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機密 - 第22章
馬伯庸
冷壽光抬眼盯着郭嘉略顯疲憊的臉色,說不清是怒是喜。
2
探視完曹丕以後,皇帝皇后返回居所。劉協耐不住天天窩在屋子裡的圈禁,去院子裡打拳活動筋骨。自從他在籍田驚鴻一現以後,現在全許都的人都知道,皇帝學了一套能夠強身健體的「五禽戲」,龍體恢復很快。如果不是恪於皇家威嚴,恐怕會有許多人來求學。
劉協出去以後,伏壽坐在銅鏡前卸簪,照例讓冷壽光在後頭按摩肩膀。她一邊把臉上的花鈿一一取下,一邊問道:「這麼說來,你跟郭嘉曾經是師兄弟?」
聽到這名字,冷壽光按摩的力度有了微妙的變化。他苦笑道:「那時候臣可不知道他就是郭嘉,他在門中用的名字,叫做戲志才——我們華門的規矩,弟子都須起雙名,以與世人相區別。」
伏壽點頭。漢時天下皆以單字為名,極少有人取雙字。華佗這麼規定,自是期望華門自成一局。
「冷壽光、戲志才,嗯,念着倒也相稱。」伏壽緩緩念了一遍,微微頷首。華佗這一門房中術的兩位高足還真是不得了,一個做了宦官,一個縱慾過度傷了身體……
「說是師兄弟,其實我與戲……呃,郭嘉來往並不多。他那個人興趣廣博,從不肯專心酬注一道,只在師門待了三個月。」
「怪不得他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莫非是學藝不精?」
「不,老師說他是個天才,倘若能專心岐黃,足可稱為當世扁鵲。可惜他志不在此,只學得了房中術便飄然離去。我們真正同學,不過區區一月而已。」
伏壽奇道:「你與他既然無甚交際,但看剛才的反應,似乎對他頗有懷憤情緒。」
冷壽光的雙手驟然緊抓,伏壽略微吃痛,往前躲了躲。冷壽光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鬆開手指,伏壽示意沒關係,讓他繼續說。冷壽光道:「老師有個侄女叫華丹,視若掌上明珠。郭嘉臨走之前,竟將其強暴。老師遷怒我等,把一門弟子全數閹割。」
伏壽倒吸一口涼氣:「這華佗竟然如此暴戾,如何能稱名醫——後來那華丹如何了?」
冷壽光搖搖頭:「有說郭嘉與華丹兩人是未聘苟合;有說郭嘉對華丹求歡不成施以暴力;還有的說,華丹是老師尋來的雙修爐鼎,被郭嘉盜走紅丸。總之說什麼的都有。事發以後,華丹不知所蹤,老師把我們逐出師門。」
「這個郭嘉,竟然還做出這等事來,倒真配得上曹氏『唯才是舉,不問德行』的風格。」伏壽咋舌,「那你來這裡,難道是為了復仇?」
一個堂堂男子被連累閹割,若說無憤懣之心,那是不可能的。
冷壽光道:「我只知『戲志才』之名,卻不知他就是郭嘉,怎麼可能來許都尋仇?若非剛才看到那人的臉,我也無法把這兩個人聯繫起來。」他抬起頭來,雙目有些茫然:「人殘不可復,縱然復仇又有何用?再說,連華丹的親生父親都不願追究,反與兇徒相善,我們又算什麼?」
「華丹的父親是誰?」
「如今正在豫章做太守的華歆,華子魚。」
「嘩啦」一聲,伏壽失手把手中的步搖摔到了地上。冷壽光道:「世人只道華歆是平原高唐人,與沛國華佗並無關聯。卻不知兩人本是兄弟,華歆不願被人知道與醫者是一族,所以改換門第籍貫。」
冷壽光兀自喋喋不休,伏壽卻沒有接話。她吃驚的不是華歆與華佗的關係,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郭嘉這一次秘密南下,目的不明。倘若冷壽光所言不虛,他與豫章太守華歆頗有淵源,豫章如今是在孫策治下,莫非江東近期會有什麼大事發生?那個病癆鬼的破壞力有多大,可是沒人說得清楚。
「看來南邊會很不太平啊。」伏壽暗道。
「你這裡,還真是冷啊。」郭嘉抱怨着,把大裘又裹得緊了些。滿寵親手給他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羹湯,郭嘉接過碗啜了一口:「這是你自己煮的?」
「是,安全起見。」滿寵回答。郭嘉無可奈何地把碗遞迴去:「你自己喝吧,我還想多活幾年。」滿寵面不改色地接過碗,把一碗肉羹湯一飲而盡。郭嘉用手擋住眼睛,把頭歪到一旁。
