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仙俠之渡魔 - 第9章
淺問
酒坊老闆的孫子死的很慘,胸口被撕開,心臟不翼而飛。那孩子不到三歲,焱蒼昨天買酒還逗過,長得很討人喜歡。
焱蒼還在樹上,門口的人其實只看見若隱若現的紅。
官差直接對那酒坊老闆道:「你我連人的臉都不曾看見,你憑什麼指認?」
「咱們村子的酒商都是熟人,過往的遊客中也就這一人穿紅衣。差爺,小老兒絕對不會認錯,此人長相俊美,一身紅衣,昨天招搖過市,咱們大家都認得。」
旁邊幾人忙着附和:「是,是,我們都認得。」
官差抬手阻止大家呱噪:「都別說了,你們認得是你們認得,說此人殺人,你們可有證據?有誰親眼看見?」
大家不說話了,辛墨就抄着手在一旁聽他們義憤填膺,臉上神色莫辨。
焱蒼從樹上跳下來,斜靠在樹幹上,看着就跟沒骨頭似的,門口的人嘩啦啦圍過來,雙眼那麼隨意一掃,幾個跟過來看熱鬧的小媳婦大姑娘立刻雙頰飛彩霞。
「差爺,就是他,昨天就是他見過我孫子。我就說這人太奇怪了,連我窖藏在梨樹下的酒都知道,隔壁老王都不知道呢,差爺,你說不是他是誰?這人長得妖里妖氣的,肯定是個吃人心肝的妖怪。」
這老頭話一出口,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氣,此時再看焱蒼,邪魅的雙眼,白皙的皮膚,哪有男人長成這樣的,簡直比杏花村的村花還要美艷數倍,不是妖怪是什麼?
一大娘神神秘秘的對周圍的人道:「聽老一輩說啊,妖怪大多長的很醜,有那愛美的妖怪就在一張人皮上畫一張好看的臉貼上,為了保持這張畫皮永遠年輕漂亮,他們就挖人心來吃。」
「嘩……」嚇倒一片。
官差向焱蒼詢問了幾句,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又沒有證據,總不能因為人家長的好看就真的當人是妖怪吧?再說真是妖怪他敢抓麼,無稽之談,並且看對方的穿着也不是一般的人,官差摸摸鼻子走了。
焱蒼瞟了瞟辛墨,明明真正的妖怪在那裡,這個世道啊,就是這麼善妒。
「有什麼發現嗎?」焱蒼問。
「暫時沒有,我去看了那孩子的屍體,胸口確實是活生生撕開的,不是人類所為。」
那些村民倒是死貓撞上瞎耗子了,不過這事兒焱蒼不懂,妖怪的事還是交給妖怪去辦吧:「交給你了,我回屋再睡一會兒。」卿瀾不在,這滿村子亂飄的酒香一點都不誘人了。
辛墨在院子裡設了結界,然後消失在原地。
梨花村四周都是山,山上無一例外種滿了梨樹,站在山頂向下看,杏花村就被包裹在山坳里,四面全是白,好一個世外梨園。
焱蒼在樹上睡了一覺,這會兒其實睡不着,一肚子的心事,都不知道應該先琢磨哪件。
本來這世上沒有人把他放在心上,那麼他當然也就不會把別人放在心上,隨性慣了,不論是在戰場上,還在是皇宮裡,所有的人面對他都是膽戰心驚,恨他的,怕他的,就是沒有愛他的。
可是居然還有個卿瀾,他雖然看着冷冰冰的,卻對他說「既然你暫時不想修煉,那我便陪你。」
可是天上人家,他又能陪到幾時?下一個輪迴會繼續遺忘,什麼都不記得,再站到卿瀾面前,估計也就跟現在一樣,除了熟悉和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他的欲望,什麼都沒有。
不記得玉肌山,不記得卿瀾釀的玉肌露,不記得曾經跟卿瀾一起把酒言歡的肆意歲月。
唉……
焱蒼本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可是他現在除了卿瀾一無所有,人家一走,他的世界立刻就索然無味起來。
不,以前過的那些日子更加索然無味,現在至少還有個念想,可是,不夠……
半個時辰過後,辛墨回來了。
「村子裡沒有妖氣,按說法力高的妖精飛升成仙的欲望比較強烈,一般不會作惡,除非是跳出三界的魔物才會如此喪心病狂,不懼因果。」說着,辛墨看了焱蒼一眼。
焱蒼很不爽道:「看什麼看,跟我有關係嗎?」其實他清楚,辛墨的意思是五百年前的他肯定喪心病狂百倍。
焱蒼突然就想笑。
「我估計今晚還會出事。」辛墨給自己倒了一碗涼茶水,冷聲道:「我一定會抓住他的。」
