褻瀆 - 第55章
煙雨江南
羅格口一張,吐出了一塊黑水晶。他輕輕撫摸着這塊水晶,喃喃地念着那個名字。
他突然大笑一聲,一口吞下了黑水晶。隨後辨別了一下方向,掉頭向北,策馬揚鞭,向着綿延萬里的中央山脈疾馳而去。
數日之後,安德烈悠閒地站在一個華麗大廳的中央,一絲不讓地與廳中坐着的三個人對視着。廳中坐着的是緊急從前線趕回來的羅歇里奧元帥和一戰成名的蒼狼騎士團團長大衛,另一人則是外表粗豪的岡薩雷斯。
羅歇里奧元帥黑着臉,用力一拍茶几,這張已經有了五百多年歷史的黃龍誕木製成的古董當下就碎成了幾塊。
「你居然將芙蘿婭放走了?你居然將一個擁有兩件神器的大魔法師給放走了?你居然把那個以精明陰險聞名的小妖精給放走了?你是不是覺得家族裡幾百條性命已經活得太久了!!??」說到後面,一向風度極佳的元帥竟然咆哮起來!
安德烈依然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淡淡地道:「元帥大人,在您的一生中,除了權位,還是權位吧?您可曾愛過什麼人嗎?不曾有過吧?所以您當然覺得我這樣做是不可思議的事了。但在我,再來一次,我也一樣會這樣選擇的。」
老元帥怒急,他抓起一個茶杯,用力向安德烈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上擲去。
安德烈冷笑着看着這個茶杯,不閃不避,也不運鬥氣防禦。
大衛一躍而起,半空抄下了這個茶杯,道:「父親大人,這個計劃是我安排弟弟去做的。這是我考慮不周,您別生這麼大的氣。」
老元帥怒意卻是有增無減,喝道:「你可以放她人走,但至少把那兩件神器留下來!有這兩件神器在他們手裡,我們要多流多少血!?就為了你那個可笑的感情?還有,你為了放那個微不足道的平民女子,連末日審判團三巨頭都得罪了,這又是為什麼!」
安德烈一臉的倔強,回道:「死多少人,流多少血與我又有什麼關係?何況這些士兵在父親大人的眼睛裡,難道不就是一堆數字嗎?您什麼時候真正關心過他們的生死了?您何嘗不忍心殺戮過了?至於那三巨頭,不過是三個小丑罷了,得罪三個小丑有什麼了不起的。您難道會怕教會報復嗎,不至於吧。雖然我對政治一向不感興趣,可是也知道您的利用價值可比那三個小丑要高得多了。教會為了利益連奧菲羅克這樣絕世的天才都可以犧牲掉,會在乎那三個小丑的命嗎?就算不是父親您,我自己的利用價值也不比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小吧?只要我願意舔教皇那老東西的屁股,我在教會裡的位置怎麼也不會比他們差呢。」
「放肆!」岡薩雷斯大吼一聲,「父親辛苦一生,還不是為了整個羅歇里奧家族在奔波?你自小至大,又為家族作過什麼貢獻了?還有臉在這裡大言不慚?」
「大哥,你的雄才大略家族裡的人都是知道的。用不着你來時刻提醒我你的家族繼承人的身份。權勢地位我都不感興趣,這種冷冰冰的,什麼都可以計算和拿來交易的家族我也呆夠了。」安德烈針鋒相對。
安德烈的傲慢態度激怒了岡薩雷斯,他盯着安德烈,沉聲道:「你越來越膽大了,你以為家族裡的律法就只是擺着好看的嗎?」
「大哥,律法只對尊敬它的人才有作用。你真以為我會束手就縛嗎?在戰場和政壇上我絕不會是你的對手,可若你以為憑你那剛進入十四級的鬥氣也想留住我,就真是太天真了!」
「夠了!」大衛站了起來。「安德烈,你先閉嘴!」
安德烈對大衛這個兄長還是有些尊重的,一言不發,只是冷笑。
「父親大人,安德烈他還不大懂事,這也要怪我這個當哥哥的沒有管教好他。有這麼一件事,前幾天羅格從教會裡逃跑了,教庭為此非常震怒,甚至卡拉楊和克里斯瑪都因此而獲罪。聽說教皇親自責令卡拉楊和克里斯瑪帶二百神聖騎士去追捕羅格呢,不完成任務就不許他們回教庭。」
老元帥沉思了一下,道:「看起來教會非常看重這個羅格啊。以前你也一直跟我舉薦羅格,嗯,這件事我們一定要留意一下。按理說這麼個小人物是不值得教會大動干戈的。」
