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愛情 - 第9章
林綿綿
也不需要多麼時尚，因為他會打扮自己的女人。她只要相信他跟着他就好。
當然也不需要多麼有個性。
但是——
她要有笑起來你就覺得很舒服的笑容。乾淨無雜質。
永遠乾淨的妝容還有穿着，不是濃烈誘惑的香水味道，而是那種猶如夏日清晨那種好聞的花香。
她會撒嬌，偶爾也會任性，但是溫柔起來的時候，你也會覺得就連那些小脾氣都可愛。
真兒走後，他曾經也想要擺脫心裡的影子，也曾經出現過這樣的女人。後來有一天他悲哀的發現，原來，從始至終他要的不過是一個金真兒。
並且也悲哀的發現，似乎無論真兒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會這樣。
沉淪。
權媽媽和權爸爸相視一笑。對於兒子沒人比他們更加了解了。如果兒子還是喜歡真兒，他們不會阻攔的。就如同當年不會阻攔他去當練習生一樣。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權多美倒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兒子終於肯吃飯了，終於鬆了一口氣，不過在餵飯的時候，仍然忍不住側頭打趣金真兒，「以後這小子再不吃飯我就把你叫來，哈哈哈，難怪你們醫院那些男醫生…」猛地住口了，權多美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小心翼翼的瞟了權志龍一眼，然後不再開口說話。
但是這句沒說完的話，對於權志龍絕對是個不小的衝擊。這些年改變的不只是金真兒，權志龍也變了，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喜怒哀樂都放在臉上的人，只要他想，他就不會讓任何人看穿他的真實心思。之前在金真兒面前表現出的那種失態，也是因為權志龍不想掩飾。也會可笑的覺得，真兒，你說希望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那個十七歲的你，我又何嘗不是。權志龍表面上還是一派平靜，似乎剛才權多美的話並沒有給他什麼影響一樣。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已經是在瘋狂的猜忌。
吃完飯之後，金真兒並沒有再逗留，跟權爸權媽道別之後便走出這間溫馨的房子。權志龍走在前面，兩人呢相隔兩米左右的距離，他手裡把玩着車鑰匙，心裡卻在想着接下來送她回家的路上有什麼話題可以繼續。金真兒坐在副駕駛座上，側頭望着車窗外，不想說話。權志龍從一邊拿出幾張碟片，嘟囔着，「你以前喜歡的神話組合…唔，聽聽吧。」金真兒緊緊的攥住手心，平靜的看了一眼權志龍，淡淡道，「就聽你們的歌吧。」
車內是稍顯悲傷的《一天一天》。
金真兒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她只是專注的看着車窗外。權志龍死死的抓住方向盤，在看到前方的警示牌時，突然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他只要稍稍的換個方向，只是稍微一下。他就再也不用受這種折磨了，金真兒也再也不會離開他了。多好。多好！只是眼裡閃過一絲瘋狂，最後又趨於平靜。
車子安安穩穩的行駛在路上，金真兒轉過頭來，眼裡一片清明，「志龍，剛才很想讓我死吧？」權志龍只是低低笑出了聲，因為化了眼線的原因，在車內微弱的燈光下，有種詭異的妖孽視覺衝擊，「沒有一天不希望你死。」金真兒不覺得意外，也不覺得難受，只是到了家門口，她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白天夜晚溫差太大，她感覺到一陣寒冷，權志龍一手搭在方向盤上，意味不明的看着她，金真兒抿了抿嘴，彎下腰，一雙漂亮清澈的眼睛定定的盯着他，輕聲開口，「志龍，我也沒有一天不希望你死呢。」
但是，我死，陪葬人必定是你。權志龍和金真兒同時這樣想到。
金真兒起身，關上車門，頭也不回的離開，只是緊抿着的唇透露出她的真實心情。抬頭看了一眼夜空，黑暗，迫人的壓力。坦白說，一直到如今，金真兒仍然不明白愛到底是什麼。說不出來。就如同她說不出來為什麼如此執着，為什麼非權志龍不可。她只知道，那三年裡，包括現在，此刻，沒有一天不希望權志龍死的。
志龍，現在是黑暗，唯一的光明處，是你。
所以，就算恨不得你死，也別擔心，我會陪着你。上天堂也好，下地獄也好。永不復生也好，我都會拉着你。不死不休，便是結局。
權志龍已經慢慢看不清金真兒的身影了，但是他還是看着。手機響起，他接通電話之後，安靜的聽着那頭的人說着，最後看了她離開的方向一眼，淡淡笑道，「呵呵，那位是骨科醫生？就是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醫自己…我沒說什麼啊？我只是覺得奇怪，總有人說醫生都很難治自己的病，只是想驗證一下而已…」
掛斷電話之後，眼裡閃過一絲陰翳。這年頭，礙眼的人真多呢。
金真兒躺在床上，一手玩着電話線，漫不經心笑道，「水原最近太沉得住氣呢…真是…不怎麼愉悅呢。」溫馨的燈光下，卻說着最令人膽戰心驚的話，「不過也好，要是這三年的布置是為了解決一個白痴，那也真是夠嗆呢。」
那頭的人聲音也是淡淡的，「水原最近在托人找長谷川楓一的信息，估計沒什麼時間顧得上權志龍…」金真兒不屑一笑，「沒關係。找到了也沒關係。最多不過就是像只老鼠一樣躲在下水道里看着楓一，她不敢靠近的。倒是我聽說水原最近在爭取一部電影？」
「你想做什麼？」
金真兒低低笑道，「我覺得佑果很有電影明星的資質呢。」
第13章
Part13.
