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藏人 - 第3章

李達(一隻魚的傳說)



其實吧,他們不在乎開出來什麼,也不可能開出來什麼,他們要的就是盜墓這份刺激。

第5章

「老林子裡,啥邪乎玩意兒都有!」(4)

您要說「這不行,盜墓是犯法的」,那您算是說對了,就是犯法才刺激,暴發戶玩的不就是刺激嘛!

說來也怪,往年收成不好,山里人吃不上飯,要靠打獵生存,那時候,這獵人是一門職業,也是一家老小保命的本錢。現在日子好過了,卻有好多人放着洋房軟床不睡,偏要鑽進深山老林里,冒着烈日、苦寒、勞累、寂寞,甚至是喪命的危險,非要過把獵人癮不可。

我沒事時,也在琢磨,人為什麼要打獵?

打獵是很清苦的,走在寂靜無人的墳圈子裡,忍耐着烈日、大雨、飢餓、乾渴、躁動、恐懼、寂寞、好多人很不理解,你打獵圖什麼?累死累活,一身臭汗,就為了幾隻鳥,一隻兔子?

這事情怎麼說呢?

我相信,每個男人在年輕時候,都曾做過一個獵人夢。

天剛蒙蒙亮,你扛着一杆抹過狼血的老獵槍,背着乾糧和水,在老林子裡來回搜索着。周圍安靜極了,樹木遮天蔽日,偶爾傳來鳥兒的怪叫,密匝匝的灌木叢嘩啦嘩啦響着,那是一頭狍子,一頭鹿,還是一頭野豬?你舉槍瞄準,子彈穿透樹枝的呼嘯聲,空氣中瀰漫的火藥味,腐爛的樹葉,以及獵物的血腥氣,我相信,這種強烈的感覺,是任何一個有過打獵經歷的人都不會忘記的。

也許,東家就是在追求這種刺激吧。

東家這人很神秘。沒人知道他姓什麼、叫什麼,不管人前人後,我們都叫他東家。「東家」這兩個字,不僅是一種稱呼,更是一種敬畏。誰都知道,東家背景深,路子更深,黑道白道都有關係。

有人說,東家其實就是個盜獵的,和國際盜獵組織都有關係,專門盜獵國家保護動物,賣到美國去!

這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

干我們這行的,不僅嘴要嚴實,還要明白什麼事兒該知道,什麼事兒不該知道。好多事情吧,知道多了,沒好處!

狩獵場位於西山深處一座小山頭上,離我這裡還挺遠。西山為太行山支阜,又稱小清涼山。從風水上來講,西山一脈蒼蒼莽莽,阻斷永定河,連接房山、門頭溝、延慶、昌平,從西邊拱衛京城,猶如一隻擎天巨臂,也被稱為「神京右臂」。

車子到了西山腳下,出了點問題,熄了火。我給趙大瞎子打電話,讓他趕緊給我找個會修車的人。他問清了地點,說馬上派車來,讓我老實在車子裡待着,不要下車。

在車裡待了會兒,悶得要死,索性下來走走。這裡已經到了山區,山是禿山,下面有着一條小山溝,底下荒草叢生,扔幾顆小石子下去,蛤蟆直蹦,螞蚱亂飛。

點了支煙,邊走邊想事情,走了沒多遠,就看見山溝溝里蹲着三個孩子。

孩子見我走過來,都警惕地昂起頭,直勾勾盯着我。

手一抖,煙灰差點落在褲子上。這條路我來過好多次,非常荒涼。過了拒馬河,沿着一條破碎的山路斷斷續續開一個小時,就到了這裡,山是禿山,樹是死樹,水是死水,別說多窮了。附近別說村寨,平時連個過路的車子都看不到,這裡怎麼會有小孩?

我好奇地走過去,發現水溝里是三個孩子,兩男一女。他們身上穿得非常破爛,一件大得出奇的T恤,從脖子一直拖拉到腳底下,活像三個小叫花子。但是也不對,哪裡的叫花子會來這荒山上討飯?會不會是被拐來的孩子?

