始後退了。

殭屍領主們慢慢的迎了上來,其中一個不似其它殭屍領主那樣的深黑色,而是一身淺褐色,一條條的筋肉盤錯着,看起來充斥着一股威嚴的氣息。它迎向了風月,嘴一張一合。風月立定,兩個強大的不死生物無聲的交流了起來。

羅格沉浸在莉莉絲的溫柔之中,他狂暴的蹂躪着身下豐腴的肉體,似是要把多日的沉鬱都發泄出來。在他體內,一股洶湧的潮水正一波波的衝擊着堤壩,偶爾一道巨浪的浪尖甚至會漫過長堤。

風月突然無聲的嘶喊了起來,背後雙翼猛地全部張開,四溢的威勢逼得殭屍戰士們也不住退後,幾個弱一些的甚至開始逃跑了。那為首的殭屍領主看起來有些詫異的樣子,然而不容它多想,風月的鐮刀已經破空而至,斜斜斫向它的頭頸。殭屍領主大都行動遲緩,然而這隻卻不大一樣,它迅速用雙臂護住了頸部,朴的一聲鈍響,風月的鐮刀在它無比堅恝的雙臂上只留下了一寸來深的痕跡。刀臂相交的一瞬間,一團紫色的電火又爆炸開來,然而電火爆炸之後,殭屍領主竟是全然無恙。

殭屍領主一般都有一定的抗魔屬性,特別是對各類電魔法抗力較強,只是對火系魔法全無抗力。這隻罕見的殭屍領主顯然魔抗能力更為出眾,甚至達到了對電魔法傷害免疫的程度,風月的鐮刀上附加的電系攻擊對它毫無效果。

然而再強大的殭屍領主也還是殭屍,是無法和風月比拼速度的。風月的骨翼時張時收,有時在地上疾馳,有時在空中翻飛,身影劃出一道道詭秘的弧線。風月繞着為首的殭屍領主疾轉,甚至有時突然離地飛起,堪堪躍過它的頭頂,然後又有如被一隻無形的巨掌拉住了一般,疾落在它身後地上,順手一刀劈下一隻躲避不及的殭屍領主的手臂。看風月的運動軌跡,只會覺得說不出的難受。

為首的那殭屍領主全然處於挨打地步,雖然它身上最多只被劈出了兩寸深的痕印,但身周所有的殭屍領主們都一一被風月砍倒。至於殭屍戰士們,早已經逃得精光了,而一般的殭屍更是鑽回了自己的藏身地穴,只會埋在泥土中發抖。

風月在為首的殭屍領主前現出身形,站住不動。周圍所有的殭屍都已經被清理乾淨了。

羅格終於攀上了快樂的頂峰,他如同野獸一樣低低的吼叫着,死死的抱着懷中令人瘋狂的雪白肉體,努力地進入到莉莉絲的最深處,然後隨着一陣一陣的顫抖,他緊繃的身體和神經慢慢的鬆弛了下來。

風月突然瘋狂地一刀迎頭劈向那殭屍領主,它舉臂架住,這一刀用盡了風月的全力,砍飛了殭屍領主手臂上長長一塊筋肉,然而風月也立足不定,向前踉蹌了幾步。殭屍領主抓住機會,立刻一掌迎面拍向了風月。風月卻似乎看不見這一掌一樣,不閃不避,全力回手抽刀,鐮刀的刀尖重重的鈎進了殭屍領主的後背,插進去半尺多深。然而這傷害對殭屍領主來說並不算什麼,它一掌拍在風月的胸骨上,卡卡聲中,風月骨屑紛飛,三根肋骨經不住這等大力,斷了。

風月突然只以左手握住鐮刀刀柄,右手成抓,手骨,不,此刻不能說是手骨了,而是已經覆蓋上了一層黑色、閃着金屬光澤的物質,如同惡魔的右手一般。她厲嘯一聲,右手如插腐木,深深的插入了殭屍領主的胸膛。殭屍領主想要躲閃,卻掛在鐮刀刀尖之上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風月的右手沒入了自己的胸口。

風月握住殭屍領主的心臟,還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然後手一緊,砰的一下,將它捏得粉碎。

