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鬼村 - 第3章
紫夢幽龍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的時候,水兒乘張雲把破家具弄成木材的當兒,把劉傑從屋子裡叫了出來,說要去上廁所,天太黑了,她一個人不敢去。
劉傑拍拍滿是灰塵的手跟着水兒出了屋門,這時的雨已經停了,只有屋檐上稀稀落落的不時的落下幾滴雨,劈啪作響。
水兒拉着劉傑的手,說話聲中竟有些發抖:「傑,我覺得劉凱有些不對勁。」
「嗯,我也看出來了,估計是累的。」
「我說的不是那個不對勁,我是說他的臉色!」水兒壓低了聲音,卻加重了語氣。
「在外面淋了好幾個小時的雨,那臉色能好嗎?我看你就別疑神疑鬼的了。」劉傑也儘量壓低了聲音說。
「哎呀!我怎麼就跟你說不清楚呢,我是說他的臉一點表情都沒有,說話的時候眼睛都不會動,就像……像一張死人的臉!」
水兒說道這裡頓了一下,接着說:「小時候我聽我奶奶說,當一個人沒有了面部表情,說話的時候眼睛直勾勾的不動的時候,很可能就碰到了不乾淨的東西,或者被惡鬼上了身,惡鬼可以藉助那個人的身子干一些害人的事情……」
水兒說到這裡,往屋裡劉凱的位置瞅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差點就失聲尖叫起來,卻只是張着一張大成O字型嘴,瞪着一雙驚恐至極的眼睛,眼淚瞬間就聚滿了眼眶。
☆、死路一條
劉傑被水兒驚恐的表情嚇了一跳,忙轉身朝水兒望去的方向看去,卻只看到劉凱躺在地上熟睡。呼嚕聲震天價兒的響。
他抓住水兒的雙肩,使勁搖了搖:「怎麼了,水兒?你怎麼了?」
「我……我看到劉凱……在對着我笑,眼睛裡在流血……」水兒的眼淚溢出了眼眶,身子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顯然是正處在極大的驚懼之中。
劉傑聽到水兒的話,心裡猛然一驚,如遭當頭棒喝,忽然想起屋子裡的那張老人的畫像。那張畫像原本在剛看見的時候是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容,當自己第二次看到的確是憤怒之極的表情。難道……難道我們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就被惡鬼給纏上了?屋子裡的劉凱豈不是……」
想到這裡,劉傑不敢再想下去了,連忙把水兒拖到了一邊:「你說的情況剛來的時候我也看到了,一開始我怕嚇到你,沒敢對你說。就是那張老人的畫像,和我們剛來的時候不一樣。第一次看的時候他是笑的,你讓我去蓋畫像的時候他卻對我發怒,我還以為……還以為我的眼睛出現了問題,現在看來是真的出問題了.整個村子都透着一股邪氣,難道我們真的被惡鬼給纏上了?要不……要不我們現在就跑吧,留在這裡肯定是死路一條。」
「怎麼跑啊?黑燈瞎火的,我們又不認識路,有可能跑到天亮都出不去這個村子。再說,張雲不是還在屋裡嗎?留下他一個人怎麼辦?」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難道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回到屋子裡吧,把張雲叫到我們身邊,我們三個人誰都別睡覺,就這樣靠到天亮,太陽出來以後,再厲害的惡鬼也不敢出來害人,乘那時候我們就走。」
劉傑略微沉吟了一下,好像下了很大的勇氣才點了點頭:「嗯,我看現在只能這樣辦了,天一亮我們就走,這個鬼地方半分鐘我都不想多呆。」
