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仙俠之渡魔 - 第7章
淺問
卿瀾看了看焱蒼,眸中滑過一抹瞭然,卻什麼都沒說。
五百年前,焱蒼時不時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送來玉肌山,就是送一顆石頭一株野草都會弄得人盡皆知,他已經習慣了。
「完璧歸趙。」焱蒼笑得像個孩子。
卿瀾看看玉佩,再看看焱蒼,平靜無波的道:「這塊玉佩是你送我的。」
那日,焱蒼興高采烈舉着一塊玉石到了後山,對着那株蒼松比劃了半天,最後把一枚玉佩遞到卿瀾面前,「怎麼樣,像不像,像不像?」
卿瀾被他鬧得沒辦法,只得點頭:「像!」然後那枚玉佩就掛在了他的腰間,一掛一千多年。
玉肌真君本身就是玉石所化,又怎會掛這些東西在身上?
焱蒼手上一頓,心中莫名泛起一股酸楚,前世的自己送的,可是被他隨手丟給了青樓老鴇……
卻聽卿瀾鄭重的道:「昨晚是我考慮不周,玉佩我會好好收着。」
嘴角的弧度高高揚起,焱蒼過去開門,邊叫道:「哎呀,可餓死本公子了,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退房的時候,焱蒼豪邁的甩出金葉子結賬,辛墨在一旁把他的小心思看的透透的,在卿瀾面前擺譜,可真是叫人側目。
辛墨很想在他耳邊吼,你還能再幼稚一點嗎?你當玉肌真君跟你一樣無聊?
卿瀾已經出了客棧,可惜沒有看到焱蒼的豪邁。
出了鎮子,三人並沒有往官道上去,而是到了一片茂密的樹林。
「你的龍脈我沒有辦法修復,只有去找東南西北海敖氏一族。不過……」卿瀾說着一頓,看了焱蒼一眼。
焱蒼立刻頭皮一發,心道自己也是龍,是善控火的火龍,而這些海龍王是水龍,俗話說水火不相容,難道五百年的自己跟水龍還有什麼間隙?
果然,卿瀾平靜的道:「你曾經傷過東海龍王的龜丞相,打過北海龍王的三太子,傷過西海龍王小公主的心,他們三族與你素來不合,此次只有去找南海龍王了,想必他家的二太子會願意幫你一幫。」
焱蒼鬆了一口氣,好在還給他留了一條活路。
「哼!」辛墨冷冷一哼,轉過頭去。
焱蒼凝眉,這墨墨是要造反了嗎?似乎自從卿瀾來了,他就沒給過自己好臉色,實在讓人不解。
「墨墨,對我有何不滿,說來聽聽。」
「自己幹的好事自己清楚。」
「我這不是不清楚嗎?說說,本公子又怎麼惹得黑狼王不爽了?」
卿瀾卻是若有所思,隨即展開眉頭,「我們動身吧!」
辛墨冷冷看了焱蒼一眼,身形一變,立刻化成一頭大黑狼。
這傢伙的本體塊頭比大黑熊還大,一雙狼眼泛着冰冷的銀光,獠牙齜露,它朝焱蒼呼呼噴了兩鼻子冷氣,然後走到卿瀾身邊,用碩大的狼頭輕輕蹭了蹭卿瀾的腿。
焱蒼突然羨慕嫉妒恨起來,他都還沒碰過卿瀾呢,這該死的色狼。
卿瀾輕飄飄落在大黑狼的背上,焱蒼的舌頭瞬間打結:「我,我們要騎,騎狼?」
估計是「騎」這個字惹惱了辛墨,狼鼻子又是重重一噴,焱蒼趕緊討好:「得得,是我說錯話了,我的意思是,我們讓你馱着多不好啊,我這可是心疼你。」
沒有法力,現在居然淪落到要騎狼,焱蒼被打擊的很慘,一定要儘快修復龍脈,一定要覺醒,一定要飛升,然後去玉肌山跟卿瀾作伴,做一對神仙眷侶……想的真多。
辛墨卻不屑的把狼頭一偏,不買賬。
卿瀾道:「我本可以御劍帶你,不過我剛醒來,還需調理幾日,現在不適合御劍。」
「你婆婆媽媽有完沒完?真君沉睡了五百年才醒來,少廢話,上來。」辛墨趴在地上,好讓沒有法力的焱蒼上去。
焱蒼腦子裡靈光一閃,又是五百年,自己輪迴五百年,卿瀾沉睡五百年,是巧合嗎?
卿瀾抬手,焱蒼只覺一團白光將自己包裹住,抬起來,最後落在卿瀾身前,身後的人清清冷冷的道:「啟程吧!」還是不願多說。
辛墨在奔跑,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天上。焱蒼不知道他的速度有多快,耳邊的風呼呼刮着,這種感覺很新奇,就像時間被狠狠地甩在了身後,五百年,是不是也是彈指一揮?
