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仙俠之渡魔 - 第12章

淺問



第二天一早,辛墨把兩隻白玉瓷瓶丟進焱蒼懷裡,板着臉道:「一顆是辟穀丹,一顆是築基丹,都是真君親手煉製的。」語氣特別酸。

「卿瀾對我真好。」這廝得了便宜使勁賣乖:「他這是心疼我,為了不讓我受飢餓的困擾啊。」

「真君是體諒土地,一把年紀了還給你做菜溫酒。」

焱蒼特別好奇的問:「土地也算仙吧?這個一把年紀……」

辛墨轉身就走,跟這廝掰扯不清,走到門口卻又折回來,冷冰冰的盯着焱蒼:「真君成仙萬年有餘,你休要拉扯放肆,敢壞了他的清譽,我定不饒你,管你是上神還是下仙。」

黑狼王從黑森林裡出來的,不那麼懂規矩,再說,跟焱蒼他也犯不着規矩。

「墨墨……」焱蒼撇撇嘴:「你好兇。」

辛墨氣得狼嚎:「再叫我墨墨,我就……」

「就怎樣?」

「哼!」

辛墨摔門走了,焱蒼在屋裡放肆大笑:「我願意,你管不着。」

三日後,焱蒼笑嘻嘻的敲開宋恆的門:「宋恆兄,方才我試着練習控火術,不曾想一不小心把你種的那些花草全部燒光了。唉,抱歉抱歉,都怪我修煉不到家,要不這樣,我讓卿瀾把土地叫來,一樣不差的賠給你,你看如何?」

宋恆……

卿瀾在外面人事不知的道:「不必麻煩了,宋恆兄不會介意的。」

宋恆心道,本上仙不僅介意,還想跟這廝打上一架。

焱蒼見宋恆的玉樹臨風都快分崩離析了,語氣天真的道:「宋恆兄,你臉色如此之差,是生病了麼?」

卿瀾聞言進來,一派嚴肅的替宋恆查看了一番,道:「你下界也有一段時日了,想必不習慣我這深山野林,還是早日回去吧。」

宋恆:「……我沒有不習慣。」

焱蒼眼巴巴的看着卿瀾,心想這人怎麼就這般可愛呢,過去親一口的話會不會被他一袖子扇飛?

估計不會,按照卿瀾的性子,最多來一句「這是幹什麼?不可如此。」云云,這麼想着,焱蒼心中就更癢了,某些欲望一旦生根發芽,必然迎風就長啊。

「卿瀾,我剛才可能練過頭了,哎呀,頭好暈。」過去一把摟住了卿瀾的細腰,親不着,那就摸一下。

卿瀾慌忙扶住他:「修煉切記急躁,你的進度原本就太快,過猶不及,懂嗎?」

「是是,我聽你的。」

宋恆袖袍一揮,房門在他們身後關上,砰的一聲。

焱蒼則在想,這樣還不走?到底誰的臉皮厚?

把焱蒼安置在床上,卿瀾沒有立刻就離開,一雙清冷的眼睛看着焱蒼,直接開門見山道:「沒有覺醒之前,你是打不過他的,不要故意招惹。」

焱蒼……

這呆子原來不傻啊!

卿瀾傻?也就是這一世的焱蒼肉眼凡胎了二十年,忘記了以前被卿瀾修理的日子。

出了門的卿瀾搖搖頭,只覺不管前世還是今生,焱蒼真是一點沒變。心眼兒多,無時無刻不在惹是生非,壞得流油,但,他絕對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卿瀾不由又納悶起來,五百年前,焱蒼到底為什麼墮入魔道?為什麼會荼毒生靈禍害凡間?

這個問題上次卿瀾回去問過禪古上神,那老頭閃爍其詞支支吾吾,卿瀾又去問了別的仙友,大家要麼對焱蒼義憤填膺,恨不能再圍剿一次,要麼跟他師父一樣詞不達意,一看就是打死也不說的。

其中必有深意啊!

宋恆跟焱蒼一直不對付,他倒是沒有對焱蒼喊打喊殺,不過一聽卿瀾提起五百年前的事,他就立刻滔滔不絕數落起焱蒼的千條惡行,偷了天后的裙子,摸了天帝的鬍子,燒了某某的後院,吃了某某的靈獸,天庭有那條龍在一天就不得安寧云云。

