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股 - 第7章

徐公子勝治

  周頌用一種責怪的眼光看了風君子一眼,似乎在問風君子為什麼沒有把宋教授的這個背景跟他介紹。風君子苦笑,他知道宋教授的這個背景,但是這也是宋教授的一個心病。早年宋教授和夫人鬧矛盾的時候,兩口子伴嘴宋夫人總要提到「你看我哥如何如何,而你現在又如何如何」之類的話茬,這恐怕是宋教授最不願意聽的了。夫人說他當然沒有辦法,可是在外面的場合宋教授其實最不願意別人提到他那位有權有勢的大舅子。這是宋教授的家事,風君子也不想當着秦無衣的面對周頌說,所以對周頌的眼光就裝作沒看見。

  周頌顯然又接着在問他更感興趣的問題:「請問秦小姐你說的這個項目是什麼項目,不知道像我這樣的小本生意有沒有機會湊湊熱鬧?」

  秦無衣:「主體項目是要在我市的世界文化遺址的旁邊,建設一個亞洲最大的世界文化公園,發揮自然風光、人文景觀、歷史遺蹟的優勢,帶動旅遊、商貿、投資的發展。」秦無衣這段話大概是平時說熟了,講起來跟念書一樣。

  「亞洲最大,好大的口氣,同樣的項目別的地方也在搞,到底誰才是最大的?」周頌問道。

  風君子替秦無衣回答:「我們的口號是不要最佳、只要最大!」秦無衣瞪了風君子一眼。

  周頌接着問:「那麼配套項目呢?」

  秦無衣:「配套項目還包括商務中心、五星級酒店、高爾夫球場。」

  周頌:「現在的項目進行到哪一步?」

  秦無衣:「剛剛開始,現在進行到土地規劃階段。」

  風君子又說話了:「什麼土地規劃,是不是把莊稼地用紅筆劃圈變成了城建用地。周土豪你趕緊和秦小姐套套近乎,說不定你發財的機會又來了。這個項目最後我不知道怎麼樣,這片土地現在肯定是要升值的。」

  秦無衣:「風老師你叫他周土豪?」

  周頌:「這是開玩笑,我也叫他偽君子,你們這個項目計劃投資多少?」

  秦無衣:「初步概算三十億左右,市財政出一部分做配套設施,建江文化用上市募集資金投入一部分,銀行貸款解決一部分,現在我們正在做招商引資工作,希望解決剩下的一部分。」

  風君子又問:「市財政的錢哪裡出,建江市好像很有錢嘛?」

  秦無衣:「市財政可以通過出讓土地先籌集一部分資金,我們現在主要的工作就是在引入投資人。而且我們市經濟還可以,市財政還是有錢的。」

  風君子:「我知道你們市是一個出口創匯大市,主要是對日本,我現在夏天睡的草蓆好像也是你們市生產的。」

  秦無衣有點得意的說:「你說的是藺草蓆,那可是我們市的主要經濟支柱之一,這幾年才發展起來的,說起來這也是我們招商辦的重要工作成果。你知道嗎,我們建江的藺草蓆在東南亞特別是在日本市場上占有率是第一的。」

  周頌也有點感興趣了,插口問:「不就是草蓆嗎?有多大的市場。」

  秦無衣:「周先生不了解情況,蓆子是日本、韓國一帶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他們很多榻榻米、坐墊都是用的藺草蓆,市場不小啊。」

  風君子說:「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們招來的這些投資商大多也是日本人吧?」

  秦無衣:「是啊我們在土地、稅收、用工等方面都有很多優惠政策,所以才把他們引來了。」

  風君子冷笑說:「就算你們不優惠,這些鬼子也不會在國內生產,我不知道你們是招商引資還是引狼入室。」

  周頌不解的問:「偽君子此話怎講?」

  風君子:「蓆子在日本傳統風俗中很重要,如果宋教授身在日本,弄不好也會搞出個席文化專題來。可惜的是,蓆子雖然好,卻是有毒的。」

  周頌:「有毒的蓆子你還睡?」

  風君子:「人用的蓆子當然沒有毒,可是藺草蓆在加工過程中卻有毒害,有非常多有毒的粉塵,對於工人來說從事這個工作簡直就等於慢性自殺,所以生產環節的環境控制成本以及僱工成本、賠償成本非常高。在日本的法律環境下恐怕生產不起。當地工人有得矽肺這種病的,秦小姐不會不知道吧?」