說着,兩個人就回到了屋子裡。張雲已經收拾好了一堆用桌椅板凳分解而成的劈材,估計真能燒上一晚。劉凱依舊是倒着頭呼呼大睡,身上淋得雨水把地面浸出了好大一片水跡。
☆、滴血的眼睛
張雲見兩人回來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玩笑着說:「你們倆出去幹什麼了?大半個小時了才回來。這下倒好了,活都讓我一個人幹了,你們就等着坐享其成,你們倆也忒過分了吧。」
劉傑不理會張雲的調侃,對他面無表情的說:「張雲,今晚上你和我們倆坐一塊吧,咱們三個好好聊聊。」
張雲看他倆的表情有些不對,心中有些納悶,但還走過去對他倆說:「你們倆出去這一趟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神神叨叨的,怎麼了這是?」
「沒什麼,就是咱幾個人說說話,好久沒怎麼聊過了,這回不聊到天亮不許睡覺。」劉傑實在是找不出什麼說辭來了,就想張雲能老老實實聽他的話。
「可別!我可聊不到那麼晚,哪回宿舍里不是我第一個先睡覺。再說了,我這一個上千瓦的大燈泡插在你們倆中間算怎麼一回事兒,我看我還是跟劉凱呆一塊得了。」
「叫你過來就過來,哪那麼多的廢話!」劉傑怒了。
張雲被他這句話着實給嚇住了,在學校里他最害怕的人就是劉傑,平時還好,只要劉傑一吹鬍子瞪眼,自己肯定害怕,因為劉傑是一敢動手的主兒,估計自己再多說兩句,一會兒肯定要遭殃。雖然心裡有些悶悶不樂,但也不敢再說什麼,嘴裡嘟囔着就走到他們兩人面前,找了一個空地兒坐了下來。
三人圍在火堆旁隨便找了些話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更多的時候還是沉默。劉傑和水兒也沒有心情去聊天,心裡的恐懼也不是光靠聊天就能夠驅散的。他倆時不時的去張望睡得正酣的劉凱,生怕一個不注意他就站了起來,換做一張惡鬼的面孔把坐在地上的三人全部殺掉。不過還好,劉凱只是在睡覺,憨憨的打呼嚕的聲音多少給人一些安慰。
不過,水兒卻不這樣想,劉凱那張詭異的面孔、滴血的眼睛老是在腦子裡徘徊。每想到這裡,水兒的就忍不住渾身發抖。她始終認為劉凱是在假睡,甚至有可能在偷聽他們說話,心裡還在想着怎麼把他們三個殺掉。就是要等到幾個人聊的累了、困了、然後倒下去睡覺的時候,他才突起發難,露出他猙獰恐怖的面容。
☆、大紅肚兜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三個人實在是沒有什麼話題可談了。
外面的雨早就停了,四周靜得出奇,房檐上的雨水也似乎都落得乾淨了。只有火堆發出的光芒把幾個人的臉弄的斑斑拓拓,看上去詭異莫名。
張雲打了個哈欠,說:「我實在不行了,困死了,要不你們倆聊會兒?我先去和周公他老人家見見面。」
劉傑也是滿面倦容,眼看也是支持不下,卻強打着精神說:「離天亮還早着呢,再聊會兒,等天亮了我們回到學校,你愛怎麼睡怎麼睡,睡死了我都不叫你一聲。」
張雲應了一聲,上下眼皮卻像粘了膠水一般怎麼都撕不開。
水兒也是疲倦了,靠在劉傑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水兒似乎聽到了屋子外面有些聲響,一開始只是隱隱約約的在耳邊迴響,後來聲音就像離自己只有幾步的距離。
那些聲音有小孩兒的,也有大人的,有哭聲,也有笑聲,尖叫聲、打罵聲混亂的混在一起,像極了農村裡的集市。
水兒被這些聲音所吸引,心中暗想怎麼會突然之間冒出那麼多人呢,難道是這個村子裡的人大白天的都躲了起來,等到晚上都一起出來了?