暴風雨終於過去了,雖然莉莉絲年輕而富有活力,此刻也疲累之極,沉沉欲睡。羅格靜靜的躺在床上,享受着放縱之後的輕鬆。

剛剛激戰過的場地上,一地的屍塊中,風月獨自肅立。

過了片刻,風月轉身離去,灰霧仿佛也畏懼她的氣勢,自動的向四處散開。待風月步入了灰霧之中,霧氣才重又在她身後合上。

羅格從床上坐起來,慢慢的穿起了衣服。莉莉絲翻了個身,面向里,好像睡着了。羅格輕輕撫摸着她頭髮,在手指上纏繞着,許久,仿佛才下定了決心,披衣站在了地板上。莉莉絲的後背微微的聳動着,羅格看着她後背優美的曲線,淡淡的嘆了一口氣。

少女雖然對他一片痴心,然而在羅格的心裡,她只是旅途中的一座驛站而已。

「莉紗,明天一早我就要離開這裡了。你……你也不要再留在這裡了,里弗斯家族的領地很快會有動亂的。你帶着爺爺……唉。你就帶着爺爺到里爾城吧,我給你留了一些錢,路上小心了。」

莉莉絲沒有回頭,輕輕的說:「我好累,想睡一會。你要走的話,求你輕一些,不要吵醒我。」

羅格又猶豫了一會,莉莉絲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你走吧,快走吧!為什麼非要等我哭出來!走啊!」羅格嘆一口氣,出門去了。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羅格就帶着手下眾騎士踏上了歸途。

他縱馬馳上了路旁的一個小丘,默默的看着晨霧中的小鎮和里弗斯家宅。冬天的早晨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風夾帶着濕淋淋的霧氣撲面而來,毫不留情的鑽進騎士們的領口裡。有的龍與美人騎士已經在低聲詛咒這可惡的陰濕天氣。

羅伯斯基上前一步,問道:「大人,我們就這樣走了不成?要不要小人……」說着,他做了一個揮手向下的動作。

羅格沉吟片刻,惡狠狠地道:「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你帶幾個人留下來,今晚去把布朗的兩個兒子給我閹了!手腳一定要乾淨些!里弗斯血脈?嘿嘿。還有,如果莉莉絲搬離小鎮的話,叫兩個人一路上保護一下他們,別讓些小賊什麼的得了手。」

布置完畢,羅格就靜靜凝視着還在沉睡中的小鎮,片刻,他掏出一片破碎的白色睡裙破片,上面似乎還留着少女的淡淡體香。他苦笑一下,手指一松,裙片被風吹下了山丘,掛在了一根樹枝之上。

直到太陽初升,晨霧將散,羅格才撥馬疾馳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不久之後,一隻潔白的小手從樹枝上取下了裙片,路中一輛破舊的馬車中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莉莉絲,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沒事,爺爺!嗚嗚……風好大,眼睛有些痛。等我們到了里爾城,一切就都會好起來了,我們還從來沒到過那麼大的城市呢……」

第十三章

潛潮

就在羅格還在曉行夜宿的往裡爾城趕路的時候,埃特卻正在精心打扮着自己。今年深藍色是貴族中時尚的顏色,他也特別訂製了一件深藍色的披風。披風下是精美的墨綠色鎖甲,金色的滾邊顯示出了主人的年少多金,再結合披風角上的魔法師的標誌,埃特魔武雙修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那把雙手巨劍也經過重新的打制,數道流暢的金色花紋從劍柄一直沿伸到劍身的三分之一處。這新增的花紋沒有絲毫特殊的功用,只是單純好看而已。費斯在給他打制的時候不住的嘆氣,最後惡狠狠的收了埃特二百個金幣。自羅格的盔甲「輪迴」與戰斧「縛魂」打制完成後,費斯就定了個規矩,「戰神之錘」的所有大小老闆們要想打造裝備,必須付錢。當然只是成本而已,想不付也行,分紅時直接扣除。