  秦無衣似乎被風君子說的有點尷尬:「確實有這麼回事,我們市政府也非常重視,定期組織工人體檢,確實也發現了一些工人有肺部病變,也及時採取了治療措施,以前我們市組織了一次藺草加工企業安全生產大檢查,發現有百分之八的工人不再適合從事這個工作,我們也及時做了相應的安排。」

  周頌:「百分之八?這個數字可不小啊!」

  風君子:「百分之八?可是有人告訴我,工人在建江那些生產企業的環境下有肺部病變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而且這個人還到當地的企業去實地考察過,他說有些人即使現在檢查沒有問題,將來肺部功能也必然會受影響。不過這些都是外地招來的農民工,將來的事情恐怕不歸你們建江市管了。」

  秦無衣:「什麼人告訴你的?你幹嘛要相信這種人的話。」

  風君子:「不是別的什麼人,就是宋教授,好像秦小姐是不是也陪過宋教授去參觀建江當地的經濟支柱產業,宋教授可考察的很仔細。不知道你現在明不明白為什麼宋教授不太願意參加你們建江的項目,這叫恨鳥及烏。」

  秦無衣沒想到風君子會提到宋教授,一時之間沒有話說,周頌見談話的氣氛有點緊張,趕緊打圓場:「這些事情也不能怪秦小姐,她也不過是個跑腿的,不談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風君子提到宋教授,這才想到要趕緊想辦法通知宋教授「狐狸精」找上門來了,藉口要上洗手間,出門聯繫宋教授。

  

  第一部

神欺鬼騙

第21章、豈曰無衣

  

  風君子剛出門,周頌趕緊對秦無衣解釋道:「秦小姐不要介意風老師剛才說的話,他就是這樣,想到什麼說什麼,不是針對你的。」

  秦無衣似乎一點不介意的笑了:「他說的也是實話,我怎麼可能介意,我就欣賞你們這樣愛憎分明的人,」接着俯身小聲的問周頌:「鴻門宴上劉邦借尿遁逃走,剛才風老師也用這一招,你知道他是幹什麼去了嗎?」

  周頌:「秦小姐多心了,我知道他一喝啤酒就要上洗手間。」

  秦無衣笑着說:「我怎麼可能會猜錯,他一定是找藉口出去通知宋教授,告訴他我來了。其實宋教授沒必要躲着我,我只誠心誠意來請他,又不是想把他怎麼樣。」

  周頌問:「宋教授在他的報告中對你們的項目提了否定意見?」

  秦無衣:「也差不多,宋教授也沒有否定項目的可行性,不過他建議市里應該把投資用到別的地方去,比如說普及義務教育、改善工人勞動環境。這些建議雖然好,卻不符合市里發展經濟、提高GDP的工作目標,事情得一步一步來嘛,既然你們是朋友可以幫我說服說服他。」

  周頌敷衍的點了點頭,然後轉移話題又問:「秦小姐的名字真有意思,難道真的是每天看着衣櫃覺得沒有衣服穿嗎?我覺得像秦小姐這樣天生麗質無論怎麼去打扮都是很好看的。」

  秦無衣抬頭看着周頌,一字一句的念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周頌吃了一驚,這就是剛才風君子提到的那首詩,看來秦無衣不僅知道而且背的很熟,如果風君子在場恐怕也會改變對秦無衣的印象,這個女人不是他想象中的花瓶。此時秦無衣又似笑非笑的問周頌:「周先生能幫我解釋解釋嗎?」

