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 - 第5章
上山打老虎額
仙兒在一旁羨慕地道:「我要是大病一場,肯定是沒有人這樣對我的了。」
柳乘風信口道:「那就趕快把自己嫁了,尋個丈夫來。」
仙兒的臉上霎時生出羞紅,卻突然覺得這姑爺很隨和,自覺地親近了幾分,連忙湊上去道:「姑爺,還是我來服侍小姐吧,你也累了,坐在一旁歇一歇。」
溫晨曦服過了藥,心滿意足地看着柳乘風睡過去,柳乘風趁着這機會摸了她脈搏,給她掖了被子,又去尋那《女誡》看。
一直到了傍晚的時候,柳乘風才想起自己晚飯都沒有吃,中午倒是有人送了食盒來,不過當時心裡惦記着溫晨曦的病情早已涼了,便叫仙兒去溫一溫,隨意吃了幾口填飽了肚子,用過了飯之後,溫晨曦又是醒來,這一次反應變得激烈起來,拼命咳嗽。溫晨若嚇了一跳,飛快地端着銅盆過來,道:「怎麼了?為什麼病情還加重了?」
柳乘風卻發現溫晨曦的臉上有了幾分紅潤,這是病情轉好的徵兆,終於鬆了口氣,道:「快,拿煎了的藥熱一熱,立即端來給晨曦用。」
仙兒嚇得六神無主,聽了柳乘風的話飛跑出去拿藥了。
第七章:妙手回春
柳乘風開的藥已經給溫晨曦吃了兩天,這兩天溫府上下都是提心弔膽,據說那管事已經得了老爺的吩咐,預先去買了壽材,畢竟名醫都曾斷言大小姐壽數不長,雖說老太君發了話,讓柳乘風來試一試,可是誰都知道,這不過是儘儘人事罷了。
溫晨曦吃了藥之後,咳嗽一次比一次嚴重,昨兒晚上,夜半三更的時候更是攪得闔府都不安生,老太君被驚醒,一夜輾轉難眠,清早打了個盹兒,醒來時容顏又蒼老了不少。
老太太也是知天命的人,可是眼看着如花似玉的孫女這個樣子,心裡又是不落忍,又是難受,早上吃過了茶點,正要叫小婢去探問病情,溫正卻是來了。
溫正想必待會兒還要去鎮府司里坐堂,所以穿着繡金飛魚服,頭上戴着七梁冠,顯得威風凜凜,進了門後,那一雙虎目卻少了幾分銳利多了一些黯然,臉色不太好地朝老太君行了個禮,問了安,道:「母親大人昨兒睡得好嗎?」
老太太對溫正一向是沒有好眼色的,坐在榻上喝了口茶,冷哼道:「你還惦記着這個家?晨曦病成這樣,你還是三天兩頭不見人,外頭就有這麼多事要你做?鎮府司里離了你維持不下去?」
溫正的眼袋漆黑,想是這幾日也沒有睡好,老太太這番誅心的話倒是真委屈了他,不過溫正卻不自辯,他知道老太太的性子,老太太只是有氣沒處撒而已。
溫正小心翼翼地道:「母親教訓的是,兒子知錯了,不過兒子昨兒已經拜謁了一位姓劉的御醫,這位御醫是從宮裡退下來的,醫術精湛,就這一兩日功夫,就會來府里看看。」
老太太冷冷一笑,道:「請來的大夫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什麼御醫、名醫,老身早對他們沒了指望。」
溫正道:「那也比由着那姓柳的胡鬧的好,兒子聽說,晨曦吃了他的藥,原先還只是輕微的咳嗽,現在咳嗽得越發厲害,昨天夜裡的動靜,母親沒有聽到嗎?依我看,那姓柳的就是個不學無術之人,也是孩兒孟浪,竟是信了那方士的話,現在招了這麼個人進來,反倒誤了晨曦終身。」
老太太道:「不管怎麼說,他畢竟已是你的女婿……」雖是這樣說,老太君的臉上也有幾分陰晴不定,也覺得那柳乘風不太牢靠。
溫正最擅觀察老太太的眼色,雙目微微闔起,見她言語鬆動了一些,繼續道:「這個人,兒子已經叫北鎮府司那邊打探清楚了,不過是個書呆子,撞了大運考了個秀才,又被革了功名,從前也沒聽人說過懂什麼醫術,也不過是個巧舌如簧之徒罷了。」
