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伯庸笑翻中國簡史 - 第10章

馬伯庸

  這就跟迷信扯上關係了,楊堅打算稱帝,定國號,就琢磨着這個「隨」字不好,不吉利。一種說法,「隨」有走之旁,他怕隨着隨着,帝王之氣就給隨走了;另一種說法,「隨」的意思是跟隨,楊堅想,老子我要開創一個無比輝煌的新王朝,怎麼能跟隨着舊時代的腳步走呢?於是乎,他翻查古書,發現隨、隋二字通假,而這「隋」字瞧上去就顯得那麼喜慶,就它吧,咱們定名為大隋!

  所以說,楊堅既然這麼迷信,他是不可能拋棄延續了那麼多年的五德學說的,五德的歷史繼續翻開新的一頁。

  隋朝接替的是北周,北周的德性如前所述,搞得亂七八糟的,楊堅索性快刀斬亂麻,只認準了「木德」說事兒,別的一概忽略。按照五德相生的理論,木生火,隋朝又該是火德了。

  據說早年間就有人獻過符讖,說:「赤帝降精,感應而生隋也,故隋以火德為赤帝天子。」甚至在楊堅收到禪讓書的時候,也有人自稱恰好瞧見一隻朱雀降臨在宮殿屋頂上……反正都是老掉牙的祥瑞橋段,而且分明都是先上車後補票。咱們說了,「隨」改「隋」就是楊堅一拍腦門兒現想出來的,在此之前,哪兒會有啥「感應而生隋」的說法呀,要有這說法,還用楊堅絞盡腦汁琢磨新國號嗎?

  總之,符讖、祥瑞是造出來了,能夠「證明」果然是上天預告,隋應火德。接着一切順理成章,受禪、登基、宣布本朝德性為火德,朝會之服、旗幟、犧牲全都尚赤,齊活。

  有意思的是,這時候偏安江南的陳朝也自稱是火德。從西晉滅亡開始,南北兩邊兒演變出兩套彼此獨立的五德循環次序,而且都自認來路正統,對方是僭偽,於是北邊罵南邊是「島夷」,南邊罵北邊的是「索虜」,誰也瞧不起誰。然而造化神工,經過這幾百年的輪迴,兩條線的終點站「陳」與「隋」,一南一北恰好又都是火德,巧合得令人拍案叫絕。而至於究竟誰才是真命的火德天子呢?那就得看哪家的火燒得更旺盛了吧。

  隋文帝開皇八年(公元588年),楊堅派出五十一萬大軍南下伐陳,幾乎兵不血刃就兵臨陳都建康城下。整天只知道跟寵妃和寵臣們開文學派對,壓根兒不理國事的陳後主陳叔寶這才慌了神,把全部兵馬都拉到城外去跟敵人野戰。可是他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麼多兵,那麼多將,他忘記任命一位總司令了。

  於是乎,陳軍互不統屬,互不配合,被隋軍一衝就徹底垮了。隋軍輕輕鬆鬆地殺進了建康城,殺入皇宮,可是左找找不到陳叔寶,右找找不到陳叔寶——城池給圍得像鐵桶一樣,難道那廢柴陳後主還有機會逃跑?一直找到天黑,才有人在景陽殿前面的井邊,似乎聽到有人說話。往井裡問了幾聲,沒人答應,於是隋兵就恐嚇說:「再不回答老子就扔石頭啦。」裡面這才傳出告饒聲。

  隋兵往井裡順了根繩子,讓裡面的人抓住繩子,好給提拉出來。這一提拉可了不得,竟然是陳叔寶和他兩個寵妃——張貴妃、孔貴嬪——三人躲一口井裡,也不怕擠出個好歹來。陳叔寶就這麼被俘虜了,陳朝就此完蛋。想想也是,井裡有水,陳朝的火德天子躲在井裡,那火頭還不給澆熄了嗎?還能落着好嗎?

