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一統 - 第4章
可大可小
「有這樣的規矩嗎？」韓忠衛轉頭問白淨少年。
「咳咳……」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顯然他默認了韓忠義的說法。
「再說了，哪有賭場借債不立字據的？」韓忠義說道，在賭場一般都不會有賭客借錢給別人，因為這樣不吉利，是非常忌諱的事。而如果能在賭場裡借到錢的人，一般都會付出高額利息的代價。
「立就立，我又不是付不起利錢，只是一時身上不方便而已。要不是看到這位兄台面善，我還不想向他借呢。」白淨少年道，在賭場要借錢很方便，只要你付得起利息或是承受得起到期還不了債所帶來的後果，你隨時可以向賭場或是賭場裡隨時都能見到的專門放高利貸的人借錢。
「那行，口說無憑，立字為據。」韓忠義很快就向賭場借來一張「借據」，由於在賭場發生這樣的借貸行為很多，賭場特意準備了專門的印刷好的借據，只要填表好名字金額和利息按上手印就行，這也算是為客戶着想的一招吧。
「你叫什麼名字？要借多少？」韓忠義拿着借據問那白淨少年道。
「歐陽微，借五貫……不，十貫！」歐陽微一咬牙道，本來只想借五貫的，但他一看到韓忠義眼裡戲謔的目光就不爽，馬上又翻了一倍。
韓忠衛走到大哥身邊看了那張借據，上面印刷工整字體清晰，而且還有一張圖片，可謂圖文並茂。他沒想到南實的印刷業如此發達，竟然連賭場都會有專門印刷品。但當看到利息的時候，韓忠衛自己也嚇了一跳，在這裡借錢竟然是按天計息的，日息二分，也就是說到明天歐陽微就得還他十二貫。
「大哥，這利錢是不是太重了？我看不管這位歐陽兄什麼還錢，利錢就只算二貫好了。」韓忠衛實在於心不忍，這簡直堪比搶錢嘛，而且還是合法的，沒有一點風險，只要你的借款人有能力還貸。
「忠衛小老弟，這是行規，你不想要利錢這是你的好意，但卻行不通。不能破壞這裡的規矩啊，否則你讓別人以後如何借貸？」劉呈亮此時也走了過來，在他身後跟着張英，他們兩個的手氣也欠佳，但卻還沒有到要借貸的地步。
是啊，如果在外面偷偷摸摸的私人借錢那也倒沒什麼，可既然是在賭場，而且還向賭場要來了專業的借據，那利錢可要少些都不可能，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沒辦法，韓忠衛只能入鄉隨俗。
歐陽微聽韓忠衛不想要這麼多的利錢很是感激，看了借據他也知道了韓忠衛的名字，「韓小兄，你這位朋友我交定了。」
「三弟，大哥剛才手氣奇差，你看能不能……？」韓忠義把歐陽微給擠到一旁，訕笑着道，他剛才可是看到了，韓忠衛就算借了十貫給歐陽微都還有近五十貫錢呢，也不知道自己的這位弟弟今天的手氣怎麼就這麼好？
「要錢？大哥，你都拿去好了。」韓忠衛看到韓忠義盯着剩下的錢，馬上把那堆會子推到他身前。
「賭場無父子，你這人可真是不要臉，剛才還跟我說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換到自己身上卻連個『借』字都不敢說！」旁邊的歐陽微此時卻制止了韓忠衛的做法，他很是看不慣韓忠義，雖然自己哪怕不寫借據也會按行規向韓忠衛付利錢，但自願和被人逼着寫卻是兩種心態。
「小子，你說話小心點！他可是我的弟弟，有道是兄弟不分家，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韓忠義氣急敗壞的道。
「我只聽說過親兄弟、明算賬！」歐陽微毫不示弱。
「就是算賬也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跟你這個外人無關。莊頭，給我拿張借據來！」韓忠義說完惡狠狠的瞪了歐陽微一眼，可是歐陽微卻沒有絲毫畏懼，坦然的迎了上他的目光。
「大哥，我們兄弟不分彼此……」
「三弟，你別說了，我可不想被別人誤會為無恥之徒。」韓忠義堅持要寫借據，韓忠衛攔都攔不住。
說真的，韓忠衛沒想過兄弟之間借錢還要分得這麼明白，大家相助支援嘛，再說了，自己一開始的賭本也是大哥給的，現在自己只不過是報之以桃罷了。
