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仙俠之渡魔 - 第6章

淺問



還有人輕蔑的道:「不知道哪來的小白臉裝貴公子騙吃騙喝,我呸,不過長的真好,媽媽,王員外不就好這口嗎,給他送過去,保證可以賣個好價錢。」

賽雪叫起來:「不可以,媽媽,公子一看就非富即貴,你要三思後行。」

焱蒼沒想到這伊人居的酒喝着清清甜甜的後勁卻這麼大,真是不該貪杯,不過,這些人在說什麼?

付錢?

本王嗎?

啊,對,喝了人家的酒,聽了人家的曲兒,當然要給錢,可是,本王沒錢,錢在墨墨那。

「錢在墨墨那,你們找他去!」焱蒼被人團團圍着,覺得煩躁不堪,想找把椅子坐一會,雙手使勁揮:「退下,退下……」

燭光下,他狹長的雙眸氤氤氳氳,泛着誘人的水光,俊美的臉因為醉酒染上了不正常的紅,看上去艷光四射,不說女人,就是男人都無法把視線從那張臉上移開。

咕嚕……咕嚕……有人狼狽的吞咽口水,躍躍欲試。

就在這時,一隻雪白的手夾着一塊通體翠綠的玉伸到老鴇眼前,清冷的聲音同時響起:「他的帳,我來付。」

作者有話要說:  焱蒼:某淺,你給本尊死出來。

某淺捶着肩膀:又怎麼啦?

焱蒼滿眼委屈:人家逛窯子被卿瀾抓住啦?你說怎麼辦?

某淺:哈哈,活該!

第007章

仿佛有一股涼絲絲的甘露流進心底,瞬間漫溢全身,焱蒼只覺所有的毛孔都舒展開來,醉意減了不少。

這聲音真真悅耳!

焱蒼轉頭,就見一個白衣男子立於他身後,高冠束髮,白衣似雪。那衣服真的白,就連衣擺處的暗紋都是用白色絲線繡成的,沒有一絲雜色。

焱蒼是個好張狂的,他那一身紅衣,就連上戰場都不曾換下,敵軍只要看見那一抹如同烈焰一般的紅,軍心首先就動了三分。

這人愛美,喜歡臭美,第一次被他自己以外的人驚艷到了,並且還是一個男人。

他還沒見過有人能把白色穿的如此風流倜儻,白色衣服最是挑剔,尤其還是這種沒有任何點綴的白。焱蒼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老鴇一身白,估計就成了新寡的可憐婦人,如果是那賊眉鼠眼的龜公一身白,絕對成了掉進麵粉口袋的大白鼠;如果是老鴇身邊那個正對着自己流口水的死胖子一身白,新出籠的包子都比他苗條;如果是自己一身白……

罷了,還是不要辱沒了這超然脫俗的顏色,以及這超然脫俗的人吧!

心臟的位置猛地一動,醉意再去了五分,焱蒼看見那人抬手,那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佩拋到了老鴇的手裡。

老鴇頓時笑成了一朵迎春花,焱蒼想撲上去把玉佩搶回來。

男子平靜無波的眸子對上焱蒼的:「我們走吧!」焱蒼就這麼跟着男子出了伊人居,腦子似乎罷工了,忘記了思考。那個身影似乎有着什麼魔力,他看在眼裡,怎麼也不捨得挪開。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一個醉鬼罵罵咧咧迎面而來,眼看着就要撞上男子,只見男子身形一閃,人已越過去一丈遠,那醉鬼不解的咦了一聲:「見鬼了?」

焱蒼的視線落在前面的背影上,他突然發現他錯了,與其說這人超然脫俗,不如說他清冷孤傲。

他的步伐不緊不慢,卻絕對沒有停下來看一看身後人的意思,他一直走一直走,仿佛走到地老天荒都不會停下腳步,永遠都是一個人孤獨前行,不需要同伴,不會停留。

「你是卿瀾嗎?」這句話一出口,不知為什麼,焱蒼眼眶發熱,心臟都跟着熱了起來,漲漲的,酸酸的。

前面的背影終於停下來。

焱蒼追上去,站到那人對面,再一次無比肯定的問道:「你是卿瀾嗎?」

其實他不記得卿瀾,他連他自己的前程舊事都不記得,但是見到這個人,卿瀾這個名字就這麼跳了出來,那種迫切的心情焱蒼自己都覺得震驚。

卿瀾微微頷首:「我是卿瀾。」

焱蒼對上他漆黑的眸子,時間仿佛靜止了。五百年輪迴是不是就為這雙眼?清冷,孤寂,無波無瀾。卻生生勾動了一顆心,撕扯着,絕望着,狠狠揪住,闖進去,播下火種,跟他一起燃燒。