老太太淡淡地扶着拐杖,道:「是嗎?」
溫正冷笑道:「所以兒子的意思是,等那位御醫一到,乾脆把這姓柳的打發出去算了,讓晨曦悉心養病,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溫正對柳乘風,從一開始就是打從心眼裡看不起,從前是誤信了方士的話,一時之間又尋不到好的人選,而現在沖喜倒是沖了,病情反而加重,這筆賬,溫正已經隱隱地記在了柳乘風的身上。
老太太闔着目,沉思片刻,也覺得溫正說得有幾分道理,現在溫晨曦重病不起,她的心情本就煩躁,便道:「這是你自己的女兒,你自己拿主意吧,那御醫什麼時候能到?」
溫正放寬了心,正要回答,這老太太房裡的丫頭香兒急匆匆地進來,行了個禮,滿是不可思議地道:「老太君、老爺,新姑爺和小姐過來問安了。」
溫正聽到新姑爺這字眼兒就覺得有氣,可是在老太君面前又不好發作,便問:「讓他好好地給晨曦治病,他帶着晨若來這裡做什麼?」
香兒道:「不是二小姐,是陪着大小姐一起來的。」
聽了這話,老太君和溫正都呆住了。
大小姐……晨曦已經能下地了嗎?這怎麼可能?胡大夫是城中有數的名醫,連他都束手無策,晨曦也已是奄奄一息,怎麼可能還能來問安?
老太君先是愕然,隨即大喜過望地道:「怎麼?晨曦的病好了?」
溫正卻是不相信病能好得這麼快,怒道:「這姓柳的真不象話,晨曦病成這個樣子,他還教唆晨曦來討好賣乖。」
正說着,外頭的帘子被掀開,先是一股涼風灌進來,接着是柳乘風攙扶着溫晨曦,二人一步步進來,柳乘風的容色有些憔悴,可是精神倒是極好。至於溫晨曦,表面上仍是弱不禁風,可是氣色比兩天前已是大好了許多。
見二人進來,這屋子裡的兩個人卻都是又驚又喜,瞧溫晨曦的樣子,這病兒竟是好了八分,哪裡像是個不久前還是奄奄一息的病人?
老太君霍然而起,狠狠地用拐杖篤着地磚,道:「晨曦……你怎麼來了?」
至於溫正,在短暫的驚喜之後,隨即深望了柳乘風一眼,仍是板着個臉,不肯把麵皮拉下來。
溫晨曦露出莞爾的笑容,輕輕一福,道:「晨曦給祖母問安,爹爹還好嗎?」
柳乘風也朝老太君行了禮,又朝溫正點了個頭。
老太君笑逐顏開,連連道:「好,好得很。」
溫正此時卻略顯尷尬,可畢竟女兒大病初癒,讓他精神大好了幾分,倒不至於擺出太壞的臉色。
老太君急命香兒搬來兩個錦墩,讓柳乘風和溫晨曦坐下,溫晨曦微微欠身坐下之後,幽幽地道:「這一次幸賴了夫君醫治照料,晨曦已經覺得身體好了許多,想着祖母和爹爹掛念,所以先和夫君來這裡走一走,好讓大家寬寬心。」
老太君叫溫晨曦坐近一些,抓住溫晨曦的手,喜滋滋地道:「你的病能好,這便是菩薩保佑,不過你身體虛弱,該是讓祖母去看你才是。」
溫晨曦朝柳乘風嫣然一笑,隨即道:「夫君說了,多出來走走,反而對身體有益處的。」
溫晨曦提到柳乘風,老太君的目光也隨之落在柳乘風的身上,見柳乘風端坐在錦墩上默然不語,這時候對柳乘風的印象也不由地好了幾分,道:「那胡大夫都束手無策的病,你是怎麼治的?」
柳乘風淡淡笑道:「其實晨曦染的只是尋常的風寒病,此前諸位大夫診斷的一點都沒有錯。只是他們下錯了藥而已。」
溫正畢竟是鎮府司出身,一聽到下錯了藥,雙眸立即闔起,閃露出一絲厲色,道:「莫非是要害溫家?」