在和佑果來往幾封郵件之後，她暗示的說過了很多話，佑果大概也聽進去了。決定要去爭取那個電影的角色，金真兒雖然是抱着利用佑果的心思，可是同時她也挺喜歡這個單純善良的小姑娘。在金真兒看來，水原希子固然有她的可取之處，她也是努力的往上爬，也曾艱辛的奮鬥着。只是佑果氣質比她更好，其實也更適合這個圈子。
因為佑果那張臉上有着明媚的笑容，有種清新的氣質。就像清晨的一縷陽光一樣。金真兒關掉郵箱，撐着下巴看着窗外，嘴角噙着笑。佑果，別辜負姐姐的期望，你可是要徹底代替水原在這個圈子的人啊。她忍不住笑出了聲，真的很想很想看到水原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呢。水原在這個圈子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混出點名堂，如果被後來者捷足而登…真是精彩啊。
她很聰明，知道對上自己，不管是錯還是對，權志龍都不會幫着她。所以她選擇避着自己。金真兒屈起手指輕敲桌面，不過還真是不悅呢，當初雖然是她給下的套，但是水原畢竟也冒犯自己了吧？真當自己是忍氣吞聲的軟柿子啊？那一杯水，她可是記得牢牢的，馬上了，馬上了，她會千倍萬倍的還回去。以德報怨這等蠢事她可不會做。
兩個星期以後，網絡上都是關於水原希子妹妹的新聞，新晉導演田中健欣賞她的氣質，力邀水原佑果加入劇組。雖然只是女二號，不過對於一個不算是圈子裡的科班出身的藝人是一個大跨度的進步了。至少她姐姐水原希子可沒那麼好運。金真兒在看這條新聞時，正好右下角提示一封新郵件，點擊打開。
[親愛的真兒姐姐：
這段時間我都在惡補關於演戲方面的知識還有技巧，所以沒什麼時間跟姐姐你聊天呢，不過心裡還是想着姐姐的，也會想着，希望真的能演好那個角色，讓真兒姐姐你知道，你的佑果一直在努力的進步。^_^
只是她最近很不開心的樣子，不過我也不在乎了，她沒把我當妹妹，我也不會把她當姐姐了。還是那句話，雖然有撒嬌的嫌疑，哈哈，多麼多麼希望我的親姐姐是你。
佑果愛你。
你的佑果]
金真兒一陣晃神，有的時候她也很羨慕佑果，永遠帶着善意的心去對待身邊的人，從來不會覺得別人是帶着惡意的。她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啊。金真兒低頭，佑果，你放心，姐姐永遠不會讓你知道真相，我永遠不會毀掉你心目中的真兒姐姐的。就這樣一直單純下去吧。就這樣一直善良下去吧。
她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將自己置身於黑暗中，不過從來也不覺得後悔。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為了喜歡的事物付出過太多。比如自由。比如安定。金真兒為了這份愛情還有權志龍，就算投身於黑暗之中又怎樣。就算她什麼都看不到，她相信那個人一定會過來牽着她的手。這條黑暗之路，她勢必要開出一條路，哪怕途中遍布荊棘。
水原正把自己關在一家叫不出名字的旅館裡，她什麼都不去理會，不去理會經紀人還有公司會找她，關掉手機，就呆在這狹小的空間買醉。她怎麼都沒有想過，自己一心關愛的妹妹會頂替自己的角色，她永遠不會忘記那猶如被當眾甩了一耳光的難堪！而這些都是拜她親愛的妹妹所賜！她恨！但是不能恨！因為那是她的妹妹，親妹妹。可是忍不住嫉妒，她花費了多少心思，身子變得多麼骯髒，怎麼洗都洗不乾淨，終於有了今天的成績，佑果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她什麼都不付出，憑什麼她還能保持現在的單純，就能得到這麼多！
她做不到去祝賀自己的妹妹，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正在被嫉妒還有充斥着不公平的圈子所吞噬。她為了今天，為了得到雜誌模特的機會，付出過什麼？單純的佑果知道嗎！她知道嗎！她不知道！她永遠不會理解當躺在一個足以當自己爸爸男人身下時那種漫天的絕望還有自厭！她也永遠不會理解她是被多少所謂的閨蜜好友背後捅着刀子才走到今天的！她更加無法明白，愛着一個永遠不能企及就連靠近，都會怕弄髒他時那種悲哀！這些，這些！她明明都沒有經歷過，憑什麼能得到今天的一切？！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公平？！到底有沒有！