卿瀾想到了君如陌,那條小狐狸應該知道一二,可惜君如陌看見他沒好臉色不說,通常就是扭身就走。

這日,南華星君突然造訪。

卿瀾其實跟南華星君不熟,只是在天宮裡見過面,此次南華星君前來也不是找他的,而是找宋恆的。

宋恆喜歡養靈獸,一些仙友得了幼獸不會飼養就送到無望山請宋恆幫忙,所以天庭里不管仙銜高低,宋恆跟很多人關係都好,見面對方總是叫一聲「宋恆兄」。

「宋恆兄,我這有個小玩意兒養不了,估計你喜歡,就給你帶來了。」說着,南華星君亮出懷裡的小玩意兒,一隻很尋常的白狐。

那狐狸看着沒精打采的,眼睛水汪汪的,小可憐樣兒很是揪人心,一身妖氣很濃郁。

南華星君道:「這小妖剛度過化形劫,身體虛弱,可是我餵他吃了仙丹也無濟於事,宋恆兄給看看,這是怎麼了?」

宋恆微微一笑,眼中滑過一抹憐愛,對那白狐道:「你倒是有這等機緣,竟是碰上了南華星君,也罷,救你倒也不費事。」

這南華星君有個愛管閒事的毛病,沒想到下界一趟給宋恆撿了一隻小狐妖回來,宋恆也只得接了這差事,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小妖修煉出人形也是不易。

誰知那小狐轉眼看見卿瀾,竟是一下子從宋恆懷裡躥出來蹦到了卿瀾懷裡,爪子緊緊抓住對方的衣袖,連那積攢了數萬年的寒氣都不懼。

焱蒼眉頭一跳,有點想吃烤狐狸肉。

第16章

小狐妖不僅不懼怕卿瀾的寒氣,反而十分享受的把小腦袋在卿瀾胸前蹭了蹭,緊緊貼着,一雙狐狸眼立刻舒服的眯了起來。

宋恆有點詫異,焱蒼則直接要噴火了。

南華星君不知道想到什麼一拍腦門:「啊,原來如此。」

「這小狐怎麼回事?」宋恆問。

卿瀾道:「它體內有焚天珠。」

「焚天珠,那是個什麼東西?」焱蒼也不管丟不丟臉,反正他輪迴了,失憶了,誰愛笑話就笑話去,他就是看不慣那小狐妖,想烤了吃。

卿瀾看了他一眼,道:「焚天珠是火屬性的天材地寶,生長於烈焰峰,形狀渾圓似珠子,故被稱為焚天珠,千年難得一見,對火屬性的修真者相當有益。」

焱蒼長長的「噢」了一聲,難怪這小狐妖霸着卿瀾不放,原來是跟自己一樣貪圖卿瀾身上的涼意。

不過大家都沒想到,這小狐妖看着不大,不僅修煉的是火屬性功法,還敢吞嗤焚天珠,也不怕被焚了。

「小狐修為不夠,還不能自己煉化焚天珠。」宋恆說着,看了看焱蒼。

焱蒼自是火屬性,焚天珠也只能靠火屬性的人幫着煉化,不過,他自己還是剛入門呢:「你看我也沒用,我的修為還不如他。」

宋恆要笑不笑的:「哦,我忘了你現在還不是龍君。」

「既然如此,那我暫時就帶着他吧。」卿瀾無所謂道。

南華星君道了謝,一溜煙跑了,剩下四個大男人看着趴在卿瀾臂彎酣睡的小狐妖大眼瞪小眼。

焱蒼伸手,揪住小狐的一撮毛,揚手一拋,睡的迷迷糊糊的小狐在空中翻個身子,直直落進辛墨懷裡,辛墨條件反射雙手捧住。

估計是身子太弱,或者是辛墨胸膛太硬,那小狐跌了個七葷八素,抬頭就對上焱蒼不懷好意的眼睛,嚇得忍不住嗚嗚了兩聲,縮在辛墨懷裡一動也不敢動。

卿瀾搖搖頭:「你把他嚇壞了。」

「一隻小狐妖而已,敢再纏着你,別怪我最近口淡。」說着抓起卿瀾的手:「你趕緊陪我修煉,不許你操心旁人。」

這人霸道慣了,卿瀾也沒拿他沒辦法,只能從懷裡掏出一隻玉瓶,倒出一粒藥丸,餵那小狐妖吃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焱蒼去卿瀾房裡,卻見一個身穿白衣的俊美少年正在幫卿瀾磨墨。那少年看着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纖細,嫩得跟被焱蒼燒掉的花骨朵似的。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膩在卿瀾臉上,笑得那叫一個甜。

「咳咳!」焱蒼大踏步進來,紅衣翩翩,卻一身冷氣,狹長的眸子自是另有一番魅力,笑着問:「卿瀾,這是誰啊,咱這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來湊。」這廝一點都沒有這裡是人家卿瀾地的地盤的認知,算起來,他自己也是阿貓阿狗之一。

