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古道(人形棺材+活人禁地) - 第12章

李達(一隻魚的傳說)

  回家後,我閒着沒事,在家翻看我父親留下的一堆舊筆記,筆記上全是黃河水位、黃河水流大小等數據,一點意思沒有,我胡亂翻到一頁,發現那裡用紅筆寫了一段話:「天降龍二,有雌雄,孔甲不能食,未得豢龍氏。陶唐既衰,其後有劉累,學擾龍於豢龍氏,以事孔甲。孔甲賜之姓曰御龍氏,受豕韋之後。龍一雌死,以食夏後。夏後使求,懼而遷去。」——《史記夏本紀》

  要是從前,我肯定覺得這話是放屁,什麼龍不龍的,統統都是封建社會的孝子賢孫們在作怪!但是經過三門峽這次經歷後,我漸漸開始接受,黃河中確實存在着這樣那樣的古怪生物,尤其是上河村那個古怪的碼頭,花崗岩上那層滑溜溜的黏液究竟是什麼水下生物留下的,我怎麼也搞不清楚。

  不過我也有些奇怪,父親這樣一個務實老實的河沿溜子,怎麼也會對龍感興趣,還專門記在了工作筆記上?

  我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越看越扯淡,這故事竟然說有人會養龍,這龍怎麼樣?你每天要餵它吃什麼,那麼大個,要把它餵養在哪裡?

  我搖搖頭,把筆記丟在一邊,躺在床上無聊地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我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當時我們在上河村遇到老支書,朱顏對老支書說的是「患農事,我們來了。」

  我當時以為老支書的名字應該是「患農事」,當時那個時代,好多人為了表示擁護革命,擁護黨,都紛紛改成了紅且專的名字,我當時想當然得以為,老支書是想裝成一心擔憂農業生產,才起的這個名字。其實你只要用腳後跟就能想明白,上河村是個漁村,漁村不事生產,還搞個狗屁農事呀!

  其實朱顏當時稱呼老支書的三個字,並不是「患農事」,而是「豢龍氏」。

  豢龍氏,就是古代傳說中能馴養龍的古老家族!

  他娘的,我一直覺得上河村古里古怪的,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娘的上河村村民竟然是豢龍氏後人!難怪他們要住在那樣一個荒涼偏僻的地方,隱藏在群山大水之間,原來竟然偷偷在黃河中養龍!

  我當時看到的那個古怪的碼頭,那個深得邪門的黃河水潭,原來就是用養龍的!我們見到老村長時,他手裡端着盆,應該就是在給龍拋食,難怪大霧中有個巨大的黑影,碼頭的花崗岩上有一層厚厚的黏液,原來都是它在作怪!

  我越想越覺得上河村深不可測,按照老村長的說法,他們是從唐朝就遷過來的,難道說他們已經在那裡養了一千多年的龍了?!

  再想想,那個神秘的老村長,呆頭呆腦的大腦殼,甚至是裝瘋賣傻的孫傻子,他說的好多話都仿佛大有深意,只是我當時根本聽不出來。

  這個村子到底是什麼來歷,他們怎麼會在黃河裡養龍?孫傻子手裡那個帶血的軍帽又是誰的?大腦殼當時說的保佑村子的聖物又是什麼?

  我想來想去,怎麼也想不明白,最後抱着那本日記倒在床上睡着了。

  過了幾天,我們就出發了。

  臨走前,母親告訴我,我父親臨走前跟她說了一句話。

  我忙問她:什麼話?

  她說:你父親失蹤前一天,好像有什麼預感,但是他什麼都沒對我說,最後在睡覺前說了一聲,要是他這次回來,讓我告訴你,以後誰也不能相信。

  我一下愣住了:誰也不能相信?

  我母親堅定地點點頭,說:「對,他的意思是,所有人,包括我和你爸爸,你都不能相信!」

  我吃驚地張大了口,連親娘老子都不能相信,這也太邪門了吧!

  我母親也搞不懂我父親的意思,但是她說:這個事情吧,我也覺得奇怪,但是你爸爸都這樣說了,總有他的理由。反正你就聽着,沒有壞處!

  我點了點頭,把這句話認真放在了心裡,轉身離開了。

  這次一共有三個人,除了我和猴子,帶隊的就是黃曉麗。

  黃曉麗卻絲毫沒提那天的事情,大大方方互相介紹了一下,然後交代了這次的任務。

  大家都是年輕人,沒多久,就熟悉了,大家邊走邊聊,我也好奇問她,這黃河流得好好的,為什麼每年都要挖它?還有這黃河怎麼越挖越堵,每年都要決口子?

