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 - 第21章

巫羽

   「沒有。」郁之低聲回答。

   「今日去問下,這是要事,不要忘了。」李珝叮囑。

   「哦。」郁之心情複雜地回應。

   搬家後,李珝偶爾會下地走動,他不像先前,需要郁之寸步不離的照顧他,這時候,郁之確實應該去北伐軍駐地里打聽那些南渡士族們的消息了。辛苦走至此,只為了渡江並尋找家人,以便過安穩的生活,眼下,似乎也沒有什麽好擔慮的,但郁之心裡卻異常的不安,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

  清晨,郁之去軍隊駐地里打探消息,李珝坐在院子裡,偶爾打量前方路過的行人,更多的時候陷入深思,這時候,他心緒總飄得很遠,一動不動地坐著,整個人仿佛是一具石像。

  餉午,郁之回來,帶回了一個消息,他獲知了袁家人的去向,他們在滬江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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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傷後,李珝便不能洗澡,怕傷口感染,郁之總是親自幫李珝擦身,這時候,李珝上身赤裸,下身只穿條貼身的褌。擦拭李珝上身要小心不要碰到傷口,擦拭他下身時,郁之不好意思脫去李珝穿的褌,總是解開系帶,將手探進去。

  先前李珝病重,身體虛弱,郁之擦拭李珝下身,李珝不會有反應,不過當李珝能下地走動時,情況便不同了,一碰就能碰到李珝下身的滾燙,李珝一般若無其事,偶爾也會拿語言挑逗郁之。郁之因為李珝身體沒有徹底康復,也不敢與李珝親熱,往往漲紅臉,不好意思再去擦拭。

  今日也是如此,郁之手剛探進去,便碰觸到李珝的炙熱,郁之只好胡亂擦幾下,不過要收回手時,卻被李珝按住,李珝眼裡染上情色,板過郁之的臉親吻郁之,那是一個掠奪般的吻,充滿欲望與激情。

  要是早先,郁之會拒絕,這兩日,李珝氣色好多了,做這事不用擔心傷身體。李珝見郁之沒有拒絕,立即為所欲為,郁之很快衣衫不整的被李珝壓制在身下。

  「別碰到傷。」郁之的聲音細微,他小心翼翼地抱住李珝,儘量不去碰到李珝的傷腳。

  

李珝色心大起,哪還顧得著自己受傷,他對郁之又親又摸,扯拉衣物,不過由於左手失力,動作不便,讓李珝頗為惱火,而且他一旦有激烈點的動作,便會引起肩腳疼痛,導致他不時罵咧幾句,十分急躁。郁之見李珝焦急難耐的模樣有些好氣又好笑,氣的是這人傷沒痊癒,就不能小心些嗎;笑的是,自己又不會跑,沒必要這樣焦急。

   「李珝,我。。。。我自己脫衣服。」郁之真無法想象自己會吐出這樣的話,以至話剛說出口,臉就紅得跟熟了的螃蟹一樣。

   李珝這才放開郁之,他上身靠在床上,色眼迷迷地看郁之脫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去,直到跟李珝一樣,只剩下身一條褌。

  

他們之間,其實也沒有什麽值得羞赧的,以往也相互見過對方赤裸的身子,郁之有過自己脫去衣服的過程後,到此時動作便自然而然了,他光著上身坐在李珝右側,斜側的身子貼上李珝的胸膛,李珝的胸膛寬厚而溫暖。李珝摟住郁之的脖子,親吻郁之的唇,他粗糙的大手握住郁之柔軟的手指,牽引郁之的手去碰觸他胯下腫脹的部位。郁之一邊撫摸李珝的勃起的欲望,一邊與李珝親吻,他聞到李珝身上的陽剛氣息,感受到手中的炙熱,他身體發熱,沈沈喘息。以往,郁之很難去直視自己的情慾,不知道為什麽,今晚,他並沒有逃避,他清楚知道自己多麽渴望李珝,他體內的血液在沸騰,尤其當李珝溫熱的手愛撫他身體時,更是讓他情亂意迷,難以自制。

  

李珝是老手,能覺察到郁之的不對勁,以往幾次親熱,郁之的身體會因為緊張而僵直,並且壓制呻吟聲,但今晚不同,郁之的欲望於李珝手中釋放,他的眼裡仍是迷離和渴望,他的手纏上李珝的腰,緊貼李珝的胸口仍在起伏,喘息聲雖然細微,卻也沒有中斷。郁之較以往更大膽地表露了自己身體的渴求,他不再滿足於相互間類似於自瀆般的慰籍,他也沒有李珝那麽強大的自制力,能去壓抑住這日益增長、越發強烈的欲求。