想到這裡,水兒站了起來,看了看身邊的幾個人都已經睡着了。
她慢慢的走到一扇破舊的窗戶前,打眼朝院子裡看。
院子裡面果真有很多人,確切的說是有好多奇怪的人,他們穿着一些只有在老電影裡面的破舊衣服,在院子裡面來回的走動。每個人都低着頭,嘴裡像是在呢喃着什麼,是那種低沉的、緩慢的聲音、在不斷地重複着,不再像是剛才那種嘈雜的聲音。具體是說了什麼,水兒聽不清楚,甚至每個人的臉都看不清楚,只是那麼黑壓壓的一片。
漸漸的,那群人逼近了,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行走方式,頭低垂在胸前,雙臂聳拉着,幾乎可以夠到地面。
站在這群人前面的是兩個小孩,一男一女,穿着血紅的大紅肚兜,鮮艷的像要滴出血來。
兩個小孩手牽着手,不時的發出嘻嘻的笑聲。
水兒不明白,為什麼這兩個小孩的臉色如此的蒼白,就像是白紙一般。
☆、你們都要死
兩個小孩好像是看到了水兒,一齊朝水兒這裡看。
「姐姐……姐姐……出來玩吧……」
「姐姐……出來陪我們玩好不好……」
「姐姐……快出來吧……」
隨着兩個小童的呼喊聲,小童的臉突然發生了劇烈的變化,眼睛突然一下子變的血紅,竟然有兩行血淚分別從兩個小孩的眼窩裡流了出來。嘴唇也由紅變紫,聲音也變的悽厲兇狠起來,臉上扭曲着歇斯底里的怨恨,似乎恨透了這全世界所有的人。
「姐姐……出來玩吧……出來陪我們玩吧……嘻嘻……」
與此同時,水兒也聽到了小童後面的那群人一直不斷重複的話----你們都要死!你們都要死!你們都要死!
水兒一時驚恐萬分,張着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想要轉身跑開,兩條腿卻像灌滿了鉛,一步也挪動不得。
這是水兒轉過頭去看到了更加恐怖的一幕。
張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趴在了那堆火上,臉部已經燒的面目全非,一張嘴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張大到了極點,露着白森森的兩排牙齒。
而那邊一直酣睡的劉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了桌子上,頭已經伸進了從屋樑上搭落下來的一條白布中間,轉過頭來對着水兒詭異的一笑,腿一蹬桌子,舌頭就從嘴裡吐了出來,眼看已是不活了。
劉傑這時也躺在了地上,雙手狠命的掐着自己的脖子,臉色鐵青鐵青的,舌頭都從嘴裡吐了出來。
水兒突然之間不知道哪裡來了一股子力氣,大叫着劉傑的名字朝他奔了過去,抓住劉傑的雙手就朝兩邊拉扯。這時,水兒脖子裡的骨玉佛突然從脖頸里滑落出來,正好打在劉傑的緊緊掐住脖子的雙手上。
骨玉佛在一瞬間發出了萬道強烈奪目的金光,不多時便已經籠罩在整個房間裡,那道金光卻沒有就此止住,還在不住的往外擴散。外面的那群孤魂野鬼如遇到天敵一般,紛紛發出慘烈至極的慘叫聲,悽厲之聲不絕於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霧消雲散,黑氣殆盡,柔和的月光灑入屋內。整個世界一下子變的安靜起來。
☆、厲鬼
水兒坐在地上,早已經嚇的四肢俱費,連哭都已經發不出聲音,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個不停。
劉傑連連咳嗽了幾聲,才悠悠轉醒。睜開眼睛朝周圍看了一眼,頓時嚇得面如土色。轉過頭來才看到尚在淚流不止的水兒。
他哆嗦着抓住水兒的胳膊,顫抖着聲音道:「水兒……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怎麼張雲他們都死了?」