  她說,黃河是一條東西流向的長河,全長5464千米,呈幾字形,西起青海省巴顏喀拉山脈的雅拉達澤峰,貫穿青海、四川、甘肅、寧夏、內蒙古、陝西、山西、河南、山東等九個省、自治區,最後注入渤海。黃河從青海出來後,在黃土高原上裹挾了大量泥沙,這些泥沙沉澱到了黃河下游,越積越多,甚至黃河有些河床比城牆還要高,黃河就成了懸河。這就是黃河為什麼總改道,破壞力也大大超過任何一條河的原因。

  猴子也問她,那黃河古道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黃曉麗說,黃河決堤後,黃河就不會再走從前的河道,會按照新開闢的河道走。從前那條河道就被廢棄了,被稱為黃河古道,也叫黃河故道。黃河古道雖然不過黃河了,但是古道里淤積了好多泥沙,指不定哪天下了大雨,雨水倒灌進河道中,又會引起水災。所以在黃河枯水季,黃委會要組織當地農民清淤,就是將河底下的淤泥清出來,堆在河堤上,這叫「扒河」,也叫「挖河」。

  這「挖河」看似簡單,其實每次挖河都會挖出來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俗話說「十年黃河九年災」,黃河滾滾而來,淹沒了多少良田、人畜、古墓甚至是整座古城,所以每次清淤都會遇到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聽得目瞪口呆,還真沒想過這黃河底下還有那麼多好東西,又想起大腦殼也說過,黃河灘上常常會衝出一些古怪的東西。想到這,我也嘆了口氣,想着大腦殼不知道有沒有從大水中跑出來。

  我又想着,這次去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我父親當年失蹤的地方,看着漫漫黃河,又覺得前路漫漫,滿目苦楚,不由又一次嘆息了一次。

  我們這次去的地方,地名很古,叫做羋。當地人說,這「羋」字本為楚國國姓,他們這一支的祖先本為楚國貴族,被御賜了國姓,後來這姓演變成了「姜」、「熊」、「景」等姓,這裡的原住民也多為這幾個姓氏。羋地頗有古風,好烈酒,輕文尚武,民風彪悍,孩子少讀書的,愛習武,滿地黃土上,一隊隊孩子手持柳木棍,在那互相切磋,大人就是再窮,等孩子大了,都要賣糧打酒,請當地的拳師教孩子幾手拳腳功夫。

  黃曉麗說,這裡是典型的老黃河邊上的村子,多風沙、鹽鹼、澇災,窪地,被稱為「老鹼窩」。「老鹼窩」鹼性級大,什麼作物都不生長,一年生不了一季糧食,種什麼都不行,解放前,每到青黃不接時,「老鹼窩」經常整個村子集體出去逃荒討飯。

  我們直接找了當地的生產隊長,生產隊長拍着胸脯保證,說萬物生長靠太陽,我們廣大農民就是靠黨的領導,既然領導們發話了,我們保證保質保量完成任務!沒幾天,大隊就抽調了一批人,在河灘的高地上挖了個半米多深的坑,裡面鋪上稻草,上面搭上三腳架,蓋上葦席和油氈,點了盞昏暗的馬燈,搭建起了河工工棚。河堤上插滿彩旗,拉上電線,在一棵老柳樹上支起了高音喇叭,喇叭里不斷播放着:

  大海航行靠舵手

  萬物生長靠太陽

  雨露滋潤禾苗壯

  幹革命靠的是毛澤東思想

  魚兒離不開水呀

  瓜兒離不開秧

  革命群眾離不開共產黨

  喇叭筒子一響,那個時代特有的轟轟烈烈的氣氛就出來了,我是第一次參加這種集體勞動,心中也有些興奮,和猴子在下面幫着老鄉推獨輪車運泥,指揮指揮,也有些勞動光榮的成就感。結果忙了幾天,累得頭暈腳軟,腰都直不起來,一直到吃飯時,才能休息一下。我們吃的是大鍋飯,菜是一大鍋漂着幾片菜葉的胡辣湯,飯就是玉米面窩窩,當地人稱為「黃金塔」。我見條件太艱苦,還挺不好意思,結果他們反倒勸我,說有「黃金塔」吃,有胡辣湯喝,家裡還有婆娘等着,這日子還圖什麼呢?他們說,以前的窩頭是什麼做的,是把玉米芯剝出來,將裡面的瓤磨成麵粉,用那個蒸窩頭吃,那東西又苦又澀,有時候還摻了紅薯葉子,咽下去一口,恨不得能把嗓子拉出一道口子。

  和他們混熟了後,我也開始把話題往我父親那件事上扯,問他們這裡有沒有來過一支黃河考察隊,附近有沒有失蹤過什麼人?沒想到我剛開口,他們就警惕起來,嚴肅質問我到底是啥意思,他們祖祖輩輩是當地的老實人,老天爺爺作證,他們可沒做過一樁喪良心的事情,沒害死過人!

