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蛇 - 第6章

樹下野狐

  白衣人哂然笑道:「棋已至此,我還能有什麼意見?這位公子只管上前一試,無論是勝是負,葛某人全都願賭服輸。」

  說話間,天上霞雲層疊翻騰,越來越厚,南邊山頂突然亮起一連串的閃電,轟雷滾滾。

  有人銀鈴似的叫道:「老牛鼻子,我將你的乖乖小孫女帶來啦,快將姐姐還我!」

  許宣聞言大震,那聲音清脆甜美,赫然是先前將他拋下半空的綠衣女子!

  抬頭望去,只見一道人影山頂急衝而下,綠裙卷舞,轉眼便飛到了湖上。閃電接連亮起,照得湖面藍紫一片。

  她碧紗蒙面,翩翩踏波而行,右手提着一個瑩白色的絲袋,眼波流轉,似笑非笑。

卷一

雲海仙蹤 二

遇仙(3)

  眾僧譁然,法源喝道:「大膽妖女,梵音谷乃佛門聖地,哪容你隨便闖入!」踏波衝起,禪杖破風呼嘯,掄起一道赤金色的長芒,朝那女子當頭撞去。

  他身為梵音寺執法堂主,脾性剛烈嚴厲,幾日來連經變故,先前又在法海那兒吃了癟,早已怒火鬱積,這一記「回頭是岸」勢如狂飆,狂猛霸冽,受其所激,檐鈴叮噹亂撞,湖面「嘩」地掀起兩排巨浪。

  許宣心中一沉,這女子雖然心狠手辣,終究也救過自己一命,實在不忍看她命喪此處。

  只聽「嘭」地一聲悶響,一顆白棋子沖天飛起,那綠意女郎依舊笑盈盈地朝鐘亭踏浪而來,法源卻莫名其妙地被震得連退十餘丈,轉頭朝白衣人怒目而視。

  眾僧變色,一個坐於蓮花上的白眉和尚冷冷道:「阿彌陀佛,原來有葛真人裡應外合,難怪姑娘能突破我梵音陣。葛真人還請了什麼朋友,不如全都一起叫進來吧。」

  白衣人起身朝眾僧揖禮,道:「小青姑娘不過是受我所託,救回葛某孫女,並無惡意,望請各位長老網開一面。」

  許宣如被雷霆所震,失聲道:「你……你是海瓊子葛仙人!」暗罵自己愚蠢,除了他,峨嵋山上又哪來第二個葛姓道人,能讓七十二寺僧人如臨大敵,一齊結陣將他困於梵音谷中?自己聽這些和尚左一個「葛真人」,右一個「葛真人」,居然還是沒有領會,當真是春風過驢耳,有眼不識泰山。當下納頭拜倒,大聲道:「仁濟堂許宣,叩見葛仙人!」

  「仁濟堂?」白衣人微微一怔,「是了,你一定是許正亭許員外的公子。」將他托扶起身,笑道:「我姓葛,叫葛長庚,但不是什麼仙人。令尊與我相交匪淺,你我能在此相遇,也算是有緣。」

  許宣正想說明自己上山的來意,那綠衣女郎已經飄掠到了亭外,格格笑道:「臭小子,那麼高也摔你不死,你的命還真大,白白讓這丫頭擔心了半天。」右手一抖,李秋晴頓時從絲袋中滾了出來,不偏不倚地落在葛長庚的腳下。

  眾目睽睽之下,她只穿了一件粉紅的褻衣和蔥綠的紗裙,抱臂低頭,淚水瀅瀅,又是羞惱又是委屈,不住微微顫抖。

  法海低聲道:「阿彌陀佛。」急忙轉過頭去。

  葛長庚將自己的白袍披在她身上,撫背溫言安慰。李秋晴咬着唇,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瞥見許宣,雙眸突然一亮,驚喜羞澀,臉頰暈紅如染。

  許宣見她安然無恙,也甚為歡喜,笑道:「李姑娘,想不到還是我先來一步。」佳人在側,更是精神倍增,轉頭高聲道:「在下臨安許宣,蒙葛仙人不棄,代下這盤棋,倘若僥倖贏了,各位長老可別反口不認。」提起一枚白子,按照當年劉仲甫所下的棋路,落子盤中。

  這一子落下,眾人無不大出意外。

  那中年和尚嘴角似笑非笑,似是在說你法螺吹得價天響,原來也不過如此。

  葛長庚亦不免略感失望,但想到他年紀輕輕,又怎可能真想得出什麼石破天驚的妙着來?搖頭微微一笑。

  唯獨法海皺着眉頭,沉吟了許久,才將黑子落下,這一子落下的位置與劉仲甫自行對弈的路數並不相符。

  許宣胸有成竹,暗想:「劉仲甫苦思此局數十年,黑白雙方的每一着必定都經過了千錘百鍊。以這少年和尚的棋力,顯然參透不出最妙的應對之招。不管他怎麼下,我只需不變應萬變,按照白棋的套路一步步地走下去便是。」