既然是立了字據，韓忠義當然就得依自己的實力行事。不管哪個賭徒，對於賭本一向都是韓信用兵，多多益善。可是現在需要付出日息二成的話，那就得掂量掂量了，最後韓忠義只借了二十貫，他想好了，不管輸贏，一回去馬上就把錢還給三弟，只要不過午夜，到時利息就可以不用付。
第9章
抵押
韓忠義本來非常愛好骰子，可是今天他的手氣實在太背，搞的現在需要借貸才能繼續玩下去。還好，借貸的對方是自己的三弟，否則他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劉兄，張兄，你們為何也退了出來？」韓忠義看到他們兩個也出現在這裡，奇怪的問道，要知道能讓一名賭客從賭桌邊離開那需要一個很合理的原因，這可不是一般的什麼事能做到的。
「你不也過來了嗎？」張英笑道，今天自己幾個過來只是想帶着韓忠衛見識見識什麼叫賭，什麼才是男人應該幹的事，沒想到人家一個小孩才贏了個盆滿缽滿，自己幾個卻都是鎩羽而歸。
「要不咱們就在這裡玩玩？」韓忠義提議道，剛才他看到韓忠衛身前的錢也是嚇了一跳，要知道在這個年代一戶普通人家一個月的生活費用有三貫錢就夠了，所以下午給韓忠衛的十貫錢實在不是一筆小數，可是沒想到這才短短兩個時辰不到，竟然就被他翻了好幾番，所以下意識的他認為，今天自己的三弟手氣很旺，有道是財旺神仙都擋不住，所以他拿了錢之後也不想再去聽那骼子和碗碰撞的聲音了，畢竟贏錢才是硬道理。
「好啊，忠衛小老弟今天手氣很旺，我們也來這裡沾沾光。」劉呈亮笑道。
「咦，三弟，你為何不下注？」韓忠義在「二」上下了一貫，可是看到韓忠衛卻只是站在自己身邊，絲毫沒有要下注的意思。
「我先休息一下，看各位哥哥玩。」韓忠衛道，他知道自己現在需要韜光養晦，雖然只贏了五十貫，可是在「分攤」這個賭桌上卻已經非常顯眼，如果自己還是原來的韓忠衛，恐怕會興致勃勃的繼續下去，但既然換了人，他當然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
「也好，你就看哥哥我怎麼大顯神威。」韓忠義也沒有多想。
「也不知道手裡的錢是借誰的？」正好旁邊的歐陽微聽到了，不由譏笑道。
「你……，我懶得跟你。」韓忠義氣得一扭頭，不再理他。
韓忠義是個大嗓門，喜歡叫喊，只要莊家沒有分完圍棋子，他就會一直的叫喊着自己押的注，「二！二！二！二！」而劉呈亮和張英好像也特別喜歡這樣的氣氛，他們加入後韓忠衛就更加受不了，所以他想到外面去透透氣。
「這位小哥請了。」韓忠衛剛剛出了賭場的大門，就聽到後面有人對他說話。
「你是何人？」韓忠衛看到後面的人，一副獐頭鼠目的樣子，身子也只比自己高出半頭，留着八字鬍，兩隻眼睛咕溜溜的亂轉，不知道在使着什麼壞心眼。而身上的衣服也很破，而且還有股很重的土腥味，對這樣的人，韓忠衛馬上提高了警惕。
「小人何三，剛才看到小哥在裡面大殺四方啊，真是有勇有謀、機智過人、神勇無比……」
這都哪跟哪啊，賭博什麼時候跟神勇掛個勾了？韓忠衛馬上制止了他，「夠了夠了，有什麼語就直說吧。」
「請借一步說話。」何三不停的望着賭場門口的那幾位打手，先怕自己與韓忠衛的對話被他們聽到。
但這樣也引起了韓忠衛的懷疑，他本來就對何三萬分警惕，這何三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現在找上自己肯定也不會有什麼好事，自己要不要搭理他呢？但是何三卻非常熱情，他引着韓忠衛到了旁邊一個角落裡，那裡離賭場不遠，卻又很偏僻。
韓忠衛估摸着只要自己高罵一聲，站在賭場外面的那幾個人肯定能趕過來救自己，所以也沒有拒絕何三。
「到底何事，我忙着呢。」韓忠衛說道。
「韓小哥，小人是想跟你借點錢。」何三說道。
「借錢？沒有！」韓忠衛馬上就想走，你借錢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嘛，何必搞得這麼的神神秘秘，再說了，自己原來的那個社會，他最怕的就是別人跟自己借錢。
「韓小哥誤會了，我並沒有惡意，其實我有個寶貝想賣與你。」何三連忙說道。
