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藏人 - 第14章

李達(一隻魚的傳說)



趙大瞎子直抱怨,說:「媽了個巴子,這狗日的是給俺們捉迷藏還是咋地,跑來跑去憋屈死啦!」

白朗說:「我上次來的時候,也是這樣走過去的。沒事,他們應該是迷路了,在找路,後面就好了。」

趙大瞎子還是氣哼哼的,嘟囔着:「連****路都不識,咋做獵人?!」

說歸說,大家只能按照標記走,還是趙大瞎子打頭陣,山魈斷後。他始終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慢悠悠走在最後,看起來像是最容易遭到攻擊,但其實他才是我們這組人中實力最強的。

老林子裡看起來都差不多,繞來繞去,繞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走到了哪裡。這時,一直沉默寡言的山魈突然停下,朝着前方看着,說了句:「路不對。」

趙大瞎子滿肚子火,故意裝聽不見,繼續大踏步往前走。

但是東家和白朗卻馬上站住了,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我拽住了趙大瞎子,讓他站住,先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再說。

東家問他:「小師傅,你說哪裡不對?」

山魈說:「我們又繞回來了。」

白朗臉色變了:「不會吧,我上次就是按照標記走的,就走出去了。」

東家還是問山魈:「我們走出去了多遠?」

山魈面無表情地回答:「我們一直都在原地轉悠。」

聽他這樣一說,我也有點憋火,我們這都走了大半天了,怎麼可能還在原地?再說,就算我們一直在繞圈子,你這老小子為啥不早說?!

趙大瞎子更是像吃了槍藥一樣炸開了:「你憑啥說俺們還在原地?這裡是你家啊?!你認識啊你?!」

山魈沒有辯解,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只是伸手朝樹上指了一下,自己就面無表情地坐在了地上,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趙大瞎子更暴怒了,剛想跳起來和他大吵一架,東家卻淡淡說了句:「他沒說錯,咱們確實還在原地。」

這下子不只是趙大瞎子,連我也不明白了,這裡看起來都一樣,我們又沒在沿途做什麼標記,東家怎麼也這樣說?

白朗抬頭看了看,皺緊了眉頭,也說:「東家說得沒錯,你們看,那個鳥巢!」

我們仰頭看看,不由吃驚了,在我們頭頂上十幾米高的地方,依稀能看到一個鳥巢,孤零零掛在樹梢上,那就是我們來時的路上,山魈掛上去的,難怪他要說我們還在原地。

不過,他掛鳥巢,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前的事情了。

我也泄了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趙大瞎子顯然想得更多,他問白朗:「老白,你確定上次跟着這個標記就出去了?」

白朗說:「確定,當時我和小山子來過,就是沿着這個標記走出去的。」

瘦猴一樣的小山子也在賭咒發誓,說上次他和白朗就是按照這個標記走的,就是從峽谷進的森林,一點路也沒錯。

趙大瞎子又問他:「那你們多久走出去的?」

白朗說:「差不多有一兩個小時就出去了,好像……比這次時間要短。」

趙大瞎子皺緊了眉頭,不說話了。

東家淡淡地說:「白朗,你再去看看標記。」

白朗過去,仔細查看了一下,說:「東家,確實是咱們留下的記號,箭頭和標記都對,外人做不出來。」

東家點點頭,說:「沒事,咱們再走一遍,這次仔細點。」

走之前,趙大瞎子留了個心眼,他用獵刀在鬼臉標記上用刀子畫了一道,以防下次再走錯了。

接下來的氣氛有些沉悶,大家都有些擔心,仔細辨別着標記,慢慢向前走,沒有人說話。我繪聲繪色講了幾個色色的笑話,卻連趙大瞎子都沒笑,反而像看傻子一樣看我。

我終於放棄了活躍氣氛,也悶着頭跟着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山魈又悶聲說了句:「又回來了。」

