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娛之當男神變成忠犬僕人 - 第10章

林綿綿

  「沒有。」三姐有些不忍心的將小蘇一把抱進懷裡安慰着,「放心,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的。」

  

  「恩,對!志龍一定會沒事的,馬上他就生日了,我還要給他過生日呢。」小蘇哽咽着回道。

  

  權志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在他看到雖然有些舊但是很乾淨的屋子時,鬆了一口氣,看來是回來民國了,可是……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要是時間對不上,他可真要哭了。看見床頭有報紙,他趕緊抓過來看去。

  

  1933年6月15日。

  

  看來才過去一個星期左右,權志龍心裡的石頭這才放了下來。

  

  許文強聽到聲響走了進來,看到權志龍醒過來,笑着問道,「你醒了?有沒有好一點?」

  

  權志龍點點頭,「好多了,謝謝。」

  

  許文強看着權志龍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得笑道,「你想問什麼?」

  

  權志龍這才抬起頭看向他,「這裡還是上海吧?杜公館離這裡遠嗎?」

  

  小蘇,我回來了。

  



17



  權志龍幾乎一夜未睡,非常興奮,天剛一亮,穿着青衫長袍的男人進來看了他一眼然後將豆漿油條還有一些小籠包放在桌子上,權志龍已經洗漱好了。禮貌而又謙和的跟男人道謝之後這才坐下來開吃。男人豪氣的將一碗粥全部喝掉,裝作不經意問道,「對了,你和杜家是什麼關係來着,看他們幾乎出動了所有的人手來找你。」權志龍咬小籠包的動作頓住,轉頭笑道,「就是過來上海這邊玩,然後住在杜家。」

  

  男人還想問些什麼,許文強進來,隨手將帽子放在一邊,看見權志龍正在吃早餐,他笑了笑,「吃完早餐我就找人把你送去杜公館吧。」身邊幾個得力助手包括丁力都暗示他,權志龍這個人很重要,至少能讓杜月笙出動青幫的人手,並且還讓承軍的慕容灃都加派人手找尋的人絕對不是什麼遠房親戚這麼簡單。杜月笙在上海的影響力自不必說,慕容灃雖然只是掌控江北六省,但是仍然不可小覷,亂世中,掌握兵權的人才是老大。這個權志龍身後到底有多少勢力還有待估。就這樣輕易的將這個放走,並且還不讓他們的人親自去送權志龍以便在杜月笙面前露個臉,實在讓人難以理解。許文強不想讓原本很簡單的救人事件變得這樣複雜化,更何況杜月笙是什麼人,慕容灃又是什麼人,又是其他人可以輕易拿捏住的?要是被有心人聽了去了,難保杜月笙還有慕容灃不會懷疑人就是他們劫去的。

  

  權志龍簡直歸心似箭了,趕緊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就急切站起來道,「現在就走吧!」一旁正在嚼着油條的男人打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這裡虧待你了。瞧你那樣。」雖然這樣說着,但是男人對權志龍還是很有好感的,這年頭那些富家少爺一個個不知人間疾苦,傲慢得就像螃蟹上街一樣,權志龍待人有禮貌。不管是喝粥還是吃些青菜他都沒有皺下眉頭。權志龍對這個人還有許文強都沒怎麼設防,有些不好意思的撇過頭小聲解釋道,「有人等着我呢……」

  

  許文強和男人同時一愣,看權志龍這樣子也知道是有心上人了,但是也沒聽說杜家有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小姐啊。不過兩人都沒有問很多,權志龍坐上了黃包車報了杜公館的地址就走了,許文強站在門口,看着他離開之後這才壓低聲音道,「咱們的人等親眼看到他進去杜家之後再離開,別出什麼事端了。」男人倒是意味深長的看着越來越遠的黃包車道,「我打聽到慕容灃的妹妹和這小子關係最好,難道,這小子是慕容灃的妹婿?」

  

  許文強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權志龍離開的方向,並沒有說什麼。

  