岡薩雷斯補充道:「追捕羅格是血天使奧古斯都的意思,他非常堅持,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對了,聽說羅格是向北逃向了中央山脈那一帶。」
老元帥轉頭問大衛:「你突然說到這件事,有什麼想法嗎?」
「父親大人,我覺得我們也應該派人去參與這次搜捕。羅格與埃麗西斯接觸了那麼久,說不定身上帶了什麼教會非得到不可的寶物或者知道了什麼秘密。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們都應該全力參與,儘可能找到機會先下手為強。何況,他一個區區九級魔法師居然能在各大勢力之間混得如魚得水,若不是奧菲羅克背叛了教會,他早就成為一方人物了。單看這一點,這個人我們也要爭取。」
老元帥沉思一會,點了點頭。
「這樣一個人,你們就不怕他混出模樣後再背叛你們嗎?」安德烈嘲諷道。
大衛淡淡地道:「在父親和大哥面前,他那些小陰謀能有什麼用?只要他胃口不要太大,我們還是能餵飽他的。」
他對老元帥又道:「父親大人,弟弟與羅格打過交道,對他非常了解。以弟弟的劍技也足以制服那個狡猾的傢伙,我建議,這一次給弟弟配十個家族特級武士,全力追捕羅格。」
羅歇里奧思忖一下,點頭同意。
安德烈吹了一聲口哨,道:「想支走我就直說好了,我正好也不願意再在這裡呆下去了。那些武士就不用了,人多反而誤事!親愛的父親大人和哥哥們,你們如果沒什麼別的事,我準備今晚就出發。這個充滿了陰謀的骯髒城市,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的。」
「等等!」大衛走了過來,對安德烈道:「我以前在羅格身上下了個魔法標記,只是怕他發覺,所以非常的微弱。我那裡有一塊特製的魔鏡可以接收到這人魔法標記的信息,一會會把它交給你。還有,我有一個空間腕輪,你也帶上。那個腕輪每十天可以讓你有一次瞬間移動的機會,距離五公里以內。此去一路小心,羅格絕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物。」
他又壓低了聲音道:「現在教庭已經決定正式出面,你那個劍聖老師恐怕時日無多了。你這些年來橫衝直撞卻沒有事,真當是你自己的本事嗎?人家無非是忌着你的那個老師和我們家族的背景罷了。記住今後凡事一定要小心謹慎啊!讓你去幹這件事,也是不想讓你和芙蘿婭在戰場上相見啊!」
安德烈心中突然有些感動,一直以來在家族裡大衛都是或明或暗地幫着自己,可是自己卻給他添了無數的麻煩。那個空間腕輪就是武者保命的極品啊!他居然也交給了自己。
可是他不擅表達,也不想表達心裡的那分感動,只是點了點頭,隨大衛走出了大廳,沒有向老元帥和大哥道別。
綿延萬里的中央山脈,歷來是魔鬼和冒險者的天堂。
孤身一騎疾馳三天之後,那道巨大的、青色的山脈已經橫亘在安德烈的前方。神聖騎士們已經先於他兩天進入了中央山脈。
「小肥豬啊,希望你的狡猾並不光是吹出來的,可別在這兩天就被抓了啊!至少得挺到我來收拾你吧!」
安德烈微微一笑,縱馬馳入了綿延無際的群山之中……
(第四卷《問情》完)
第五卷
天涯之旅
第一章
逃亡
正午的烈日已經漸漸西斜,然而炎炎熱力卻似乎絲毫沒有減弱。好在在綿綿群山、鬱郁森林之中,遠不似平原那般炎熱,更比里爾城這樣的大城要清涼不少。即使是正午時分,隨便哪片樹蔭下都能讓人美美地睡上一個午覺。
羅格伸了個懶腰,醒了過來。他斜躺在棵參天古樹的枝杈上,悠閒地透過重重樹葉看着頭頂上的藍天。
那塊小小的黑水晶靜靜地躺在他的胸口,偶爾閃動着七色的光芒。
羅格無意識地嚼着嘴裡的草葉,思索着魔界的魔法體系。這種以毀滅、黑暗為主的魔法能量與他自身的死亡魔力不大調和,但也不是全然不能共處。他已經漸漸摸索出了如何將自己的魔力轉化成暗黑魔力的方法,只是過於緩慢了。他哪怕施展一個負能量衝擊束這樣最低階的魔法都要費上很多時間。