趙大瞎子臉色大變,他跑過去,看了看樹樁,上面果然有刀子刮出來的白槓槓,他的臉色變了,說:「東家,這……這……咱們遇上鬼打牆啦!」

白朗也有點慌張,鼻尖沁出了汗珠,在那一遍遍查看着標記,越看汗珠越多。

東家沒說話,站在那裡看着。

我看着事情有點不對,問:「會不會是標記錯了?」

白朗堅持說:「標記肯定沒有錯,我仔細檢查過,瞎子也檢查過。我和小山子都能保證,我們上次就是跟着標記走,然後就出去了。」

小山子也跟着保證,說:「俺敢對着鳥窩發誓,絕對走出去啦!」

趙大瞎子也對我點點頭,說:「這標記肯定沒錯,小鬼臉,沒人能仿那麼像。」

沒有人懷疑白朗兩人的話。要是他們上次沒走出去,恐怕早成一堆肥料了,怎麼還能活生生站在這裡?但是這條路,我們已經走過兩次了,肯定不對。

這裡一定出了什麼問題,要是想不通,搞不好會被困死在這裡。

趙大瞎子看了看周圍,天氣暗了下來,森林開始漸漸籠罩在一片黑暗中,他咽了口唾沫,往後退了小半步,像是害怕什麼。我也有點緊張,老林子裡光線陰暗,樹林裡、灌木叢里

的,到處都像隱藏着猛獸。

趙大瞎子又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說:「東家,會不會是鬼打牆?」

白朗明顯有些不屑:「大白天的,怎麼可能是鬼打牆?」

趙大瞎子不服氣,說:「那你說,這……這是咋回事?」

我見氣氛有點僵,忙在一邊打圓場,說:「大家別着急,我想是不是咱們走得太急,所以兩次都走錯路了?說不準待會兒再走一次,就走對了。」說完直朝山魈使眼色,但是那小子卻傻愣傻愣的,不僅沒幫着說話,反而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漠不關心地看向了別處,好像這些事情和他絲毫關係都沒有一樣。

這人,還真他娘是個呆子!

東家這時緩緩地說:「連續兩次走錯,應該不大可能。問題應該還出在其他方面。」

我說:「我以前看電視,科學家解釋過鬼打牆,說人在樹林子裡容易被困住,其實這是因為在走路過程中缺乏參照物,不知不覺就繞了個圈,又回來了。這是怎麼回事呢?因為人的兩條腿都有一些細微差別,平時走路因為有參照物,大家不知不覺就調整過來了,所以感覺不出來。但是要是在老林子裡、沙漠裡走路,沒有參照物,不知不覺就朝着一個地方偏,最後就繞一個大圈子,又回來了。」

趙大瞎子想了想,說:「這個聽起來還像有點意思。」

我也來了精神,說:「這個很容易驗證!瞎子,你別回頭看我們,你自己順着原來咱們的路一直往前走,我看看你到底有沒有繞圈子。」

趙大瞎子答應一聲,開始悶頭朝前走。他走了一會兒,問行不。我說,繼續,繼續走!又走了一會兒,又問,我又讓他繼續走。最後他一直走得我們看不見了。他雖然走得不是筆直,但是要說走出了一條明顯的弧線,也不對。如果硬說趙大瞎子這樣走,也會形成弧線,早晚會畫出一個圓,那這個圓的半徑恐怕得有半個林子那麼大,不是我們半個小時就能走一個來回的。

這個解釋也給排除掉了。我也有些喪氣,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真撞邪了?

趙大瞎子走回來,累得滿頭是汗,說:「看吧,俺早知道,這事情沒啥科學能解釋,就是鬼打牆!要破這東西吧,得用童子尿!」

白朗在地下劃拉了半天,這時候抬起頭來說:「我考慮,會不會是這麼回事。上次帶隊的獵人,他開始也迷路了,在老林子裡一直繞圈子,所以標記也是錯的。後來他終於找到了正確的路,然後走出去了,又標記了一條新路。上次我和小山子走的那條路,正好就是那條新路,所以很快就穿過去了。」

白朗這個說法合情合理,比趙大瞎子的鬧鬼說可信多了,我們一致表示同意。

東家沒有發表意見,卻把頭轉過去,問山魈:「小師傅,你怎麼看?」

山魈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東家又問白朗:「咱們怎麼找到那條正確的路?」

白朗胸有成竹地說:「這個我剛才就在考慮了。我和小山子上次從峽谷出來後,找到了一條路,直接就走到頭了。我估摸着,咱們這條路可能一開始就是錯的,所以怎麼也走不出去。我看咱們應該往回走,重新從峽谷那邊走一次,那邊應該會有兩條路,咱們走另外一條路就沒問題了。」

雖然還要回去重頭走一次,但是起碼比耗死在這裡強。大家很快決定,趁着天還沒黑,趕緊返回到峽谷,再重新走一次,儘快出了這個陰森森的老林子。

沒想到,我們這次沿着標記開始往回走,結果走了足足有半個鐘頭,發現狗日的又一次走回來啦!

