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仙俠之渡魔 - 第29章
淺問
可是,卿瀾還清楚的記得當年在冥淵之地見到的小焱蒼,四五歲的樣子,那么小,卻已經明白潔身自好的道理,不與冥淵之地的妖魔為伍。
卿瀾是他見到的第一個好人,小焱蒼抓緊他的袖子,仰着小臉笑得像個善財童子。
那樣的焱蒼,會是上古凶獸?
他雖風流,卻不下流,雖頑劣卻不嗜殺。
焱蒼是凶獸?
卿瀾不信。
禪古上神卻道:「徒兒,你可還記得當年的仙魔大戰?你可還記得那些死於非命的凡人?如果他不是魔?為何斬龍台上入魔?他體內的魔性從始至終根深蒂固,只是沒有引發。如果某日他凶性大發,今日的你又如何降服與他?」
卿瀾:「所以你們任由宋恆為所欲為?」什麼動情,什麼魔界,原來都是幌子。
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字,懼!
一方面怕錯殺,一方面又因為懼怕而放任宋恆對焱蒼諸多刁難迫害。
卿瀾唇角帶着嗤笑:「天帝就不怕宋恆惹惱了焱蒼,逼得他現出本性?」
禪古上神臉上一陣青紅交加:「那個,焱蒼現在對你……他輕易不會成魔,並且,以他現在的修為還遠遠不是天帝的對手,天帝的意思,如果能去除他體內的魔性,他身為真龍上神,也是仙界一大助力。」
卿瀾已經亂了,禪古上神的解釋很牽強,但是他找不到話反駁。
天帝和禪古上神的行為實在反常,還有,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焱蒼是上古凶獸。
「滄溟是什麼來歷?」卿瀾問。
禪古上神目光閃了閃:「推算不出。」
卿瀾猛地醒神,每次他前腳走焱蒼那邊就出事……
「師父,天帝此時是不是又幹了什麼好事?」卿瀾冷冷地看着他師父,眸中涌動這怒氣。
禪古上神縮了縮脖子:「估計……又跟焱蒼打起來了吧!」
卿瀾冷聲:「這就是你們所說的道義?」
禪古上神被噎,撒丫子跑了。
第044章
焱蒼並沒有在原地等着仙界派人抓他,他直接一路打回了天庭。
眾仙已經收到天帝法旨,就等着他呢,這一次的為首之人卻換成了宋恆。
果然,人界那幾十條人命也被算到了焱蒼的頭上,加上逍遙子入魔,焱蒼的罪名這下子真是被坐實了。
「宋恆兄,咱們之間似乎還有一些帳要算算。」半空中,焱蒼根本就沒有把眼前的局勢放在眼裡。
宋恆倒也實在:「不錯,九冥是被我所傷,魔界殘餘,人人得而誅之。」
焱蒼笑笑:「一虛老道的修煉大法想必也是出自你手,生吞人心無數,諸位,此等惡行又該怎麼算?」
宋恆也笑:「龍君,休得含血噴人,一虛是何人?小仙不識。」
「好一個不識!」焱蒼眸中寒光閃過:「那麼,卿瀾的記憶又是誰動的手腳?」
聽他提到卿瀾,宋恆的神情終於激動起來:「焱蒼,你還好意思提卿瀾?你自己說說五百年前你對卿瀾做了什麼?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滾回冥淵腌臢之地去。」
焱蒼摸摸下巴,邪笑:「呵呵,原來都被你看見啦,不好意思,本君一直愛慕卿瀾,一時沒忍住。」
「無恥!」宋恆臉都漲紅了。
想他明明比這條惡龍先認識卿瀾,心心念念上千年,還未曾在卿瀾跟前混個臉熟,卻突然冒出來一條臭不要臉的惡龍,整日糾纏卿瀾也就算了,竟然還封住卿瀾的六識,對卿瀾做下禽獸之事,實在是……
這口氣宋恆憋了豈止五百年?