她泄憤似的一把扔出啤酒瓶，她知道自己此時的面容一定很醜陋。她仰起頭，憋回眼中的眼淚，她不能哭，水原希子什麼骯髒面沒見過，至於為了這麼一點小事痛哭嗎？她如今還有什麼資格哭？！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原本猙獰的表情稍稍柔和了那麼一些，不，她還有一根堅固的竿子…有了他，她仍然可以往上爬…有些狼狽的爬到另外一邊，摸索着被自己一氣之下摔在地上的手機，開機，不過一分鐘湧來的未接電話還有短信太多太多了。她粗略翻了一下，突然有些心冷，居然沒有權志龍的一條短信，一個電話…
不過沒有關係了。進了這個圈子，還去講什麼愛情才是腦子進水了。雖然有些難受，但是沒時間想那麼多，她正準備撥通他的電話時，手機一陣振動，是權志龍。她心裡一喜，心想，雖然他不愛自己，但是好歹他們之間有這幾年的陪伴的感情。
權志龍煩躁的將香煙捻熄，水原接起電話，裝作委屈的語氣抱怨道，「志龍，你怎麼這麼久都不聯繫我？我好想你的。」權志龍完全沒去在意這句話的真假，只是眼裡毫不掩飾的不屑透露了他的真實心情。他冷冷開口，「我不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有必要來這麼一出煽情又虛假的對白吧？」兩人當初在一起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水原現在非要蓋上一層遮羞布，有必要麼。
水原愣了一愣，當初她心情好了，也會這樣裝作小女人一樣撒嬌一番吧。當初權志龍反應可不像現在這樣冷淡。她頓時不知道接下來該開口說什麼了。一時詞窮了。權志龍停頓了一下，坦白說，他也不知道怎麼開口說那件事。
畢竟主動提出分手不是他的風格。總覺得會有一種愧疚的感覺。所以每次都會做出一些事情，或者冷淡一段時間，對方會因為無法忍受而提出分手。那樣，他也不會有愧疚了。這輩子他的真實情感不想給其他人。可是現在怎麼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快點擺脫這段關係，甚至都不想做戲，更不想來幾個月的冷凍期，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厭惡。
但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斟酌了一下，平靜的看着窗外一閃一閃的天燈，淡淡道，「水原，我最近沒時間去日本，如果你有空的話，來韓國吧。我有件事想親口跟你說。」他不會虧待她的，他會給她一筆錢。就當做主動提出分手安撫她的費用吧。
水原似乎明白了他想要說什麼了。想分手？呵呵，原來還真有比她還可笑的人，你愛的那個女人回來了，你就迫不及待的擺脫我了？你就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現在就巴巴的上去示好了？權志龍，你想現在潔身自好？可能麼，我是不乾淨了，可是你比我又乾淨到哪裡去呢？你已經不乾淨了，你已經洗不乾淨了。知道麼。
她沒有說話，只是無聲的對着空氣諷刺笑着。良久才裝作體貼的語氣道，「好啊，我這段時間都挺空的，等我拍完這期的雜誌之後就去韓國。志龍是不是要給我什麼驚喜啊？」驚喜？只怕會是噁心吧！
權志龍隨便敷衍了幾句之後，就匆匆掛斷電話。水原希子收拾了一下之後，便化了個濃妝回到家裡，佑果正在客廳捧着劇本在認真記台詞，佑果嚴格來說，並不算是美人那一級別，只是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並且那種氣質很清新。水原希子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眼神早在幾年前就不再清澈，她透過那個在陽光沐浴下的年輕身軀，有種莫名的自卑還有深深的厭惡感。
佑果聽到開門聲，抬起頭看了過來，她揚起唇笑道，「姐姐回來了？」水原希子同樣親切笑着回道，「恩，跟朋友一起出去購物了，只不過這次沒給佑果你買東西，抱歉。」佑果收回眼神，不在乎道，「不用了。反正姐姐給我買的，我都沒有用過。不用破費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