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仙俠之渡魔 - 第10章
淺問
「可惜,你現在不是魔尊,你只是一個凡人。」一虛的內力不斷湧出,整個山洞都亮堂起來。
嗤魂陣中的焱蒼黑髮齊飛,巨大的痛苦讓他臉上血色盡褪,他咬緊牙關,用強悍的意志力與一虛抗衡。
就這麼被一個牛鼻子吞了魂魄,他如何甘心?
沒有魂魄他還怎麼輪迴?沒有魂魄就再也見不到卿瀾了,五百年前的事記不起來,五百年後的事與他無關,不,不行,他焱蒼怎麼可以就這麼死去?難道輪迴五百年,好不容易元神重聚就是為了被這個老頭吞嗤?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不管成仙成魔,只有強者才不會被欺壓。焱蒼有限的記憶中,就算軒轅帝和一干大臣視他為妖物,但是他一直活的肆意妄為,因為他比普通人強,因為他會打仗,因為他是戰王,因為他站在焱國食物鏈的頂端。
不能死,也不可以死,嘗盡輪迴之苦,受盡人間冷暖,想要擁有的溫暖還不曾入懷,他焱蒼,怎麼可以死?
並且,如果就這麼死了,卿瀾會自責吧?
一虛沒想到焱蒼如此頑固,這嗤魂陣他也是用過的,以前用來煉化過一些小妖,用的相當得心應手,沒想到焱蒼現在區區一個凡人,竟然如此難搞。
不過,這也說明焱蒼的魂魄果真非同一般,這麼一想,一虛眼中的瘋狂就更盛了。
「啊……」山洞中迴蕩着焱蒼的痛嚎,他的牙齒咬出了血,額頭上一塊圓形的訣印閃了又閃。
「固元印?」一虛眼中露出驚喜:「這可是個好東西。」可惜他剛要出手搶奪,那固元印就像是有護住意識一樣發出強烈的白光,把一虛彈了出去。
一虛沒想到他偷雞不成蝕把米,身子重重撞在岩壁上,差點撞散了他那把老骨頭。
陣法暫時停止,焱蒼終于堅持不住倒了下去,「噗」噴出一口血。鮮血染紅了他的嘴唇,讓他看起來更加的邪性:「一虛,想要吞嗤我,哼,沒那麼容易!」
一虛顫巍巍的爬起來,暗中把自己臭罵了一頓。固元印本就嵌於魂魄中,只要吞嗤了焱蒼的魂魄,那固元印自然就是他的了,何必多此一舉?也怪他自己眼皮子淺,沒見過好東西,看見固元印就失了方寸。
一虛調整好紊亂的氣息,準備重新開始。
就在這時,一道紫光從外面咻的一聲射進來,同時響起君如陌充滿擔憂的聲音:「魔尊!」
一虛根本就不知道來者何人,心中大驚,剛想跑,脖子上突然一涼,熱乎乎的液體洶湧而出,他瞪大眼睛驚恐的捂住脖子,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噗通一聲倒了下去。
他一死,嗤魂陣自然消失。
君如陌撲過去抱住焱蒼,看見對方的模樣簡直心神俱裂,五百年前的那一幕他永遠都忘不了。
「魔尊,你怎麼樣?你別動,我幫你療傷。」說着就扶焱蒼坐好,替他運功療傷。
一炷香過後,焱蒼睜開眼睛,身體裡那種撕裂般的痛楚減輕了不少,此時他整個人軟綿無力,只想睡去,他想,他的魂魄恐怕受了點損害。
「魔尊,感覺怎麼樣?」見焱蒼嘴角還有乾涸的血跡,君如陌忙舉起袖子去擦拭,突然,焱蒼伸手,一把掐住了君如陌的脖子,厲聲道:「說,是不是你?」
君如陌妖媚的眸子立刻布滿委屈和受傷,也不掙扎,任由焱蒼的大手越收越緊。
「不是我,魔尊,我怎麼可能傷害你,我恨不能替你去死。」
焱蒼根本就不信:「不是你?你可知這個陣法?」
君如陌眼珠子轉了轉,據實相告:「知道,此陣乃嗤魂陣,出自九冥之手,奇怪,嗤魂陣明明只有九冥會用,怎麼這個老道士……」
「你還說不是你?」焱蒼眼眸一狠:「你們都是魔教的人,你不會用此陣?我就說一虛不過一個修行兩百多年的修士,怎麼可能會知道我的前身?又怎麼會知道吞嗤魂魄這種邪惡的修煉大法?其身後必定有人相助。」
「魔尊,我發誓不是我,我對你……」
「住嘴!」
焱蒼的手勁很大,君如陌沒有抵抗,甚至能聽見骨骼咔咔的聲音,焱蒼剛從閻王殿爬回來,憤恨之極,他毫不懷疑焱蒼會真的殺了他。
本該傷心的,可是看見焱蒼一貫帶笑的雙眼因為憤恨變得通紅,君如陌的心臟就開始狂跳,這樣的焱蒼對他來說最是迷人,如果就這麼死在他手裡都甘之如飴。
魔尊本就是這樣的人,也應該是這樣的人,殺伐,冷血,狂霸!