騙子？這是韓忠衛的第一感覺，他如果真的有寶貝會拉自己到這個角落裡來換？如果是換在前世，自己立馬掉頭就走，「前面不遠就有一家當鋪，你如果真有寶貝直接去當掉不就行了嘛？」
「哼，他們哪裡懂得這寶貝的價值？」何三憤憤的道。
「既然是寶貝，你拿出來讓我看看。」韓忠衛已經慢慢的退了好幾步，此時他已經能看到賭場外面的那幾個打手，他心裡也不怎麼慌，就算真的有什麼事，自己也不怕了。
何三聽到韓忠衛對他的寶貝感興趣，馬上從胸前掏出一件用布包着的物品，「韓公子請看，這就是我的寶貝。」
「不就是本破書嘛，有什麼了不起的。」韓忠衛讓何三自己打開布包，里三層外三層的，最裡面只是一本薄薄的書。
「韓公子可不要小看了這本書，這可是古書，有幾百年的歷史呢。」何三吹噓道。
他這話其實也不算太假，這書確實有很長的歷史，何三好賭，又好吃懶做，像這樣的人不是做了賊就是當了盜，何三就是一專門盜墓的盜賊。前段時間他挖了一座古墓，裡面的東西不多，除了一些古董被他當掉了之後就只剩下一把長劍和這本古書，長劍他不敢輕易拿出來，埋在自家後園了，這本書他也曾經拿到當鋪問了裡面的朝奉，結果人家只出五文錢，何三就沒捨得當。
今天他看到韓忠衛贏了好幾十貫，而且看上去韓忠衛也像個讀書人，讀書人肯定對書有興趣吧，說不定這本書賣給他能多賣幾個錢。
「幾百年前的書對我何用？你再看看外面都破損了。」韓忠衛只是匆匆的瞥了一眼，歷史上什麼書籍最有收藏價值他還是知道的，正是印刷非常發達的大宋啊，幾百年前恐怕連紙張都沒有，哪來的書籍？這明顯就是騙子。
「雖然破損但無礙觀看，韓公子你就買下了吧。」何三今天在賭場裡轉了一個下午，手早就癢得厲害，對他來說，除非身上光潔溜溜，否則旦有一件能變錢的物品他就會變賣掉，要不是當鋪出的價錢太低，他早出手了。
「你把書先拿與我看看。」韓忠衛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書，如果買本四書五經回去，那還不如去外面的書屋買呢。
「您看看，保管一看就喜歡。」何三說道。
「內功四經？」韓忠衛心想自己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嗎？這可是小說里才會有的奇遇啊，他馬上翻了翻書的內容，裡面有些人像，上面還有些紅點和線條，他馬上明白了自己真是撿到寶了，可是韓忠衛表面卻不動聲色：「這書你要賣多少我？」
「這個數。」何三盯着韓忠衛的臉卻沒有發現什麼痕跡，本來他是想韓忠衛今天贏了錢，又像個讀書人再加上年紀不大應該，這生意應該好做啊，可現在看人，這韓公子好像比外面店鋪里的掌柜還精呢。所以他也不敢隨意報價，只是伸出二根指頭，意思是你要給二百文就行，但如果要給二貫，那我也會笑納。
可是韓忠衛卻不上當，他可是在電視裡看過太多這樣的情節，人家伸出一根手指頭，本來只要一兩，可是卻被誤會成一百兩甚至是一千兩一萬兩，他可不想上這樣的當。「這是多少，二文？」
「二文？！」何三瞪大着眼睛望着韓忠衛，他差點沒被韓忠衛氣得吐血，這是自己苦苦尋找的那隻肥羊嗎？怎麼越看越像只披着羊皮的狼啊。「韓公子，您殺價也太狠了吧？這樣吧，不二價，二百文！」
「開句玩笑，本來我還以為你說的是二貫呢。二百文我同意了，成交。」韓忠衛很乾脆的拿了一張會子給他。
「二貫？」何三真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搞什麼玄虛嘛，白白丟了一個賺大錢的機會。但拿到錢的何三很快就被手裡的會子轉移了心思，他顧不上還在那裡看書的韓忠衛，一路小跑就又進了賭場……
第10章
內功四法
內功之傳，脈胳甚真。不知脈絡，勉強用之，則無益而有損；前任後督，氣行滾滾，井池雙穴，發勁循循，千變萬化，不離乎本，得其奧妙，方嘆無垠。
任脈起於承漿，直下至陰前高骨；督脈起於尻尾，直上由脊背過泥丸，下印堂，至人中而至。井者，肩井穴也，肩頭分中即然；池者，曲池穴也，肘頭分中即然，此周身發勁之所也。龜尾升氣，丹田練神，氣下於海，光聚天心。從尾骨盡處用力向上翻起，真氣自然上升矣。臍下一寸二分，丹田穴也，用功時，存元神於此處耳。