這幫孩子很警惕,打頭的一個男孩年齡稍大一些,他頭上戴着頂破爛的草帽,朝我發出威脅的嗚嗚聲,像是想嚇走我。這男孩的大半個臉被遮在草帽下,只能看出他的臉很長,臉上黑呼呼的。另外兩個孩子,都藏在他身後,弓着身子,充滿敵意地瞪着我。

感覺有些好笑,我回到車上,找了幾包餅乾,一袋麵包,扔給他們。那幫孩子看到食物,對我的警惕有所放鬆,但還是不肯讓我靠近。我本來也不想過去,索性蹲在地上抽煙,也好奇他們在做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們又開始了行動。他們的動作很奇怪,用木棍在地下掘坑,仔細翻動着挖出來的泥塊,從泥塊上捻住一些小蟲子(看不清楚,估計應該是小蟲子),小心放入身邊一個小陶瓷罈子中。那陶瓷罐子,造型奇古,看起來像是一個大瓮。這瓮上用大樹葉封着口,像是怕裡面的東西跑出來。我越來越好奇,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那個稍大的男孩扒開了山溝下的雜草,雜草下掩藏着一個深洞,看起來像是一個什麼動物的洞。他們小聲說了幾句話,簡單做了分工,兩個男孩退到一邊,舉着棍子候着,小女孩把瓮口對準深洞,將罈子倒過來,使勁拍着瓮屁股,一股腦將裡面的蟲子倒入了深洞中。做完這一切後,她迅速退到了一邊。

這幾個孩子明顯是想捉那泥洞裡的東西,但是他們為何要將蟲子倒進去?我更加好奇了,索性蹲在旁邊,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大概一分鐘之後,那洞中突然躥出來一隻灰白色的東西,貓兒大小,拼命往外跑,跑了差不多五六米遠,突然跌倒在草地上,拼命打着滾。

那兩個男孩不慌不忙,用兩隻棍子將那東西夾住,丟到了旁邊的水溝里,就見那東西在水中沉沉浮浮,不一會兒,水溝里竟然漂上來一層黑色的蟲子。

湊過去,發現那水裡竟然是一隻老刺蝟,被水嗆得夠嗆,拼命掙扎着。水面上浮起的蟲子,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大頭黑螞蟻。看來那幾個孩子應該是發現了這個刺蝟洞,但是刺蝟洞太深,無法捕捉,於是捉了好多大黑螞蟻,灌進洞裡,把刺蝟給咬了出來。

我不由佩服起他們這幾個孩子來:這幾個孩子,看起來也就五六歲,竟然那麼聰明!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我震驚了。

那稍大的男孩子,等到刺蝟完全沉到水下,不再掙扎時,用木棍將刺蝟撈了上來。刺蝟忙伸長了腦袋,大口大口往外吐水。這時,那男孩把瓮在地上摔破了,撿了塊鋒利的碎片,狠狠朝着刺蝟深長的腦袋切下去,竟然一下就把它的腦袋切了下來。

我吃了一驚,這孩子下手怎麼那麼狠?!

接下來,更讓人恐懼的一幕發生了。刺蝟頭被切掉後,鮮血從斷頸處噴射出來,那男孩竟然用手提起還在抽搐的刺蝟,用嘴去接那鮮血,大口大口喝着。他喝飽後,又讓另外兩個孩子接着喝。三個孩子喝得滿臉腥,還意猶未盡地用舌頭舔着嘴角的血跡,讓我看得毛骨悚然。

喝完血,三個孩子,滿臉血跡,面目猙獰,竟然都扭過頭,朝我貪婪地看着,看得我一陣心寒。

這時候,電話響了,獵場派了一輛拖車過來,師傅在找我。我迅速離開,心裡還真有點害怕了那幾個孩子。

趕到趙大瞎子那兒,他已經在大炕上支起了一張小桌子,上面鋪下了幾個碟子,有滷牛肉、鹹水花生、醬豬蹄、松花蛋,還開了瓶牛欄山二鍋頭,自己正盤腿坐在那美滋滋喝呢!見我進來,使勁招呼我,小七,快上炕,快上炕,今天咱們必須喝夠!

我上了炕,跟他碰了幾杯,熱辣辣的酒在身上走了一圈,感覺心裡舒坦多了,順帶說起那三個孩子的事情。沒想到,趙大瞎子一下子嚴肅了,問我是不是兩個男孩,一個女孩,看起來五六歲的樣子?我連連點頭,是,是,你認識他們?趙大瞎子惡狠狠地說,竟然跑了那麼遠,操!