  權志龍一手扶着黃包車的把手,一邊探頭張望着上海灘的街頭風景,直到這一刻他才感覺自己是真正的回來了。賣報孩童叫賣着,電纜公車經過時發出的聲響,人們沒有步履匆匆,女人們穿着旗袍婀娜多姿。

  

  白牆黑瓦,有種黑白照片的感覺,權志龍坐在車上,只覺得自己好像也漸漸融入了這裡。就好像自己不再是看戲的人了。

  

  沒過多久,黃包車停在杜公館門口,權志龍整理了一下衣袖還有領口,這才壓抑着激動按了按杜公館的門鈴,杜家的下人過來開門,看到權志龍震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然後張了張嘴巴,喊道,「表少爺回來了!表少爺回來了!」權志龍愣了一下,又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來到杜公館的客廳,杜月笙還有杜維潘都出去辦事了,幾個太太們都和牌友們出去相聚了,權志龍心裡跟明鏡似的,杜公館之所以這樣找他,也是看在慕容家的面上,事實上這裡除了小蘇三姐他們,還真沒人關心自己的死活。

  

  小蘇在聽到小菊喜不自勝的說着權志龍回來的時候,她正在權志龍住的那間客房裡整理着他的房間,聽到這話,小蘇先是茫然了一會兒,然後身體比意識更快的沖了出去,走到樓梯處,看到權志龍正仰着頭看向她,小蘇眼眶一下就熱了,從懂事以來其實很少哭了,因為知道哭是沒用的,可是權志龍消失的這幾天裡,她哭過不止一次了。跌跌撞撞的沖了下來,權志龍心裡猛地一緊,生怕她從樓梯上摔下來,趕緊伸出手一把摟過她,接住了她,小蘇扎進權志龍懷裡,鼻子一酸,眼淚撲哧撲哧往下流,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相擁着。

  

  不去管杜家的下人用怎樣奇怪打量的眼神看着他們,也不去管這裡是哪裡,更不去管這樣是不是於理不合。小蘇急於想要確定他是真的平安無事的回來了,權志龍想要確定真正還帶着溫熱體溫的小蘇不是冷冰冰的幾行歷史。三姐用帕子拭淚,站在樓梯上,看着他們。

  

  小蘇和權志龍什麼話都沒說,就那樣彼此相擁着,也許這一刻,什麼言語都是多餘。

  

  權志龍的平安歸來,讓杜維潘鬆了一口氣,但是莫名的又有了一些膈應,為什麼,因為他忘不了那天他消失之後小蘇的眼神,真的是充滿了憤恨。這會兒又聽到下人嘀咕着五小姐和權志龍關係密切。在晚上吃飯的時候,杜維潘就一句話都沒說,一個人低頭吃飯,杜月笙自然注意到兒子的不對勁了。晚飯過後,杜月笙把杜維潘叫到了書房,一走進杜月笙的書房就有一種淡淡的紙墨香,杜維潘低頭也不準備說些什麼。

  

  「你對這個五小姐是什麼想法?」杜月笙坐在椅子上問道。

  

  杜維潘不作聲,杜月笙嘆了一口氣道,「五小姐天資聰慧,老督軍原本就甚喜愛之,如今承軍一些能說得上話的將領們也是看着她長大的,慕容灃更是看重這個妹妹。如今我看五小姐對你態度也不熱切,你趁早還是打消了那種念頭罷。」這個時代,婚姻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本他以為杜家和慕容家聯姻的話也是美事一樁,看着兒子對五小姐也是很上心,他是很樂見其成的,可是現在大概是不成了,五小姐和其他小姐不同,她的地位以及慕容灃對其的重視,如果她不願意,慕容灃也不會點頭。又何必為了這等強人之事有損和慕容家的情誼呢。

  

  杜維潘眼裡閃過一絲不甘,但是還是沒去反駁父親,他雖是父親最寵愛的兒子,可是那也只是寵愛,不是疼愛,他只是養子,他一直深深地將這點記在腦海里,不敢逾越,不敢和小弟小妹那樣撒嬌。杜月笙知道兒子是什麼性子,但是這種事他也管不了那麼多,只能嘆一口氣,擺擺手讓杜維潘離開。