柳乘風搖頭,笑吟吟地道:「這倒不是,其實風寒不過是小疾,尋常的大夫診斷之後,大多都是開一些祛風散熱的藥,開一些麻黃、銀耳之類的藥也就是了。只是問題就出在這銀耳身上,原本銀耳性溫和,也算是祛風的良藥,可是咽喉疼痛伴隨輕咳的病人就不能吃了,晨曦本就有些咳嗽,又吃了兩個月的銀耳,所以這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重了。」
聽了柳乘風的解釋,老太君和溫正算是明白了,原來是從前那些庸醫開錯了藥,老太君板起臉來,滿是肅殺地道:「庸醫誤人,差一點,咱們晨曦就給他們害死了。」說罷又對溫正埋怨道:「就是你,什麼名醫御醫都往家裡頭請,也幸好是被乘風看好了,否則晨曦的性命還保得住嗎?」
溫正語塞,不敢吭聲。
柳乘風心裡卻想,這倒怪不到那些名醫頭上,風寒病在這個時代本就沒有注意到銀耳的問題,便是李時珍這樣的名醫在編寫本草綱目時,都只是籠統地將銀耳放進風寒症的用藥中去,並沒有察覺出咳嗽的分別,這還是到了清末之後,中醫才開始注意到咳嗽的風寒病患者不能隨意用銀耳入藥,於一九零九年,在一本名叫《本草正義》的醫書之中,對本草綱目進行了修改。
柳乘風敢說,這個世上再精湛的名醫,只怕也未必能察覺出這個問題所在,這就是時代的局限性。
柳乘風的醫術,卻給老太君刮目相看的感覺,連名滿京城的名醫都治不好的病卻讓這撿來的便宜女婿治好了,尤其是將溫晨曦的命撿了回來,對柳乘風的態度一下子好轉了許多,問了柳乘風許多話,柳乘風對答如流,既不顯得拘謹,也沒有狂傲,這溫潤的性子讓老太君喜笑顏開,不斷道:「你這只是時運不濟,既然讀過書,又懂醫術,早晚會揚眉吐氣的。」說罷叫了香兒來,挑了一塊玉佩送給柳乘風,道:「老身也沒什麼送孫婿的,這塊玉佩是我過門時的嫁妝,你配在身上看看。」
柳乘風依言佩戴起來,老太君笑呵呵地道:「越發像個翩翩君子了。」
溫晨曦聽祖母誇獎夫婿,與有榮焉,心情也格外的好,笑吟吟地對柳乘風道:「這玉佩是祖母的心肝,要好好收着才是。」
倒是一邊的溫正,臉色又青又白,在他看來,柳乘風就算是醫術精湛,也不過是個大夫而已,念過幾本書,略懂些醫術就了不得了?還什麼翩翩君子,簡直是笑話。他在鎮府司里,與各色人等打交道,什麼人沒有見過?只覺得柳乘風這樣的書呆子實在不是自己女兒可以託付之人,可是這時候,老太君在興頭上,女兒的病也好轉了,他當然不能壞了大家的興致,只是深望了柳乘風一眼,慢悠悠地去端起茶盞輕輕吹着茶沫。
第八章:謀殺親夫
說了一會兒話,柳乘風攙着溫晨曦回去歇息。
這廳堂里,霎時安靜起來。
雖是白日,可是屋子裡光線暗,所以小婢們點了幾盞油燈,豆點的燈火撲簌閃爍,將老太君的臉照得通紅。
老太君盤腿坐在榻上,將風頭杖橫在膝間,慢吞吞地道:「這個孫婿,倒也沒有你說得那麼不堪,都說讀書和醫術不分家,年輕輕就有這般的妙手,想必學問也是好的,只是可惜功名革掉了,否則咱們溫家說不準還真能出一個進士。」
溫正聽了老太君的話,作勢去喝茶的樣子,既不肯定,也不反對。
老太君吁了口氣,繼續道:「不管怎麼說,這孫婿,老身算是認下來了,至於你方才說的話,以後不要再提了,還有一樁事得讓你去辦。」
溫正心裡有些不悅,但還是道:「母親有何吩咐?」
老太君淡淡一笑道:「晨曦的病既然好了,老身也算是放心了,只是這孫婿從此之後畢竟也算是溫家的人了,現在又是革了功名,總不能還叫他回去擺字灘吧?你是他的岳丈,倒不如隨意在鎮府司里給他安排一個差事。」