埃特仔細的理好了衣服,在耳後塗上了一點點香水。據說這種「卡帝蘭詩」香水可以挑動最冷淡女人的春情,是以奇貴無比。埃特用了三十個金幣,也只買到了一小瓶,平日不到關鍵的出風頭時刻,絕對捨不得用上一點。不過今晚不同,依莎貝拉終於答應了他共進晚餐,讓埃特那顆久處花叢的心也雀躍不已。

自從霧幻被拉到戰神之錘後,依莎貝拉就再也用不着去給埃特收拾房間了,這讓埃特苦惱無比,又不能得罪脾氣古怪的霧幻。只得在依莎貝拉每周例行三天去教會幫忙的時候,才能抓住機會不斷騷擾,如今成功有望,他哪還能不好好準備一番。

看着天色還早,埃特又仔細地在鏡前理了一番容顏。鏡中人高大帥氣,又帶着一些粗獷,左臉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平添了些許豪邁的魅力,嘴唇稍厚了些,不過不要緊,顯得更有男子氣概嘛。埃特十分滿意自己的扮相,惟一不滿的只是時間過得太慢,太陽死活就是掛在空中不肯下去。他在房中走來走去,時不時在鏡前擺幾個姿式,檢查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高大英俊。

好不容易夜幕低垂,埃特立刻興沖沖的跑着門去,高聲叫僕人備馬,然後一路蹄聲清脆,絕塵而去。

一輛並不起眼的驛車停在了一座非常奢華的大酒店門口,門口的侍者顯然訓練有素,依然熱情萬分的迎了上來,拉開車門的動作非常優雅,躬身的幅度也不曾少了半分。一個身材不高,披着黑色套頭斗蓬的人從車中下來,打量了幾眼酒店和侍者,滿意的笑道:「這個『海倫』酒店永遠都是那麼讓人感覺舒服啊!上次來還是半年前的事了。」

車上又下來兩個人,當先一人一頭淺金色的短髮,藍灰色的眼睛深邃而沉靜,後面那人是筆直的罕見披肩黑髮,面容俊美得甚至有些妖氣,眼睛乍一看去如同夜空的黑色,仔細觀察才能發現其中透出深深的藍色。這兩人正是凱特和佛朗哥。神聖鬥氣有所成就之後,凱特的整個氣質也有改變,舉手投足間顯得一身的神聖肅穆。

「哈特主教,自到了里爾城之後,兄弟幾個手裡一直沒什麼富餘。現在『戰神之錘』生意不錯,這才敢請哈特主教出來敘敘啊。若不是『海倫』,一般小地方怎麼配得上哈特主教的身份呢?」佛朗哥親密地說道。

斗蓬中的人正是格納德·哈特主教,曾為眾貴族惡少授過勛、淋過聖水的。三人在侍者引導下,直上五樓,尋了個清靜的小房間裡坐了下來。

這個房間略小了些,卻是正對着里爾城最繁華的街區,從窗口望出去,一片燈紅酒綠,熱鬧非常。屋中是復古的風格,桌、椅、餐具都飾以繁複華麗的紋飾,好在屋中擺設很少,僅有一桌四椅,一個掛外衣的柜子而已,所以並不顯得擁擠。牆壁上掛着一位繪畫大師晚年瘋狂時的一幅作品,當然是仿作。在佛朗哥這等行家看來,這幅仿作已得了這位大師的神韻,絕對價值不菲,可是在凱特和格納德·哈特主教眼中,此畫不過是一些色塊莫名其妙的堆在一起罷了。

小屋的地毯下面,刻着一個小小的魔法陣,可以完全阻止屋內的談話傳到魔法陣範圍之外。這才是這個小屋的真正價值所在,維持一個魔法陣的費用很高,就是這種作用簡單的小魔法陣也是如此。所以一般小富,是不敢在這種房間裡吃吃飯品品咖啡的。

菜色很簡單,開胃菜過後,就是幾道海味,一條魚而已,只是絕對的新鮮。里爾城四面均離海有相當距離,此刻又是冬季,這些海物定是由快馬毫不停歇的自海邊一路運來,才能保持如此鮮活味道。若是凍過,口感就差得太遠了。