  從此中國經過三百多年的大分裂終於恢復了統一,而五德循環的兩條分支在經歷了各式各樣令人眼花繚亂的變遷之後,也終於合二為一,重新併合到了一起。

  可是且慢,隋朝雖然統一了,但這個統一王朝的壽命實在是太短啦,跟被張蒼、劉歆等人直接貶低成閏統而不是王朝的秦朝有得一拼。

  且說隋文帝楊堅是個被西方人讚譽為「聖人可汗」的明君,在他統治下政府是肥得流油——什麼,你問老百姓?老百姓窮不窮關聖明天子什麼事兒?楊堅對待老百姓的態度,除了法律寬鬆一點兒以外,就跟秦始皇沒啥兩樣。當初秦始皇濫用民力,大家都說,要是他那個性格寬厚的長子扶蘇可以繼位為君,或許還可能讓民力慢慢緩過來,秦朝不至於二世而亡。那麼隋朝呢?隋朝的下一個皇帝就是大名鼎鼎的隋煬帝楊廣。

  自從五胡亂華以來,你方唱罷我登場,幾百個皇帝在中國大地上肆虐,這裡面有千古罕見的暴君,有千古罕見的昏君,偶爾也有幾個好一點兒的君主以及幾個奇葩。可把這些傢伙全摞起來,智商恐怕都比不上楊廣,暴、昏和奇葩幾方面也同樣比不上楊廣。

  楊廣不但使老百姓更窮、更活不下去了,還把老爹辛辛苦苦才積攢起來的政府家底也給敗光了。他啟動了一系列大工程,其中包括大運河之類的,那真是澤被萬世啊,可那麼多大工程同時啟動又緊催着完成,其魄力就算秦始皇活過來都得瞠目結舌。結果隋朝統一後短短三十年就亡在了楊廣手上,楊廣的表哥李淵摘取了統一的果實。

  據說(又是據說),在楊廣登基後不久,世間就流傳起了一則讖謠,說:「李氏當為天子。」有個叫安伽陀的方士稟報給楊廣,建議把全中國姓李的全部殺光,以絕後患。楊廣倒是信了他的話,可是不能答應——開玩笑,現在「張王李趙遍地劉」,那時候李姓也是大姓,全中國沒一百萬也有五十萬,怎麼殺得過來?再者說了,朝堂上無數重臣姓李,要都給殺了,楊廣這皇帝寶座還怎麼可能坐得穩?

  不過有人從中看到了商機……不對,是進讒言的良機,那就是大奸臣、褒國公宇文述。宇文述向楊廣遞小話,說:「安伽陀所言有一定道理,我聽說郕國公李渾經常跟一票人關起門來開小會,一定是在商量什麼陰謀詭計。這個『李氏當為天子』,肯定是應在他頭上的。」楊廣這回「從善如流」,反正殺一個人簡單,於是當即把李渾下了大牢,並且交給宇文述去審理。

  這不是把耗子扔給貓嘛,李渾哪兒還能得着好?宇文述很快就靠着逼供和誘供,得到了他希望得到的供狀,呈交給楊廣。楊廣還感激他哪,流着眼淚說:「我大隋差點兒就完了,全靠親家公(宇文述的次子宇文士及是駙馬,娶了楊廣的女兒南陽公主為妻)你明察秋毫啊!」下令把李渾和他的同黨全部處死。

  李渾是死了,可是姓李的人多了去了,等到天下大亂,烽煙四起,就到處都有姓李的拿那則讖謠來說事兒——楊廣要是不殺李渾,哈哈一笑當讖謠是胡扯,估計也不會再有人想對讖謠加以利用,這是真真正正的欲蓋彌彰。

  因此大業十年(公元614年)末,洛陽街頭就突然傳出了一則讖謠,說得更加詳細:「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繞揚州,宛轉花園裡。勿浪語,誰道許?」有個叫李玄英的文化人就解釋說:「『桃』和『逃』諧音,是指逃亡的李家人將得到天下;第二句是說皇帝和皇后都將滯留揚州,難以返回中原;第三句說『勿浪語』,是扣一個『密』字。」