焱蒼顯然沒有把宋恆放在眼裡,冷聲道:「宋恆,你對我耍的那些手段我不計較,但是你竟敢趁卿瀾元神不穩混淆他的記憶,哼,你一個小小的上仙,膽子也太大了吧?」
宋恆完全不懼:「你以為,今日還有人救你?」
「本君先廢了你再說。」紅影一閃,在焱蒼的威壓下,宋恆完全來不及抵抗,下一刻人就被一個法印重擊出去。
眾仙立刻結陣,團團困住焱蒼。
陣法之中,焱蒼邪肆大笑:「道義何在?哈哈哈,爾等真真可笑。」
屬於上神的威壓再一次震盪開來,眾仙苦不堪言。
就在這時,蒼穹之中傳來天帝恆古不變的聲音:「龍君焱蒼,烈性不改,現責其禁於伏魔塔百年靜思己過……」
焱蒼心中一凜:「老頭,你到底什麼意思,滾出來給本君說清楚。」
一百年,也就是說又是一百年見不了卿瀾?
這個懲罰真是比魂飛魄散還要讓焱蒼憤怒,要說天帝不是故意整他他都不信了。
「老頭,有種等卿瀾回來你跟他說道說道?」余光中見宋恆面露喜悅,焱蒼更是氣惱不已,他不在乎自己被冤枉,也不在乎這些人如何看他,他就知道一點,一百年不能看見卿瀾,這不要他的命麼?
一百年,指不定這小子背着自己又對卿瀾做什麼。想到這,焱蒼就掌心痒痒,五指一抓,把宋恆抓了過來。
「留你不得。」話落,一個法印直接打在宋恆的天靈蓋上,宋恆慘叫着倒在地上,他被焱蒼生生剔除了仙骨。
「墨墨,接着。」一腳踢出,宋恆被踢到辛墨懷裡:「給本君把這小子隨便丟到哪個山頭餵豺狼去,不許你家真君瞧見。」
辛墨剛要應是,焱蒼頭頂突然出現一座寶塔。
「龍君,當心!」辛墨目呲欲裂,話音剛落,只來得及看見焱蒼瀟灑的搖開紙扇,臉上還是一貫的放蕩不羈:「墨墨,替本君看好卿瀾。」
天帝甚至沒有現身,直接祭出上古神器伏魔塔,眨眼就收了焱蒼。
那伏魔塔在空中轉了數圈,最後消失不見。
卿瀾趕來的時候眾仙已經散去,辛墨手裡提着半死不活的宋恆。
「龍君……」卿瀾已經感覺不到焱蒼的氣息,伏魔塔,伏萬魔,魔……
他們竟真當他是魔。
辛墨張了張嘴,卿瀾抬手制止:「我已經知道了,就按龍君說的辦吧!」
宋恆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卿瀾,你……當真如此絕情?」
卿瀾最後看了一眼宋恆:「你可知天帝為何沒有出手救你?」那是因為你已經不配當神仙。
宋恆驚恐的睜大眼睛,看向卿瀾的視線流露出悲哀:「卿瀾,我,我只是……」
辛墨立刻封了他的穴道,他的表白只能在心裡說給自己聽了。
「……卿瀾,我只是愛你而已……」
辛墨把他丟下之前解開了他的穴道,一向不善言辭的辛墨忍不住多話:「宋恆上仙,要說感情,你可及南海二太子?」
碧蓮池邊,天帝天后正在下棋。
一陣乒乒乓乓,執勤的天將斷線的風箏似的在空中亂飛,一身白衣的卿瀾眨眼而至。
「他在哪?」語氣中是少有森寒。
天帝放下棋子,才對天后笑道:「看看,咱們的玉肌真君真的動怒了。」
天后素來愛護卿瀾,忍不住安撫道:「卿瀾啊,天帝這麼做也是為了三界眾生,焱蒼任性而為,總得想個法子磨磨他的心性啊。」
卿瀾無動於衷:「當日龍君為逍遙子二人設結界我就在旁邊,若說任性,也有我一份。」
「你定是受他蠱惑嘛。」天后擺擺手:「卿瀾啊,你為了一個焱蒼三番兩次出頭,你跟本宮說說,你是不是喜歡他了呀?」