焱蒼搖頭:「這捉妖是道士的活兒,你着什麼急?」
喝了兩碗水,辛墨又轉身就走,焱蒼在他身後問:「你到底是誰?」
辛墨對焱蒼始終保持着距離,就算焱蒼把他氣得想現形咬人,他也只是負氣離開。再回來,他又是那個冷酷的辛墨,會陪着他,保護他,幫助他,但有了對比後他才發現,辛墨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漢子,只是他的溫暖表現的很詭異,很彆扭。
辛墨對卿瀾的尊敬,對卿瀾的維護,焱蒼在辛墨最近頻頻的白眼中看出了他跟卿瀾之間的親近。
焱蒼很不爽,想跟辛墨打一架。可是他沒法力了,有點有恃無恐的任性,也不知道是要跟辛墨爭卿瀾,還是要跟卿瀾爭辛墨,他自己把他自己弄得滿腦門糾結。
辛墨只是頓了一下,眨眼消失不見。
傍晚,焱蒼出了院子,估計辛墨在村子裡,他撤了結界方便焱蒼出來覓食。
一天沒吃東西,焱蒼確實也餓了,溜溜達達找了一家酒樓,點了幾個小菜,叫了一壺梨花釀。
「就是他,一身紅衣,你看像不像人血染的?」
「長的一看就不像人類,比我夢裡的梨花仙子還要美,可惜不是一身白。」
「你有病吧,那是個男人。」
「哎呀,他看過來了,快走快走。」
焱蒼笑笑,這些傻子,如果他真是妖怪,還會坐在這裡被他們評頭論足?
吃飯的人越來越多,焱蒼周圍幾張桌子沒人敢坐,敢進來吃飯的都是那些走南闖北還沒聽說妖怪吃人心的商人,不過焱蒼雖然笑着臉上卻寫着「生人勿近」,加上他那自然流露的邪氣,也就沒人敢往他跟前湊,倒是落得清淨。
掌柜的可愁壞了,每年的這個時候算是梨花村的旺季,前來訂酒的,遊玩的,街上人來人往,掙錢就靠着這麼一個月左右的光景,等梨花謝了,村子就會漸漸安靜下來。焱蒼往他店裡這麼一坐,吃的慢條斯理,看着空起來的那幾張桌子,掌柜的心臟一抽一抽的疼,錢吶!
喝的醉醺醺的,焱蒼這一夜睡的毫無負擔,辛墨一晚沒回來,不過焱蒼猜測肯定會出事。
一大早,他便被拍門聲吵醒,剛出房門,院子的門被蠻力撞開,幾名軍官和一群膽子大的喜歡看熱鬧的村民沖了進來。
「又有何事?」焱蒼挑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一名軍官刀尖一指:「辛墨已被法師擒獲現了原形,你聰明的就束手就擒,否則……」
辛墨被擒?怎麼可能?辛墨可是從黑森林裡出來的黑狼王,連君如陌那樣的魔頭都還要顧及三分,人間一個小小的道士能讓他現形?
「哦?辛墨是妖?請問,他本體為何物?」
一個村民憤怒的道:「他是一頭狼妖,個頭比小牛犢子還大,我們親眼看見法師讓他現出原形,就跟山那邊的大灰狼一模一樣。」說完指着焱蒼:「他也是妖怪,他們肯定是一夥的,殺死他們,殺死他們。」
村民跟着叫起來:「殺死他,殺死他!」
焱蒼冷冷一哼,辛墨怎麼會被人捉住?他怎麼可能被捉住?
「慢着!」從人群里站出來一個老頭,確切的說是個老道士,臂彎一根拂塵,手裡一隻輪盤模樣的東西,應該是他的法器,嘴裡念着「無量天尊」。
他一出聲,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這些人看向焱蒼的眼神不僅咬牙切齒,而且向焱蒼傳遞了一個信息--你死定了。
焱蒼一隻手背在身後,淡淡的看着那老頭。
「此人確實也是妖。」老道士斬釘截鐵的道:「不過,他不是狼妖,而是,蛇妖!」
焱蒼不動聲色,心裡卻翻起巨浪,這老頭雖然說的不准,不過能說出辛墨是狼妖,而他自己,雖然這一世的焱蒼確實是肉體凡胎,不過,五百年前他可是龍。
這老頭不簡單!
「蛇妖?」所有人齊齊後退,一名軍官硬着頭皮問:「請問法師,您可有辦法降服此妖?」
老道士一揚拂塵:「不妨事,此妖根基尚淺,所以才需要男童心臟修煉,貧道可以直接將其煉化。」
焱蒼眼眸一眯,這老頭是衝着自己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焱蒼:卿瀾,我要倒霉了,你在哪?某淺:別叫,你娘炮麼?男人要堅強。焱蒼,我不要堅強,我只要卿瀾,他本來就應該保護我。某淺:你逼着我換攻?焱蒼:你敢,燒光你的鳥毛。某淺:……非禮勿言好吧,人家是小清新呢。焱蒼:啊呸!
