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膽 - 第2章
發飆的蝸牛
「這回我敢保證，絕對是一流貨色，不，不是一流，簡直是頂級。如果把那美女醫生比作玫瑰花，夜總會那幫簡直就是一些臭狗屎。」破牛仔褲信誓旦旦地說道。
白毛將信將疑地看了看破牛仔褲，說道：「那我們去看看吧。」
不再理會蕭御，白毛和破牛仔褲朝前面走去。
蕭御坐了起來，抹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鮮血，看着那兩個人的背影冷冷一笑，目光落在了白毛的褲子上。白毛的褲袋底部留下了一道長約三四厘米的細不可察的狹長小口，如果不是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來，而實際上，白毛口袋裡早已空空如也。
蕭御爬了起來，猛地朝那兩個人沖了過去，狠狠地推了那兩個人一把，蕭翎跟着踉蹌了幾步。白毛和破牛仔褲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摔倒在了路邊，只是和他們接觸的極短的時間，蕭御手指間的寒芒又一次閃過，在那破牛仔褲的褲子上留下了一道細長的刀口，一些東西滑入了蕭御的手心。
到手了，沒想到這麼順利，蕭御嘴角露出些許笑意。
「媽的小子，你找死。」兩個傢伙突然受到了襲擊，掙扎着爬起來，此時蕭御已如同脫弦的箭一般朝遠處狂奔而去。
白毛和破牛仔褲朝蕭御追去，白毛和破牛仔褲的力氣多半都花在女人身上了，那比得上蕭御這麼身強力壯？只是片刻，就被蕭御落下了很長一段距離。
蕭御鑽進了鬧市區的人群里，迅速消失不見了。
「這小崽子溜得可真快，這么小半會就沒影了。」白毛氣喘吁吁，擺擺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我不行了。」
「要是下次再遇到，非把他打個半死不可。」破牛仔褲看着蕭御消失的背影，咒罵着說道。
蕭御看了一下後面，那兩個傢伙沒有追上來，蕭御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自己的動作很快很準，在動手的時候白毛和破牛仔褲根本沒有察覺，他們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會發現錢被偷，那兩個傢伙平時肯定沒少幹壞事，這次也是罪有應得，蕭御心底湧起了一些成就感，就是這麼一點成就感，讓蕭御在做不做賊這個問題上一直徘徊不定。
蕭御是個賊，而且是一個技術高超的賊，可是他還是過着清苦的日子。
盜亦有道，令蕭御感覺自己有那麼一點俠客的風範。
蕭御將右手伸進口袋，感覺了一下紙幣的厚度、質地和張數，他的手就像標尺一樣準確無誤，1300，蕭御微微一笑，雖然並不多，但足夠自己和小雨省吃儉用花上幾個月了。
路過烤鴨店的時候，烤鴨四溢的香氣讓蕭御的腳步頓了一下，朝街邊的烤鴨店裡看了一眼，今天給小雨買些吃的補補營養吧，蕭御想道，向烤鴨店走去。
上台階的時候蕭御背上突然傳來一陣扯痛，痛得蕭御呲牙咧嘴，這是牽動傷口造成的，那兩個傢伙踢得還真狠。
走進了烤鴨店，烤鴨店老闆是一個矮胖的大叔，正忙碌着給各個顧客包裝烤鴨。
「老闆，來份烤鴨。」蕭御強忍住背後的劇痛說道，目光落在了烤鴨店牆邊貼着的一張宣傳海報上。
恩澤斯的傳說？天下公司新出的遊戲？
現在找工作很難，就連很多剛畢業的大學生都找不到工作，更別提蕭御這個初中畢業還有不良歷史的人了，蕭御突然產生了做一個職業玩家的想法，據說前些年《洪荒》風靡的時候，很多人做職業玩家賺了錢，說不定自己也能靠做職業玩家賺些錢糊口，也不用像現在這樣以盜竊為生了。
三月二十五號發布？