卿瀾,卿瀾,卿瀾……

焱蒼看着這張無欲無求卻又俊美清傲的臉,在腦海里拼命搜索,還是沒有任何記憶,明明是陌生的人,那種仿佛認識了上千年的熟悉感卻撲面而來。

兩人離的很近,從卿瀾身上溢出的帶有松香味兒的冷冽氣息是那般熟悉,仿佛曾刻在腦子裡過,隨着該死的輪迴,竟是忘了個乾乾淨淨。

焱蒼特別想把自己的腦子扒開,見到卿瀾的那一刻,他對五百年前的記憶莫名的渴望。

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焱蒼,你不該忘了這個人,不該忘……

卿瀾仿佛看透他的心思,雲淡風輕的告訴他:「你不用強迫自己想任何事,除非你覺醒,前世的記憶是想不起來的。」

「這樣啊!」焱蒼明媚的臉上寫滿落寞,覺醒啊,辛墨說要等他修煉到一定程度才能覺醒,可是他現在龍脈盡斷,該如何修煉?

「卿瀾,五百年前我們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我明明不記得你,卻感覺如此熟悉?」

卿瀾的目光落向漆黑的天幕:「五百年前,你是無業宮宮主龍君,我是玉肌山玉肌真君,我們是要好的仙友。」

「噢……」語氣中有淡淡的失望,才仙友啊,焱蒼,有這麼標誌的一個人在眼前晃,居然還只是仙友,鄙視之。

「走吧!」卿瀾舉步,竟是不願多談。焱蒼猜測,看這人惜字如金的架勢,估計是覺得反正自己覺醒後就會把一切事情想起來,他此時也就懶得多費唇舌講故事。殊不知卿瀾的真正意圖是不想五百年前的事影響到他今世的修行,畢竟墮入魔道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兩人回到客棧,辛墨剛好急急忙忙的出來,看樣子是發現某人不見了,出來找人。

看見辛墨,焱蒼腳步一頓,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幹了什麼好事,逛青樓沒錢付賬什麼的,這也太丟臉了吧?並且丟臉丟到卿瀾面前了……

卿瀾啊,如此冰清玉潔的人兒,居然到青樓幫自己付賬,還看見自己醉酒後差點被人賣了的蠢樣,老天,用雷劈了我吧!

焱蒼臉色僵硬的看着卿瀾的背影,沒有注意到辛墨在看見卿瀾那一刻差點碎裂的冷酷眼神。

卿瀾輕輕一瞟,辛墨拜下去的動作不動聲色的化解,恭敬的立在一旁,竟是看也沒看焱蒼一眼。

焱蒼回過神來惱的不行,氣急敗壞的跑到辛墨跟前,先發制人道:「可惡,你為什麼不看好我?害我去青樓喝酒,還被卿瀾抓個正着,可惡,可惡至極。」

辛墨眼中滑過一抹驚訝,接着竟然勾了勾唇:「活該!」

焱蒼傻眼,辛墨笑了?這頭冷酷的大黑狼竟然也會笑?

「可惡,你還笑?看我倒霉你就笑,信不信我燒光你的狼毛?」

「你還能控火?」辛墨冷哼,卿瀾已經進了客棧,他忙跟了上去。

龍脈斷了,法術沒了,不是焱王了,連墨墨都不把咱放在眼裡了。焱蒼嘆了口氣,想到自己跟卿瀾五百年後的見面竟然是青樓,他一下子就覺得生活一點都不美好了,憂傷的不行,連紅衣都失去了色彩。

上樓,卿瀾和辛墨都站在廊上。

「真君,這間上房就是為你準備的,我隨便將就一晚即可。」雖然辛墨表情依舊冷酷,但是言語之間透出來的恭敬態度焱蒼從未見過,焱蒼再一次驚訝了。

辛墨何等驕傲?他明知自己五百年前大有來頭,相伴的這些年,他雖然盡忠職守,但兩人相處的模式更像是平級,辛墨也不止一次對他甩臉子。

玉肌真君是個什麼君?比自己更加了不得嗎?焱蒼還挺好奇的,咱現在是實實在在的凡人,凡人嘛,對神啊仙啊總是好奇的。

焱蒼見辛墨這模樣也覺有趣,沒辦法,看見大黑狼對卿瀾恭恭敬敬的,焱蒼的惡趣味得到了大大的滿足,至於逛青樓被抓這件事,卿瀾是神仙,那麼忙,估計睡一覺起來就忘了吧!

