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伯庸笑翻中國簡史 - 第3章

馬伯庸

  秦始皇聽得有趣,又找來呂不韋的書一翻:「哦,仲父早就預見過啦,周朝是火德,我大秦是取代了周朝的,果然是古往今來第一號水德王朝。」

  秦始皇雖然逼死了呂不韋,但那是政治需要,他對這位老師加「仲父」的學問還是挺佩服的,況且又對他有用,於是秦朝是水德王朝這件事就這麼確定下來了。按照呂不韋所說的,五色里配合水行,同時也可以配合水德的顏色黑色,於是大家都紛紛把衣服染成了黑的。秦始皇還特意把黃河改名為「德水」,以炫耀自己的正統性。

  以往夏商周的「德性」都是後人追認的,從秦朝開始,中國王朝才第一次真正有意識地利用這套「五德終始說」,來系統地為自己的正統性作證明。

  俗話說「上行下效」,既然皇帝都如此好興致,下面的馬屁精自然也都一窩蜂地研究起陰陽五行來了。鄒衍的學說本來是為了勸說天子節儉,要他們注重道德,否則就會被推翻、被代替,結果被這群不學無術的傢伙超常發揮以後,逐漸開始變質,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全都冒了出來,作為官方政治理論的五德學說逐漸蛻變成民間風水算命的理論基礎,貽禍後世。梁啓超就說過:「陰陽五行說為二千年來迷信之大本營,直至今日,在社會上猶有莫大勢力。」

  然而,秦朝這個很水的政權終於歷二世而亡,水德終究沒能保佑中國第一個大一統王朝按照秦始皇的天才創意傳至秦千世、秦萬世。接下來就是楚漢相爭,而「五德終始說」也因此又掀開了亂七八糟的新一頁。

  二曰:凡帝王者之將興也,天必先見祥乎下民。黃帝之時,天先見大螾大螻,黃帝曰:「土氣勝。」土氣勝,故其色尚黃,其事則土。及禹之時,天先見草木秋冬不殺,禹曰:「木氣勝。」木氣勝,故其色尚青,其事則木。及湯之時,天先見金刃生於水,湯曰:「金氣勝。」金氣勝,故其色尚白,其事則金。及文王之時,天先見火赤烏銜丹書集於周社,文王曰:「火氣勝。」火氣勝,故其色尚赤,其事則火。代火者必將水,天且先見水氣勝。水氣勝,故其色尚黑,其事則水。

  ——《呂氏春秋·應同》節選

  秦始皇既並天下而帝,或曰:「黃帝得土德,黃龍地螾見。夏得木德,青龍止於郊,草木暢茂。殷得金德,銀自山溢。周得火德,有赤烏之符。今秦變周,水德之時。昔秦文公出獵,獲黑龍,此其水德之瑞。」於是秦更命河曰「德水」,以冬十月為年首,色上黑,度以六為名,音上大呂,事統上法。

  ——《史記·封禪書》節選

  第二章

兩漢

  於是張蒼裝模作樣地推算了一番,繼而嚴肅地幫劉邦解釋:「暴秦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朝代,只是周朝屬下的一個閏統。夏、商、周都有好幾百年,暴秦才十來年,怎麼能算朝代呢?咱漢朝出身正統,直接繼承的是周代的正朔,周代是火德,水克火,所以咱們是水德,正合適——陛下英明,陛下偉大,陛下說得一點兒都沒有錯!」

  造座廟祭祀黑帝

  從來都說秦漢、秦漢,其實這麼連着說很不恰當,因為秦、漢不是緊連着的,中間有斷代。

  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年底,趙高謀殺了二世胡亥,接着秦始皇的侄子子嬰又殺了趙高。但是這個時候,咱們開頭說的那個劉三兒已經領兵突破武關,逼近秦都咸陽了。所以子嬰再不敢稱秦三世,而是退一步稱秦王,希望可以靠着歸還關東諸侯的土地來苟延殘喘——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秦朝已經沒了,可漢朝還遠沒有建立。