這裡是許都衛的所在,陰冷寂靜,到處都掛着冰霜。滿寵認為寒冷可以讓人思維敏銳,精神抖擻,所以沒有設置太多火爐。此時已近夜半,屬員要麼歸家,要麼出勤,只剩下滿寵和郭嘉兩個人。嚴格來說,還有一個與郭嘉形影不離的任紅昌,她正蜷縮在郭嘉旁邊的簡陋竹榻上,像一隻小野貓。
「都安排好了?」郭嘉一直等到滿寵喝完,才開口問道。
「嗯,一切如祭酒所規劃的。」
「很好,那咱們接下來就慢慢等待,看會有什麼魚來咬鈎吧。」郭嘉悠然自得地拍了拍膝蓋。滿寵在他的下首跪坐,雙手謹慎地蓋伏在膝前毯子上,他從來沒在荀彧面前展現過這種尊敬。
屋子裡陷入安靜之中。滿寵從來不懂得怎麼寒暄,他與別人的交談,都是在說明事情。當事情講完,他也就無話可說了。郭嘉閃亮着大眼睛,望向窗外黑暗中的某一個未知,也沒吭聲。他的腦子無時無刻不在高速運轉中——比下半身高速運轉的時候都多——這種安靜,往往意味着一個新風暴在孕育。
毫無徵兆地,郭嘉突然把頭轉向滿寵:「楊修這個人,你怎麼看?」
滿寵沒有半點猶豫或愣怔,立刻回答:「很聰明,也很果斷,是曹公會欣賞的那種人。」
「很中肯。不過這傢伙的性子還是不夠穩重啊。」郭嘉歪了歪頭,「看他今天的眼神,好像迫不及待要幹掉我似的——你不覺得,這段時期許都的動靜,有點像是在水裡憋氣沒憋住,冒出來兩三串泡泡?」
「您的意思是……」滿寵對比喻這種修辭的理解一向不大在行。
「哼,跟你說話真費勁——最近許都的這一連串異動,彼此之間沒有配合。我估計,大概是楊修急於施展什麼手段,可是卻被他爹或者其他人在中途給攔住了,但他們又攔得不夠徹底,還是被楊修露出一點痕跡來。」
「屬下也有同感,王越刺殺與徐福出手阻攔,感覺是倉促為之,似是他們自己有了分歧。如若王越真是楊修指使,至少證明他投靠曹公並非誠意。」
郭嘉拍着大腿——拍着任紅昌的大腿——不無揶揄地說着:「楊修投靠曹公這事,很難說是真心還是假意。一面要效忠漢室的名聲,一面還要在曹公這邊打通關節、預留伏筆。我看他們楊家也矛盾得很。」
「需要屬下進一步徹查麼?」滿寵翻翻眼皮,他的許都衛在許都是無所不能的。
「不必。」郭嘉擺擺手,似乎興趣索然,「許都剛經歷董承之亂,不宜再有大動作。把楊修抓出來,會帶出漢室。你讓曹公怎麼辦?總不能連皇上一併抓起來吧?畢竟官渡那邊,還得靠漢帝這面大旗撐場面——他們是算準了咱們投鼠忌器呢。」
說到這裡,郭嘉忽然停頓了一下:「不過我說伯寧啊,這些事情,你以後都不必管了。」
「嗯?」
郭嘉瞥了他一眼,緩緩道:「我跟荀令君商量過了,你不能留在許都。」
這個消息沒有讓滿寵的表情產生絲毫波動。他先得罪了曹丕,又得罪了卞夫人,早晚都得離開許都。雖說大家都在說着公私分明,可誰都知道,得罪了主君親眷是件麻煩事,且不說主君猜忌,單是同僚親疏議論,都會引發許多問題。
「原本我是可以保下你的,不過如今你另外有任務,乾脆順水推舟。伯寧你不妨猜猜看,是去哪裡?」
「汝南。」滿寵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郭嘉露出一臉無趣:「跟你說話,真是沒意思。」
「如今南邊張繡已定,唯一可慮者,只有江東孫策與汝南。汝南乃袁氏根本,勢力盤根錯節,李通將軍雖然善戰,卻不擅應對那種局面。祭酒大人,是要我去打掃一下麼?」滿寵難得地露出蛇一般得意的笑容,郭嘉低聲嘟囔了幾句,算是承認了。
「不過你也不必懊惱。他楊修既然不安分,若是咱們不表示一下,也不合禮尚往來之道。」郭嘉咧開嘴,露出招牌式的陽光笑容,拍了拍滿寵的肩膀。
滿寵道:「這個自有祭酒大人勞心。屬下只是想知道,誰來接任許令?」
許令掌管許都內外,許都衛數百人,肩負着監控漢室、漢臣的重任。滿寵在這裡傾注了心血,對於繼任者自然最為關切。
郭嘉還未回答,忽然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個人都閉上了嘴。很快外頭傳來稟告聲,然後木門被猛然推開,兩名許都衛架着一個人走進屋裡。任紅昌被聲音吵醒,揉了揉眼睛要起來看,郭嘉摸摸她的頭,讓她繼續睡去。
「大人,這是我們在皇城內抓到的可疑之人。」
「咦?這麼快便上鈎了?」郭嘉眯起眼睛,端詳着下面這人。這人年紀不大,身穿青袍,頭扎青巾,一張圓臉有些惶恐。
「議郎趙彥,孔融的人。」滿寵不動聲色地介紹道。郭嘉眉頭微鎖,這個和他期待的結果似乎不大一樣。他不喜歡這種計算落空的感覺。