  當下又按照棋路,再落一子。

  雙方如此你來我往,走了十幾手,中年和尚的臉色大變,葛長庚更是驚訝不已。白方的中腹大龍雖然被屠,黑子的兩角一邊卻被沖得潰不成軍,略一估算,竟變成白子占了上風。

  李秋晴雖不懂圍棋,但見外公神色,也猜到大半,心中突突大跳,忍不住偷偷瞥望許宣俊秀的側臉,驚喜中又夾雜着難以言說的奇怪滋味。

  綠衣女郎在一旁等得不耐,頓足道:「葛老道,你外孫女我已經找回來啦,快將姐姐還我!」

  話音未落,狂風鼓盪,山谷傳來呀呀的鳥叫聲,似有若無,夾雜着琵琶、琴箏與笙管的陣陣曲樂,悽厲陰森,越來越響。

  狼雕老祖!

  許宣寒毛直乍,除了狼雕老祖之外,似乎還有許多魔門妖人追到了附近。也不知這「梵音降魔陣」還能撐得多久?但一想身邊除了峨嵋七十二寺的長老,還有大宋四大散仙之一的葛長庚,遂又定下心來。

  湖上眾僧念念有詞,誦經聲與鐘鳴聲在群山間轟鳴迴蕩,將上空霞雲激盪得翻騰鼓涌,變化不息。

  許宣再下一子後,黑棋左邊大龍的出路已被盡數封堵,左下角的黑子也陷入了包夾之中。

  法海眉頭緊鎖,怔怔地端看了棋盤許久,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棋力遠在貧僧之上。」轉身朝那中年和尚稽首行禮,搖頭道:「師父,這局棋法海輸了。」

  群僧譁然,法源怒道:「法海,這局棋明明是師父占盡優勢,怎麼好端端竟會輸了?這小子是你帶來的,誰知你們是不是串通一氣,故意來搗亂的!」

  又有幾個僧人跟着叫道:「不錯!這局棋說好了明心大師和葛真人對弈的,別人比的豈能算數?重新比過!重新比過!」

  許宣這才知道這中年和尚竟然是明心大師,揚眉大笑道:「妙極妙極,想不到堂堂峨嵋高僧也會胡打誑語,傳了出去,可叫天下人笑掉大……」笑得太急,肺部突然一陣憋悶劇痛,頓時猛烈地咳嗽起來。

  李秋晴剛想伸手幫他拍背,又急忙縮住。葛長庚握住他的脈門,綿綿傳氣,微笑道:「許公子放心,明心住持身為峨嵋七十二寺的護法真師,重信守諾,豈會自食其言?」

  中年和尚握着法杖一言不發,臉色極為難看,過了好一會兒,才冷冷道:「葛真人既然執意包庇妖孽,與天下為敵,貧僧無話可說。只是峨嵋乃佛門聖地,容不得妖魔棲身,更與妖魔沒有半點瓜葛。前途險惡,葛真人自多保重。」法杖一點,輕飄飄地凌空飛起。

  誦經聲齊齊頓止,盤坐在蓮花上的七十二名長老紛紛隨之踏波而起。法海朝葛長庚行了一禮,跟着眾長老一起乘風朝南飄掠。法源等僧人雖然不忿,也只得悻悻離去。

  轉眼之間,梵音谷內變得說不出的冷清空曠,只留下那悠悠不絕的鐘聲,兀自在粼粼波光上迴蕩。

  葛長庚嘆了口氣,道:「許公子,多謝你了。梵音陣既消,魔門很快就會找到這裡。我們快走吧。」一手拉起許宣,一手拽着李秋晴,朝北騰空飛起。

  綠衣女郎叫道:「牛鼻子,等等我!」

  許宣衣袖獵獵,隨着他扶搖直上,呼吸如窒。

  耳邊狂風怒吼,鳥叫如潮,琵琶、琴箏之聲節節高漲。漫天雲霞急劇翻滾,如同倒懸的怒海,隨時都將傾瀉而下,將他們卷溺吞噬。

  那綠衣女郎很快便從側後方追了上來,大聲道:「葛老道,山上山下到處都是魔門妖怪,你奇經八脈尚未痊癒,連我都跑不過,還想逃到哪兒去?快將姐姐還我,別害我們姐妹平白和你陪葬!」

  葛長庚微微一笑,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小青姑娘既知峨嵋山已是天羅地網,又打算與白姑娘躲到哪裡?」