  周頌也來了興致,抑揚頓挫的念道:「誰說我沒有武裝,戰袍與你分享,國王擂響了戰鼓,且擦亮我的長槍,一起奔向戰場,」然後接着問道:「你父親一定是個軍人?」

  秦無衣笑了:「周先生翻譯的真不錯,不過這首詩也可以當作情詩來讀,暗示了男女之間可以發生的事情。不知道我理解的對不對?其實這也是很多男人看見無衣兩個字的時候無聊的想法,周先生當然不會是這種人了。」

  周頌被這番話說的有點暈頭轉向,他也分不清楚秦無衣這是挑逗呢還是誇獎他,總之他覺得秦無衣這個人很有意思,至少他是越來越感興趣了。世界上就有那麼一種女人,雖然並沒有打算和對面的男士們有什麼親密的關係,但也喜歡儘量營造一種氣氛,讓男人們不由自主的想入非非,從而獲得一種成就感。談話的氣氛越來越曖昧了,周頌的興致也越來越高。

  推杯換盞之間,話題轉到了建江的「文化新城」項目上,秦無衣笑盈盈的對周頌說:「周先生你真應該去我那兒看看,現在正是投資圈地的好時機,你們濱海已經有人在那裡投資了,這次我們考察團來的目的主要就是為了招商,這也算我們的工作成果。」

  周頌:「濱海還有人在建江投資?是誰?」

  秦無衣:「周先生一定認識,他可是你們濱海的名人,叫衛伯兮。」

  周頌聽見衛伯兮的名字,吃了一驚,正待細問,風君子回來了。風君子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而是和宋教授一起,這有點出乎於秦無衣的意料。也許是風君子費了一翻口舌勸宋教授來的,也許是宋教授自己想明白了,既然「狐狸精」已經找上門,躲不過去還不如乾脆迎上去。

  秦無衣見到宋教授,似乎是在撒嬌一樣責怪他:「你回來了也不呆在家裡,害的我到處找,原來是風老師把你藏起來了。」

  宋教授似乎有點尷尬,回答道:「我正準備聯繫你呢,沒想到你先找到他們了。」

  秦無衣不依不饒:「騙我了吧,明明是跑到風老師那兒躲我,要麼為什麼不呆在自己家裡?」

  風君子反常的一臉嚴肅,對秦無衣說:「秦小姐你誤會了,宋教授確實是躲到我家了,但不是為了躲什麼人。」

  秦無衣:「哦?不躲人躲什麼?」

  風君子心中暗想當然是在躲「狐狸精」,嘴上卻說道:「宋教授不想說,因為他不想讓別人誤會他迷信或者膽小,也不想嚇着你,但是我知道,他在躲不乾淨的東西。」

  秦無衣顯然被嚇了一跳,問:「你們不要嚇唬我,世界上哪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鬼怪小說看多了吧,故意編故事來騙我。」

  宋教授顯然與風君子早有默契,緩緩的說:「這件事情我本來不想跟你說,因為說出來怕你害怕或者不相信,但確實是真的。我最近確實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說起這件事情恐怕還和我在建江的經歷有關。」

  周頌和秦無衣聽得一頭霧水,齊聲問:「宋教授不要賣關子了,趕緊告訴我們怎麼回事吧。」

  宋教授低下頭似乎在沉思,一面用一種舒緩的語氣講了一個故事,以下是宋教授的講述:風君子說我到建江考察過藺草加工企業的事情你們已經聽說了,其實我不像風君子講的那樣考察的很仔細,得出什麼百分之百的結論,實際上我只見過一個得病的工人,那個工人不是外地的民工,就是建江當地的農民。

  建江當地人很少到藺草加工企業打工的,但是也有,這個人就是其中一個。他本來是當地的農民,但是後來他們村的土地被政府徵用了,就是要用來開發世界文化公園的那個地方。拿了一次性補償之後,政府給辦了城鎮戶口,沒有地種也就沒有事做,恰好孩子上高中需要花錢,補償金總是不夠的,還是要想辦法找工作,沒有辦法就到附近的藺草加工廠去打工。