  我不敢多說什麼,只好訕訕笑着,說就是閒着沒事,瞎聊聊,扯扯淡,呵呵。

  這段古黃河道並不長,挖了二周,只剩下最後一段河道,那段黃河裡積了不少水,大家怎麼用鐵杴舀着水潑了半天,還潑不乾淨,想在水裡搭條土堰,人剛下水,就發現這剩下的一潭河水很古怪,冰冷刺骨,人站一會,就受不了了,幾十人輪番潑了半天水,也不見水少,好多人直犯嘀咕,說這古道下怕是通着海眼,怎麼也弄不完。實在沒辦法,我們申請調了幾台水泵,架在河堰上,抽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抽乾淨古道中的積水。

  我本來覺得沒事了,在河邊和黃曉麗說話,就聽見有人喊着「魚,好大的魚!」

  黃曉麗看着稀奇,也和我過去看,只見那河道抽乾水後,只剩下一個凹進去的小水坑,水坑中果然有不少大魚,在水裡直撲騰,一看見這些魚,大家也不怕水冷了,紛紛敲鑼打鼓下水捉魚,有人捉住魚後,就大呼小叫起來,這魚眼是紅的,怎麼是紅色的?

  我們湊過去看看,那魚有尺把長,渾身雪白,像鲶魚一樣無鱗,眼睛果然是通紅通紅的,像兔子眼一樣。我還沒見過紅眼睛的魚,一個曾在海上跑過船的老海員掐了掐魚身子,又仔細看了看魚眼,便一口斷定,這魚肯定不是黃河裡的魚,這很像是深海的海魚。好多深海里的魚,一輩子沒見過陽光,身子是白的,眼睛就是通紅的。在大海嘯時,好多深海中的大魚水怪被衝到沙灘上,眼睛也是通紅的。當然了,他說,好多很深的大石窟里的魚,一輩子沒見過陽光,眼睛也可能會是紅色。

  猴子聽他這樣一說,在那深坑周圍找了找,就發現深坑裡有一條裂縫,往外呼呼滲水,他指揮人沿着深坑挖進去,清理了裡面黏稠的黃泥漿,就看見一大片泥土突然陷了下去,河底下露出了一個巨大的泥洞。那個泥洞非常大,簡直可以跑開火車,裡面不知道有多深,看起來陰森森的,腥臭無比,還不斷向外流着冷水,看來那魚應該就是從這深洞中流出來的。

  我覺得這洞太過古怪,這黃河古道都已經幾百萬年了,底下竟然封住了一個古洞,搞不好是什麼凶獸的巢穴,還是不動為好,剛好叫猴子撤開,有人卻尖叫起來,直往後退,喊着,不好了,不好了,黃河大王府邸又出來了,大家快跑吧!猴子臉色一變,他一把拉住那個人,逼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覺得猴子反應有些不大正常,剛想勸他注意群眾關係,那人卻帶着哭腔,哆哆嗦嗦地說,這個……這個啥子……這是黃河大王的府邸哈,動了就得出事,上次有人進去,就失蹤了……

  我聽他這樣一說,一下子激動了,驢子一般吼起來:你說有人失蹤了?!誰失蹤了?!在哪裡失蹤的?!