至於那個人偶法術,初看之下就弄得他頭暈腦脹。看似簡單的一個魔法,其實綜合了極其高深的空間魔法、精神魔法、咒縛魔法的知識,並且對魔力和魔法操控力要求極高。看來看去,似乎難度都不下於任何一個八階魔法。
羅格苦笑一下,將它暫時放在了一邊。單看當日在埃麗西斯這個魔法之下,芙蘿婭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就該知道這個魔法的恐怖了。只是,這個人偶魔法施放起來似乎還有些讓他難以理解的地方。比如說單是那個三重咒語就讓他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他還能長三張嘴同時念咒不成?這在魔界人物也許不是問題,可是他只有一張嘴啊。
身體裡面有一點微弱的魔法能量突然跳動了幾下。羅格微微一笑,他知道身後的追兵已經不太遠了。這點魔法波動雖然微弱,卻非常高明,估計能夠傳送到極遠的距離。但是這類追蹤魔法最多只能確定自己的大致方位,他還是有很大機會的。
如此微弱的魔法波動只有使用特定的接收道具才能發現。若非羅格精神力龐大無匹,對魔法能量的感應極其敏感,還真發現不了被下了追蹤魔法標記。他一共找到了兩個魔法標記,奇怪的是現在還有一個始終沒有動靜,也更為隱晦難尋,似乎已經下了相當長的時間了。
會是誰幹的呢?羅格不願再想了,反正這個人早晚會追蹤而來的。眼下先對付了屁股後面的追捕再說。
幾天時間裡,他已經把這一帶的地型摸得差不多了。現在正在逐漸擴大搜範圍,尋找着合適的埋伏地點,也察看一下這一帶有什麼厲害的魔獸沒有。
雖然還不知道這批追兵的具體身份,但是估計十之八九會是教會的神聖騎士們,其中應該有不少的執法者。
追兵們剛剛進山,就已經追近了不少距離,看來心氣熱情很高啊。羅格思忖着,惡毒地笑了笑:反正老子只有一個人,偏不相信你這一大隊人個個速度都比老子快。怎麼也該帶兩個魔法師來吧?就算執法者是專門對付魔法師的武士,單獨對上魔法師的下場也多半不妙。
「反正老子一無所有,就先帶你們跑上幾百里路,折騰它半個月再說!」他惡狠狠地啐了一口。
看了看天色,他收回了高高掛在天上的巫師之眼,一躍下樹,快速地向森林深處走去。
在山區里三天三夜的急追之後,教會的追兵們距離羅格已經不是很遠了。在一座小山崗上,卡拉楊和克里斯瑪駐馬而立,打量着前方的地勢。隨從們則解散了隊形,開始休息和準備食物。
卡拉楊小心翼翼取出一個打製得極為精美的黃金圓盤,開始注入聖力。
圓盤中央慢慢地發光,一陣波紋過後,一個小小的光點出現在北方。卡拉楊細細地數着圓盤上的刻度,過了半晌才抬起頭來道:「我們離那頭豬只有一百二十公里多點了。這三天來我們追近了至少二百公里路。看來再過三天,他就要被我們趕上了。」
克里斯瑪回頭看看正抓緊時間休息的隨從們,皺眉道:「如果只有我們兩自然沒有問題。可是這些人恐怕會支持不住的。你看,那四個法師這兩天臉色一直很不好,他們要是一病可是個大麻煩。」
經歷過許多波折之後,卡拉楊的傲慢之氣也收斂了許多。他在心中仔細計算了一下,道:「不如我們分成兩隊,一小隊人快速追蹤,大隊則在後面抄近路跟進。你看這樣如何?」
克里斯瑪想了一想,點頭道:「這樣也好。你對『天境輪盤』應用比較熟,就由你帶上五個騎士和五個執法者向前追蹤,我帶領大隊好了。那五個擅長追蹤的叢林巡遊者你也帶上三個。」
卡拉楊笑了一笑,道:「五天之內我就要讓這頭豬知道厲害!我倒是真有點佩服他,被釘了魔法圈,手腳都被鐵鏈穿了居然還能逃跑,跑得還不慢!我看我們也不要活捉了,直接殺掉帶個腦袋回去就好了。」
克里斯瑪搖了搖頭。「卡拉楊,上次你釘了他手腳的事就差點被奧古斯都大人發現。這次無論如何不能再違背大人的旨意了。畢竟抓捕羅格只是我們此次出來的任務之一罷了。」