  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工廠上班了,因為他已經不能繼續勞動了。他家住在世界文化公園規劃區的附近,我也是到當地看風景兼考察碰巧碰到他的家人的。他女人以為我是上面來的什麼大幹部下來視察的,拉住我說個沒完,總之是講他男人的事情,希望我能給個說法。後來我到他家裡去了,看見他之後才覺得非常震驚。

  確切的說他當時已經不算一個人了,就躺在那裡,全身肌肉幾乎都已經干縮了,像一具骷髏,或者說是一具活的木乃伊,他沒死,因為他還在呼吸,從肺里發出的呼吸聲就像拉風箱一樣。

  這個木乃伊一句一句的非常艱難的和我講了他的得病過程。最初他的身體很好,到附近的一家加工廠去打工,主要是給藺草上色,車間裡到處瀰漫着一種綠色的煙塵,雖然帶着口罩,但是似乎一點用都沒有,每天下班後吐的痰都帶着一種綠油油的顏色。沒人告訴他這個工作有什麼危險。

  有時候上面有人來檢察,工廠會給他們發一個簡易的防毒面具,車間裡的排風機也會打開一段時間,其實情況是一樣的,防毒面具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換濾芯了,雖然像個樣子根本不起作用。後來他感覺身體越來越差,經常感到呼吸困難,咳的痰也越來越多,還帶着血絲。

  後來市里組織了一次工人體檢,他被告知得了肺結核,不能再繼續工作,就這麼下崗了,再後來廠里好像給了他三千塊錢,不知道是什麼費用。他一直在吃衛生所發給他的藥,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吃這些藥,也沒問這些藥誰給的,總之以為是政府給他治病的。過了一段時間,才有個醫生告訴他,自己得了矽肺,需要臥床休息。

  開始他不知道矽肺幾乎是無藥可治的,只能採用保守治療的方法,所謂保守治療對於他來說就是在等死。後來他知道了,他想不通,總想找人要個說法,家裡人曾經也找過很多人,這一次又找到了我,以為我是上面來視察的領導。

  這個人說話的時候很平靜,似乎對於生死已經沒有辦法去選擇,所以也沒有什麼害怕,但是我看得出來他的眼神充滿希望,希望我能給他一個說法,給他家裡一個交代。我只能安慰他,把我身上的錢都留給他女人,並且答應他一定要給他一個交待,雖然我知道我做不到,但是對這樣一個人卻沒辦法拒絕。

  宋教授的故事講到這裡的時候,大家都沒有說話,風君子突然問道:「他還沒死,宋教授怎麼說自己躲的是不乾淨的東西呢?」

  宋教授嘆了一口氣,接着往下轉述:

  是的,當時他還活着,我走的時候他很高興,終於上面有人肯聽他訴說自己的事情了,他也相信會有人給他家人一個交待的,雖然我自己心裡知道我還沒這個能力。看當時這個人的情景,他也挨不了多久了。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在我從光州回濱海的第一天晚上,我洗完澡正準備睡覺的時候,突然聽見好像有敲門的聲音,我起身開門卻什麼人也沒看到,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回去接着睡。但是剛躺下就又聽見有敲門聲,我再去開門門外仍然什麼人也沒有,我以為有什麼人惡作劇,出門找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人影。我再回去接着睡的時候就怎麼也睡不着了,我注意仔細聽門外的動靜,過了一會兒果然又聽見了敲門的聲音。

  我幾乎是衝過去開的門,但是什麼也沒看見。我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但是當時卻非常害怕,我對着空氣大聲問:「你到底是什麼人?」這時候我似乎聽見了一個聲音──咳嗽的聲音,這個咳嗽聲就像從一個空洞的風箱裡發出來的,還帶着一種摩擦的噪音,我突然想起來我是在什麼地方聽過這種聲音。