第013章
「魔尊,真的……不是我,我……」
焱蒼卻突然一把甩開了君如陌,冷聲道:「我知道不是你。」他趔蹌着站起來:「走,找辛墨去。」
君如陌不解道:「大黑狼數千年的修行,怎麼會被這個老頭擒獲?」
「你見過他了?」
「我原本是找魔尊你,卻發現大黑狼變成了大灰狼被裝在一個鐵籠子裡,有官府的人看守,不過我看他暫時沒事,就趕緊來找你了。」
片刻過後,兩人到了梨花村村頭的壩子上,辛墨果然被關在鐵籠子裡,一動不動,周圍圍滿了憤怒的村民,叫着要把辛墨燒死。
「呵呵,大黑狼呀,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君如陌笑得一雙媚眼燦爛如春花。
兩人一現身,立刻就引起了眾人的恐慌。
明明是兩個男人,一個一身鮮紅,一個一身媚紫,卻俊美的不像話,怎麼看都不像普通人。
「妖怪,妖怪,他們都是妖怪。」
「燒死他們,法師,法師在哪?」
君如陌衣袖一揮,一物從天而降,砰的一聲墜落在地,濺起一片塵土,正是村民口中的法師一虛。
「他們殺死了法師,大家快跑啊!」
「慢着。」君如陌明眸一轉:「你們給我看清楚,你們口中的法師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村民不敢跑,戰戰兢兢的一點一點往前挪,聚攏在一虛屍體周圍。
一虛確實已經死透了,屍體極度萎縮,滿臉溝壑,明顯不是正常人的死亡狀態,最奇異的是他那雙手,三寸長的指甲灰白堅硬,呈利爪狀,看着就相當兇殘。
村民們被一虛的屍體弄迷糊了,他們有限的腦子怎麼也無法把仙風道骨的一虛法師與食人心臟的怪物聯繫起來。
「怎麼會這樣?法師的手……」
君如陌呵呵一笑:「這個人才是你們要找的殺人兇手,此妖道為了修煉食童男心臟也不是一兩回了,離你們這裡幾十里外有個村子剛受此大難,十餘個童男的心臟不翼而飛,你們可以去打聽打聽,他先殺人,再捉妖,唱的一手好戲啊!」
一名官差護在百姓身前,刀尖指着君如陌:「你們又是何人?籠子裡的人分明是妖怪,你們……」
「我們……」君如陌哈哈大笑起來,笑夠了,妖媚的視線從村民身上滑過,很滿意的看到他們退了又退才慢悠悠的、極其狂妄的道:「我們當然是妖啊,哈哈哈!」
「啊呀娘啊!」所有人都嚇跑了。
籠子裡的辛墨還是沒有動靜,這個陪伴了七年的人被變成這副模樣,焱蒼想把一虛碎屍。
「打開。」焱蒼指着籠子對君如陌道。
君如陌臉色變了變,明顯不願意,這個大黑狼明明是妖,卻藐視魔界,既然他不屑與魔界為伍,那麼他就是魔界的敵人,跟那些可惡的牛鼻子一樣不得不防。所以,君如陌不想救,要不是他現在還沒能力保護焱蒼,他都想把焱蒼直接弄暈帶回天魔崖。
焱蒼臉色一沉:「把籠子打開!」
君如陌委屈的撅了撅嘴,不敢違抗焱蒼的命令,袖子一揮,鐵籠子打開了,焱蒼趕緊把辛墨抱了出來。
「辛墨怎麼會變成這樣?」雖然辛墨變了顏色,不過焱蒼熟悉他的氣味,確定懷裡的灰狼是辛墨沒錯。
「障眼法而已。」君如陌袖子再一揮,辛墨現出了本體。君如陌遲疑道:「魔尊,你適才懷疑此事是屬下所為,屬下其實不覺得冤枉。我一心想你回魔界,嗤魂陣又是魔界的產物,我又那麼及時趕到,如此種種,確實就好像是我一手促成,不過魔尊,不是屬下狡辯,我君如陌對魔尊的心天地可鑑,我也在此表態,我會想盡辦法請你回魔界,但是,我絕對不會做出一絲一毫傷害你的事。」
焱蒼抬眼看他:「你想說什麼?」
「九冥五百年前在仙魔大戰中本就受傷,後來又被仙界追殺,至此沉睡,他的嗤魂陣在四百多年前就應該隨着他的沉睡沉寂的,為什麼會出現在凡間?魔尊,你不覺得其中必有蹊蹺嗎?」
焱蒼想了想,茫然問道:「九冥……是誰?」
君如陌……「九冥曾經是冥界的陰差,後來叛出冥界墮入魔道,成為魔尊手下四大魔王之一。」
「此事以後再說吧!」辛墨的體積比較大,焱蒼這會兒本就搖搖欲墜,竟是抱不動了,他把辛墨不由分說交給君如陌,捏捏眼窩:「你想辦法救醒他,我要睡一覺。」