  子嬰當秦王才四十六天,劉三兒就殺進咸陽,滅掉了秦國,但他也沒能趕緊把漢朝建立起來。一個多月以後,項羽率領諸侯聯軍進入咸陽,宰了子嬰,然後把劉三兒趕去西邊兒的窮鄉僻壤,封他做漢王。漢王當了整整四年,劉三兒才終於稱帝,建立漢朝,史稱西漢。所以說,秦、漢之間有將近五年的空白期,歷史上叫它「楚漢相爭」,其實啊,也可以叫它「西楚朝」。

  且說漢王二年(公元前207年),這時候劉三兒大概已經改名劉邦了,他正在跟名義上的天下共主、西楚霸王項羽連番惡戰。

  劉邦這時候還見不着勝利的曙光,不久前,他剛趁着項羽遠征齊地搞了場大突襲,打下了西楚的首都彭城,可是屁股還沒能坐熱,就被心急火燎趕回來的項羽殺了個屍積如山、血流成河,連老婆孩子都被敵人給逮了去,自己是連滾帶爬地逃回了關中。可是這位仁兄沒心沒肺,也不弄塊涼蓆掛塊苦膽找機會報仇,反倒優哉游哉地躺在秦朝舊宮裡,晃着腦袋問部下:「這個……秦朝當年供的都是些什麼神哪?」

  部下告訴他,秦朝祭祀的是四方天帝,青、白、赤、黃。劉邦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說:「我聽說一共應該有五帝呀,這怎麼才四個?」大傢伙兒都說沒聽說過,不清楚,劉邦說看來還有一個黑帝,得等着我這位真命天子來幫他建祠堂了。

  上古時候部族很多,幾乎每個部族一個神,就算比不上日本神話里的八百萬天津神,上千總是有的,上萬也不一定。後來有些神跟隨着他的部族滅亡了,有些神跟隨着他的部族興盛起來了,更多的神則跟隨着他的部族融入了別的部族神話體系中。等到陰陽五行學說產生,把五方都配給了五行,就出現了五方天帝的說法,即東方為青帝,西方為白帝,北方為玄帝,南方為赤帝,中央為黃帝。再後來,乾脆把大批遠古神靈往這些空頭帝號里套:青帝就是太皋氏或者伏羲氏,白帝就是少昊氏,玄帝就是顓頊氏,赤帝就是炎帝神農氏,黃帝就是軒轅氏。這套體系是啥時候最終定稿的不好說,但可見楚漢相爭的時候,起碼空頭五方天帝的名號是已經定了的。

  於是乎,劉邦就開始建廟祭祀黑帝,他這個在當時幾乎是毫無意義的勞民傷財舉動,誰料想對日後卻產生了深刻的影響。

  劉邦一度被項羽打得很慘,可是翻盤也快,因為項羽本身糟糕的用人和分封政策,加上想到哪兒打到哪兒的極度飄忽的戰略手法,最終把自己給搞垮了。公元前203年,琢磨着全都打不下去了的楚、漢雙方終於坐下來談判,決定以鴻溝為界,在中國地圖上畫了條分割線,商定西經屬漢,東經屬楚。可誰想項羽才一掉頭,劉邦的援軍就到了,於是一個猛衝,在垓下把楚軍徹底打殘。項羽逃到烏江,精神已經崩潰,乾脆抹脖子不活了。

  就這麼着,昔日的鄉下小公務員劉三兒,就一步登天變成了漢高祖,西漢王朝終於建立。

  這個從偏僻鄉下冒出來的新王朝,初建的時候很沒有規矩,因為劉邦嫌秦朝那一套禮儀太繁瑣,下令全都給廢了。結果在朝堂之上,群臣肆無忌憚地胡作非為,一邊喝酒一邊表功勞,鬧急了乾脆拔出劍來砍柱子,把坐在上面的皇帝給嚇個半死。好在這時候,有個叫叔孫通的儒生站了出來救駕,說這是上朝議政,不是酒館兒聚會啊,得定朝儀,讓大傢伙兒都講規矩。劉邦說好,你定套比較簡單的試試,大傢伙兒都是鄉下人,太複雜了誰都搞不懂。

