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宅斗女王 - 第3章

盛世清歌

  「十三姐姐,算了,萬一你去了,看到什麼血腥的場面就不好了!」凌儀蓉啞着聲音說了一句。

  十三卻不聽她的,猛地抓住門框似乎要推開,卻是紋絲不動,只隱約能聽到金屬與木頭碰撞的聲音。

  「門被反鎖了。」十三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過頭來看着她倆,臉上的表情有些呆傻。

  屋子裡忽然靜了一下,隔壁屋子裡摔打吵鬧的聲音就越發明顯,十二高揚而尖利的哭喊聲也異常清晰地傳了過來。

  「十三姐姐,既出不去就睡吧,明兒還有規矩要學呢!」十五耐不住困,打了個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低聲嘀咕了一句,便重又躺下裹着被子睡了。

  十三手裡端着燭台,昏黃的燭光映着她那張尖尖的瓜子臉,顯得有些蒼白。她見十五不理會,便轉過頭看向凌儀蓉,似乎要和她說話一般。

  但是凌儀蓉也沒理她,沉默地將被子蓋住頭躺了下去。

  「該死的!」十三低咒了一句,呼出一口氣吹熄了蠟燭,也躺到了床上。

  清晨時分,她們是被一聲聲近乎悽厲的嘶喊聲驚醒的,三個人一下子從床上躍起。十三十分激動,直接赤着腳下了床就要往外跑。卻是錦兒推門而入,阻隔了她的去路。

  「姑娘們等會子再出去吧,十二姑娘瘋了,拿着硯台要殺人呢!十姑娘就被她傷了,於嬤嬤正派人攔住她!」錦兒的聲音依然十分幽冷,只是語氣帶着幾分急促,顯然方才也是去阻攔十二的,只是為了提醒她們才臨時進來的。

  凌儀蓉在心底鬆了一口氣,十二,總算還活着。

  

☆、005

女王守則二:慎重選擇(二)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你們!」外面隱隱傳來十二近乎崩潰的嘶吼聲,伴隨着低低的啜泣聲,在異常安靜的清晨,顯得極其詭異。

  三個丫頭已經回來幫她們梳妝了,似乎於嬤嬤找來了侍衛準備制服十二。

  「哼,十二的人緣也忒差了,讓同屋的兩個人一起合夥對付她。十四,你往日都和十五交好,是不是就想着報復我呢?」十三對着銅鏡照了照束好的髮髻,冷哼了一聲。語氣略帶嘲諷地說着,眼角上挑帶着幾分挑釁。

  凌儀蓉依然穩坐在銅鏡前,自同屋以來,由於十三處處正對她,所以她二人總共說的話不超過十句。

  「十三姐姐,哪能啊?我不是也和你交好麼,兩位姐姐都比我年長,我們最好一起去京城。」十五扭過頭來,臉上帶着甜甜的笑意,露出兩排潔白的貝齒,眉眼彎彎。

  十三偏過頭對視着十五,不由得啐了一口,道:「就你成天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十四天生就是個帶晦氣的,剋死了她娘,你可不要和她交好,免得惹禍上身!」

  十五微微怔了一下,轉而臉上的笑意更甜,笑嘻嘻地點頭。

  凌儀蓉自始至終都未開口,待三人都梳妝完畢出了房門,就看到一身純白色裡衣的十二,被兩個侍衛按着胳膊跪在院子中央。金色的晨光投射在她的身上,映射着刺眼的白色,讓人一陣眩暈。

  迴廊里已經站了幾位姑娘,十、十一兩個人就在隔壁的房門口,只是臉上都帶着青紫的抓痕。特別是十一,不止嘴角破了,連頭上都纏着白色的布條,隱隱露出血色。十二的手邊放着一個帶了血的硯台,顯然是砸十一頭的兇器。

  十二垂着頭,一動不動,應該是被弄暈了。有個丫頭提着一桶冷水澆了下去,十二慢慢抬起頭,臉上也有個清晰的巴掌印,顯然昨晚折騰了好久。

  「別碰我,殺了你們,全部都殺了你們!」逐漸清醒的十二立馬開始猛力地掙扎,嘴裡近乎聲嘶力竭地胡言亂語,眼睛充血發紅,顯然已經呈現了癲狂的狀態。

  於嬤嬤的眉頭越皺越緊,她對着那兩個侍衛揮了揮手,哭喊的十二就被硬拉着拖走了。發狂的喊叫聲也漸漸弱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見。