酒是七十年以上的陳年葡萄酒,這也就罷了,進來上菜的侍女竟然是一位半精靈奴隸。精靈族與人類往來並不太多,是以混血的半精靈就更是稀少了。半精靈都是男的俊美,女的絕色,是各類達官顯貴們絕佳的收藏品,此刻竟然有一個半精靈少女來做侍者,大大出乎了在座三人的意料。

就在三人遲疑不定的時候,一人敲門進來,這人個子並不高,只是胖得厲害了點,足以把二個佛朗哥給裝進去。就是高大健壯如凱特,塞進一個半也不在話下。大胖子臉上笑容之真摯歡暢,直追羅格,進來就與凱特和佛朗哥熟得不能再熟地打起了招呼。

「這兩位定是凱特騎士和佛朗哥騎士了,果然是英俊風流,風采不同凡響啊!小人荊戈,現在為我家老闆管理着『海倫』。至於這位先生,小人雖然不識,但一看就是久居高位,氣度不俗,站在您的面前,連小人都好像能沾一點神的榮耀啊!先生難不成是一位光明魔法大師?」

格納德·哈特不過是個八級牧師,光明魔法只能使到四階,連中師都稱不上,何況大師?但是這從未謀面的胖子荊戈竟然一見面就發現自己用的是光明魔法,當下心內無比歡喜,難道說近來魔力大進,自己竟然不知?

格納德·哈特主教對這荊戈立刻好感大增,凱特和佛朗哥倒是心存疑慮。荊戈發覺二人神色不善,馬上道:「小人老闆是斯坦尼奇老爺。我家老爺前天收到在『戰神之錘』訂製的貨物之後,歡喜得不得了。特意吩咐小人請『戰神之錘』幾位大人來『海倫』消遣一下,並且吩咐以後大人們光顧『海倫』的話,一律對摺。小人還未來得及親自邀請,誰知二位已經來到小店了。呵呵,小人曾和每一個下人詳細描述過幾位的相貌,是以二位一到,下人們就立刻通知小人了。」

二人這才疑慮盡消,凱特笑問道:「你家斯坦尼奇老爺呢?」

荊戈答道:「我家老爺今天約了阿比亞蒂候爵,好象是去『暗夜精靈』了。」

佛朗哥和凱特對望一眼,詭秘的嘿嘿起來,笑得荊戈滿頭霧水。

荊戈離去後,三人揮退了半精靈侍女,開始邊吃邊議。格納德·哈特主教順手重重地在那個半精靈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弄得她痛叫一聲,才心滿意足的放她離去。

主教大人對這裡的菜色非常滿意,一個人幾乎打掃了整盤的銀冰蝦,那條極北冥海的特產鱘龍魚也吃掉了大半條。凱特和佛朗哥二人對主教大人大加吹捧,開始時還頗有節制,後來見到主教的吃相,開始肆無忌憚的拍起馬屁來,不一會拍到主教大人法力高強,別說紅衣主教手到擒來,就是教皇大位,也不是沒有想頭。沒想到這句馬屁觸動了主教大人的心事。他仰頭一口葡萄酒,將口中滿滿的鱘龍魚肉衝下肚去,然後放下杯子,長嘆一聲。

原來這位主教大人今年已經五十一歲了,追隨伯克紅衣大主教也超過了二十個年頭,多年來一直是伯克的頭號心腹,在巴伐利亞公國教區中,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角色。伯克紅衣大主教已經五十七歲了,七年前就成為了紅衣大主教,獲封巴伐利亞公國教區。想當年,伯克也是第二年輕的紅衣大主教,光明魔法造詣高深,十六級的魔法造詣教會中號稱僅次於教皇而已。然而七年下來,伯克在紅衣主教中的排名不升反降,竟由第八位滑落至第十一位,教皇已多次對伯克無法將光明教會的神光擴展至整個萊茵同盟表示了強烈的不滿。