他跟我擺擺手,迅速撥通了電話,通知人趕緊帶着獵槍和狗,去西山附近抓那幾個兔崽子!我嚇了一跳,這獵場怎麼還抓孩子?這是改成收容所了,還是變成人販子了?趙大瞎子跟我解釋,說我當時看到的三個孩子,並不是人,而是獵場前幾天跑掉的幾匹狼!

我嚇了一跳,說:「你他娘的喝多了吧?這人和狼老子還分不清?!那明明就是幾個孩子!」

趙大瞎子說:「小七,大山裡的事情,跟你說不明白。俺告訴你,那真是狼崽子!俺們上次從東北帶回來一窩,本來想養在獵場,結果,白搭!這玩意兒養不熟,前幾天連夜跑啦!當時俺專門看了,三隻狼崽子,兩隻是公的,一隻母的。母的最小,公的一隻大,一隻小。」

我迅速回憶了一下,那三個孩子還真像是趙大瞎子說的,二男一女,女的最小,男的一大一小,難道這狼還真成精了,能幻化成人形了?

再想想,那三個孩子破衣爛衫出現在那裡,也確實不合適,而且三個孩子臉型狹長,生喝刺蝟血,看起來還真不像是人類,更像是狼!

但是,不管怎麼樣,我也接受不了狼能幻化成人這種說法,這簡直是太扯淡了,難不成獵場是要拍《西遊記》嗎?

趙大瞎子耐心給我解釋,狼這東西最邪性,不能按照常理來推算。他在大山深處,也聽說過好多這種事情。狼吃了人後,會將死人的衣服披在身上,再弄個破草帽戴在頭上,蹲在橋底下,手裡還舉着一個竹竿,看起來像是有人在釣魚。有人路過,他還能在喉嚨里發生「嗯哼」的聲音,像是老人在跟過路人打招呼。這過路人要是過去看看,就被這狼撲倒給吃掉了。

再回想一下,當時天已經擦黑了,那個大孩子頭上確實戴着一頂草帽,其他兩個孩子一直都藏在他身後,我也沒仔細看,就覺得他的臉很長,髒乎乎的。現在想想,那草帽下還真可能是一張狼臉。

這樣想想,我不由打了個寒噤,這狼可真是成精了,不僅能裝扮成人的樣子,甚至還能用黑螞蟻捉刺蝟,這他娘的還是狼嗎?!

趙大瞎子也感慨着,說:「這年頭呀,狼比人還精呢!狼精,狼精嘛!」

又扯了一會兒,我才想起來問他正事,他在電話里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邊喝酒,邊絮絮叨叨地跟我還原了事情的始末。

幾天前,那人在我鋪子裡賣了皮子後,不知道從哪裡搞了把槍,揣在身上,連夜扒火車去了大興安嶺首府加格達奇。在那裡,他又裝成挖山貨的,搭上了一輛去林場運木材的卡車。從半路進山後,這小子猛往老林子裡扎,差不多扎進去了兩三天的路程,就在一處原始森林裡死掉了。屍體被一個老獵人發現,報了警,森林武警派人過去一查,發現那人早死透了,打開軍大衣一看,裡面皮包着骨頭,皮一碰就破,肚子都爛透啦!

他們覺得有些奇怪。老林子裡啥都有,豺子、野狼、老虎、黑瞎子,死上個把人太正常了,但是那人死得有點古怪。你也知道,老林子裡溫度低,人死個十天半個月,屍體也不會爛。還有就是,那裡可是大興安嶺深處,啥野獸沒有?那人咱們看着是死人,在動物眼裡那就是一塊大肉,咋沒東西吃他?

第6章

「老林子裡,啥邪乎玩意兒都有!」(5)

這些還好,最可怕的就是,那人臨死前,肚子被啥東西給豁開了,腸子流了一地。他竟然拖着腸子,足足爬了十幾米,最後扒光了一棵白樺樹的一段樹皮,用指甲在上面寫了個人名,把指甲都弄折了兩根,整得一棵樹上全是血。

所以森林警察覺得,這人肯定是被害死的,就把屍體拖出去,找法醫做了鑑定。結果發現這人是被蛇咬死的,難怪身子那麼快就爛掉啦!後來一解剖屍體,發現肚子裡有一根很長的大蛇毒牙,他那肚子就是被毒牙給豁開的!