看到這些字，韓忠衛這才確信自己真的撿到了寶貝，他現在需要回去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熟讀此書。古人寫文章，對一字一句都要推敲甚久，有時一個字的含義搞錯了，那意思完全相反。
把書仔細的收入懷中，韓忠衛輕快的走進賭場。下午贏錢的興奮感已經完全被剛才的那本書所代替，現在他最想做的就是回去，找一個清靜的地方，慢慢的研讀懷中的那本內功四經。
「大哥，手氣如何？」心裡有美事，韓忠衛對賭場裡各種各樣嘈雜的聲音也不再那麼的反感。
「再玩幾把我們就能走了。」韓忠義頭也沒回的道。
「贏了這麼多啊？」韓忠衛沒想到他的賭運真的變好了，自己這才出去了一會，他就已經贏得盆滿缽滿。
「贏什麼啊，又快輸光了。」歐陽微正好站在韓忠義的身邊，嘆了一口氣道，他一直看着韓忠義不對眼，所以在下注的時候專門跟他對着幹，韓忠義下注「一」他就下注「二」，韓忠義下注「二」他就下注「四」，可是說來也奇怪，兩人的財運都欠佳，剛剛借到的錢很快又要見底。
韓忠衛擠到韓忠義的身邊，這才注意到他身邊只有差不多五貫的樣子，而歐陽微只有兩貫不到，除了一張一千文的會子外就只剩下一堆銅錢。自己出去不過一柱香的功夫，他們就把賭本輸了八成，看來他們今天確實有夠衰。
「大哥，下一把我幫你下注如何？」韓忠衛看到韓忠義輸得如此慘不忍睹，很是擔心自己剛才借出去的錢能否收回。
「也好，我休息一下。」韓忠義看了韓忠衛一眼，想了一下道，今天想贏回賭本看來難於登天，讓三弟試幾把也許真能沾沾他的光也不一定，畢竟他的戰績是擺在那邊的，十貫錢須臾間就被他變成了六十貫。
「押多少賠多少，有下快下，下定離手！」
「我下注『三』。」韓忠衛把大哥身前的那堆會子全部推到桌上那個大大的「三」上。
「三弟，你……」韓忠義被韓忠衛的舉動驚呆了，自己本來是想帶他來見識賭場的手段，現在卻見識到了他的手段。
「大哥，要贏咱們就多贏點，輸了咱們就回家，我現在肚子可是咕咕叫了呢。」韓忠衛不理會韓忠義驚愕的目光，慢條斯理的道。
「韓小哥說的是，輸光了就早點回去。」旁邊的歐陽微也把他所剩不多的錢全部推到「三」上。
「你不是一向與我作對嗎？」韓忠義看到歐陽微跟着三弟下注，冷笑道。
「這次是我跟着韓小哥，跟你沒關係。」歐陽微哼道。
「你……！哈哈，贏了！」韓忠義還想與歐陽微鬥嘴，但莊家很麻利的公布結果卻讓他一下子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賭桌上，因為結果正是開「三」。
「押二。」韓忠衛沒有言語，而是又是所有的錢全部推到了「二」上。
這次韓忠義沒有再阻撓，而歐陽微也很興奮的連本帶利把錢都推到了「二」上，他很看好韓忠衛。
果然不出所料，韓忠義現在的錢有了二十貫，而歐陽微也有近八貫了。
「押一。」韓忠衛不動聲色的把全部的錢都扒到了「一」上，而歐陽微也是「照章辦事」。
「哇！」
接連三把全押中，這下賭桌旁的所有人都發出了驚嘆，這小子的賭運也太好了吧，要知道這樣贏的幾率可比賭大小還要少得多啊。
這其中最為興奮的當然是韓忠義，因為他現在的錢由五貫轉眼之間就變成了四十貫，去錢莊取錢好像都沒這麼快吧。
但三把過後，韓忠衛就不再動手，「三弟，怎麼不押了？」韓忠義奇怪的問道。
「大哥，我今天最好的運氣就是連中三元，現在如果再押，如果輸了……」韓忠衛猶豫道。
「那咱們就不玩了，走，去武林樓吃飯去。」韓忠義把桌上的錢一掃就全部進了他的錢袋，動作之熟練，顯然是千錘百鍊的結果。
看到他們終於走了，賭桌邊的莊家也終於暗暗鬆了口氣，今天真是見邪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小子，賭運竟然如此旺，簡直就是想贏就贏，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看到他們一行人走了，莊家的聲音好像都大了不少：「押多少賠多少，有下快下，下定離手！」
「大哥，我們不回家吃飯麼？」韓忠衛看到又是回武林樓吃飯，很奇怪，家裡有僕役，做的飯菜比酒樓的應該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