  

  其他人都識趣的沒有打擾小蘇和權志龍,兩人就相對坐在小花園的石凳上,夏季晚上涼風習習,小花園裡淡淡的花香瀰漫,月空中繁星點點。小蘇此時已經漸漸平靜下來,她看向權志龍問道,「這幾天你去哪裡了?那天你怎麼就不見了啊?」剛才一直找不到機會仔細問清楚,一大群人坐在一起吃飯,也沒人去問他,大太太倒是準備了一碗豬腳面線。

  

  權志龍從昨天晚上醒過來時就在琢磨怎麼解釋這個問題,早就想好了應答,定定的看着小蘇小道,「那天我跟着其他人一起走樓梯,然後摔了一跤,可能是撞到了吧,當時也沒什麼意識了,等到醒來的時候就在一家民舍里,我怕那些是壞人,所以一直也沒有和你們聯繫,等到有個許大哥過來,他跟我說明了情況我這才放心的。」這個解釋也有一些說不通的地方,但是小蘇也沒有去追問到底了。

  

  兩人靜默了一陣,權志龍想起從史書上看到關於小蘇的結局,忍不住問道,「如果我真的出事了怎麼辦?」小蘇疑惑的轉頭看向他,不太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權志龍裝作開玩笑的樣子繼續開口,「會不會尋死覓活什麼的啊?」

  

  想到最後小蘇自殺了,他依然一身冷汗。

  

  他們圈子裡其實自殺的藝人還真不少,其實也佩服那些人,怎麼就有勇氣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

  

  小蘇手放在膝蓋上,抬頭看着夜空,聲音有些飄渺,「活着是為了自己,哪一天死了,也是為了自己。」權志龍不太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於是追問着。

  

  「以前常聽人說什麼為了天上的誰誰誰也要好好活着,其實有些不能理解,我們生下來,活在這個世界上,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任何人,生命是以自己為承載的,怎麼能將這麼大的責任這麼大的一頂帽子壓在其他人身上呢。那麼,就算像你說的,尋死覓活那也是為了自己。所以,就算我尋死覓活,也不只是為了你,更多的是為了自己。」

  

  小蘇的這番話讓權志龍沉默了。半晌他笑了起來,之前他一直不明白,為什么小蘇會選擇自殺。現在他都明白了。就像她說的那樣,活着是為了自己,死亡也是為了自己,不是因為任何人。

  

  因為還有所戀,所以活着。

  

  因為生無所戀,所以死亡。

  

  小蘇,其實你比誰都看得清楚。

  

  1933年6月16日。

  

  小蘇,我回來也不只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自己。為了自己的這份想念。

  



18



  三姐在寒冬臘月時生了一個男孩,產婆還有方嫂不讓小蘇進產房陪着,畢竟還是姑娘家家的,那天特別的冷,權志龍里三件外三家包了個嚴嚴實實,小蘇抱着暖壺站在院子裡看着一株從外面剪過來的梅花。這種乾冷的天氣真是冷到了人的骨髓里。權志龍出事平安回來以後,三姐就帶着小蘇還有權志龍從杜家搬了出來,雖然杜月笙再三挽留,最後還是慕容灃致電杜月笙,最後杜月笙才點頭的。他們在近郊處買了一個舒適的小院子,雖然如今是亂世,可是在上海有着杜月笙的庇佑,日子也算是清淨無人打擾。

  

  權志龍這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陪着生產,雖然有着一牆之隔,可是聽着三姐那時不時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剛開始還覺得能夠接受,可是陪着呆了好幾個小時之後,他有點兒坐不住了。臉色刷白刷白的,小蘇雖然看着還很平靜的樣子,可是她死死的拽着手帕,明顯還是很緊張的。就這樣煎熬了將近大半天之後,終於聽到嬰兒的啼哭聲,小蘇和權志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相視而笑。

  