蕭御看了一下時間，恩澤斯的傳說再過三天就要公測了，當蕭御的目光落到海報的最後，卻停住了，苦笑了一下，普通頭盔要一萬？蕭御是絕對捨不得花這麼多錢買頭盔的，一萬人民幣足夠他和小雨花上一年了。
「你的烤鴨好了。」矮胖大叔將一包打包好的烤鴨遞給蕭御。
蕭御接過矮胖大叔手裡的烤鴨，手上傳來熱呼呼地感覺，香氣四溢令蕭御咽了口口水，蕭御連聲道謝道：「謝謝。」
「呵呵，年輕人，客氣了。」矮胖大叔微笑着說道，對這個年輕人，他是由衷的喜愛。他經常看到蕭御在街上幫一些老人做事，像這麼溫厚的年輕人，現在已經很少了。
蕭御從烤鴨店出來，跋涉了大半個城市，朝家裡走去。
走過長長的石板街道，蕭御回到了家裡，小雨不在家，距離放學的時間還早，蕭御掃視了一眼房間，家裡家徒四壁，僅有的幾件東西被小雨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這木棚房雖然破舊，下雨的時候還會漏雨，卻有一種暖暖的家的味道。
想起小雨甜美的笑容，蕭御心裡湧起了一些暖意，將烤鴨放在桌子上。
嘶，背後又傳來劇烈的扯痛，蕭御緩緩地脫下衣服。
如果有人看到，肯定會為眼前的情景感到驚訝，蕭御身上遍布了猙獰的傷口，大大小小足有數百道之多，腹部、胸口都留下了不少疤痕，有很多傷疤都是足以致命的，然而蕭御卻沒有死，愣是撐了下來，而且越活越壯實，這些傷疤是蕭御十多年摸爬滾打的見證。
蕭御看了一眼腹部的新傷，白毛和破牛仔褲穿的是皮鞋，加上他們踢得很狠，留下了道道深色的瘀青，背部的傷口恐怕比腹部要嚴重，如果不是蕭御夠壯實的話，恐怕就得爬着回來了。
去看看醫生吧，否則小雨又要擔心了，蕭御穿上了衣服，走出了房間，朝遠處走去。
蕭御居住的是修市的貧民窟，距離蕭御家不遠的地方有一家政府開設的紅十字會醫院，在裡面看病是不花錢的，而且裡面的醫生都是一些志願者，非常和善，蕭御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多半是在那家醫院治療的。
蕭御朝醫院走去，這家醫院並不大，卻是貧民窟的福音，對於醫院裡的醫生，周圍的貧民們是非常敬重的，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激。
「小蕭啊，不會又打架了吧？你怎麼總是這麼衝動，不過說來也奇怪，你平時脾氣也不是很躁，為什麼老是打架呢。」醫院掛號的吳大媽一眼就認出了蕭御，也難怪，蕭御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這裡一次，身上總會有或多或少的傷口需要治療，也難怪掛號的吳大媽跟他這麼熟。
「嗯。」蕭御應道，他沒有辯解。
「唉，小雨好些時候沒來了，還挺想她的，下回讓她來看看大媽。」吳大媽說道，說起小雨，臉上滿是慈愛。
「她還好，她還老跟我提起您呢。」蕭御說道，想起了小雨早上的話，苦笑不已。
「我就知道，這閨女我喜歡，又乖巧，又懂事，還懂得體貼人。」吳大媽一說到小雨，立即眉開眼笑，隨即瞪了一眼蕭御，「不像你，到處惹事生非，老打架。」
「大媽，我先去治療傷口。」蕭御站起身道，他知道，要是再不走，吳大媽又要說個沒完了。
「等等，一直幫你治療的那個王醫生有事出差去了，我幫你聯繫了趙醫生。」這紅十字會醫院的機構不像別的醫院那麼完整，有傷有病隨便聯繫個醫生就是了，像蕭御這種輕傷，隨便找個護士包紮一下就可以了，不過吳大媽總是給他開小灶，給他找醫院裡最好的醫生。
「謝謝大媽。」
「這趙醫生人很好，很和善，也很漂亮，還是醫科大的高材生，醫院裡吶有好幾個小伙子在追她……咦？人呢？」吳大媽掃視了一眼附近，沒發現蕭御的蹤影，這小子早就溜得沒影了。吳大媽搖搖頭，輕笑着：「這小子。」
蕭御朝醫院裡面走去，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轉角就是吳大媽說的地方了。