  「你身體還是很熱。」李珝將吻印上郁之的脖子和鎖骨。

  李珝仰向平躺,郁之伏在李珝身上,兩人身體契合,雙方都能感受到對方身體裡的欲望仍在無聲叫囂,強烈而與持續。

  「李珝。。。。。。」郁之喚李珝的名字,他身體因為激情而顫抖,他在渴求能更緊密的與李珝合為一體。郁之其實一直知道男子間怎麽交歡,只是他無法啟齒,他也害怕李珝拒絕他。李珝以往曾說過,他不能去占有郁之,然後再眼睜睜地看郁之離去,也是因此,雖然李珝和郁之同床共枕,卻從沒有進入過郁之的身體。

  

李珝並非對郁之沒有那方面的欲求,他一直在壓抑,此時見郁之因為情動而嫵媚的樣子,更是血脈賁張,恨不得立即狠狠將郁之壓在身下索要。李珝之所以沒有這麽做,在於他右腳傷沒癒合,無法利索地起身,也不方便交歡,而且沒有郁之的同意,他也不會對郁之做這樣的事情。

  李珝擦去郁之額頭上的薄汗,郁之捏住李珝的手,他一雙迷離的眼睛望著李珝,他紅唇翕動,像要說什麽,又像在索吻。要說李珝不動心是不可能,他以往與郁之親熱時,總要壓制住貫穿郁之身體的慾念,此時哪還受得住挑逗。

  「李。。。。珝。。。」郁之喉嚨滑動,喚著李珝的名字,泫然欲泣。

  李珝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也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單手支起身,讓自己上半身靠著床,而後他有力的手臂抱住郁之的腰,將郁之身子提起,讓郁之跨坐在他大腿上。郁之無力地靠向李珝的胸膛,當他意識到他坐在李珝的大腿上,急忙要爬下,但李珝抓住郁之的腰不放。

  「我不方便起身,只能這樣。」李珝喘著粗氣,胸膛激烈起伏,如果不是怕傷到郁之,他恐怕早已不顧一切地進入郁之的身體了。

  「不行。。。腳傷。」郁之搖頭,他已從迷亂中恢復了些許理智,意識到李珝不能和他做那事,他壓到李珝的傷腳,李珝一定很疼。

  李珝只顧去脫仍穿在郁之腰上的褌,費了好大勁,單手不便的李珝和慌亂的郁之,才將那件褌脫下。郁之靠在李珝胸膛上喘息,李珝將手指探進郁之體內,每一次抽動,郁之的喘息聲便加重,不只是情動,還有真切的疼痛,尤其是李珝增加了手指進行擴張之時,那種疼痛,讓郁之整個身子都繃緊了,額頭冒出冷汗。郁之不曾與男子有過交歡,他不習慣有異物進入他的身體,也不知道男子間的歡愛,竟會是如此的痛楚。

  「我沒有碰過男子,但想來承歡的男子不似女子,頭一遭必然極痛苦。」李珝愛撫郁之的背,他額頭前的髮絲全被汗水漬濕,他已忍耐到了極限,但他知道不能冒然進入,他會傷到郁之。

  郁之早已從迷亂中清醒,他默默忍受下身的痛楚,雙手死死抓住李珝的腰身,承受這樣的痛,他願意,也不會有悔意,他迫切想和李珝結合,身與心的真正結合。

  感覺郁之似乎逐漸的適應,李珝抽出手指,再忍不住將欲望挺進郁之體內,郁之痛苦無比地發出悲鳴,用力抓李珝的背,抓出了幾條血跡。

  難受的不只是郁之,李珝更甚,李珝抱緊郁之,他額頭的汗水滴落在郁之背上,每一次抽動,對兩人而言,都十分艱難,這樣的過程持續了很久,直到郁之的身體於痛苦中適應這樣的入侵,在痛苦中感受到了夾雜於其中的酥麻。

  李珝的身體未完全康復,並不適合與人交歡,不過於快感中,左腳傷口傳來的那點疼痛真的不算什麽。

  這一夜,兩人沒有盡興,初夜的不適讓郁之不能感受到淋漓盡致的快感,而李珝的傷腿,也讓李珝無法活動自如,激烈地索要郁之。但這些都不重要,在被李珝猛烈貫穿時,郁之沒有哭泣,但在歡愛的最後,郁之抱住李珝哽咽,那一刻,郁之意識到他和李珝再不是什麽豪無相關的人,他們是最親密的人,像夫妻那般。