  我心裡突然有一種感覺,是他來了,這麼說他已經死了,他死後仍然不甘心,不惜千里迢迢的通過某種方式找到我,或者說通過某種方式給我一種感應,希望我不要忘記他的事情。

  這就是我第二天為什麼要搬到風君子那裡去住的原因,不僅僅是害怕,而且是因為慚愧而不敢面對。我能做的其實就是我給建江市的那份報告,我的報告那麼寫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受了這件事的影響。我也沒有辦法用別的方式去幫他,但是至少我不敢再去建江招搖,也不太願意去當文化公司的董事。

  宋教授的故事講到這裡就結束了,大家聽得一片沉默,風君子發現周頌的臉色居然比秦無衣還要難看,而秦無衣似乎並沒有周頌那麼害怕。秦無衣問宋教授:「宋教授不會是為了拒絕我而編了這麼個故事吧,」語氣卻非常緩和。

  宋教授拿出紙和筆,寫下幾行字,遞給秦無衣道:「這就是那個人的姓名和住址,你可以回去調查一下,看我是不是撒謊。」

  秦無衣似乎有點不太情願的接了過去,抬頭看着宋教授幽幽的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會答應我的邀請了,難道這就叫人各有志嗎?」

  宋教授略顯尷尬,答道:「公是公,私是私,如果不牽涉到其它的事情,我們仍然是很好的朋友呀。」

  秦無衣嘆了一口氣,問:「宋教授要我回去怎麼和領導交待?」

  風君子又說話了:「我教你一個最簡單的辦法,你什麼都不要交待,就把宋教授剛才講的這個故事原封不動的匯報給領導聽,剩下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們領導又不是要你來綁架老宋的。」

  宋教授也許是為了緩和一下剛才壓抑的氣氛,指着周頌對秦無衣開玩笑說:「你可以把周老闆帶回去,他也可以做投資人嘛,周老闆對地皮是很感興趣的,你沒有請到我,但是辦成了招商引資的事情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周頌:「我只對住宅感興趣,高爾夫球場沒經驗。」

  秦無衣:「我們的文化城也規劃了住宅小區,周先生如果感興趣的話也可以去看看,投不投資倒沒有什麼關係,只要先簽個意向書象徵一下也算是我的工作成果了。」

  周頌知道宋教授是故意把話題往他身上轉,也說:「現在手頭的項目情況能緩過來,我一定會去建江看看的。」心想只要翰林小區能夠翻身,去建江看看有沒有機會也是個好主意。

  秦無衣很勉強的笑了,對三人說:「真是人各有志,宋教授對建江不感興趣,周先生卻另外有眼光,做學問和做生意就是不一樣。」

  風君子也笑了:「你應該知道宋教授感興趣的不是文化公園和高爾夫球場,但是周頌不一樣,他從小就有發財致富的遠大志向。」

  秦無衣:「是這樣嗎?風老師是怎麼知道的?」

  風君子收起笑容故作嚴肅的說:「我記得小時候他們語文老師布置作文,題目叫做《我所做的一件好人好事》,周頌就寫他在馬路邊撿到一個億人民幣,裝了一帆布書包那麼多。」

  秦無衣:「後來呢?」

  風君子:「後來?後來當然是交給警察叔叔了。」

  秦無衣笑着轉頭問周頌:「警察叔叔是怎麼表揚你的?」

  周頌繃着臉回答:「警察叔叔誇獎我,好!真是好孩子!以後要繼續努力──下次多撿點兒。」眾人這一次沒有忍住,一陣鬨笑,沖淡了不少剛才壓抑的氣氛。

  飯後,宋教授送秦無衣回賓館,周頌也想跟着獻殷勤,卻被風君子一把拉住。宋教授走後,周頌問風君子:「宋教授講的那個故事是真的嗎?」

  風君子看着街邊的霓虹燈,說道:「人的故事是真的,至於鬼的故事我就不知道了,其實這有什麼區別嗎?」

  周頌:「我們現在幹什麼去?」

  風君子:「回家睡覺!你開車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