卡拉楊壓低了聲音道:「我看,大人這次傷後恐怕再也恢復不到原來的水平了。你也知道,羽翼被毀對我們意味着什麼。以後我們的機會會很多的。」
克里斯瑪也低聲道:「這一次降臨的天使就有幾十位,難保其他人不會和我們競爭的。我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先看清形勢再說。」
卡拉楊點了點頭:「降臨下來的人分散在整個大陸上,有幾個會象我們這樣直接降臨在光明教會的?就算能挺過軀體融合那一關,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應付得了日後身體上的種種突變的。等我們掌握了教會之後,還怕收拾不了這些人嗎?」
克里斯瑪倒覺得也對,有德斯在教庭坐鎮,若是真出現了什麼機會,他是斷不會輕易放過的。只是,他突然打了個冷戰。
卡拉楊也有所感覺,轉頭輕輕地道:「教皇……」聲音竟然也有些顫抖。
克里斯瑪低嘆一聲,道:「教皇大人既非降臨者,也不是轉生的天使。如果……他真的只是這個空間的一個普通人類,怎麼會、怎麼會有如此威能的!」
卡拉楊也答不上來,回想起當日他舉手投足之間那地動山搖的大威力,一陣無力感頓從心裡泛起。就算是奧菲羅克的驚才絕艷也毫無反抗之力,換作是他,會不會勞動教皇站起來都是個大問題。
過了片刻,克里斯瑪又道:「你還記得初次以降臨方式來到這個世界那個天使嗎?」
卡拉楊點了點頭,道:「你是說威娜?她似乎和我們的情況有些不大一樣。」
克里斯瑪嘆息一聲,道:「聽說當年為了嘗試降臨這種新方式,她是各樣能力都強化了的專門創造出來的天使。她後來的結局你也是知道的。」
卡拉楊默然片刻,道:「教會的資料里沒有任何關於那個死靈法師的來歷內容。歷次轉生的天使,也都有資料記載的。魔界、冪界的動向幾百年來也都在監視之中,難道……」
「只有惟一一個解釋了。」克里斯瑪插道:「他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生物。是一點一點自己修煉起來的。」
「我以前甚至都沒有想過這個空間竟然有人可以打敗威娜。你也知道她還在天界的時候,我們這些九階天使連直視她的光芒都有可能受傷。唉,征服這個世界真是不容易啊!」卡拉楊有些心灰意冷了。
克里斯瑪遙望着綿延無際的山脈,淡淡地道:「我們征服哪個世界的時候容易過了?但最後勝利的不都是天界嗎?就算萬一我們失敗了,至高無上的主也會將目光投注到這裡。那個時候,又有誰能夠對抗無所不能的主?」
卡拉楊嘆道:「那時,不知道主在這個世界的代言人會選擇誰。」
克里斯瑪笑了笑,道:「那還是太遙遠的事了,先顧眼前吧。你去挑些人手吧!一切要小心,千萬別小看了那頭豬啊。」
「當然不會。」卡拉楊自信地一笑。
遠方的一座山峰上,安德烈立在一株古樹之巔,正極目遠眺,一頭栗色的長髮在烈風中飄動。
他分辨着風中傳來的種種信息,手中把玩着一個淡紫色的水晶球。這個水晶球可以追蹤到羅格身體裡的魔法標記,然而他暫時還不打算使用它。
使用這個道具需要與羅格體內的魔法標記產生共鳴,天知道那個花樣百出的死胖子會不會覺察到什麼。反正前方有大隊的教會人馬在追捕他,自己何必要跟蹤那頭狡猾的肥豬,只要遠遠吊着教會的人就可以了。
最好他們打個兩敗俱傷,自己再出手,好將雙方的東西都收入自己口袋裡。
他突然輕笑一下,自己現在想法怎麼越來越陰毒了,快和那頭肥豬一樣了。
他深深呼吸着風中濃郁的森林味道,只覺得精神為之一振。就將這次追捕當成一次假期吧,將俗世那些煩惱、醜惡和骯髒通通拋開好了!他心裡歡呼一聲。
安德烈將水晶球收入懷中,自峰頂一躍而下。衣袂飄飛中,他宛如一隻巨鳥,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沒入了森林之中。
一顆胖胖的腦袋從懸崖邊的草叢中探了出來,觀察着遠處山谷中魚貫行進的神聖騎士們。