這話題跳得有點快,卿瀾一時愣住。
天帝冷哼:「如若真的如此,那焱蒼更是該罰。」
卿瀾回過神:「如果真要定罪,天帝難道不是首要責任人?縱容宋恆行兇,我猜想,如果不是龍君被耽擱,慘劇本可以制止,敢問天帝,究竟是誰導演了這齣慘劇?究竟誰應該為那些慘死的凡人贖罪?」
天后扶着額頭一頭栽倒:「哎喲,本宮頭好疼。」
天帝趕緊過去扶住天后,廣袖一甩:「玉肌真君,本帝看你也該好好反省反省,何為天規?何為道……」最後一個字被他自己咬住,兩人急匆匆離去。
回到玉肌山,滄溟迎了出來:「那條龍呢?」
卿瀾直接回了書房,據說伏魔塔消失後會自己尋找地方藏匿起來,除了天帝無人知曉其蹤跡。
卿瀾對伏魔塔知之甚少,好似在那本古書上見過,於是他一頭扎進了書海。
書房外,元心抹着眼淚:「龍君真的被關起來了嗎?又不是什麼大事,人又不是他殺的,為什麼要關他呢?好不公平。」
滄溟順手在他肉呼呼的臉上揪了一把:「閉嘴,再提他我就割你舌頭。」
元心捂着嘴,卻打着膽子狡辯:「龍君不是你師父嗎?你這個壞蛋,一點都不尊敬自己師父……」還想再說什麼,突然看見滄溟銀灰色的眸子泛出冷光,嚇得轉身就跑。
滄溟扯了扯唇,身體猛地掠了出去。
卿瀾在書房一呆就是三個時辰,期間元夕還以為他會做點什麼,偷偷過來看了好幾次,不過他卻一直在看書。
元夕很是不解,當年龍君挨拍之前他家真君可是跟宋恆上仙幹了一架的,後來更是為了龍君受了重傷,這一次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第四次過來,元夕終於發現了異常,他家真君幾個時辰都保持着同樣的動作,手邊的茶更是一口都沒喝。
卿瀾低頭看了看腰間,沒有那人的胳膊,背後也沒有那人的體溫。
他喜寒,原本最是不喜那人靠近的,但是久而久之,竟也習慣了嗎?
沒有那人時不時的騷擾,沒有那一聲聲讓人起膩的「卿瀾,卿瀾」,原來看書竟是這般無趣。
第二次在冥淵之地見到焱蒼確實如他所言,當時那人正身受欲望的折磨,他捏訣替他解除痛苦,釋放過後他迷迷糊糊的說:「這個地方太過寂寞,不管你是誰?留下可好?」
那是卿瀾第一次聽見「寂寞」這個詞,他明明不是很懂,卻在那一刻突然萌生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原來他跟我一樣,他想。
後來卿瀾又去過冥淵之地幾次,只是他發現那人跟他不一樣。
他每天都過得相當精彩,把冥淵之地一群妖魔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走到哪裡都威風凜凜,他怎麼會寂寞?
卿瀾不懂他為什麼會對焱蒼投注那些目光,以至後來他入了仙界,也總是會潛意識從元夕那收集他的信息。
他跟在冥淵之地一樣,沒有一天不得空閒,到處惹是生非。
他肯定不懂寂寞。
後來,那人終於騷擾到了玉肌山,卿瀾發現,他竟再也不是冥淵之地那條地頭龍,一身紅衣張揚又狷狂,卻還是那般頑劣。
他不記得他,卻賴上了他,玉肌山整日裡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