  事畢,郁之忍住下肢傳來的鈍痛,為李珝的傷腿重新包紮,這次歡愛,郁之見血,李珝也是,他腿上的傷口裂開了。他們之間的愛,與這人世間中,與男女之愛不同,愛是痛苦的,那種痛,痛入心肺,雖九世而難忘,郁之一直都知道,在李珝因受傷數日昏迷時,他曾感受到。

  「不用包紮,郁之,你躺進來。」李珝不讓郁之為他包紮,將郁之拉進懷裡,自己身上那點傷算不了什麽,他更心疼郁之,也自責自己過於急躁,在歡愛過程里傷著郁之。

  郁之縮進李珝懷裡,兩人身上不著一縷,蓋著一床被子,緊緊摟抱在一起入睡,這一覺很甜美,很愜意,很安心,他們在一起,也會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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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郁之緩慢走進柴房,抱了捆柴出來,繞過院子,前往夥房,他走路時,姿勢有些不自然,他腰身和下肢的酸疼仍未消失。昨夜的歡愛,在郁之身體留下了印跡,時時在提醒他,他和李珝做了那事。

  「你去躺下,我來燒飯。」

李珝柱杖從房間裡出來,將郁之抱懷裡的柴草取過,貼身向郁之時,李珝在郁之耳邊輕喃:「我弄傷你了。」

  

郁之漲紅了臉,好一會才低聲說:「原來男子做那事也會不適。」他實在沒想過會那麽痛楚,事後身體還會酸痛,不過郁之並不後悔,反倒因為與李珝做了那事而欣慰。

  男遭女淫,是極羞辱的事情,大概也是因此李珝以往沒有占有郁之,不過郁之已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他和李珝遭遇過太多苦難,幾番在死亡中掙扎回來,這塵世,還有什麽能束縛他,讓他背棄與李珝的情感呢?

  「多做幾回,便不會,我能感受到的歡愉,你肯定也能感受到。」

李珝壞笑,親吻郁之。郁之不似李珝,這類讓他羞赧的話,都能說出口,他低著頭不語,但是親耳聽到李珝說他感受到歡愉,讓郁之高興。李珝一向喜歡女人,似乎曾經也很浪蕩,與不少女子有過露水姻緣,最初郁之想起只覺得不舒適,而後來每每想起,郁之都感到難以忍受,他嫉妒那些女人,即使她們早已不知道在何方。

  

「李珝,你腳傷沒好,不要下地,我沒事的。」

愣了好一會,郁之才要搶柴草,李珝抓也不放,笑著說:「你不回去躺會也行,今早由我來燒飯。」見李珝這樣說,郁之也就不搶柴草了,他跟著李珝,一前一後拐向夥房,還不時停下來相視而笑。

  郁之身體的酸痛在第二日消失,李珝那隻傷腳則一直在瘸,只是由大瘸到小瘸,不過仍需要拐杖,軍中大夫又過來看過幾次傷,說是在康復,不要著急。

  雖然得到了袁家人在滬江郡的消息,郁之並沒有立即動身,因為他要照顧李珝,而且李珝行動不便,得等李珝腳傷徹底好了以後,才好兩人一起動身南渡,不過李珝顯然不這樣認為,當李珝腳傷好轉時,已經是深秋,李珝讓郁之過江去滬江郡打探他家人的消息。當時郁之沒有回應,他不想一個人過江,他要等李珝傷好,兩人一起過去,如果兩人分離了,哪怕是一個月,那都是極漫長而苦痛的事情。

  去滬江郡打探家人和照顧李珝讓郁之左右為難,並且持續了整個秋季,不過這個秋季,也有讓郁之羞赧的事情,他和李珝交歡時的不適,漸漸消失,在李珝的身下承歡,感受從不曾感受到的歡愉,就像李珝說的,他感受到的歡愉,郁之肯定也能感受到。

  

  深秋,院子裡的樹葉凋落,秋高氣爽。李珝騎在馬上,持柄雙刃矛練習武藝,他只能用左手持握,但動作仍很靈活,力道也足。對一位壯年男子而言,傷了一手一腳,沒有不神情沮喪的,但李珝有顆剛毅而頑強的心,他未曾沮喪過,更別說在傷逐漸好去,能夠自由駕御馬匹,揮舞武器之時了。

  郁之坐在石凳上,看著意氣風發的李珝練武,他深愛這個男子,也很敬佩,他感到欣慰,為李珝的康復,為他們這段平靜而美好的日子而欣慰。

  秋日的風,帶來陣陣涼意,吹拂過李珝英俊的臉龐與張揚的髮絲,郁之痴痴地凝視著李珝,目光隨著李珝矯健的身影而移動,看他舞動雙刃矛,那身姿,仿佛再次呈現於塵土飛揚的戰場上,與無數的敵騎拼殺,並一一將其擊潰,雖千萬人,吾往矣。