  於是叔孫通就帶着他一大票弟子開始制定朝儀,定完了就費勁巴拉地教會群臣。然後再等上朝的時候,大傢伙兒全都規規矩矩,該站哪兒站哪兒,沒人大聲說話,沒人拔劍亂砍,就算皇帝賜酒,也都按照一定順序來先舉杯敬賀皇帝,然後再喝。劉邦這下高興啦,說:「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當皇帝原來這麼尊貴啊。」

  規矩要不定就不定,定了一套規矩,劉邦滿意了,就難免會想再造另一套。馬屁精們因此逮到了機會,紛紛上奏,幫王朝搞出種種無意義的表面工程來,於是就有人想起了德性的事情,請示劉邦,您看咱們得算是哪一德?

  劉邦是半拉黑社會出身,比不上項羽、張良之類的高幹子弟,素質實在不高,聽了這話就想當然地拍板。他想當然什麼呢?他想起自己當年給黑帝造廟的事情啦,因而傻呵呵地說:「你看,當年黑帝就等着我給他立祠,說明天命在我這兒,水德尚黑,那咱們漢朝就是水德吧,大家繼續穿黑衣服。」

  「咣當!」旁邊一百個人倒下九十九個。

  劉邦開口說咱就水德吧,這一方面說明他沒文化,另一方面也正說明了斬白蛇起義的故事這時候也還沒有編造出來。否則的話,上天的預示早就給了呀,你劉邦是赤帝子,赤色是五行中火的顏色,那麼你建立的漢朝當然應該是火德啦。即便是水克火,水德的秦朝卻偏偏被火德的漢朝給滅了,有點兒說不大通,可也終究比直接定水德來得靠譜點兒吧。

  為什麼呢?你想,秦朝就是水德啊,如今老劉家身為戰勝國,就算不找個能克水的德性,也不能跟着秦朝走啊。何況秦朝辦的是水事兒,按照後來司馬遷總結的,那就是「剛毅戾深,事皆決於法,刻削毋仁恩和義」,換句話說就是毫無人情,徹底法制,而且法律規條還極其繁瑣、嚴厲。這時候老百姓最煩也最恨的就是這些玩意兒,要不然劉邦也不會一進咸陽就「約法三章」,把秦朝的厚厚一摞法律條規給大刀闊斧地砍剩三條。如今劉邦偏還要選水德,那不就等於宣告全天下,俺們跟暴秦根本是一夥的嗎?這人可丟大發了呀。

  所以聽了劉邦的話,群臣是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不過周圍的人雖然倒下九十九個,也還真有一個沒倒的,這個人就是新封北平侯的計相張蒼,他站將出來,清清嗓子,開始長篇大論。

  這位張蒼,以前曾經擔任過秦朝的御史,精通天文曆法,算是個高級知識分子,想必對這連秦始皇都深信不疑的五德之說應該是爛熟於胸。那麼他站出來是為了反駁劉邦嗎?怎麼可能,皇帝說話就是金口玉言,怎能算錯?況且這種事兒也無關經濟民生,順着皇帝的話接着往下說就好了嘛,說法有點歪,咱可以幫忙扳正啊,道理說不通,咱可以幫忙找理由啊。

  於是張蒼裝模作樣地推算了一番,繼而嚴肅地幫劉邦解釋:「暴秦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朝代,只是周朝屬下的一個閏統。夏、商、周都有好幾百年,暴秦才十來年,怎麼能算朝代呢?咱漢朝出身正統,直接繼承的是周代的正朔,周代是火德,水克火,所以咱們是水德,正合適——陛下英明,陛下偉大,陛下說得一點兒都沒有錯!」