羅格的精神力已經將全身牢牢裹住,不讓任何魔法波動外露。這套當年為防聖水沾身而苦心練就的本領,沒想到還有隱藏氣息的妙用。現在他體內的兩個魔法標記都安安靜靜地伏在那裡,在精神力的隔絕之下,它們無從與任何東西產生共鳴。
「五個執法者,五個神聖騎士,嗯,不好對付啊。那三個是什麼人?裝束很奇怪啊,背着長弓……還有長劍!難道是盜賊?不大象,一定是叢林巡遊者!看來真有些麻煩了。」羅格小心評估着這隻隊伍的實力。
他忽然似有所覺,轉頭望向這隊神聖騎士來的方向。遠遠地,幾隻飛鳥突然自林中驚起,呱呱盤旋幾圈之後,掉頭向東飛去。
羅格遙望了一會,在地上繪了一個小小的魔法陣,開始誦念起相當冗長的咒語。咒語過後,他的手在魔法陣上一揮,無數細沙在魔法陣中飛舞着,最後構成了一個一個小小的沙柱,不住地晃動着。羅格仔細地點數着沙柱的數量,最後停在一百一十二這個數字上。他自嘲地一笑,暗想:「原來我還挺值錢的啊,居然派了一百多人來追殺我。咦?不對啊,要追捕我這個低級魔法師,十來個人足夠了,為什麼教會要派這麼多人來?難道教皇真的這麼神通廣大,知道我老人家一直隱藏了實力?」
他胡思亂想了一會,情緒始終是低低落落的。自埃麗西斯死去後,他出奇地發現自己似乎並不是十分傷心。
只是,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他嘆口氣,拂亂了地上的魔法陣。這段時間鑽研埃麗西斯的人偶魔法還算有些收穫,至少自己已經能把偵測生命魔法和遠距離探測魔法通過魔法陣結合在了一起,可以象現在這樣,躲得遠遠地就能知道遠處追兵的數量。只是現在魔力太差,各種不同的生命反應還分辨不出來。就是說,這個距離上,一頭熊和一個人的在魔法陣上是分不出來的。而且這個魔法消耗魔力異乎尋常的多,以他現在的魔力,最多只能施展兩次,簡直比分解術還要變態。這僅僅是取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形成的簡單魔法,若是完整的人偶魔法,那該要多高的魔法力啊!
克里斯瑪無奈地看着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的中年光明法師。這些身體孱弱的傢伙在進山的第二天就開始叫苦,第五天就面色發青,眼前更顯然已經到了他們體力能夠支持的臨界點。這個光明法師就在騎在馬上,一直目光呆滯,終於結結實實地撞在一根橫出來的大樹枝上,一頭栽下馬去,摔了個頭破血流。
他嘆口氣,吩咐尋找水源,紮營休息。這幾個廢物是必須要帶着的。他們的作用眼前還看不大出來,可是隨着慢慢深入這一片廣闊無際的山脈,他們就會變得不可或缺。且不說戰鬥中他們的輔助和回復咒語的作用有多大,就是驅散邪惡、破除詛咒、解毒這些牧師法術,克里斯瑪也是深知其中意義的。
只是道理是道理,讓習慣了速度如風的神聖騎士和執法者們適應光明法師的速度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短短兩天的工夫,沒有光明法師拖累的卡拉楊就已經把距離拉開了將近五十公里。據他傳回來的消息看,羅格這個死靈法師的速度也不算慢,他還在前方八十多公里的位置逃亡着。只是山脈中可能干擾比較多,現在每天只能偶爾才能從天境輪盤上發現他的蹤跡。
克里斯瑪站立在一棵古樹之巔,觀察着周圍的環境。他的手下們已經找到了一個口泉眼,正在忙碌地安置着營地。那些光明法師們已經象死豬一樣東一個西一個地倒在樹下,連放出魔法結界的力氣都沒有了。
陣陣清風吹過,一片翠綠的森林枝葉搖動,如湖面上的漣漪。克里斯瑪打了個冷戰,他忽然覺得,在這片貌似詳和的水面下,似乎藏着無數雙眼睛,正不懷好意地看着他們這些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