俄狄神殿一役原來也讓伯克欣喜不已。這不知從何而來的聖女威娜小小年紀,竟也有十六級光明魔法的造詣,假以時日,光明教會出位女教皇也不是不可能。然而布倫紅衣主教死後,教皇居然提拔了一個年僅三十六歲、名不見經傳的主教填補了紅衣主教的位置。在賜予紅衣主教法袍的儀式上,那人竟然展示了高達十七級的神力,再次讓伯克驚心。依伯克原本打算,教皇也不過是十六級神力而已,又已是九十高齡,想必光明魔法造詣不進反退,雖然伯克自己這些年也沒進步,壓過已經老態龍鍾、日益糊塗的教皇還不是問題吧。但此人一現,伯克原來的如意算盤立刻全然落空,從此開始斂財漁色,自暴自棄起來。

伯克教皇無望之後,轉而遷怒於這位哈特主教大人,痛斥他只會吹牛拍馬,神力低微,做事毫不得力。哈特也是異常委屈,伯克紅衣大主教要是不好這口,自己怎敢天天拍馬?又有哪一次不是把伯克拍得舒舒服服的?至於神力低微、辦事不力,你二十年前就已經知道了,怎麼今日才想起來?當然哈特只敢心裡發發牢騷,嘴上還是馬屁如潮,直把伯克再次拍得渾身舒泰,這才離去。

但從此以後,伯克轉而大力提拔新人,現在與哈特並列的兩位主教不到四十,然而精明幹練,神力高強,都是十二級的光明法師。伯克有什麼重要事情,都慢慢的交給這兩人去辦,哈特早已被冷落在一旁。

格納德·哈特主教果然才華有限,這點事情,羅羅嗦嗦二個小時才算說完。等凱特和佛朗哥二人好不容易理出了頭緒,哈特主教已經醉倒,倒在桌上爬不起來了。

凱特扶起了哈特主教,轉而向樓上走去。佛朗哥跟在後面,低聲說:「同其它兩位主教比起來,這位哈特主教已經不得勢了,我們這麼用心結納,耗費不低,值得嗎?」

哈特主教雖然沉重,對凱特來說還算不上什麼。凱特搖了搖頭,也壓低了聲音道:「我老子反覆跟我說過,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物,不管看起來如何昏庸無能,必有過人之處。另兩位主教我們也都見過,的確是精神強幹、年輕有為,但是總是覺得他們鋒芒太露,傲氣十足。我們就算去結納,大把的金幣堆上去了,人家心裡可不一定有我們的位置啊。真若有事求到他們,到時一定又是一副嘴臉。」

佛朗哥恍然大悟,「你說得也是。現在想起來,哈特主教行事果然要有分寸得多。主教雖然也貪財好色,但並不提出過分的要求。呵呵,這倒是我勢利了,另兩位主教正在風生水起的時候,必然看不上我們。」

凱特此時上到六樓,在侍者的示意下,推開了一間豪華客戶的門,將哈特主教放在沙發之上,這才道:「是啊,反正我們現在也沒有多少需要教會幫助之處。單從結交這點來看,哈特主教要更令我信任一些。」

佛朗哥讓侍者將那個半精靈少女叫來,吩咐她一定要服侍好哈特主教,這才和凱特推門離去。

半精靈少女脫去了爛醉如泥的哈特主教的衣服,去浴室放熱水去了。她剛一離去,哈特就翻身坐了起來,看着凱特和佛朗哥離去的門口,滿意的點頭笑笑,後又仰天躺倒,自去享受這一夜的溫柔了。

夜深的時候,正是「暗夜精靈」最為紅火的時候。門口一片獨占的停車廣場已盡顯氣派,每當夜幕低垂之時,這廣場上必然停滿了各色華貴的馬車。若是那些小富小貴的,沒錢裝飾車馬,這個時候都不好意思從此地路過。然而此刻又有兩輛毫無裝飾的馬車正正的停在「暗夜精靈」的大門口,從馬車上分別下來一胖一瘦兩人,見面相視一笑,把臂言歡,共進大門,正是巨富斯坦尼奇和阿比亞蒂候爵。

二人的車夫神情頗有些倨傲,自有侍者引導他們將馬車停在「暗夜精靈」後院的小停車場中。「暗夜精靈」雖然各式服務包羅萬象,然而皮肉生意太過有名,那些真正有身份的大貴族心嚮往之,但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不屑光顧的樣子,偶爾來上一次,都是偷偷摸摸如做賊一般。這後院的小停車場就是專為這些人而設,場中車輛都是質樸無華、全無裝飾紋章之類的東西。可是那富貴氣息,單從拉車的馬的神駿上就不可抑止的透露出來。