這次沒等山魈說,趙大瞎子先看到了自己刻在鬼臉標記上的刀痕,他慘叫一聲,像是被鬼咬了一口,癱坐在地上,說他娘的邪門了,邪門了,這絕對是大白天撞鬼,看來這次走不出去鬼林子啦!

第25章

鬼真來了(3)

往前走,走不出去;往後走,又走不回去,這老林子真有點邪門了!

我們都有些緊張,看着那個似哭似笑的鬼臉標記,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東家還是很冷靜,讓我十分佩服。

他果斷地說:「別按照標記走了,隨便找一個方向,走出去。」

抬頭看了看,鬼林子全是參天大樹,連一絲陽光都看不到,根本無法判斷方向,這怎麼走?

趙大瞎子咧嘴笑着:「沒太陽就不知道方向了?跟俺學着點!」

他扒開灌木,仔細順着樹幹朝下方看着,還不忘給我指點:「俗話說得好,『萬物生長靠太陽』,啥不靠太陽?小七,你仔細看看,這樹幹底下的灌木是不是不一樣?」

我湊過去看了看,全是一樣的稀稀拉拉的灌木,並沒有啥不一樣的。

趙大瞎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你看看你,一點不用心,仔細看看,這底下的灌木叢,兩邊是不是不一樣?」

我又仔細看了看,樹幹兩邊的灌木叢,一邊比較稠密,一邊比較稀疏,可是這又怎麼樣呢?

趙大瞎子說:「操,這就是方向啦!灌木稠的地方,陽光多,一般就是南邊。灌木稀少的地方,陽光少,大多數是北邊!」

我忍不住說:「我操,就那麼簡單!」又有些不服氣,問他:「那要是沒有灌木呢?」

趙大瞎子冷哼一聲:「沒灌木怕啥?你到處找找坡地啥的,南邊的草都是長得很稠,北邊的草長得松。要是連草都沒有,那就找樹。」

我有些懷疑:「樹也是向陽的地方長得多?扯淡吧!」

趙大瞎子說:「樹不是,樹得看樹皮。南邊的樹皮光滑,北邊的粗糙,尤其是白樺樹,你一看就知道了。」

按照趙大瞎子的方法,我們很快辨別了方向。

剛準備出發,幽靜的小樹林裡突然傳來撲騰撲騰幾聲響,接着傳來幾聲怪叫,像有人冷笑一樣。前面密匝匝的灌木叢中,又傳來一陣陣嘩啦嘩啦的聲音。

東家做了個手勢,讓大家開始戒備。

白朗和趙大瞎子直接掏出了武器,對準了前面的灌木叢。氣氛一下緊張起來,大家的臉色都變了,一起對準了前面的灌木叢,誰也沒有說話。等了一會兒,灌木叢嘩啦嘩啦響了幾聲,又恢復了平靜。

東家鎮定地說:「白朗,你去看看。」

白朗點點頭,兩手端着槍,瞄準着灌木叢,小心摸了過去,查看了一番後,說:「啥也沒有,興許是條大長蟲!」

趙大瞎子有些着急,說:「哎呀,早知道剛才該去抓住它,長蟲膽生吃最壯陽!」

我不由嘲笑他:「就你個光棍還壯陽,就別禍害插座去了!」

趙大瞎子罵道:「操,老子先攢着點還不行?!」

幾人調侃了幾句,氣氛有些緩和,不像剛才繃得那麼緊了,也開始考慮到底哪裡出錯了,怎麼走不出去這片鬼林子。白朗和小山子努力回憶上次的路線,用小木棍在地上不斷畫着地形圖。東家則背着手,看着樹上雕刻的鬼臉,不發一語。趙大瞎子還是神叨叨扯着他的鬼打牆理論。

他突然問我:「小七,你還是不是童子?」

我不明白:「啥?筒子?」

他比劃着:「童子……就是那啥……啥傢伙……處男!」

「處男?」我的臉一下子紅了,「操,說正事呢,你瞎扯啥?!」

趙大瞎子一本正經:「這就是最大的正經事,快說!」

我惱火了:「說啥?!」

趙大瞎子給我解釋:「小七,你還不知道,這童子尿最破鬼打牆!你快說,你小子還是不是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