卿瀾一直在運功調理身體,這讓焱蒼很內疚,昨晚應該把床讓給卿瀾的。他調轉了個方向,斜靠在辛墨的脖子上,眯着眼看卿瀾入定。
日落之前,他們終於在海邊停下來,辛墨落地化成人形,看着焱蒼又是冷冷一瞪。
焱蒼摸摸鼻子,等着,等本公子的法力回來,非要燒光你的狼毛。
卿瀾卻盯着某片海域看的很認真,「小心!」隨着他話音落下,一道結界從天而降,把焱蒼罩在其中。
焱蒼正莫名其妙,就見卿瀾剛才視線落下的海域突然異變,海水卷着漩渦越升越高,很快就高出海面兩丈許,在那漩渦頂端,一紫一銀兩個人正打得不可開交。
「君如陌?」焱蒼看的分明,那個紫色身影不是君如陌是誰?一身銀灰的傢伙又是誰?
焱蒼知道君如陌定是為他來尋找修復龍脈之法的,不過,既然有求於人,他怎麼會跟人家打架?
卿瀾耳廓微微一動,仍舊淡淡看着海中的兩人。
「哼哼!」辛墨連連冷笑:「這下有好戲看了。」
「你到底在冷笑什麼?」焱蒼又不傻,怎麼會聽不出辛墨語氣中嘲諷不恥的意思?
辛墨卻不理他,走到卿瀾跟前請示:「真君,要不要上去幫忙?」
「不用!」
在漩渦上打鬥的君如陌察覺到熟悉的氣息,抽空往這邊一看,不看還好,一看就臉色大變,推出去的雙掌立刻變了方向,厲聲尖叫:「卿瀾,納命來!」
第009章
海上,君如陌仿佛化成了一道紫光,咻的一下朝着卿瀾飛射過來,掌中不斷發出訣印。
焱蒼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一時竟然忘了卿瀾是那九重天上的神仙,急得一股腦衝過來,結果一頭撞上卿瀾的結界,又被彈了回去。
與此同時,卿瀾衣袖一揮,又是一道無形的結界,擋住了君如陌的進攻。
今日前來是有求於南海龍王,怎好在人家的地盤上大動干戈?
紫光一閃,君如陌上了岸,一眼看見被困於結界中的焱蒼,頓時惱怒之極,那滿頭銀髮在強大的殺氣之下飛舞起來,雙眸猩紅,讓他看起來別有一種暴戾的妖嬈。
「好一個玉肌真君,好一個大仙,呵呵。」君如陌滿眼憤恨,仿佛要把卿瀾抽骨喝血一般。
焱蒼不由咂舌,自古以來正邪勢不兩立,從地上到天上,這個理兒恆古不變啊。
卿瀾不予理睬,視線落在那踏着虛空一步步走過來的銀炮青年身上。
君如陌試着破除卿瀾的結界,兩下沒成功,原本惱恨的面孔對上焱蒼又變得委屈不已:「魔尊,屬下不是請你不想相信這個人嗎?為何我前腳剛走,你後腳就跟他一起了?」
焱蒼摸摸鼻子:「這個嘛,玉肌真君說有辦法幫我修復龍脈,所以……」
「不要相信他」君如陌對天上的眾仙沒一個有好感,尤其卿瀾,君如陌咬牙切齒道:「要不是因為他,你為何落得如此?九世輪迴,每一世不得好死,整整五百年,他為你做了什麼?不僅如此,天庭的牛鼻子們都是言而無信趁人之危的小人,你可知道,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戰後就只剩我,幻殺和九冥了,其他的人都死了。不是死於仙魔大戰,而是這些整天把道義掛在嘴邊的神仙趁我們元氣大傷,又圍剿了天魔崖,如果不是我們三個逃的快,魔尊,今天你就見不到我了,九冥現在還在沉睡,估計還要一百年才會醒來。」
魔界五百年前元氣大傷,到現在都還沒緩過勁來,這也是君如陌着急焱蒼回魔界的原因,誰知焱蒼竟然龍脈盡毀,法力全失。
那邊卿瀾聽得明白,眉頭輕輕一皺。
焱蒼收起臉上的嬉笑,他沒想到,就連天上也有這麼多的計謀陰暗。
「魔尊,我也會傾盡我全力幫你修復龍脈,我們不需要依靠他。」君如陌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可惜卿瀾連餘光都沒有掃到他。
銀炮青年臉色震驚的看着岸上的焱蒼,不過他並沒有像君如陌那般急迫的衝過來,而是立刻恢復神色先走到卿瀾面前,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禮:「南海二太子敖旭見過真君。」
卿瀾的仙銜在敖旭之上,所以只是淡淡頷首,開門見山道:「本君前來是有一事相求,還請二太子代為引薦老龍王。」
敖旭看了看焱蒼,笑了笑:「不敢當,小侄已經傳訊父王,宮中已備下美酒,還請真君賞臉。」
卿瀾跟南海龍王的仙銜差不多,並且他也算是看着敖旭長大的,兩人素有往來,敖旭自稱一聲小侄,倒也無可厚非。
那邊焱蒼趁機把話題轉開:「你為什麼要跟那二太子打?」
君如陌臉色一變,媚眼似嗔似怒的一瞥:「哼,還不是因為魔尊你?」
旁邊也有人在冷冷一哼,焱蒼轉頭正好看見辛墨把頭轉過去,似乎是不願意看見他。
不知道為什麼,焱蒼有一種很不好很不安的感覺。
焱蒼,五百年前你到底惹了多少禍?