  劉邦這下可高興了,嘿,沒想到我隨口一說還真蒙對了!你瞧,就連那麼大學問的張先生都認可。於是漢朝的德性就這麼定了下來,是水德,劉邦還特意在上邽郡建造了一座天水祠,唯恐別人不知道自己是水德王朝。

  別看張蒼這藉口很牽強,卻為後世無數王朝開創了一個惡毒先例。以後經常就有人拿類似說法作為理由,把不順眼的前朝忽略掉,改為繼承一個比較光彩的朝代,充分顯示了「五德終始說」的柔韌性和可塑性。

  事實上,司馬遷說水德是「剛毅戾深,事皆決於法,刻削毋仁恩和義」,那是倒果為因。不是因為秦朝認了水德,所以才嚴刑峻法,而是因為它嚴刑峻法,所以司馬遷才認為水德就是那個德性(北方的朋友們可以讀輕聲了)。當初鄒老教授對於五德究竟該定義為哪五種人世間的道德好詞兒就說得含含糊糊的,光跟五行相對應了,他的後世弟子也都沒能搞清楚這個問題,或者壓根兒就不打算搞清楚。

  所以按照五行的說法,水的性質是「柔能處下」,你也可以說水德就代表了謙虛,或者代表了以柔克剛。換個角度去考慮問題,秦朝的施政方針激烈、蠻橫,按照五行的特質,硬說是火德或者金德也並無不可。漢朝也面臨着同樣的問題,金、木、水、火、土五德,想安上任何一個都能夠找出歪理來,劉邦想當然地一張嘴,你確實不能說他肯定就錯了。

  咱們再把話題拉回開篇那個司馬遷堂而皇之在《史記》里記錄的劉邦斬白蛇的荒誕故事,倘若把這個故事裡的五行特質與五德相對應,則秦朝應該是尚白的金德,漢朝應該是尚紅的火德。那麼理由是怎麼來的呢?很簡單,因為西方屬金,而秦國位於西方,南方屬火,楚國則位於南方,所以才會拿「白帝子」來比喻秦帝,用「赤帝子」來比喻原為楚人的劉邦。這個荒誕故事對於劉邦敲定漢朝究竟屬於哪種德,可以說毫無影響,但是誰都料想不到,在《史記》完成的一百多年以後,這個故事竟然又被翻了出來——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由此可知,劉邦隨口敲定漢朝為任何一德,其實都不算什麼大問題,馬屁精們總能找到各種理由來證明「陛下聖明」,而對於老百姓來說,他們都未必知道秦朝就曾經自認是水德,當然更不會把秦朝的暴政跟劉邦的水德認同畫等號了。但是歪理也有看似圓不圓的問題,公孫龍可以說「白馬非馬」,但他不能說白牛是馬,或者白馬是驢,張蒼硬生生把大一統的秦朝貶低為閏統,這種超強的柔韌性很難得到某些認死理的閒人們認同。於是等劉邦和呂后都死了,可以說西漢的開國期終結了以後,也就終於有人敢跳出來反對了。

  這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賈誼。

  二年,東擊項籍而還入關,問:「故秦時上帝祠何帝也?」對曰:「四帝,有白、青、黃、赤帝之祠。」高祖曰:「吾聞天有五帝,而有四,何也?」莫知其說。於是高祖曰:「吾知之矣,乃待我而具五也。」乃立黑帝祠,命曰北畤。有司進祠,上不親往。悉召故秦祝官,復置太祝、太宰,如其故儀禮。因令縣為公社,下詔曰:「吾甚重祠而敬祭。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諸神當祠者,各以其時禮祠之如故。」