在前幾天,滿寵撤銷了皇城廢墟的守備,宣布將不日整修,然後悄悄放出風聲,說似乎有人在廢墟里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殘骸。傳言語焉不詳,沒說明那些殘骸是什麼,也沒表示許都衛會如何處理。
郭嘉的想法很簡單:禁宮大火當夜,漢室把一名未去勢的男子帶入寢殿殺死並燒得面目全非,顯然是想掩蓋一些東西。當他們聽到許都衛在廢墟里發現了不知什麼東西時,一定會心中生疑,生怕有什麼重大遺漏被發現。心裡有鬼的他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趁這件事沒被大張旗鼓地調查之前,派人去檢查廢墟。
在郭嘉的預想里,應該可以拿獲一兩個知情者,他們的身份不像唐姬、楊俊那麼敏感,可以肆意拷問出真相。
可沒想到的是,抓住的居然是孔融的人。
郭嘉睥睨着趙彥,沒有說話。滿寵開口問道:「趙議郎,那麼晚了,你去皇城做什麼?」
趙彥驚疑地望着郭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自從籍田歸來以後,確定了自己的調查方向,打算從伏壽身上入手。而伏壽貴為皇后,與他單獨接觸的機會幾乎為零。一直為此發愁的趙彥聽到廢墟解禁以後,便打算乘夜前往,看能否在寢殿廢墟里找出什麼新的線索。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一踏入廢墟,就被埋伏已久的許都衛給拿住了,不由分說抓了回來。
「我是去散步。」
「這麼晚,去皇城散步?」滿寵眯起眼睛,這是毒蛇吐信前的危險姿態。
眼前的許都令,是害死董妃的兇手,於是趙彥打定主意閉口不言。
他這麼無賴,滿寵一時也沒辦法。趙彥畢竟是朝廷官員,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輕易動刑會有不好影響——何況他是孔融的人,那個大嘴巴可從來不會留情。
「伯寧,交給我吧。」
郭嘉把任紅昌的小腿從膝蓋上搬開,走下地來,湊到趙彥身前,和顏悅色道:「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吧。」趙彥緊閉着嘴唇,一言不發。郭嘉緊盯着他,慢慢說道:「我的眼睛曾為秋水所洗,不為人欺。你若是說了謊話,身體必有反應。哪怕你把眼睛和嘴巴都閉上,你的身體還是會出賣你。」
趙彥聞言,身體一下子僵硬起來。郭嘉對這個反應很滿意,這句話對於受審的人犯來說,是個無形的壓力,迫使他們去拼命隱藏自己的思緒,越是拼命,破綻便越多。郭嘉甚至不需要他們開口,就能知道許多事情。
「這件事,與天子有關?」郭嘉輕輕問。
趙彥極力控制自己的肌肉,可喉結還是忍不住蠕動了一下。郭嘉又問了第二個問題:「這件事,和死去的小宦官有關?」
趙彥平靜了一點,急促的呼吸略微放緩。這些細微的變化都被郭嘉和滿寵看在眼中。
郭嘉微笑着問出了第三個問題:「難道說,你是為了女人?一個還是兩個?」
趙彥把眼睛閉上,面部肌肉緊繃,極力不顯露出任何情緒,脖頸的青筋微微綻起。郭嘉咂了咂嘴,有些失望,這個人真是太容易操控了,難免有些缺乏挑戰。
「這傢伙潛入皇城,不是為了那次大火的痕跡,反而是為了兩個女人……難道說他跟伏後、唐姬有姦情?」郭嘉飛快地思考着,還忙裡偷閒地多看了趙彥一眼,眼裡滿是欣慰,「連天子的女人都搞,真是一個可造之才。」
滿寵在一旁不解道:「祭酒大人,你怎麼知道這個人是為了女人?」
郭嘉聳聳肩:「我不知道,反正每個男人都是這樣,這句話總能擊中他們的肺腑。」
月色慘白,如同給大地披上了一層孝服。一匹駿馬趁着這月色在大道上疾馳,馬蹄聲急。
鄧展手執韁繩,面色冷峻,兩道怒眉挑在雙目之上,他已經連續奔跑了四個時辰,兩側大腿被磨得血肉模糊。但是他不能停,也不敢停,甚至不能中途換人。
他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懷中那一卷畫像安全地送到許都,送到郭祭酒的手中。此時有一個身影在附近的山樑上出現,這身影如同此時的月色一般,陰鬱而蒼涼。