  「早先便聽長安林氏一族提起,今日一見果然勇猛。」

  

一位官員打扮的年輕男子不知道於何時站在門口,門外還停了輛馬車,跟隨了幾位僕役,這些僕役手中捧著酒肉。

  聽到這男子說話,習武的李珝和看得入迷的郁之都回過神來,吃驚地打量這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和顏悅色朝李珝走去,作揖稱:「我是軍中參軍,姓吳,名景。與林彝有些舊交,往日曾聽林兄提起你的事跡,仰慕已久,今日冒然登門拜訪,提了些酒菜,望李兄弟笑納。」

  「不知吳參軍此次前來,所為有何事?」李珝下馬,拱手。李珝一向不喜歡客套,何況此人突然前來,又實在唐突至極。

  「沒什要緊之事,只是林兄寫信託我前來探望。」吳參軍笑答。

  李珝聽到是林彝所託,便客氣地將這位陌生的參軍引進屋,他在前頭走,吳參軍跟在後頭,吳參軍看著李珝一瘸一拐的模樣,並不驚訝,大概先前就從林彝那知曉了。

  郁之備好了席案,讓李珝和這位吳參軍飲酒交談,自己則退在一旁。

  「小兄弟也一併過來喝兩杯吧。」吳參軍招呼郁之。

  「他不勝酒力。」

李珝雖然這麽說,但仍喚郁之過來,讓郁之坐在他身側,兩人間的親密,李珝並不遮掩。

  李珝和吳參軍交談幾句,才知道這位參軍不是一般的參軍,此人在豫州刺史、奮威將軍的帳下任職。

  聽到奮威將軍四字,李珝和郁之都十分愕然,雖然他們並沒有接觸過這位北伐軍的將領,但卻都曾聽聞他的事跡。

  李珝和吳參軍繼續交談下去,才知道這吳參軍也並非只是受林彝所託,前來探看病情,他還有個目的。

  「軍中近日招募不少民兵,平日裡拿鋤頭種地,不懂什麽打仗,實不相瞞,軍中正缺一位騎兵教練。」

  吳參軍終於說了他前來的目的,看著李珝,希望李珝能滿口答應。

  「他有腳傷,參軍也見到了。」郁之急了,他要是知道這人是抱這如此目的前來,絕對不會讓他進屋。

  李珝幾次出生入死,一身都是傷,他需要養病,需要過安穩的日子,他不能再回到戰場上去,郁之沒有勇氣再去承受,承受李珝可能會在苦戰中死去的事情。

  李珝不吭聲,悶頭喝酒,騎兵教練他以前當過,以他情況也無法再上戰場,訓練支騎兵而已,他倒是能勝任,只是,郁之必然不贊同。

  吳參軍也沒要求李珝要立即答應,說是可以考慮幾天,把重要的事談了,吳參軍沒做逗留,匆匆便又離去。

[修訂版]南渡──第十六章

  郁之燒了鍋熱水,倒入浴盆,又加上冷水,用手試了試溫度,直到覺得水溫適中,才停止加冷水。拄杖在一旁的李珝,看向試探水溫的郁之,說了句:「郁之,你先洗,這種天氣,我根本不用洗熱水。」李珝是那種連冬日都不用洗熱水澡的人,直接從冰凍的溪里取水沖洗。

    「現在不同以往,你身上還有傷。」郁之手搭李珝身上,自顧為李珝脫衣解裳。

    郁之動作輕巧解去李珝的氅衣,上衣,接著讓李珝坐下,自己蹲下身,解開李珝系於腰間的裳與穿於裳裡邊的褌。橘黃燈光下的郁之,溫順得像一位小媳婦,像婦人服侍丈夫一般。

    郁之攙扶李珝邁進浴盆,讓李珝坐好,拿巾布幫李珝擦身,李珝從郁之幫他脫衣服時,就一直看著郁之,郁之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給李珝擦身時,不時害羞地露出笑容,李珝再忍不住,勾住郁之的脖子,親吻郁之。

    「要進來一起洗嗎?很舒服。」李珝咬住郁之的耳朵,說得很不正。「你。。。」郁之耳根立即紅了,雖然說兩人交歡過多次,但是一起脫衣服洗澡還真是沒有過。李珝壞笑,端詳郁之紅了的臉龐,看著看著,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大手摸過郁之的臉,心疼地說:「郁之,這段時日,真是辛苦你了。」郁之愣住,好會才伸手摟抱李珝的脖子,低低地說:「不辛苦,你好好的,哪怕吃多少苦都值得。」說著,郁之的眼角噙淚。