  這解釋再清楚不過了,得天下的將是「李密」啊。要說當時還真有叫李密的人,並且名氣很大,他曾經是隋朝的蒲山郡公,後來輔佐楊玄感造楊廣的反,楊玄感失敗以後,到處逃亡,最終入了瓦崗寨,當了大頭領。估計那則讖謠就是李玄英本人造的,他自己編造自己註解,想證明李密才是真命天子,將要代隋而興。李密一開始倒是真不辜負他的期望,各路反王里要以瓦崗寨的實力最強,可是這位李密先生因勝而驕,越來越倒行逆施,最終還是當不成天子。

  恐怕當時誰都想不到,這個「當為天子」的姓李的,竟然應在了李淵頭上。

  李淵的老娘和楊堅的老婆是姐妹,換言之,他是楊堅的外甥,是楊廣的表哥,高門外戚,誰都想不到他會起兵造隋朝的反。可是眼看楊廣胡作非為,天下搞得亂成一鍋粥,李淵琢磨着我要是再不動手,那鐵定要陪着楊廣死啊。他姓楊,我姓李,我幹嗎給他陪葬?於是悍然在太原立起竿子,然後長驅直入,殺入長安,擁戴楊廣的孫子、代王楊侑當皇帝——楊廣就這麼着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太上皇」了。

  楊侑封李淵為唐公,不久後又晉升為唐王,然後順理成章地,李淵更進一步,受了禪讓,做上了大唐天子。新朝既然建立,按照習慣就得推「德」啊,五行相生,火生土,既然隋朝是火德,李唐於是就妥妥地應了土德,服色尚黃。

  大唐千年曆

  李唐應土德,本來這件事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合乎規則、無可爭議的,可誰想到偏偏有人瞧着不順眼,要跳出來唱反調。這人是誰呢?那就是大名鼎鼎、「初唐四傑」之一的文學家王勃。

  太祖李淵以後是太宗李世民,李世民以後是高宗李治,就在李治當皇帝的時候,王勃寫成了一部《大唐千年曆》,說唐朝的土德應該直接接續漢朝的火德,而非隋朝的火德。為什麼呢?王勃解釋說,因為從曹魏直到隋朝,歷代都沒能真正統一中國,他們都是沒有資格參與五德循環的,只不過是些五行的「沴氣」而已。「沴」這個字讀「厲」,指的是災害、不祥和,所謂沴氣,也就是類似汽車尾氣的廢氣、災氣、毒氣——文人罵人從來最陰損不過了。

  王勃是當時的大才子,果然手筆非凡。漢代那位張蒼先生踢開秦朝,讓漢朝繼承周德,不過是裁掉了從東周滅亡直到漢朝初興之間四十多年時間而已,北魏的崔光先生不鳥十六國,讓北魏上追晉德,也不過省略了中間一百八十多年而已。這位王大才子下手可比前人狠得多,輕輕鬆鬆四個字「唐繼漢德」,於是乎漢唐之間的魏晉十六國南北朝將近四百年時光,就被他一刀割下來扔下水道里去了。

  因為這種算法實在太荒唐,連朝廷都覺得不像話,所以根本不予理睬。王勃也終究只是文學家,而做不成開宗立派一代大儒,或者一代大忽悠。

  可是(人生就怕可是,歷史也怕可是),這事兒還沒完呢,誰都想不到過了幾十年,又有人端起了王勃的剩飯。

  且說唐高宗駕崩以後,他老婆武則天垂簾聽政,後來乾脆把幾個兒子都一腳踢開,自己當了皇帝,把國號改成了「周」,追認周文王為武氏的始祖——據說開創東周的周平王有個小兒子,因為手掌上有像「武」字的紋路,就起名為武,後來又賜為武氏,做了周朝大夫,也不知道怎麼一傳傳下來,就傳到武則天了。