「你說的那個美女醫生在哪呢？」
「等等，馬上就到了，看你急得跟猴子似的，那絕對是頂級的美女，讓你看了幾天吃不下飯，說錯了，是那什麼……叫茶飯不思，對，就是茶飯不思。」
蕭御聽到這聲音，微微色變，真是冤家路窄。蕭御已經很小心了，穿過了大半個城市才下手的，沒想到居然在這裡又碰上了這兩個傢伙，蕭御不得不感嘆，這世界還真是小。
那兩個人朝這邊過來了，蕭御心下一急，猛地鑽進了過道口裡，只覺得胸口一沉，竟是撞在了某個人的身上，那個人被撞得差點摔倒，蕭御拉了一把對方的手，可能是用力過猛，對方一個踉蹌撞進蕭御的懷裡。
蕭御發現胸前軟綿綿的，那個人居然是個女人。
對方驚呼一聲，蕭御連忙捂住她的嘴巴。
當蕭御定睛看清楚對方的臉的時候，蕭御愣了愣，對方是一個女性。她年紀和自己一般大，身上穿着醫生的工作服，秀髮紮成一束馬尾，束在背後，打扮很樸素，卻自有一股動人的風韻，身材有一米七的樣子，秀眉瓊鼻，美得不像話，臉蛋白皙，似能捏出水來，正秀目圓睜地看着蕭御。
這個女醫生心理素質很好，眼神也很鎮定，沒有驚慌，穩住了身體之後右手反搭在了蕭御右手手腕上。
蕭御微微一愣，如果蕭御想得沒錯的話，這是近身格鬥的進攻姿勢。如果自己想要進一步動作的話，這女醫生會給自己非常犀利的反擊嗎？
「噓。」蕭御發現自己的手還捂着她的臉，手指上傳來滑膩的觸覺令蕭御心神一盪，蕭御的臉微微一熱，忙縮回了手，比了比靜聲的手勢，又指了指外面。
「那娘們不在，難道今天不是她值班？不會啊。」
「你奶奶的不會是騙我的吧。」這罵人的聲音應該是白毛。
「不可能啊。要不我們下次再來吧。」
白毛和破牛仔褲罵罵咧咧地說了幾句，聲音漸行漸遠，蕭御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那個女醫生，發現女醫生正打量着自己，眼眸平靜得就像一汪平靜的湖水，在樸素的着裝之下卻有一股養尊處優、高貴優雅的氣質。
她的目光令蕭御感到有些拘謹。
「他們是壞人，好像是來找你的。」蕭御很無辜地說道，剛才自己確實不是故意的，話說，這女醫生人真美，蕭御從沒見過比她還要漂亮的，當然蕭御不過是想想而已，以他那家庭條件，根本就不抱有任何追求女性的念頭，每當見到美麗的女性，他心裡總是有一種自慚形穢的自卑感，卑微的蟲子，只能仰望在天空中自由自在飛翔的蝴蝶。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女醫生經歷了剛才的事情非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很淡定冷靜，有些出乎蕭御的意料。
「我是來看病的。」蕭御老實地回答道，蕭御從小就對幾類人非常害怕，一類是老師，另一類是醫生，所以哪怕對方年紀和自己相當，蕭御回答起話來還是非常侷促，就像一個小學生接受老師的責問一樣。
「什麼病？」女醫生有着一種和年紀不相當的成熟和優雅從容的氣質，說話的聲音也非常好聽，小雨說話的時候是清清脆脆的，而她說話的時候卻很柔和。
「外傷。」蕭御回答道。
「是剛才那兩個人打的。」蕭御補充道，這也就解釋了蕭御剛才為什麼會慌張，說完以後蕭御又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
「你叫蕭御是吧。跟我來吧。」女醫生看了一眼蕭御的動作，淡淡說道，朝醫護室方向走去。
看着女醫生的背影，蕭御心裡很是疑惑，她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
蕭御跟了上去，不得不說，女醫生的背影很好看，寬大的醫生長袍下，依稀可以感覺到那性感的身體，讓蕭御心裡產生了一絲莫名的悸動。
蕭御搖了搖頭，驅逐了腦子裡一些雜亂的念頭。