卿瀾扯了焱蒼的結界,這人立刻跑過來,紅色衣擺被海風捲起,儘管他現在是個凡人,卻依稀能看見五百年前的絕世之姿。
「卿瀾,我們要下水嗎?我……」一代魔尊笑眯眯的湊到卿瀾耳邊,毫無窘迫之感的承認:「卿瀾,我不會水。」
他幾乎是半個身子靠在卿瀾身上,滿足的深深吸了一口氣,卿瀾身上的松香讓他眯起了眼睛,只想抱着這個人酣睡與蒼松之冠。
「我這有一顆避水珠。」卿瀾掌心攤開,是一顆泛着淺藍色光澤的珠子:「你帶在身上。」
「不用含在嘴裡嗎?」
「不用!」
敖旭看了看了旁若無人的焱蒼和卿瀾,默默走到一旁開路。
所有人都入了海,沒有人記得君如陌。卿瀾當然不會把魔界的狐妖放在眼裡,辛墨和敖旭是假裝不記得,而焱蒼……卿瀾牽着他的手遁入海里,他還能記得岸上還有一個君如陌才怪。
「魔尊,早晚有一天,你定會回到魔界,回到屬於你的地方,回到……我的身邊……」
不說君如陌,焱蒼此時已經忘記了全世界,直到一行人到了龍宮宮門口,卿瀾這才鬆了焱蒼的手,焱蒼那個不舍,恨不能把卿瀾的手塞自己懷裡。
敖旭把眾人直接帶到了南海龍王跟前,焱蒼看見那一身蟒袍,長着狗鼻、鲶須、獅鬃的老龍王眼皮一跳,暗道,這老龍王也忒丑了,自己要是變成這樣,都不好意思往卿瀾跟前站。
酒宴特別豐盛,焱蒼坐在卿瀾的下手,一會兒瞥兩眼起舞的蚌精,一會兒瞅瞅卿瀾。卿瀾這人做什麼都認真,欣賞舞蹈的表情很專注,只有老龍王跟他說話的時候他才轉過頭去,一派閒適自得。
焱蒼望着卿瀾入神,他並沒有注意到坐在他對面的敖旭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黯淡。
酒過三巡,卿瀾總算是自然的把話題切入到了正事中。
南海龍王捋着鬍鬚但笑不語,卿瀾道:「龍王可是有後顧之憂?」
焱蒼五百年前墮入魔道,引得天帝親自出手。現在五百年已過,焱蒼的元神已修復好,覺醒只是早晚的事。成仙成魔,事關三界安寧,天庭眾仙對此事也是爭論不休,有的人覺得應該把焱蒼立刻斬殺,有的則認為應該給焱蒼一次機會,並且有禪古上神看着,肆意斬殺龍神實在不那麼「道義」,卿瀾不知道南海龍王對此事的看法,故有此一問。
「那倒沒有。」南海龍王看了看焱蒼,笑的特別慈祥:「焱蒼與我敖氏一族雖然屬性不同,但畢竟是同族,我龍族修復龍脈的秘法也適用於他,沒什麼好藏私的,不過我與其他三位龍王約定的日子到了,不好失約,不如這樣,此事就交給旭兒吧。」
「那就有勞二太子了。」卿瀾的表情不變,辛墨卻深深地看了上面的老龍王一眼,哼,又一個奸詐的老傢伙。
敖旭趕緊還禮:「不敢當。」
焱蒼歪過頭去跟辛墨咬耳朵:「你說這人能行麼?我怎麼覺得老龍王一番話明顯是託詞呢?」
「哼!」辛墨冷哼,外加一個冷酷白眼。
焱蒼……
老龍王說要出門,酒宴結束就當真離了龍宮,只是走之前留了卿瀾等人住下,吩咐敖旭仔細招待。
焱蒼算是看出來了,卿瀾不管在哪都怡然自得,回了房間就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