斯坦尼奇和阿比亞蒂候爵多年相交,明里暗裡也曾相鬥不休。斯坦尼奇勝在財勢宏大,歲入豐盈。而阿比亞蒂候爵則是家族歷史悠久,領地遼闊,幾百年身家積累下來,各式各樣的無價傳家之寶也不知有多少,所以也不曾落了下風。

二人包下了「暗夜精靈」最富麗堂皇的一套房間,商談起侯爵領地今年的收成問題來。這套房間與其說是套房,倒不是說是一小座豪宅。大廳即足夠三五十人開上一個派對,另附有三間臥房,各自備有獨立的浴室。室內大到水晶魔法吊燈,小到几上擺放水果的瓷碟,都不是中等人家享用得起的。

歷年以來,侯爵領地的糧食和其它作物六成是賣給斯坦尼奇的,二人在年初即議定價格數量,至收穫季節再行交付,斯坦尼奇只需預付全款的一成即可。對侯爵來說,這樣一來,領地內大部分收成都有了固定的收益,再也不用他煩心買賣的問題。斯坦尼奇則一方面保證了貨源充足,另一方面,他也有足夠人手經驗應付市面糧價的波動。事實上,由於這位斯坦尼奇老爺壟斷了公國過半的新糧,這國內糧價走勢,倒有很大部分要看他的臉色才成。

由於多年合作,二人三言兩語就搞定了今年的合約問題,於是今晚的正戲上演了。

一位清秀的侍女領着一排妖嬈的女郎走進了大廳,供二人選擇。「暗夜精靈」出手果然不同凡響,這些女郎中居然有兩個半精靈和一個真正的黑暗精靈!那黑暗精靈兩邊裸露的肩頭上烙着魔法符號,顯然是用來抑止她的魔力和控制她防止逃跑的。至於其他人類女孩兒,或清純,或媚艷,或優雅,或楚楚可憐,神態舉止各不相同,都是各自類型的極品。

二人互相謙讓一番,最後還是由斯坦尼奇先行點選。大胖子伸手一指,就定在了黑暗精靈身上。阿比亞蒂眉毛一挑,知道這胖子來者不善。雌性的黑暗精靈不僅是天生的魔法師,還是超卓的戰士,這被捕獲的黑暗精靈雖然不知道被用什麼方法給控制住了,然而天生體力和反應優勢仍在,若想在床上征服這等妖精,絕不是「猛男」二字可以形容的。往日這胖子中看不中用,也就能折騰上一杯熱茶的功夫,哪敢挑上這妖精?難道他真的是老當益壯,還是尋到了什麼滋補聖品?侯爵心機深沉,心下犯疑,臉上卻不動聲色,點了一個楚楚可憐的,年紀十六、七上下的少女。

斯坦尼奇也是心裡一驚,那少女也是聞名「暗夜精靈」的難以馴服的角色,她貌似純真,實際潑辣異常,若是男人表現差些,她事後必定破口大罵,並廣為傳播。然而正因如此,反而讓大小貴族巨富們俱以征服她為榮,自此門庭若市。

輕輕轉動着拇指上一個碩大的戒指,斯坦尼奇頓時心定。這戒指制工精美,造型誇張,一顆巨大的火油鑽更是奪目非常。這還是羅格走前親自定下的設計方案,直是合意到了大胖子心裡的每一個角落。斯坦尼奇「哈哈」一笑,拉着那黑暗精靈走進房間去了。

看着大胖子消失在臥房裡,阿比亞蒂侯爵不自覺的用拇指捻着中指上的一個戒指,嘴角冷笑了一下。這枚戒指由雙色金打制而成,一排細碎的火鑽鑲嵌出了侯爵姓名的首字母。整個戒指並不起眼,純以線條優美、設計簡捷取勝,正是佛朗哥定下的方案。

無邊的春色在房間中蔓延開來。二人的臥房都有意的不曾關門,一陣陣令人心旌動盪的嬌呼、呻吟此起彼伏,相互映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