君如陌四肢僵硬的抱着辛墨,眼睛瞪得老大,什麼?要我抱大黑狼?我這冰清玉潔的身子……
焱蒼這一覺睡得特別沉,等他醒來,卿瀾已經回來了,並且屋裡多了一個人,敖旭。
看見卿瀾,焱蒼那個委屈勁兒就別提了,抓着卿瀾的手就不捨得放開,也不管屋裡有沒有外人,更不在乎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受損,巴巴兒的望着卿瀾:「卿瀾,你回來啦,真好!」
沒人知道他在嗤魂陣中有多怕再也見不到這個人,沒人知道。
卿瀾被他看的心臟一緊,任由他抓着:「我已經聽君如陌說了,這件事是我顧慮不周。」
「不,怎麼能怪你呢?對了,辛墨怎麼樣?」
「他已無事,一虛手上恰好有對付辛墨的秘法,世間萬物瞬息萬變,五行陰陽相生相剋,辛墨這一次也算是一次歷練,對他有好處。」
焱蒼放下心來,這時,一旁備受冷落的敖旭忍不住上前一步:「龍君,你這樣,可還是在生敖旭的氣?」
焱蒼心道,我才沒空生你的氣,不好意思,我是根本就沒看見你。不過嘛,這些話說出來的話他就是個棒槌。
「哪裡哪裡,二太子玩笑了,我是看見卿瀾一時失態了,恕罪恕罪。」
卿瀾趁機抽回手:「二太子說他從別處求來丹藥,可以替你修復龍脈,你怎麼說?」
焱蒼不由想到在嗤魂陣中的痛苦和絕望,他一向習慣了主宰他人的命運,這種被人主宰的滋味實在無法接受,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君如陌及時趕到,此時他恐怕已經不復存在了。
「卿瀾,我還想着去你的玉肌山看看呢。」
卿瀾微微一愣,然後起身,出了房間。
焱蒼伸了伸腰,睡一覺,他整個人都覺得舒坦多了。
「真君已經幫你運功療好傷,龍君,我敖旭也不是那愛占人便宜的小人,是真君親自來請的我,我也是看在他的份兒上才走這一遭的。」
這下輪到焱蒼微微一愣了,原來,卿瀾是希望他飛升的?焱蒼的心思不由活泛起來,難道卿瀾跟自己是一樣的心思?閒時一起指點河山,共看雲捲雲舒,難時攜手共赴,生死同命?
可惜焱蒼是想多了,龍君本就應該叱咤於天地間,豈能甘為凡人碌碌一生?並且,卿瀾也不想五百年前的事再度重演,他發誓會助他覺醒,發誓會護他周全,玉肌山上千年情誼,豈能用孤苦輪迴來報?
經過一虛這事,別說焱蒼為了不成魔甘願承受輪迴之苦,他卿瀾首先就不會答應,焱蒼一身紅衣就應該翱翔於九重天上,他是上神,本該受三界眾生遵崇敬仰,凡間萬眾香火供奉。
見焱蒼沉默,敖旭訕訕一笑:「龍君是否好奇我為何如此對你?」
他不說焱蒼還不好奇,這麼一提醒,焱蒼還真好奇了,這人不是仰慕自己麼,為何卻不願出手相助?
「呵呵。」敖旭卻閉上嘴,坐到焱蒼對面,居然不打算說了,他從懷裡掏出一隻玉瓶,倒出一粒丹藥,兩指捏住,看着焱蒼的眼睛:「張嘴。」
焱蒼勾了勾唇,老老實實張嘴,這敖旭彆扭的厲害,他可不想招惹。服下丹藥後,敖旭開始運功,助焱蒼修復龍脈。
兩個時辰後,焱蒼的龍脈成功修復。
「二太子,多謝。」焱蒼也不見外,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體內有一股細細的暖流慢慢滲透進全身的筋脈。這種感覺他從小就熟悉,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不需要辛墨馱着走了。
「真君交代我的事我已辦好,就不去跟他辭行了,龍君,再會。」說完,敖旭化成一股風,眨眼不見了。
焱蒼摸摸鼻子,無比確定他曾經定是得罪過敖旭,這人記仇能記幾百年,也真是夠用心了。
心裡掛念辛墨,焱蒼趕緊去了辛墨的房間,卿瀾正在給辛墨療傷,看見焱蒼進來就收了仙力。
「卿瀾,他怎麼樣?」
辛墨睜開眼,上上下下把焱蒼掃了一遍,似乎在確認焱蒼是否完好無缺,半晌才道:「我已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