「這樣好了,卿瀾跟我一間,這客棧的床很大,我不怕擠。」焱蒼玉樹臨風的走過來,紅衣隨着步伐擺動着,神情特別坦蕩,特別誠懇,完全沒有卿瀾對他來說還是「剛剛認識」的違和感。同時也乾脆利落的把君如陌的話拋到了腦後,「如果一個叫卿瀾的仙人前來尋你,請你,一定不要跟他走。」別說跟卿瀾走,他這都請君入室了。邀請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連半分遲疑都沒有。

辛墨俊臉一沉:「不行,真君絕對不能跟你一間。」

「為什麼?要知道我向來不跟人同榻而眠,今日見到卿瀾覺得特別投緣,還準備跟他秉燭夜談。」

「真君沒空跟你廢話!」辛墨很想一狼爪把焱蒼那張臉拍扁,皮太厚了,五百年前幹的事兒不知所謂,五百年後還來?

焱蒼的暴脾氣一下子就被辛墨激出來了,嘿你個大黑狼,居然當着我的面抱神仙的大腿,還要不要狼臉了,你不是黑狼王嗎?

再說,卿瀾的大腿你敢抱?你有種抱一個試試?看我不扒了你的狼皮當墊子。

這時,卿瀾抬手撤了辛墨布下的陣法,推開門走了進去。

焱蒼朝辛墨挑釁的挑挑眉:「墨墨別難過,雖然有卿瀾了,你在我心裡還是排第二的。」

砰的一聲,辛墨甩上了隔壁的房門。焱蒼現在凡人一個,不懼!

焱蒼看着自己的房門卻犯了愁,要跟卿瀾同床共枕嗎?手心冒汗是怎麼回事?

第008章

想了想,焱蒼推開了辛墨房間的門,辛墨正在喝茶,他過去就把手伸進了辛墨懷裡,一通亂摸。

辛墨也沒阻止,隨他鬧,就見他摸出錢袋,從裡面倒出一片金葉子,想了想,把錢袋揣進了他自己的袖袋裡。

「我出去一下。」焱蒼風風火火的走了,辛墨不知道在想什麼,眉頭微微一擰,很快又恢復了冷酷的模樣。

焱蒼又去了伊人居,直接找到老鴇,把卿瀾的玉佩換了回來。那老鴇看這些人出手之闊綽就知道對方肯定大有老頭,哪還敢把卿瀾玉佩藏着,趕緊雙手奉上。

不過她猜錯了,卿瀾確實大有來頭,不過人家是神仙,哪有凡間這些黃白之物,隨手甩出一塊玉佩的原因是他也沒錢。焱蒼現在倒是有錢,可惜已經不是昨日的戰王。

卿瀾的東西必然不是凡品,玉佩入手溫潤細膩,玉身沒有一絲雜質,那顏色翠綠的仿佛能滴出水來,很是上了些年頭。玉佩的做工簡單大方,上面雕着一顆青松,高潔,蒼翠,是卿瀾的風格,不過青松雕的很一般,想必不是名家之手。

這玉卿瀾那麼隨手一拋,想必是直接從身上扯下來的,算是貼身攜帶之物,就這麼給老鴇,卿瀾捨得焱蒼可捨不得,這可是卿瀾的東西,豈能入老鴇那污穢人之手?

焱蒼把玉佩翻來覆去拿在手裡摩挲,直到覺得這玉佩上面全是自己的體溫為止。

回到客棧,卿瀾正在入定,雪衣散了一床,漆黑的長髮直垂腰際,精緻的臉上一片安定從容。

他周身泛着淡淡白光,焱蒼看的有些痴了,仿佛他正在淨化這混沌濁世,焱蒼突然對玉肌山好奇起來。

是什麼樣的山才配玉肌二字?才能呼應卿瀾這滿身高華?

焱蒼覺得,他應該去跟辛墨擠一下,可是,不願意!

就在這時,卿瀾睜開了眼,焱蒼頓時覺得眼前豁然一亮。什麼戰王,什麼龍君,什麼魔尊,統統不及這雙眼。

「回來了。」卿瀾下床,床單平整如昔,「你睡吧!」他說。

焱蒼又是一陣口乾舌燥:「你睡裡面,我睡外面。」

「你睡,我不睡。」卿瀾說着,到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焱蒼合衣側臥,支着頭看着那燈下的人。他相信因果輪迴,因此也相信他跟卿瀾冥冥之中必定有所牽絆,不,應該是很深很深的牽絆。

儘管認識不到一個時辰,焱蒼卻有一種就這麼樣守護了他上千年的感覺。那個背影清傲迷人,焱蒼就盯着卿瀾的背影睡着了。

第二天焱蒼睜眼,卿瀾還是昨晚的姿勢坐着,當神仙真好,不用睡覺。

「醒了,早點很快就送來,你梳洗一下,今天我們要趕路。」

「去哪?」焱蒼淨面洗手,渾身舒暢。

「到時你就知道了。」卿瀾淡淡的道。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敲門,小二的聲音:「客官,早點來了。」

「等等!」焱蒼走到卿瀾跟前,左手勾住卿瀾的腰帶,把那枚玉佩系在上面,雪白之間一抹翠綠,仿佛大漠之中一眼清泉,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