  等到產婆還有方嫂將房間打掃乾淨,又給寶寶擦洗乾淨之後,權志龍這才和小蘇進去看三姐,三姐頭髮已經全部汗濕了,嘴唇慘白慘白的,就像整個人虛脫了一樣,她有些慵懶無力的靠在床頭,抱着包在襁褓里的寶寶又是笑又是哭的。房間裡還有一點血腥味,權志龍皺了皺眉頭之後很快就適應過來了。三姐眼中帶淚看着小蘇道,「年前的時候,四弟那樣我以為我活不成了,如果不是你們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生下這個孩子。」她這一生也算是經歷了大喜大悲,年輕的時候是高傲的三小姐,雖然結親的時候她對於自己的婚姻大事被父親安排很不滿,可是好在婚後也算是幸福美滿,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丈夫待她又那樣好,她以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可是一夜之間,所有的幸福頃刻之間全部倒塌,她是真的想過死,也真的恨過自己的親弟弟,這段日子以來,她的心也漸漸平復下來。如今她的生命還有丈夫的生命有了延續,此刻心裡只有感恩。

  

  小蘇也有些哽咽了,那麼難的日子終於過來了。看着自己的親姐姐和哥哥幾乎決裂,她真的非常不好受,經常一個人呆在父親的書房裡懷念着當年的生活。時間永遠不會給人適應的時間,在她還懵懵懂懂的時候,父親突然離去,她從小到大的保護神有一天那麼虛弱的躺在病床上飽受折磨,她幾乎一夜之間就長大了。她突然明白,自己沒有父親了,沒有人會那樣的保護自己了。然後便是哥哥和三姐之間的隔閡,她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一步一步的再也回不到從前,那種無力的感覺。現在看着三姐臉上再無悲傷再無恍惚,有的只是滿滿的堅定還有感恩,她真的忍不住想要大聲哭出來。

  

  權志龍適時的上前,在一旁的水盆里仔細的洗了手,然後又呵了呵熱氣讓自己的手暖和一點這才低頭滿臉笑意的摸了摸小寶寶的臉,他長得可真不好看,跟皺巴巴的猴子一樣,連眼睛都睜不開,緊緊閉着。小蘇緩了緩情緒開口道,「哥哥現在走不開,所以趕不過來了,等事情處理了,哥哥就過來看看寶寶。」

  

  三姐搖頭笑道,「別以為我沒看報紙,現在四弟忙,根本抽不開身來。」她頓了一下,看了看權志龍和小蘇笑道,「如果不是你倆,我估計這孩子……哎,不說這個了,你們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在孩子沒出生之前,幾個人就想了好幾個名字,因為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所以都給準備了幾個。權志龍仔細凝視了一眼寶寶,然後抬頭笑道,「小蘇說早晨的太陽是最有希望的,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剛才我倆也討論了一下,晨字不錯。」如今的時代最缺的便是對於和平的希望,這個字代表着新開始新生命的意義。

  

  三姐仔細的念了好幾遍「晨」,終於破涕為笑道,「不錯,不錯,我喜歡這個字。」她溫柔的吻了吻寶寶的額頭,堅定道,「孩子,以後你就是慕容晨了,你是我們慕容家的孩子。」她在心裡默默想着,她不能讓孩子跟着親生父親姓,因為她不想讓孩子承擔着上一輩的仇怨,並且,她也有自己的私心,這是她的孩子,是慕容家的孩子,只有這樣,孩子才可保一生平安。她只是一個母親。希望孩子一生平安幸福的母親。

  

  三姐太累了,聊了一會兒就撐不住要睡了,小蘇和權志龍打點好一切之後這才坐下來吃飯。權志龍其實有點兒不理解三姐為什麼一遍又一遍重複着這是慕容家的孩子,小蘇聞言笑道,「不管怎樣,三姐以後都會堅強的活下去,因為她有了誰都割捨不掉的牽掛,這就夠了。」母親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即使她很瘦小,即使她沒有堅強的臂彎,但是她都會拼盡全力去保護自己的孩子。

  

  權志龍點了點頭,三姐是很好很好的人,不管怎樣,只要她過得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