  「姑娘們既然要動手就利索些,搞成十二姑娘這樣,奴婢們可是很為難的。」於嬤嬤那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猶如一把利劍抵着咽喉般,讓人心生膽寒。

  她輕輕眯起眼眸打量了一下站在院中的十位姑娘,最終將眼神停留在凌儀蓉這個方向,慢慢地說了一句:「下不為例!」

  直到於嬤嬤的背影消失在迴廊拐角處,凌儀蓉才回過神來,手抬起抹了一把額頭,才發覺自己驚了一身冷汗。方才對上於嬤嬤的眼神,裡面探尋的意味十分明顯,讓她不由得心生警惕。

  餐桌上,原本已經結成統一戰線的十、十一兩人卻分開坐了,二人都是臉色蒼白,眼袋幽深,顯然是昨晚沒睡好。無一人肯多說一句話,氣氛詭異得讓人窒息。

  似乎是於嬤嬤那句警告的話管用了,連續幾日起身出屋,迎接她們的要麼是明媚的晨光,要麼便是身穿雪白裡衣的屍體。有些屋子裡的人從三個變成兩個,再變成一個。只有凌儀蓉她們三個住的屋子相安無事,每日三人梳妝打扮,整齊的讓人眼紅。

  「有些姑娘表現得非常好,手段了得,基本上已經確定是去京城的人了。」於嬤嬤站在院中,看着剛剛被抬走的六姑娘的屍體,臉上的笑意還是那樣僵硬,暗示的意味十分明顯。

  她的話一出,剩下的幾個人都下意識地看向孤零零地站在房門處的四姑娘。她像一個勝利者一般,輕輕揚起下巴,臉上卻並無太多的表情。

  投射過去的目光中,有幾道隱隱露出羨慕的意味來。四姑娘現如今在她們這些人裡頭,年齡最大身量也最足,手段自是不必說,五、六兩位姑娘都不是她的對手。

  或許是對她的獎勵,四姑娘被挪出了那個院子,聽說換了一處更好的院子,就在隔壁,只是幾人用膳還是在一處坐着。

  除了死了人之外,又是風平浪靜的一日過去了。離去京城的日子越來越近,凌儀蓉的神經也越來越緊張。十二不知被關到了哪裡,現在活着的除去十二還剩下九位姑娘,離限制的名額還多出三個。

  清晨起來,三個人都不怎麼有精神,彼此間的交流已經越來越少。倒像是在苦苦地煎熬,只是誰都不肯先開口示弱,只是為了活着。推門而出,院子裡又橫躺了三具白色的屍體,卻已經無人再驚訝。

  凌儀蓉的眸光悄悄在那三人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眸光一閃。恰好是住在同屋的人,七、八、九三人全部成了冰冷的屍體。發黑的臉色,暗青的嘴唇,一模一樣僵硬的體態,痛苦的神情。又是中毒而死,凌儀蓉的太陽穴開始「突突」地跳了起來。

  「姑娘們總是不長記性,老奴斗膽再教姑娘們一回,別把自己想得太聰明,也把其他人都當成蠢貨。七、八、九三位姑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都不知道害死自己的究竟是誰了!」於嬤嬤的聲音里透着幾分嘲諷,微微翹起的唇角顯示着她心情的愉悅,在看向那三具屍體時,她的眸光里絲毫沒有憐憫,相反帶着一種鄙夷。

  那是一種對弱者、對失敗者的鄙夷。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用別人的生命鑄就自己的前路,別人的死亡恰好是自己新的開始。

  那幾具屍體被匆匆處理了,飯桌上越發的冷清,如今也只剩下六個人。分別是四、十、十一,還有凌儀蓉她們三個。周圍安靜的詭異,就連故意壓低的咀嚼聲都能聽得見,氣氛壓抑得讓人瘋狂。

  今日的教養嬤嬤似乎並不準備教她們三人東西,只讓她們伏在小桌上練字。凌儀蓉有些心不在焉,她的餘光掃向左邊的空位置,十三方才被一個丫頭叫了出去,已經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卻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嗯哼。」十五的輕咳聲傳來,凌儀蓉轉過頭去,對上她那雙同樣着急而不安的眼眸,兩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姑娘們在習字的時候請專心!」教養嬤嬤一板一眼的聲音傳來,阻斷了她倆的眼神交流。

  重新投入到練字中,那軟軟的毛筆尖像一條蛇一般,難以控制,只是機械性地在宣紙上,留下一道道難看而歪扭的印記。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十三總算回來了,她的腳步有些虛浮。臉色也十分難看,凌儀蓉和十五都抬起頭期待地看着她。十三卻是目不斜視,避開了她們的目光,低着頭坐回了位置上,拿起筆就寫。