  那人被我勒得喘不過來氣,只用手指着那個深坑,跟我說,就是這樣的深坑,他親眼看見有人進去,就沒再出來過。我鬆開手,找了個挑燈夜戰的火把,趟着冷水去洞口照了照,那洞差不多有半間屋子那麼大,洞口渾圓,朝下開着,向外滲着陰森森的冷風,想來還挺深,要想下去,得用籮筐才能吊進去。

  不管怎麼樣,這關係到我父親的安慰,我是肯定要下去的,猴子聽說我要下去,死活要跟着我,他派頭十足地嚷嚷着,這下面可能會有文物,他要代表黃委會下去清理清理,說完直跟黃曉麗眨眼。黃曉麗咬着嘴唇看着我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只是囑咐我們一定要小心。

  工地上裝土的籮筐多的是,隊長讓人找了兩個結實的,用麻繩拴牢了,把我們兩個一前一後小心吊了進去。猴子的籮筐吊下去沒多久,就聽見裡面叫了幾聲,我忙喊他,問他怎麼了,好一會,猴子才瓮聲瓮氣地說,娘希匹,鞋他娘掉水裡了!氣得我直罵他。

  夜長夢多,我迅速下到了洞,這陰洞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腥臭無比,越往下越難聞,熏得我幾乎要閉過氣去。差不多下進去了十幾米深,發現越往下越大,到了最底下,已經比較開闊了。我開始還以為底下會有水,怕下不去,結果用火把照了照,才發現底下還有不少小洞通向底下,積水早順着小洞流走了。

  我放心出了籮筐,用火把照着四周,發現洞中散落了幾扇大骨頭,看起來像牛骨,再往前走走,地上就堆了一層大大小小的骨頭,我看着心驚肉跳,忙叫住前面的猴子,問他發現沒發現什麼?

  猴子一臉緊張,說:老白,你看我發現了什麼?

  猴子說話都帶着顫音,我聽他說得嚴肅,忙跟了過去。

  在前方,是一堆堆積成小山一樣的骸骨,什麼骨頭都有。我照了照,骸骨山里金光閃爍,竟有不少金鍊子珠寶,想來是人腐爛成了白骨,剩下的金銀首飾還掛在骷髏上。那白骨山陰森可怖,讓我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我以為猴子說的是這個,還想表示一下膽大,抬腳提了一下骨山,說這有什麼好怕的,人死如燈滅,一堆爛骨頭而已,拉着猴子就想走,猴子卻悶聲不說話,好久才說:老白,我說的是骨頭山下壓的東西。

  骨頭山下還壓着東西?我搞不懂了,左右看了看,這堆骨頭足足有幾百句那麼多,我哪知道這底下壓着什麼。猴子卻一本正經地指着骨山說,這底下有一條鐵鏈子。

  一聽到鐵鏈子,我的神經一下繃緊了,延伸到黃河鬼窟中的鐵鏈子,無底深淵中吊起的大鼎的鐵鏈子,難道這裡也有條鐵鏈子嗎?

  我也有些發憷,卻又不好意思說出來,沒想到一向膽小如鼠的猴子,這次卻勇猛無比,腳踢手拽,扒倒一小堆骸骨,那骸骨堆下果然隱藏了一條巨大的鐵鏈子。那鐵鏈子大約有手腕粗細,一直延伸至地下深處,不知道有多長。

  猴子直勾勾看着鐵鏈子,說:「拉開它!」

  我以為他瘋了,這樣一條手腕粗的鐵鏈子,還不知道具體通向哪裡,拉開它幹嗎?

  可是還沒等我說出口,猴子已經蹲在地上,朝那條鐵鏈子使勁,我雖然不情願,不停數落他,但是還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好不容易才拽動了幾分,就累得癱倒在地上。

  我瓷着眼睛瞪着看猴子的笑話,沒想到這孫子還真有毅力,竟然尋了根牛腿骨,做了個撬棍,將大粗鐵鏈一圈圈纏起來,就聽見嘩啦嘩啦一陣齒輪聲,地下竟然又露出了一個深洞。

  那深洞寒氣逼人,陰風陣陣,仿佛是個無底的深淵,吹得我的火把都暗淡了幾分,我覺得這古洞越來越神秘了,莫非這裡才是真正的黃河古洞?

  猴子卻堅持說,這底下估計是個古墓。

  挖河時經常能遇到古墓,好多甚至是深埋地下的古墓群,多是被黃河改道時衝出來了,也有人防止被盜,將陵墓建好後引入黃河水。一般遇到這樣的事情,鄉親們也都是心照不宣,大家打開棺材,將金銀細軟一掃而光,也沒有人說什麼。

  我經歷了黃河鬼窟那幕後,對這樣的地下深洞有牴觸,況且這古洞雖然不小,但是完全不像有人進去過,我父親他們應該和這裡沒關係,剛啜着牙花子想撤,猴子卻出溜一下鑽了進去,拉都拉不住。

  我氣得直罵猴子無組織無記錄性,這樣的人,要是到了戰場,必須要軍法處置。罵是罵,我也怕他出事,只好硬着頭皮,也鑽了進去。進去後,發現裡面都是用大理石砌成,空間很大,看起來的確像個古墓,古墓里陰森森的,說話都帶着古怪的回音,我不敢大聲說話,就壓低聲音叫着猴子。

  這時,前面火光一閃,又熄滅了,火光中一個人蹲在地上。

  我又氣又鬧,罵道:他娘的猴子,還敢給老子玩神秘!