  按照鄒老教授的「五德終始說」,一千年前的周朝是火德,這一千年後的周朝嘛,當然也要跟着祖宗走,同樣應火德,服色尚赤。這又是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兒——不過話說回來,女人當皇帝,本來就徹底顛覆了傳統牌理嘛,她還在乎這點兒小花樣嗎——因為無論是「五行相剋」還是「五行相生」,都解釋不了為啥唐朝是土德,跟着興起的武周會是火德。不過哪怕再詭異,當時都沒人敢糾正,這可以理解,換了我回到那個時代,也一樣裝聾作啞。為什麼呢?你想啊,旁邊周興、來俊臣他們全都支棱着耳朵哪,你要是對火德表示疑問而惹得武則天不高興了,被請進大瓮里洗桑拿,那可怎麼辦?

  反正質疑的話是沒人敢講,說奉承話拍馬屁的卻大有人在。武則天曾經修建過一座宣明政教用的明堂,後來天有不測風雲,也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火頭,呼啦一下就把整座建築給燒成白地了。武則天心裡這個鬱悶呀,好幾天都蹲在宮裡畫圈圈。這時候就有個叫張鼎的左史跳出來給女皇帝解悶兒,諂媚地上奏說:「大火在王屋上燃燒,正合乎我大周火德興旺之象哪,這是祥瑞啊!」氣得左拾遺劉承慶上書駁斥,說這小子哪兒是奉承,分明說風涼話嘛,陛下您可千萬別被他妖言所惑。

  可不是嘛,要是奉火德就得遭天火,甭問啊,奉水德就得發大水,奉金德就有刀兵之災,奉木德要房倒屋塌,奉土德不是山崩就是地震……五德靠着災禍來應,那還是德嗎?還奉它幹嗎?作死啊?

  話頭拉回來,且說武周朝出過一位大畫家,名叫李嗣真,字承冑,官拜御史中丞。從來文學藝術不分家,所以大畫家李嗣真就重提大文學家王勃的理論,建議把周、漢尊為二王,其他的小朝代尤其是北周、隋都要降格處理。這一回武則天准奏了,頒令全國改制,於是只有周、漢兩朝被尊為正統,其他王朝,甚至唐朝,全都變成列國了。

  武周認定老祖宗東、西周是火德,漢朝按照劉歆的說法,也是火德,然後空了四百多年,大家繼續火德——五德還循環什麼啊,從頭火到尾算了嘛。所以等到武周結束,唐中宗李顯復了位,怎麼瞧怎麼覺得這些政策彆扭到了姥姥家,於是一股腦兒全都廢掉,復歸唐初的說法。

  有關王勃的《大唐千年曆》,到此還不算完。

  唐朝最鼎盛的時代是唐玄宗開元、天寶年間,那時候到處歌舞昇平,飽暖思淫慾……不對,應該是得到飽暖的大群閒人想要追求更高層次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享受,而想要得到更高享受就得升官,升官最便捷的方式就是上書朝廷言事,以求騙得皇帝青睞。當時那些上書言事的傢伙為了吸引眼球,不惜在奏章里說些稀奇古怪的話,說的話越是詭異,觀點越是新奇,就越容易得到注意。這其中,就有個叫崔昌的,乾脆拿王勃的舊文改了個名字,直接就給遞了上去。

  唐玄宗本身就是個藝術家,如前所述,他的思路大概跟李嗣真差不多,覺得這說法真新鮮、有意思,就去跟宰相李林甫商量。而至於這位李林甫先生,成語「口蜜腹劍」就是說他的,最會拍皇帝馬屁,同時背後給同僚下刀子。他一瞧玄宗的口氣,好像很欣賞這種說法嘛,皇帝贊成的,只要不違背他的利益,他何必去反對呢?於是連連點頭稱是。唐玄宗大感欣慰,下召准奏。

  於是乎,周、漢重新被奉為二王,其他朝代再次被降格為列國,一如武則天時代,只不過這次繼承周、漢正統的是唐朝,為土德。甚至兩年以後,禮部還出了個《土德惟新賦》的科舉作文題,讓考生們全都就這件事來談談感想。