水兒被劉傑一晃,才從驚魂未定的狀況中恢復過來,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滾落:「剛才……我聽到屋子外面有響聲,又看你們都睡着了,就一個人在窗外看了一眼,看見外面有一群人。也不知道怎麼,那群人……突然就變的恐怖猙獰起來,一起朝我們這邊走過來。還有……還有兩個小孩,他們叫我出去陪他們玩,說着說着,眼睛裡都流出了血,我想跑過來叫醒你們的時候,就看到張雲已經燒死在了火堆旁,劉凱在上吊,而你……你卻在用雙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傑,我好害怕……」說着,水兒撲到劉傑的懷裡已是泣不成聲。
劉傑聽到這裡,驚道:「原來你也看見了那兩個小孩。我剛才不知道怎麼就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識,突然就看到了兩個穿着大紅肚兜的小孩。我看見的他們的時候也在納悶,怎麼就突然冒出了兩個小孩呢?不是這個村子裡沒有人嗎?我正納悶的時候,那兩個小孩就牽着手走到了我面前,一開始只是對着我笑,笑着笑着,他們的臉就扭曲了,眼睛變的血紅,接着就流下了兩行血淚,我當時很害怕,想躲開他們來着,那兩個小孩突然一起過來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拼命的掙扎,越掙扎他們就掐的越緊。後來,不知道從哪冒出了一道白光,那兩個小孩就尖叫着化成了一道黑煙不見了蹤影,再後來我就看到了你。」
說到這裡,劉傑一把推開水兒,怔怔的看着她道:「難怪這個村子裡沒有人,看樣他們真的都死了,死了之後還都成了厲鬼。我只是搞不明白它們為什麼要害我們?我們跟他們無冤無仇的。」
☆、怨氣深重
水兒擦了一把眼淚道:「這有什麼好不明白的,鬼要害人害還能有什麼理由?我小時候聽我奶奶說,冤死的鬼都不能投胎轉世,他們要害我們無非就是想讓我們做替死鬼。他們奪取了我們的魂魄,換取自己無法抵消的怨念,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投胎,要不然他們就只能做孤魂野鬼,永遠困在這個村子裡遊蕩。」
劉傑驚愕道:「你的意思是這個村子裡的人都是冤死的?那這個村子豈不成了一個冤鬼村!?」
水兒點點頭,道:「我覺得是這麼回事兒,我奶奶臨終的時候告訴我,我身上帶的這個骨玉佛驅鬼辟邪的能力相當厲害,一般的妖魔鬼怪都不敢近身,除非是那種怨念及其強大的厲鬼,而這種厲鬼又必須有着上百年的道行,這樣的厲鬼百年都難得一遇,我奶奶活了一輩子都不曾遇到一個。」說着,水兒就把脖子裡的骨玉佛摘下來,遞到了劉傑手裡。
劉傑接過水兒手裡的骨玉佛,仔細看了一下:這骨玉佛,通體雪白,有如拇指一般大小,雕刻成一尊莊嚴肅穆的如來佛的模樣,做工非常的精細,就連手指都能一根根數清楚。在佛像的後面有一行小字,是用篆體刻畫的,自己對篆字沒有研究,也認不出來時寫的什麼。這骨玉佛放在手裡有着很強的厚重感,不知道被水兒家傳了多少代,已經被人的身體侵潤的非常圓滑。
劉傑看了一會兒,又把它帶在了水兒的脖子裡,喃喃的道:「剛才就是它救了我們倆一命?怪不得我看到一道光彩奪目的金光一閃,那兩個鬼童就嚇得變成一溜煙跑掉了。」停了一會兒,劉傑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疑問道:「照你說的這種情況,那厲鬼豈不是已經相當的厲害,當着骨玉佛的面就敢殘害我們這些人的性命?」
水兒道:「我看未必,張雲不是說了這些人都是民國的嗎,民國到現在才不過幾十年,那些厲鬼頂多也就是這幾十年的道行。依我看,主要是因為這個村子一下子死了那麼多的人,很有可能死的時候怨氣深重,然後很多人的怨念積聚到了一塊才暫時壓制了骨玉佛的法力。當那兩個小童單獨過來要害你的時候,骨玉佛的法力才被激發出來,驅走了它們。」
☆、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