第012章
「唔,好疼。」焱蒼醒了,人卻還是迷迷糊糊的,手撐地坐起來,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掌心突然傳來炙烤般的灼痛,整個人被震開來,結果背部又不知撞上了什麼,那撕心裂肺的灼痛順着肩背瞬間躥遍了全身,他不敢亂動了,人也完全清醒過來。
掌心並沒有傷痕,這應該是一個困人的陣法。
焱蒼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山洞,洞裡放了火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想必是那老道士臨時找的落腳點。從洞口透進來的光線可以看出,大概已是午時。
焱蒼沒有想到他也有這一天,居然被抓了,想他一代戰王,哪一次不是全勝而歸?這一次居然落到一個老道士手裡,風水輪流轉啊。
那老道士也不知道使的什麼法術,當時焱蒼只看見從他袖口卷出一股龍捲風,接着他的身體就被卷了進去,醒過來就在山洞了。
焱蒼確定,辛墨想必是真着了老道士的道,不然他不會不現身的。
那老頭到底是誰?把自己抓來到底要幹什麼?
焱蒼怕嗎?其實他不怕,他只是對這件事充滿好奇。前面二十年與敵軍和皇宮打交道,難道從此之後就要與這些所謂的正道魔道的人打交道了?
明明只想要一個卿瀾。
洞口暗了一下,老頭走了進來:「與貧道算的絲毫不差,你果然醒了。」
焱蒼也懶得跟他廢話:「抓我幹什麼?」
「你果然知道你的前身。」老道士走到陣法外,一雙原本渾濁的眼睛在幽幽的火光中散發出貪婪的光。
「不必裝神弄鬼,你想幹什麼?」焱蒼站起來,儘管紅衣上粘了不少泥土,卻絲毫不損他的氣度,儘管他現在沒有一點法力,神情間卻依舊可見他錚錚傲骨。
老道士捋了捋他花白的鬍鬚,目光狂熱:「我也不怕告訴你,我知道你是誰,雖然頻道才活了二百八十年,不過魔尊焱蒼的事貧道如雷貫耳。雖然你現在是肉體凡胎,不過你的魂魄可是龍魂,並且元神已經修補完善,只要我把你的魂魄煉化為我所用,我就再也不用挖童男的心臟了,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原來那孩子的心臟是被這個老頭挖的,焱蒼這才注意到,這老道的雙手瘦骨嶙峋的,指甲足有三寸長,看着就鋒利無比,白日裡這人肯定用了障眼法,所以沒人注意到他的手。
並且,老道是人,身上沒有妖氣,竟是連辛墨都騙過去了。
呵呵,好一個正道人士!
焱蒼眼眸深了深,這老頭一個凡間的道士,就算修為不錯,可是煉化龍魂的方法他怎麼會知道?
「你到底是誰?」
「貧道一虛,不過眾多修士中微不足道的一個。」老道笑着道。
這一虛道長兩百多年前曾是某道觀的道士,熱衷修行,立誓飛升成仙。可惜這人估計仙緣淺,又心術不正,妄想走捷徑,不知從哪得了邪門功法,以童男心臟為食修煉。
一虛每到一個村子就有數名童男慘死,最後他又親自現身捉妖,如此天衣無縫,不僅混了個法師的尊號,這麼些年也無人發現他的惡行。
現在嘛,有了焱蒼的龍魂,他也就不用食人心臟了,他知道焱蒼沒有法力,辛墨又被他控制住,這盤中餐就等着他開動。
一虛仿佛看見他吞嗤焱蒼的魂魄後終於修煉成仙的光景,眼中紅光大盛,雙手結印,就要催動陣法。
「你以為就憑你這個破陣就能剝離我的魂魄?」焱蒼淡淡一笑,其實他根本就不懂這個詭異的陣法有什麼蹊蹺,只是本能的想要拖延時間。
一虛冷笑一聲:「你別白費勁了,你是逃不出我這個嗤魂陣的。」
嗤魂陣,聽着就不是普通的陣法。
一虛手中的訣印打出,變成一個漩渦形的光圈罩在焱蒼的頭頂,陣法同時啟動,焱蒼的身體被無數的光線捆住,光線越收越緊,仿佛要勒破他的血肉,勒斷他的筋骨,那嗤骨的痛楚從頭到腳鞭策着他的意志。
「啊……」焱蒼終於沒忍住,仰頭痛嚎,腦袋漲的仿佛要爆炸一樣,他聽見從身體裡傳來滋滋的聲響,這就是魂魄剝離肉體的聲音?
「一虛,你不知道吧……」焱蒼邪肆的笑起來:「我焱蒼最痛恨的就是你們這些牛鼻子,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想吞嗤我的魂魄?哼,你也不怕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