  ——《史記·封禪書》節選

  「撥亂反正」的成與敗

  賈誼是漢初著名的文學家、政論家,他年方弱冠就被漢文帝相中,召為博士,然後不到一年時間就被破格提拔為太中大夫。年紀輕輕地登上高位,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當即遭到朝臣們的一致嫉恨,讒言滿天飛,文帝被迫貶他為長沙王太傅,後來一度召回長安,可是又派去擔任梁懷王太傅。賈誼又氣又恨,才三十三歲就一命嗚呼,為此深得後人的惋惜和緬懷——司馬遷在《史記》里竟然把他跟屈原並列一傳,也表示他的冤屈之深,跟屈原有得一拼。

  就是這個賈誼,他年輕氣盛,不畏權貴,更不怕張蒼這種假學術權威,因而在漢文帝十三年(公元前167年)的時候,直接上書文帝,說按照五行相剋,土克水,所以我大漢應該是土德,才能克掉水德的秦朝,強烈建議立刻全國改德,服裝變黃——這大概也是文帝把他一腳踢到當時還很偏遠、很蠻荒的長沙國的原因之一吧,你這說法也太反潮流了!

  賈誼徹底失敗,可是到了第二年(公元前166年),一個名叫公孫臣的魯國人再度發難。不過有賈誼的前車之鑑在,公孫臣不敢再硬來了,而是採取了全新的策略。他在給文帝的奏表中預言說,根據符讖,過些日子將會有一條黃龍出現在成紀,黃色在五行里配的是土,所以漢朝應該奉行土德才對。文帝一瞧,心說這是張蒼的專業啊,於是就轉發給當時擔任丞相的張蒼,讓他給審核一下。

  張蒼老奸巨猾,看到奏表,眼珠子一轉,心說不妙——當初硬着頭皮附和劉邦,主張漢朝該是水德的是我,如今這個公孫臣卻主張土德,分明就是拆我老人家的台嘛。看起來光趕走一個賈誼,這股逆流翻案風還剎不住。不行,堅決不能承認這回事!於是張蒼上奏,說咱漢朝的水德是有上天預兆的,那就是「河決金堤」。也就是說黃河下游的支流金堤河在秦末的時候發過大水,這不正好說明了西方的秦該是金德,而咱南方的漢該是水德,水旺盛而沖了金嗎?

  他可沒有想到,公孫臣老謀深算,既然提到了黃龍的事兒,就不會是空口白話,而是早就有了巧妙的安排了。果然過了沒多久,就有公孫臣的同黨跟着上奏了,說小人確確實實千真萬確在成紀瞧見好大好恐怖的一條黃龍。這一回張蒼可是有苦說不出,人家一口咬定看見黃龍出現,然後又飛走了,你又證明不了人家是扯謊,壓根兒沒見過。於是輿論譁然,人人都說張蒼是搞學術腐敗,還打擊異己,搞得這位老丞相是顏面掃地。

  就這麼着,公孫臣得意洋洋地進宮覲見,文帝當場給他封了個博士,下令編制土德的曆法書;而張蒼從此失寵,在丞相位子上死皮賴臉地又熬了幾年以後,被迫稱病回鄉了。

  或許公孫臣本人真的相信自己的推算準確無誤,不過是為了對抗假學術權威才耍了個小花樣,但他開了一個很惡劣的頭——要知道,這種聲稱發現祥瑞的事兒成本相當之低,但是收益卻很高,於是後世紛紛效法。所以我們翻開史書,經常可以見到某年某月某日,誰誰誰在哪兒又瞧見一條龍,或者瞧見只鳳凰、麒麟啥的,特報祥瑞云云,種種學術造假的根子大概就在公孫臣這裡——至於韓國教授黃禹錫之類,不過是公孫臣多少代徒子徒孫罷了。

  那麼,漢朝就因此「撥亂反正」,正式從水德改成土德了?也沒有。因為正當文帝作好準備,打算聽從公孫臣的話下令改德,同時大傢伙兒也都預備換服裝的時候,突然碰上了另外一檔子事兒,搞得龍顏大怒,一拍桌案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