    那位吳參軍的到訪,讓郁之害怕,他害怕李珝會答應,害怕李珝再受傷,他心疼李珝,更恐懼戰爭。從冀州到長安,從長安到豫州,兩人能活著走至此,遭遇了多少磨難,性命都險些丟了好幾次。

    「郁之。」李珝喚起郁之的名字,郁之想什麽,他不可能不知道。李珝接著安撫郁之說:「教頭一事,我即使去擔任,亦不會有性命危險,我一手一腳受損,早已上不了戰場。」

    「既然如此,也不該當教頭,打鬥之中,會有失誤,我再不要你受點傷,流一滴血。」郁之固執地說。

    「郁之,長江不是天塹,只要有船就能渡過,如果沒有人在江北抵擋羯兵的進攻,南方甚至不會有一處立錐之地。我也知道你想等我腳傷康復後再一起渡江去找親人,但是郁之,見到你的親人後,你能和他們一起生活,我卻不能。」李珝是第一次跟郁之談過江的事,他想的,比郁之想得更深遠。郁之聽到李珝的話,心裡滿是苦楚,他離開過李珝,為了親人,在冀州他離開了李珝,李珝不信任他。「我知道,我只是去見見他們,我想知道我侄子是否還活著,他是我哥的孩子,我想見見我妹妹,李珝,我不會從你身邊離開,你認為我還離得開你嗎?」郁之剖白自己的心思,他對李珝不會有所保留。郁之放不下對親人的親情,也不會去割捨對李珝的深摯情感,但他心裡早有了取捨,去見親人這事,在郁之心中就像是一個話別的方式,見見他們,說說話,然後離去。

    你認為我還離得開你嗎?

    這句話,讓李珝沈默,他們無法再分離,各自去過自己的生活,但事實上,他們還需要分離,郁之需要去找他的親人,而李珝知道自己想暫且留下當騎兵教頭,訓練一支民兵。

    「我在這裡等你,郁之。」李珝說。

    郁之痛苦地看著李珝,手抓住李珝的手腕,緊緊地抓住,許久才低低說:「我只是去找他們話別,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上一面。」淚水從郁之臉龐劃落,他認為李珝不信任他,並且埋怨他。

  「郁之,我還有一些勇氣,能讓你暫且離開,我在這裡等你。」李珝擦去郁之的淚水,這不是考驗,這只是郁之必須去做的事情,而李珝選擇不去陪伴。

  「滬江郡離此地並不遠,不時也有人經由此地渡口前往那裡,你跟隨人過去,找到親人後,再回來找我。」這個想法,李珝或許早先便有了,他其實這樣做,是給郁之最後一次抉擇,就像在冀州時,他讓郁之離開一樣,跟著自己,必然要過與世隔絕的清貧生活,並且沒有子嗣,做家族的罪人,而回到親人身邊,仍有富裕的生活,能成家立業,在朝中擔任官職,回到屬於郁之的士族生活。

  長江為阻隔,北伐軍更於此地攔截,羯兵想要越過,將很艱難,長江以南,至少能保障一代人的安危

    郁之沈默,低著頭,為李珝擦拭身體,李珝的置疑讓郁之難過,而李珝的無私,更讓郁之難過。

    「你答應我一件事。」許久,郁之終於又開了口。李珝點頭,讓郁之說出來。「等我半年,還有半年內,腳傷即使徹底好了,也絕對不準上戰場。」郁之口吻堅定,雙眼直勾勾凝視李珝。郁之的內心,確實已不再柔弱,他心裡亦不再有迷茫。

    「還有呢?」李珝笑了,手托著下巴,瞅郁之。

    「不准去碰女人,凡是要幫你燒水做飯的姑娘,都要拒絕。」郁之說到此,醋勁十足。

    「好,那該說說我的要求了。」李珝爽快答應,他現在還真的對任何女人都沒興致。

    郁之全神貫注地看著李珝,等李珝說。

    「半年後必須回;二是:你要是娶個媳婦什麽的,就不用回來了。」說至此,李珝還睥了郁之一眼,接著繼續說:「所謂半年,由明日算起,為期六月,多一日都不許。」

    「不行。」郁之反對,並說出了他的想法:「等你能丟掉拐杖,我再走,在那之前,我也不准你當教頭。」

    郁之難得如此霸道,沒想到,李珝竟真的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