  後來唐玄宗「扒灰」扒出個楊玉環,兩人那份恩愛繾綣啊,楊家得以雞犬升天,就連楊玉環原本落魄的堂兄楊釗也做上了高官,並且改名為「國忠」,以表示他對皇帝那真是忠心耿耿,可表天日。這楊家一直是當隋朝皇室為本家的,楊國忠瞧見唐朝居然把隋也給貶了,心裡着實不舒服,於是跟玄宗打商量,咱們不如從北魏開始起算,把北周和隋朝都放回五德循環里去,如何?

  這時候唐玄宗正和楊玉環如膠似漆呢,更重要的是,李林甫已經掛了,原來一直被他壓着難以出頭的楊國忠當上了宰相,總理朝政,所以對於這個宰相大舅哥的面子,玄宗不能不賣。玄宗下詔:「一切都按楊相說的改。」楊國忠隨即就把那倒霉鬼崔昌給遠遠貶到蠻荒之地去了。

  就這麼着,拉拉扯扯了兩三個來回,唐朝的土德上承隋朝的火德,才算是真正穩固了下來。然而諷刺的是,就在唐朝的德性終於穩定下來的同時,唐朝的社稷卻開始了劇烈動盪——天寶十四載(公元755年),安史之亂爆發。唐玄宗為此丟了皇位,也「被太上皇」了一把,楊國忠和楊玉環兄妹則乾脆丟了性命。

  自古帝王五運之次凡有二說:鄒衍則以五行相勝為義,劉向則以五行相生為義。漢魏共遵劉說,國家承隋氏火運,故為土德,衣服尚黃,旗幟尚赤,常服赭赤也。赭黃,黃色之多赤者,或謂之柘木染,義無所取。

  高宗時,王勃著《大唐千年曆》:「國家土運,當承漢氏火德。上自曹魏,下至隋室,南北兩朝,咸非一統,不得承五運之次。」勃言迂闊,未為當時所許。天寶中,昇平既久,上書言事者多為詭異以希進用。有崔昌以勃舊說,遂以上聞,玄宗納焉,下詔以唐承漢,自隋以前歷代帝王皆屏黜之,更以周漢為二主。後二歲,禮部試天下造秀,作《土德惟新賦》,則其事也。及楊國忠秉政,自以隋氏之宗,乃追貶崔昌並當時議者,而復酅、介二公焉。

  ——《封氏聞見記·運次》

  統一以後再動亂

  所謂「安史之亂」,是指唐朝鎮守北方邊境的胡族僱傭軍集體造反,造反的第一頭目是安祿山,後來被他兒子安慶緒給宰了,接着安慶緒又被大將史思明宰了,史思明被他兒子史朝義宰了。安、史兩姓,父子四人,掀起了潑天的大亂子。

  安史之亂是唐朝由盛變衰的轉折點,從公元755年開始,到公元762年終結,前後持續了整整八年的時間。不但唐玄宗沒能看到動亂落幕,就連他兒子唐肅宗也沒能看到——寶應元年(公元762年),這爺兒倆前後腳掛了,距離叛亂結束還有半年的時間。

  唐肅宗以後是唐代宗,然後德、順、憲、穆、敬、文一路傳下去,唐朝的德性已經確定,再也沒人翻起什麼詭異的波浪來了。只是,到了唐武宗李瀍當皇帝的時候,他又為五德學說增添了一個小小的應用項目。

  話說唐武宗有一回得了病,很長時間都沒能好,於是他就開始琢磨上了:「當年漢朝是火德,所以光武帝劉秀把洛陽的『洛』字改成了『雒』,以免大水澆滅火頭。如今我大唐乃是土德,而我的名字里有三點水,土克水,這病自然就好不了啊。看起來,王朝的氣運是不能壓住君主名字的。」因而李瀍就下詔改名,把「瀍」字改成「炎」字,火生土,這回順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