  綠衣女郎小青道:「你管我們到哪裡!峨嵋山大大小小三千六百個洞,總有一個能容我棲身躲過此劫。」

  聽到「山洞」,許宣心中一動,大聲道:「葛仙人,在那邊半山瀑布後,有一個極為隱秘的山洞,或許我們可以到那兒暫且一避……」

  還沒說完,左邊突然金鑼大作,夾着琵琶激越破雲之聲,震得他眼前昏黑,「哇」地噴出一口淤血,就此暈迷不醒。

卷一

雲海仙蹤 二

遇仙

(4)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聽見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畔焦急地呼喚:「許公子!許公子!」

  「李姑娘!」許宣一震,驀地醒轉。剛睜開雙眼,李秋晴那秀麗的臉容便撲入眼帘,杏眼清澈,又是焦急又是擔憂地凝視着他,身上已換了一件橘黃色的衣裳,襯得越發俏麗動人。

  許宣想起方才之事,心中一凜,起身抓住她的肩膀,叫道:「李姑娘,你沒事吧?」李秋晴「啊」地低呼,嬌靨暈紅,輕輕朝後掙脫。

  許宣這才意識到此舉太過唐突,面上一紅,急忙鬆手。剛要說話解嘲,卻聽一個清脆的聲音笑道:「臭小子輕薄無賴,色膽包天,快死了還不忘占人便宜。

  老牛鼻子,你還是讓他死了算啦,免得禍害你孫女。「

  循聲望去,小青舉着一枝火炬,俏生生地站在一丈開外,火焰跳躍,照得四周昏黃一片。

  前後都是幽黑的甬洞,隱隱可聽見淙淙水聲,果然又回到了他先前到過的瀑布秘洞中。

  葛長庚正盤坐一旁,用雙手烘烤青銅小鼎,煉燒丹丸,香氣繚繞。瞧見許宣醒來,起身將丹丸餵他服下,微笑道:「許公子,我已經聽秋晴說了。多謝你與程真人冒死救她性命。你年紀輕輕,豪俠機智,真是難得之至。程真人與許員外果然教導有方。」

  許宣想起程仲甫,心中一沉,正想求葛長庚搜救,卻見他搖了搖頭,嘆息道:「可惜……可惜老夫眼下風燭殘軀,難以獨對群魔,莫說打探程真人生死,就連這峨嵋山也下不去了。真是慚愧之至!」

  許宣心裡又是難過又是茫然,哈哈強笑道:「葛仙人不必擔心,我舅舅修為高強,老妖怪決計傷不了他。」

  葛長庚苦笑道:「但願如此。」頓了頓,道:「許公子,你祖父四十年前曾救過我性命,今日你又救了我外孫女,替我贏了這局險棋,大恩大德,葛某今世不知當何以為報……」

  許宣心中一動,忍痛伏身拜倒,大聲道:「許宣有志方外,一心向仙,如果葛仙人真想助我,就懇請點撥一二!」這句話打從離家之際便醞釀在胸,此刻既得他此話,急忙順杆上爬。

  葛長庚微微一怔,哂然笑道:「老夫一介凡胎,修煉數十年尚未解脫,豈敢點化別人?許公子這話可大大折殺我啦,快快請起吧。」雙袖輕揮,一股柔和充沛的真氣撲面而來,許宣膝下一輕,身不由己翻身坐起。

  聽他口氣,是絕不會教自己修仙之道了,許宣正覺失望,又聽李秋晴柔聲問道:「許公子,剛才那盤棋傳說是劉仲甫與驪山仙媼對弈之局,明空大師只得了七十八手的殘譜,和我外公琢磨了三年,也難索其妙,為何你片刻之間就能全部解出?」

  許宣在這爺孫面前自無隱瞞,於是便將劉仲甫如何隱居許府,自己又如何陪看左右等等事由,全都說了一遍,搖頭道:「否則以我這粗淺的棋力,豈能破得開嘔血奇局?」

  葛長庚又是驚訝又是悲喜,嘆道:「天意,天意!若不是劉仲甫臨老勘破生死,傳了許公子這二十手妙棋,今日這場浩劫可真不知當如何化解!如此說來,許公子得上峨嵋,只怕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了。」

  頓了頓,又道:「是了,許公子此行上山想必是尋醫而來。你有仁濟堂各種靈丹妙藥護體,雖然先天元氣不足,亦當無大礙。但體內經脈錯位,五行相剋,氣血岔亂滯堵,似是新近所致,不知因何引起?」