  凌儀蓉的目光還停留在她的身上,瞧着她略顯蒼白的面色,秀氣的眉頭輕輕蹙起。

  「十四姑娘,請跟奴婢來!」依然是方才那個傳喚的丫鬟的聲音。凌儀蓉收回紛亂的思緒,站起身跟着那個丫頭匆匆離開。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另一處院子,丫頭讓她進了一個大屋子,便隨手帶上了門。徒然一暗的屋子,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

  「呼!」昏暗的環境忽然傳來一道光亮,桌上的蠟燭被點燃了。凌儀蓉下意識地偏頭看過去,對上於嬤嬤那張陰沉而慘白的臉。尖叫聲被她生生地扼在了嗓子眼兒里,只是目光沉穩地對視過去。

  「十四姑娘,坐!」於嬤嬤和她對視了半晌,才揮了揮手,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凌儀蓉輕輕吸了一口氣,面色平靜地坐到了她指示的位置。昏暗的環境,昏黃的燭光,幽閉的空間,再加上對於她來說,絕對是控制着她生殺大權的於嬤嬤。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處於一個不利而緊張容易暴露自己弱點的地方。

  她知道,於嬤嬤是要通過周遭的環境穿透她的心裡,擊垮她!但是她不能妥協,所以才死死遏制住身體本能的緊張和害怕。

  「十四姑娘的膽子挺大的。」自她坐下,於嬤嬤的眼光就一直盯着她沒離開過,此刻才輕輕開口,少了幾分往日的凌厲,倒是多了些懶散。

  凌儀蓉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低聲道:「膽子不大,就活不下去了!」

  「十四姑娘過得有這麼辛苦麼?奴婢倒不這麼認為,不止自己活得好好的,還想法子保着別人也活得好好的!」她的話音剛落,於嬤嬤略帶了幾分反駁的話語就跟隨而來,聲音里明顯透着幾分不相信。

  凌儀蓉的心底「咯噔」了一下,心跳漸漸減慢,似乎有人澆了一盆冷水到她的頭上。

  

☆、006

女王守則二:慎重選擇(三)

  「嬤嬤這話怎麼說,大家都是靠自己才活得好好的!」凌儀蓉愣了片刻,才慢慢開口反駁。只是聲音乾澀異常,似乎是從嗓子眼兒里硬擠出來的一般。

  於嬤嬤還是緊盯着她看,凌儀蓉不特意偏過頭與她對視,也不故意迴避,只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

  「姑娘不明白不要緊,過幾日就清楚了。奴婢找你來,是為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兒,終於挨到你們這一房了!」於嬤嬤擺了擺手,似乎不想再糾纏於前一個話題,輕易地轉向了別處。

  只是她語氣中透露出的興奮,卻讓凌儀蓉心底暗生警惕。

  「這是藥鋪里隨處可見的毒藥,鶴頂紅。只要沾上,萬事皆休。不夠了再來朝奴婢要,您好好收着,期待您的表現!」於嬤嬤的聲音仿佛從地底鑽出來一般,帶着修羅的陰冷。

  凌儀蓉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手裡被一隻微涼的手塞進一個紙包。全身的感覺似乎都集中在了那個紙包上,燙手的讓她想逃離的恐懼,襲遍全身。

  過了片刻,她才回過神來,怔怔地盯着於嬤嬤瞧。無數個問題堵在心頭,張開口卻是一句都問不出。

  於嬤嬤看着她進屋來頭一次變了臉色,嘴角聚集了幾分笑意,一點一點的散開。

  「老奴違規告訴您,前十幾位姑娘都是中了這藥死的,你們所有的表現,老奴都會上報給王妃。這是對您一直安守本分的獎勵,不過,您再不出手,就真的會錯失良機!」於嬤嬤原本低沉的聲音再次故意壓低,嗓音的沙啞傳來,有些刺耳。

  她臉上的笑意越發明媚,眼角處的細紋也慢慢舒展開,只一瞬間又全部收了起來,變回了原本嚴肅的模樣。

  凌儀蓉渾渾噩噩地出了那屋子,她頭一回發覺,於嬤嬤的話她一句都不想琢磨。為了活命,卻又不得不細細琢磨。先前所提到的幫助別人也活得好好的,是否指的十二?十二將她幫助的事情告訴了於嬤嬤?她又該怎樣處理這包毒藥?