聽到這裡,我趕緊打斷他:「你小子喝多了吧?那蛇牙有多大,還能把人的肚子給豁開?再說了,那蛇要是真有那麼大,早一口把他吞下肚了,還能把毒牙斷在他肚子裡?你當他是啥肚皮,金剛石的還是不鏽鋼的?」

趙大瞎子也不辯解,不慌不忙地說:「操,你小子還別跟老子抬槓!告訴你,大山裡的事情,俺比你熟,你先老實聽着吧!」

他繼續說,那黃皮狗子說,當時法醫解剖屍體時,他怕再出問題,就在跟前看着的。那毒牙就扎在那人的肋巴骨上,斷在了上面。這要是說出來,怕嚇尿了你,你知道那根毒牙有多長?操,足足有人手指頭那麼長!

我忍不住說:「我操,那法醫割錯地方了吧?手指頭那麼長,別是把那人的****割下來啦?!」

趙大瞎子輕蔑地說:「你小子還別不信!告訴你,當時俺們正好就在附近,連夜開車過去,把那根毒牙拿到手了,還真就有那麼大!哼,那根毒牙,現在就在東家手裡,你要不要看看?」

「啊,還他娘的是真事!」我吃驚了,差一點從炕上出溜下來,想想又不對:「那毒牙應該是證物啊,不是該留在警察局嗎,怎麼到東家那兒了?」

趙大瞎子一咧嘴:「嘿,要說起來,這件事情還真不好搞!畢竟死了人,而且這毒牙那麼大,也算是個稀罕物件,搞不好要被送到北京做研究!可是咱們東家是誰呀?那路子野了去了,當時就點了十萬塊出來,找了東三省一個老賊王。

第二天一大早,那毒牙就包在一張報紙里,給塞到咱們車座子上啦!」

東家確實有本事,黑白兩道都有人,就沒他搞不定的事情。再想想,那老獵人也死得夠悽慘,可憐。不過,他可憐歸可憐,臨死前怎麼還把我的名字刻樹上,這不是存心要咒老子嗎?想起來,我就覺得渾身不舒服,老子沒招他,沒惹他,皮子也給了他一個好價錢,他怎麼死了還要咒我?越想越覺得晦氣,想着明天得趕早去雍和宮燒炷香才行!

趙大瞎子喝得舌頭都打結了,不住拍着毛茸茸的胸脯安慰我:「小七,有哥在,別怕!怕啥,那熊東西能翻了天?!告訴你,他晚上要是敢來找你……哥干他!俺跟你說,這個事情吧……咱們……必須干!」

我罵道:「干毛?!你他娘的自己干他去吧!」

趙大瞎子見我動怒,嘿嘿一笑,說:「行,行!俺干!俺干還不行嗎?」

我不想再說這個話題,用筷子夾了塊牛肉填嘴裡,問:「你跟東家進山了?」

他說:「剛出來,咳!這一頓折騰,大半個月!」

東家愛打獵,每年都要進山一次,在山裡待個把月。趙大瞎子他們,都陪東家進過山,每次都神神秘秘的,出來後對進山的情況隻字不提。這件事情在我心裡,也一直是個疙瘩。本來還指望跟着東家進山,找找當年在大山裡的感覺,結果看了那麼久的店,壓根就沒出過北京城。

趙大瞎子這時候已經喝高了,脖子、舌頭髮直,什麼屁話都敢往外說,我也有意無意把話題往東家身上扯,想打聽打聽東家的事情。

趙大瞎子神神秘秘地說,他走南闖北那麼多年,看得人多了,就是看不懂東家。東家做事情不按章法,路子野,挺好一個狩獵場年年虧損,不知道在折騰什麼?他把頭湊過來,結結巴巴地說:「你說,東家開這個狩獵場,是……是幹啥地?」

我厭惡地避開他的滿嘴酒氣,問:「幹啥?」

趙大瞎子說:「你……你肯定想不到……嘿嘿……東家他真是……他娘的……咳!」

我着急地問:「東家他到底想幹嗎?!」

趙大瞎子臉紅得像流了血,結結巴巴地說:「小……小七,俺不扒瞎,東家不讓俺說,也不能說……真……真不能說!」

我怒道:「操,咋不能說?!」

趙大瞎子打了個響亮的飽嗝,說:「下次……你,你自己去……去一次,就……就知道啦……」

他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嚕,怎麼踹也踹不醒了。

我恨得直咬牙:他娘的,老子要能跟東家去,還用問你這個趙大瞎子?!