  許宣當下又將前幾日家宅失盜,自己為賊人所傷之事一一道來。

  葛長庚大感奇怪,沉吟道:「這盜賊既能將公子打得經脈五行錯位而不至死,力道拿捏之准、修為之高,都不象是尋常之輩。難道……」

  小青在一旁早等得不耐,道:「葛老道,你嘮嘮叨叨沒個完啦?你的外孫女我給你救回來了,還順便捎來故人之子,買一送一,兩不相欠。我姐姐呢?你何時放了她?」

  葛長庚微微一笑,道:「許公子,請少候。老朽必當竭力相救。」反手抽出玉簫,默念法訣,輕輕一吹。

  一道白光閃耀鼓舞,從簫管蓬然衝出,倏地化為一個白衣女子,旋身飛轉,款款而立,宛如冰雪精靈。

  許宣驚咦一聲,心道:「想必這便是舅舅所說的封印法術了!偌大的一個人,竟能被收入小小的玉簫,果然神奇之至。」

  定睛望去,腦中轟然大震,目瞪口呆,全身僵硬,心底反反覆覆地響着一句話:「世上竟有這麼美麗的女子!」

  那女子赤足如霜,肌膚勝雪,一雙明眸流轉顧盼,仿佛融冰春水,清澈、寒冷而又神秘莫測,令人望之意奪神搖。

  白衣女子朝着葛長庚盈盈拜倒,淡淡道:「多謝葛仙人不殺之恩。」聲音清柔悅耳,帶着絲絲冰冷之意,也仿佛乍融春冰,跌宕成溪。

  許宣聽得心神俱醉,恍惚不定,視線如磁石附鐵,再也移轉不開。他對男女情事雖懵懵懂懂,卻是一天生情種,此刻見了這白衣女子,竟如茅塞頓開、魂魄出竅,一顆心嘭嘭狂跳,幾欲從嗓子眼裡蹦將出來。

  小青牽起白衣女子的手,瞟了失魂落魄的許宣一眼,格格笑道:「姐姐,快走罷,和他羅嗦什麼?再不走,就算不被魔門妖人大卸八塊,也要被這小色鬼生吞下肚啦!」

  許宣臉上一紅,回過神來,見那白衣女子只淡淡地瞥他一眼,便轉過頭去,心中頓時一陣郁堵刺痛。

  他是富家獨子,從小鮮衣美食,倍受寵眷,所到之處無不是視線之焦點,此刻對女子驚若天人,而她偏偏對自己視若虛空,不由大感失落。

  白衣女子朝葛長庚再一行禮,淡然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葛仙人珍重。」

  與綠衣女郎並肩朝外走去。

  這時忽聽一個沙啞磁性的聲音哈哈狂笑道:「小丫頭,現在想走不嫌太遲了嗎?寡人的徒子徒孫早已經將這峨眉山圍得水泄不通,你們就算變作泥鰍,也逃不出去了!」

  笑聲低沉雄渾,如驚雷乍起,震得許宣頭昏眼花,一跤坐倒在地,心中大驚:「這是哪裡傳出的聲音?」

  小青倏然回身,笑吟吟地啐道:「死妖怪,鍋里的鴨子還敢笑落水的雞?也不知是誰被困在葫蘆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姐姐倒真想留在這兒,瞧瞧你怎麼化為一汪膿水。」

  那聲音嘿然笑道:「臭丫頭,倘若這破葫蘆能殺得死我,葛老道又何必將寡人關在爐底二十年?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們殺了葛老道,放老子出來,寡人不但饒你們不死,還封你們做神門仙真……」

  許宣這次聽得歷歷分明,那聲音赫然是從葛長庚腰間的瑪瑙葫蘆傳出,心下大奇。這人一會兒自稱老子,一會兒自稱寡人,不知是誰?難道竟是當今聖上?

  葛長庚淡淡道:「妖孽,思過二十年,猶自不知悔改。」指尖在葫蘆口輕輕一旋,銀光離甩,那聲音登時變形失調,轉為悽厲的怒吼。

  那聲音變調厲笑道:「葛老道,我的乖子乖孫們就要來救爺爺了,等老子出了這葫蘆,這二十年的折辱,必要讓你加倍償還!」

  話音未落,只聽「轟隆」一聲,洞壁搖晃,塵土簌簌紛揚,一個陰森尖利的聲音從甬洞的那頭遠遠地傳了進來:「葛神仙,這蝙蝠洞是十大洞天還是三十六小洞天?您老躲在洞裡打算修煉到幾年?」

  眾人心中大凜,小青頓足道:「狼雕老祖!怎麼還是讓他追來啦!」

  又聽一個暗啞的嗓音怪笑道:「臭丫頭,你以為憑你那點道行,也能從老祖眼皮底下將人搶走嗎?諸位爺爺就是等着你給帶路呢!」那聲音許宣永生難忘,正是玄龜老祖宋堇。

  小青驚怒交集,妙目中閃過凌厲的殺意。白衣女子輕輕拽住她,嘴唇翕動,不知傳音說些什麼。

  葫蘆中人哈哈狂笑道:「安六、宋七,別來無恙?這些年,寡人可想念得你們緊哪!」

  洞外玄龜老祖、狼雕老祖似是又驚又喜,高聲大呼道:「帝尊!果然是帝尊!

  屬下救駕來遲,萬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