3
「郭奉孝,你給我出來!」
這一聲巨喝從許都衛的外頭傳來,在夜空下震得窗欞微微顫動,屋中氣息為之一頓。在榻上睡覺的任紅昌被嚇醒過來,抱着郭嘉的手臂瑟瑟發抖。原本面如死灰的趙彥聽到這聲音,卻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眼睛一亮。
郭嘉厭惡地聳了聳鼻子,像是吃到了一大口滿寵烹製的肉羹一樣:「真是討厭,誰告訴他的?」滿寵看看郭嘉臉色,說「我出去看看」,然後推門走了出去。過不多時,他倒退着回到屋子,一個大胖子幾乎頂着滿寵面門闖了進來。
這胖子身材狼犺,五官卻生得劍眉星目,肥嘟嘟的圓臉不顯臃腫,反有些偉岸之氣。他一進屋子,推開滿寵,快步上前攙住趙彥,看他身上並無傷痕,這才瞪向郭嘉:「郭奉孝,誰給你的權力,竟然私自羈押朝廷官員?」
郭嘉重新跪坐回茵毯上,兩手一攤道:「許都衛秉公辦事,我只是陪審而已。」胖子又是冷笑,一指任紅昌:「秉公辦事?那這女人從哪裡來的?」
「侍婢。」郭嘉理直氣壯地回答。
「來許都衛辦事要帶侍婢?哼,你倚仗曹公寵信,荒淫無度,如今居然變本加厲!」
郭嘉一副帶搭不理的表情,把紅昌的小手抓過來揉搓。胖子見郭嘉這般挑釁的舉動,更加憤怒。他上前一步:「姑且不論你行為不檢,我朋友他犯了什麼罪過?竟要被你半夜捉來提審!」
「夜闖皇城,冒犯天威。」滿寵在一旁回答。
「皇城早就是廢墟了,天子又移駕別府,冒犯哪門子的天威?」胖子對這個回答很不滿。
「長文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郭嘉慢悠悠地拖了一個長腔,「皇城乃是天子燕處平居之所,縱是白地,亦不可輕闖。再者說,當日大火之後,朝廷已有成議,着許都衛抽調人手協防宮內。伯寧這麼做,於理於法,均無可厚非。」
那份成議本來是董承削弱許都衛的手段,如今倒被郭嘉拿來當做擋箭牌。胖子一聽,一時語塞,找不出該如何說辭。趙彥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袖:「長文兄,不必為難。」胖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也是輕佻,大半夜的去皇城那鬼地方做什麼,平白被宵小拿住把柄。」趙彥訕訕陪笑,沒有回答。
郭嘉撫掌道:「既然長文做保,今日我們就不為難趙議郎了。但他事涉曹公安危,必要時還要相詢。這也是朝廷法度,長文兄你身為司空西曹掾的人,理該明白。」
胖子眉頭一立,沒再說什麼,拽着趙彥往外走。兩人走過滿寵身旁的時候,胖子忽又停下腳步,對滿寵正色道:「你們許都衛一心奉曹公,這我是知道的。可凡事須有度,你們一直私下裡動用肉刑,連楊彪楊太尉都差點沒逃過,我早晚會稟明曹公,廢止這荒唐東西。」
說完胖子大袖一拂,轉身離去。他們兩個走了以後,滿寵略有不安地問郭嘉:「祭酒大人,就這麼放他走了?」
郭嘉拿起案前的酒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趙彥知道的不比咱們多。勉強把他留下來,陳群那個討厭鬼又會囉嗦——那小子一臉正氣,又長得胖,兩件事都夠讓人討厭的。」
那個胖子名叫陳群,和郭嘉一樣皆是潁川士人,可兩個人似乎天生就不對付。陳群看不慣郭嘉的放蕩,郭嘉也瞧不上陳群的古板,凡是兩人同時出現的地方,必有一場爭吵,是司空幕府里蔚為壯觀的一道風景。對此連曹公都無可奈何,只得儘量不讓兩人見面。
郭嘉變換一下姿勢,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不過有件事我很感興趣,為何陳群會半夜跑來許都衛為趙彥出頭呢?」
「孔融和陳群的父親陳紀是好朋友,趙彥又是孔融提攜,兩個人素日關係良好。」滿寵回答,他的腦子裡儲存着許都大部分官員的案卷。
「陳群畢竟是司空府的人。趙彥既然想去皇城勘察,必不會告訴那個老古板。可是陳群這麼快就知道趙彥被許都衛捉了,看來在趙彥身後,肯定還有什麼人跟着,給陳群通風報信。」
「您是說孔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