少年看見他進來早就躲到卿瀾身後去了,低着頭,怕的很。

卿瀾頭也不抬的道:「這是妖月,就是南華送來的小狐。」

「噢……」長長的一個噢,成功讓妖月的身子抖了抖。

修煉的火屬性功法,卻是如水的性子?焱蒼眯了眯眼。

儘管焱蒼現在還沒有覺醒,但是他的龍魂尚在,動物對比自己強大的物種向來敏感,妖月這可憐的小狐妖別說跟焱蒼對視,就是聽見他說話,雙膝都恨不能跪下去拜拜。

卿瀾終於停筆,也不知對誰說話:「把這個方子交給宋恆兄,請他回天庭一趟取些藥材過來。」

話音剛落,辛墨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恭敬的取了丹藥方子又走了,妖月感激極了:「多謝真君照拂。」聲音竟是如同清泉一般悅耳動聽。

原來又是為了這小狐妖。

卿瀾是仙,一身仙氣對妖月來說本就是吸引力,並且他身上那絲絲寒氣更是讓妖月不由自主就想靠近,所以這幾天卿瀾在哪他就在哪。

有焱蒼在一旁龍視眈眈,他是不敢賴在卿瀾懷裡,只能寸步不離的跟着。

焱蒼也跟着,兩人就像卿瀾兩條尾巴,妖月怕的要死,被焱蒼那冷幽幽不含一絲溫度的眼睛一瞪,他就恨不得暈過去,卻仍舊視死如歸的跟着卿瀾,他心裡清楚,只要有卿瀾在,焱蒼除了瞪他也不敢真把他烤了。

自從吃了卿瀾給的丹藥,焚天珠的威力暫時被壓制,所以他才有力氣化成人形。不過沒堅持多久,妖月又變成了一隻白狐,化成人形太費力氣。卿瀾入定的時候在旁邊放了一個蒲團,妖月就躺在身上面,卿瀾周圍的空氣都透着涼意,對他來說舒服極了。

為了讓妖月早日滾蛋,焱蒼開始努力修煉。

宋恆取了藥材很快回來,還幫着卿瀾一起煉丹,由此焱蒼推斷,宋恆只是看他不順眼,而他則是看所有靠近卿瀾的人都不順眼,當中也包括辛墨。

那大黑狼自從認了主子絲毫不念舊情,弄得焱蒼很是傷感,懷疑是不是自己做人有問題,怎麼一個個都對他有意見。

不過轉眼看見卿瀾的臉,一切煩惱頓時拋到九霄雲外。

很快,三個月過去。焱蒼的修煉速度對辛墨和妖月這種一點一點花了成百上千年歲月才修出一定境界的妖來說,簡直快得令人髮指。

不過他的修煉本就跟辛墨他們不一樣。辛墨和妖月是從妖身修出人形,焱蒼這裡是倒過來的。他龍身已毀,當年是禪古上神用了秘法把他的魂魄送到凡間的帝王之家輪迴,以保他魂魄不散修復元神,他現在修煉的目的是等着覺醒,最後魂體歸位。

覺醒這件事不好說,按照卿瀾的說法就是,隨緣。

這日,焱蒼把妖月拎過來,在卿瀾的指導下,幫助妖月煉化了焚天珠。

這廝也是逞能,功力根本就不穩,又急於求成,想早日攆了小狐狸,結果小狐狸好了,他自己噴出一口老血,暈倒在卿瀾懷裡。

床上,焱蒼臉色蒼白,額頭的固元印忽隱忽現。

焱蒼的意識淹沒在無邊無際的痛苦中,有什麼東西被人推進他的腦海,那種靈魂被生生劈開擠壓的感覺很不好受,但是他清楚這東西對他有好處。

可是他不能要,這東西是卿瀾的,如果卿瀾沒有了,後果很嚴重。他不想要,卻說不出話,他被迫接受,那種無能為力,那種挫敗,那種要人命的懊惱悔恨讓他幾乎發瘋。

他想看看那個人是不是卿瀾,卻睜不開眼,整個世間仿佛混沌未開,只有無邊無際讓人窒息的痛苦和絕望從他心臟里蔓延出來,席捲全身。

卿瀾,卿瀾,卿瀾……

醒來,焱蒼雙眼通紅,心裡空曠的如同長滿了茅草的荒野,大風過後,滿目蕭條。

「醒了。」卿瀾探出神識,仔細查探,知道他已經無礙,放下心來。

焱蒼卻突然抓住他的手,緊緊的看着他:「卿瀾,你是不是給過我什麼東西?」

卿瀾微微一愣,隨即恢復如常:「龍君玉肌山上千年陪伴,你給過卿瀾無數,卿瀾卻並不曾給過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