趙大瞎子並不瞎。他右眼上方,有條五六厘米長的疤,是被鷹抓的。他是滿族人,老家在吉林永吉漁樓村,那裡自古就是著名的鷹屯。擱在前朝,是給朝廷進貢獵鷹的地方。趙大瞎子打小兒跟家人學了一手捕鷹、馴鷹、使鷹、架鷹的好本事,人能通鷹,鷹能通神,簡直絕啦!後來國家禁獵,獵鷹沒法養了。他把鷹帶到山上放生了(獵人馴養獵鷹,是為了狩獵。一隻好鷹,每年能捉好多野兔、山雞、甚至小鹿、獐子,甚至能負擔一家幾口人的開銷。禁獵後,獵鷹不准捕獵,每天還要消耗許多肉食,負擔不起,只好放生)。放鷹那天,獵鷹一路盤旋着,哀嚎着,不願意走。他用石頭扔,用棍子打,好歹攆走了鷹。回家抱頭大哭了一場後,他獨自去了大山里種木耳,與世隔絕,活得像個野人。

後來,有人在山上找到他,自稱是北京動物園的人,買活鷹,出價三千元錢一隻。他聽說北京人民急等着看鷹,錢都不要,連夜熬製了鷹膠,打下鷹樁子,活捉了幾隻好鷹,用紅布蒙上雙眼,裝在籠子裡給那人帶了回去。

捕鷹很難。一般人捕鷹是用鷹網。在半山坡架上一張幾米長的漁網,往下用繩子繫着一隻野雞,人就藏在旁邊。待老鷹來時,人將縛在鷹網上的繩子一拉,漁網應聲倒地,就把鷹給扣住了。這種捕鷹方式不好,漁網的網眼大,容易掛上鷹的羽毛。鷹那一股傲氣,全靠羽毛撐着,羽毛一且傷到,鷹就廢了一半,別說搏擊長空,就連捕田鼠都夠嗆,只能一輩子憋憋屈屈活着,哪還有一點鷹相?

趙大瞎子捉鷹有一門祖上傳來的絕技,黏鷹。

這事情說起來就遠了。按照趙大瞎子的說法,是在元朝前,成吉思汗南征北戰,不僅召集了蒙古勇士,還招募了西藏的康巴漢子,帶着三萬頭藏獒,組建成讓敵人聞風喪膽的藏獒軍團。又在東北招募了一支神鷹軍,讓他們駕馭着在大山深處捕捉的巨鷹,在戰場上專門攻擊對方主帥,啄瞎雙目、啄破腦袋,又是神出鬼沒,讓敵人主帥防不勝防。

據趙大瞎子說,他祖上就是神鷹軍的把頭。這黏鷹的秘方,就是他祖上一代代傳下來的。

黏鷹是用桐油、蜂蜜、松脂,配合一些特殊秘方,熬成一種特別的鷹膠。

然後在一個空曠的山谷中找一塊空地,在空地上畫一個直徑大約兩米多長的圓圈。將十幾根大約一米多長的木樁子,按照這個圓圈,一根根打進地下,再在木樁子上塗滿這種特質的鷹膠。最後,在這個木樁子圍成的圓圈裡放上活餌,比如用繩子拴一隻野雞,或者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老鷹在天上看到了,就會俯衝下來啄。它衝下來後,翅膀碰到鷹膠,就會黏在一起,飛也飛不動了!

用鷹膠黏鷹,不會傷到鷹的羽毛。捉到鷹後,用一種特製的藥水將鷹膠洗掉就成了。鷹還是撲騰撲騰的,一點兒精神頭都不掉。

這一點讓趙大瞎子非常得意。

北京動物園那人拿到鷹,讚不絕口,之後又接二連三來了幾次,還是要鷹。

趙大瞎子就有點奇怪,這北京動物園咋能要那麼多鷹?

他長了個心眼兒,偷偷跟着那人去了火車站,發現火車不是去北京,而是去太原的。他覺得不對勁,票都沒買,也跟着溜上了車。那人在太原附近的一個小站下車。他偷偷跟在那人身後。那人在小路上七拐八拐,最後拐進了一個土房子。趙大瞎子湊到窗戶下一看,那屋裡架着不少樹杆,上面蹲着的全是鷹,還是被刺瞎了眼的鷹!

趙大瞎子的肺都要氣炸了:媽了個巴子,這幫傷天害理的,這人是殺千刀的鷹販子,他是用活鷹做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