  走過去用火把一照,卻一下子愣住了,這裡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麼人。

  難道是我的眼花了?我揉了揉眼,這時候洞口深處又是火光一閃,我剛要追過去,身後卻傳來了一聲喝聲「老白!」

  我隨口答應了一聲,覺得又不對,明明是前方出現的火光,怎麼猴子在後面叫我?

  我渾身冰冷,咬咬牙轉過身去,用火把照了照,我身後的果然是猴子。

  猴子一臉緊張,臉色慘白地看着我,一時間沒說話。

  我還有些懷疑,問猴子,你怎麼不點火把?

  猴子一甩手,手上出現了一朵火苗,他說,我習慣用火摺子了。

  我才放了心,罵道,你小子又不是手藝人,用他娘的什麼火摺子?屎殼郎上馬路,你裝什麼大卡車?

  罵了幾句,我心裡舒坦多了,剛想跟猴子說那個活死人的事情,猴子卻說他在裡面發現了一個古怪的棺材,裡面有不少好東西。

  我聽他一說,早把祖宗十八代都忘了個乾乾淨淨,忙跟他過去。

  這座古墓不知道沉在水中多少年了,墓室都被水給沖開了,裡面滿是泥漿,我和猴子陷在爛泥中,走一步都費了老勁,最後才看見墓室里橫着一個白色玉石棺。

  那玉石棺材質很好,近乎透明了,隱約能看到裡面躺着什麼東西。我和猴子抬了幾下石棺蓋,怎麼也抬不動,我又氣又惱,乾脆一橫心,找了塊大石頭,咚咚咚幾下將棺蓋砸爛了。

  可憐那好好一副玉石棺蓋子,被我砰砰幾下砸了個稀爛,玉棺中不住往外淌水,我還怕那棺材裡會不會突然蹦出來個死人找我算賬,後來看看沒什麼動靜,就咬了咬牙,用火把往裡面一照,就見石棺中一些雪白透亮的魚蝦在那蹦躂,竟然還沒死。

  我一下子傻了眼,這玉石棺材中竟然沒有人!

  猴子也覺得古怪,他點了幾張火摺子,扔到玉棺中,發現棺材中光溜溜的,確確實實什麼都沒有,只壓着一個井蓋大小的大烏龜。說來也怪,龜殼子一般是黑褐色,這隻卻是純白色的,像玉石雕刻成的假龜。我和猴子本來就是好奇,就算掏出來什麼陪葬品,也要上繳,這時看見玉石棺材中臥着一個大白龜,還覺得有趣,將它弄了出來,發現這竟是一隻白色的龜殼。

  我用火把照了照,發現這龜殼子上雕刻着一些古怪的花紋,密密麻麻,看起來像是甲骨文一樣。我看了幾眼,當然看不懂,突然想起了什麼,再仔細看了一遍,才發現,這個白龜殼上的古怪花紋,竟然和無底深淵中吊起來的那隻古鼎上的花紋有些相似!

  我還在看,猴子卻找了塊獸骨,對着玉石棺材敲敲打打,他聽了一會,突然說:老白,這個棺材底下是空的?

  他給我解釋,這玉石棺材敲打的聲音不對,這底下應該還有一個密室一樣的地方。

  我也來了興趣,這玉石棺材如此古怪,下面要是還藏着密道,那底下會不會藏着什麼寶貝呢?

  這樣想着,我和猴子使出吃奶得勁,好容易推開了這白玉棺材,果然那下面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大洞。

  我用火把往底下一照,待看清楚了裡面的東西,禁不住大叫起來。

  那大洞底下,端端正正坐着一個人。

  說是大洞,其實只有一間屋子大小,在大洞中間的一塊黑色石頭上,有人披着身黑色獸皮,盤腿坐那裡,仿佛睡着了一樣。

  在這樣的地方突然看到一個大活人,我的頭髮都豎起來了。

  這古洞被封在黃河古道中,不知道多少年了,這裡面怎麼可能還有人?我大聲叫着:猴子?!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