  萬千的思緒紛至沓來,似乎要將她的腦袋擠得炸掉。回到了練字的屋子,十五抬起頭一臉期待地看着她,凌儀蓉總算是體會了十三的心情。她看着十五,輕輕搖了搖頭,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十五姑娘,請跟奴婢來!」同樣的聲音,幾乎同樣的話語,十五站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日光透過窗戶投射進來,凌儀蓉看着自己握筆的柔荑,潔白的皮膚下隱約可見青色的筋。長袖裡存放着那包毒藥,讓她有些失神。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無論是三人相處,還是六人一起用膳,到處都是死一般的沉默,壓抑得讓人發狂。

  離開了飯桌,三人就再不敢吃東西,屋子裡的茶水糕點都是現成的,往日總要被消滅一通的東西,今日卻完好無損地擺在那裡。誰也不想吃了那東西,就變成一具面色發黑的挺屍。

  一夜未眠,早起之後三人的眼下都是一片青黑,想來誰都不敢睡。

  推門而出,院子的地上除了溫暖的陽光之外,沒有其他。凌儀蓉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些,真好,今兒沒人死掉。

  只是於嬤嬤投射而來的眸光卻帶着幾分不快和陰鬱,其中的不滿,也被凌儀蓉選擇性地忽視掉了。

  「有些姑娘還真耐得住性子,別看年紀小,心思倒是聰明。可惜臨出門前,王妃就叮囑過了,為了謹防有人鑽空子,每個屋子裡的三個人不能一同進京,否則全部都要受到懲罰!」於嬤嬤的目光一凜,聲音里更是帶着幾分脅迫直逼而來。

  在場的還有十和十一都偏過頭看向她們三個,臉上的神色帶着幾分探究。

  「老奴醜話說在前頭,如果還念着什麼情意,不想獨活的就一起去死。這後山的亂葬崗里,不介意多幾位姑娘的屍體!」於嬤嬤沒有給她們喘息的時間,威脅的話語再次傳來。

  凌儀蓉她們幾個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如果說還有誰存在着僥倖心理,也都在這一刻熄滅了。她們三個中,必須得有人死!

  於嬤嬤瞧見她們變得蒼白的面色,臉上陰冷的神色緩和了些,依然肅着聲音留下了一句話:「沒有幾日了,老奴希望明兒就看見結果!」

  幾個人渾渾噩噩地去了飯堂用膳,卻都吃不下多少,想起要親手下毒殺人,胃部就是一陣痙攣噁心地想吐。三個人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都冒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

  從小一個院子住着,即使沒有相親相愛,也沒到拼死拼活的地步。但是為了爭奪那幾個活命的名額,就必須得互相殘殺。

  好容易挨到了晚上,三人坐在床上發呆,連衣裳都不敢脫。

  「睡吧,還有幾日呢!」十三似乎是熬不住了,她走到桌邊一下子吹熄了蠟燭。

  黑暗的環境,似乎給了凌儀蓉一個暫時躲藏的地方,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些。外衣剛脫掉,旁邊就有人猛地撲過來,用手捂住她的嘴。掙扎的聲音里,依稀聽到紙包被打開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凌儀蓉的整顆心一涼,透過撲在身上的重量,她依稀判別着應該是十三。她奮起反抗着,無奈無論是年齡還是力氣,對上十三,她都輸得一敗塗地。

  就在凌儀蓉的力氣漸漸被抽乾的時候,十三猛地向後一倒,似乎摔到了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借着投射進來的月光,凌儀蓉看到十五死死地扯住十三的衣領,手裡抖着已經打開的紙包。

  「十五!」凌儀蓉沙啞地開口叫喚了一聲,她看不清十五的臉,只能隱約瞧到那雙白嫩而小巧的手。

  「十四姐,快幫我!」十五的聲音裡帶着顫抖,很明顯她對上十三,顯得非常吃力。

  凌儀蓉的腦袋漸漸放空,眼瞧着十三就要從地上爬起來,她暗暗咬了咬牙沖了過去,死死地按住十三在空中揮舞的兩隻手。

  十五伸手似乎想要扭過十三的頭,無奈十三的頭四處亂晃着,根本不給她機會。十五也急了,猛地站起身一腳踹在了十三的肚子上。

  那一刻,凌儀蓉承認自己瘋了。她的眼眶泛紅,明明心裡無力,手上的力氣卻似乎怎麼也使不完。心底腦海里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要活着,不能讓十三得手殺了她。而她活着的前提,就是讓十三去死。

  於是,她眼睜睜地看着十五用腳踩住十三的半張臉,一隻手固定住,另一隻手揚起藥包,將那粉末一點一點倒進了十三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