兩人走進了醫護室。
「你的傷在哪裡？」女醫生打量着蕭御問道，令她驚訝的是，這男孩很高，身體也很結實，以自己的身材勉強只能到他的眼睛部位，看他那泛白的西裝，他的家境應該不怎麼好，想想也是，家境好的誰會來這家醫院。
「腹部和背部。」看到女醫生目光落到自己的西裝上，蕭御心裡湧起些許自卑，回答道。
「把衣服脫了吧。」女醫生說道，在座位上坐了下來，低頭寫着什麼東西，一邊說着，「我叫趙嵐馨，你可以叫我趙醫生，吳大媽跟我說起過你，王醫生不在的這段期間，如果有外傷，我可以幫你治療。」
聽到這個年紀和自己相當的趙嵐馨醫生讓自己脫衣服，蕭御破天荒地臉紅了起來，神情有些拘謹。這是醫院，不避及這些，蕭御想開了些，將上衣脫了下來。
趙醫生抬頭看了一眼蕭御，指間的鋼筆停頓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蕭御的身體上，蕭御的身體很勻稱，也很健壯，身上條條塊塊的肌肉非常明顯，但是吸引趙醫生目光的並不是蕭御的肌肉，而是他身體上的創傷，密密麻麻，足有數百條之多，以至於蕭御身上根本沒有多少完整的皮膚。還有很多條傷口是在胸口、腹部等要害部位，這些傷口都是致命的，她不明白，蕭御為什麼能活到現在。
第三章
樂園
趙醫生不禁看了一眼蕭御的臉龐，蕭御的臉上還有着大男孩的拘謹和羞澀，可是，這張平實樸質還有一些英俊的臉下面，究竟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故事？到底經歷了多少生活辛酸？
「趙醫生是志願者？」蕭御終於從剛才尷尬羞澀的心情中恢復了過來，問道。
「是的，我是從醫科大來這裡的志願者，來這裡實習。」趙醫生說道，開始從櫥櫃裡取藥水。
醫科大的高材生，前程一片光明，蕭御點了點頭，沒有再詢問什麼。
替蕭御上藥的時候，趙醫生的手指不禁輕顫了一下，一向鎮靜的她心如潮湧，看着這背上遍布的傷疤，使她在塗抹傷口的時候，心裡非常不平靜，觸摸傷口的時候居然有些害怕會弄疼了蕭御。
「疼了可以喊出來。」趙醫生說道，手上不自覺又輕了幾分。
蕭御淡淡地笑笑，沒有表示，這點疼痛對蕭御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倒是趙醫生冰涼卻又滑膩的指尖觸及到蕭御的皮膚，令蕭御的臉微微發燙。
上完藥，替蕭御綁完繃帶，趙醫生輕出了一口氣，蔥白的手指抹了一下額頭的汗珠，這恐怕是她行醫生涯中最有難度的一次。
蕭御穿上了衣服，朝趙醫生禮貌地一笑，說道：「謝謝。」
「不客氣，回家的時候多注意點，保持傷口清潔。」趙醫生囑咐道。
「嗯。趙醫生也要當心點，那兩個人可能還會來找你的。」蕭御有些擔憂地說道。
「放心吧，當初從軍的時候我練過一些功夫，尋常兩三個人奈何不了我的。」趙醫生輕鬆地說道。
蕭御有些愕然，看這趙醫生文文靜靜的，不像是練過的，也不像是從軍隊裡出來的，蕭御想起剛才那雙白皙的搭在自己右手手腕上的手，或許她手頭真有幾下子。
「那趙醫生再見了。」蕭御說道，起身向外走去。
「再見。」趙醫生說道，看着蕭御的背影在門口消失，嘆了一口氣，到貧民窟以來，她見到了太多的不幸。
從醫院裡出來，蕭御看了一下天色，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小雨該放學了，蕭御朝家裡走去。
打開低矮的木門，蕭御走到矮小的擁擠的廚房，開始淘米做飯，忙碌了起來。
門吱呀一聲開了，小雨歡快的身影鑽進了木房。
「哥，我回來了。」小雨甜甜脆脆地叫道，繼而發出一聲驚呼，「呀，好像是烤鴨的味道，哥，你今天發財啦？」
聽到小雨的話，蕭御哭笑不得，自己確實是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