溫正聽得連連皺眉,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其實這一次溫晨曦成親,他這錦衣衛指揮僉事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現在招了這麼一個默默無名的女婿,在同僚面前本就有些抬不起頭來,衛所里便是一個千戶的女兒,嫁入侯門的也是不少,獨獨他這僉事,卻招來了一個連功名都沒有的秀才。
從前招婿的時候,是病急亂投醫,也顧不了這麼多,可是現在事後回想,便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溫正現在就怕別人聯想到自己和柳乘風之間的關係,再要把柳乘風安排進衛所里去,人家背後會怎麼笑都不知道。
溫正咳嗽一聲,道:「母親,這件事先緩緩再說,畢竟晨曦的病體初愈,總要有個人在身邊照顧,再者說了,他是書生,刑獄的事未必能做得來,我再想想辦法就是。」
老太太穩坐在榻上不動,可是一雙渾濁的眼眸卻有一種洞察人心的銳利,漫不經心地掃視了溫正一眼,才淡淡道:「你是怎麼想的,老身會不知道?你是怕這孫婿丟了你的人,哼,真是混賬東西!你也不想一想,老身也是小戶人家出身,嫁給了你爹才有了你,你嫌棄乘風,為什麼不連老身一起嫌棄上?這件事要快,過幾日我還要問你。好端端的一個女婿整日養在家裡才是丟人現眼。再者說,老身看他本心不算壞,對晨曦也不差,有學問,懂醫術,哪一樣夠不着做個錦衣校尉、天子親軍了?」
溫正被劈頭蓋臉地一通亂罵,只好唯唯諾諾地道:「是,孩兒這就去操辦。」他對老太君最是俯首帖耳的,這時見老太太有了動真怒的跡象,連最後的一點辯駁之詞都沒有了。
老太太才笑起來,道:「這才對,時候不早了,你去上堂吧,老身不用你伺候。」
溫正唯唯諾諾地出去,走出老太太的居室時,臉色霎時變得鐵青起來,恰好一個僕役正與丫頭在屋檐下低頭說着話,溫正大喝道:「老夫養着你們,是讓你們在這兒偷腥的嗎?」
僕役和丫頭嚇了一跳,忙不迭跪地請罪,溫正冷哼一聲,拂袖出了家門。
南鎮府司衙門與詔獄為鄰,前門的正街上,幾乎看不到任何行人,便是偶爾有路人經過,看到這幽深恐怖的詔獄和鎮府司衙門,也大多低着頭加急着腳步。
與北鎮府司不同,南鎮府司的校尉並不多,不過這門口聳立的石獅,卻是怒目猙獰,讓所有人更加敬畏幾分。
溫正這指揮僉事幾乎相當於南鎮府司的頭目,南鎮府司三房校尉都以他馬首是瞻。等他的轎子到了的時候,站在門口陪着錦春刀的校尉不禁挺起了胸膛,待溫正下轎的時候,校尉一齊道:「大人好。」
溫正並不理會他們,只是腳步穩健地穿堂進去,熟門熟路地到了正堂,在那案牘上坐下,片刻功夫,就有老司吏過來將北鎮府司那邊報上來的校尉、將軍、官員不法的文宗送過來,除此之外,南鎮府司還主掌各地匯總的情報,干係倒是不小。
溫正先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熱茶,若是往常這個時候,便開始過目文宗了,不過今日卻奇怪得很,他淡淡地將茶盞放在案牘上,隨意拿起一封未拆開封泥的文書並不拆開,而是漫不經心地道:「北鎮府司那邊近來有空缺嗎?」
被問及的,當然是一邊為溫正整理文卷的老司吏,老司吏連忙道:「回僉事大人的話,駐京內西城千戶所倒是有個空缺,有個校尉老死了,又沒有子嗣繼承,那內西城的千戶大人已經上報去了北鎮府司,估摸着是想讓他的侄子頂替進去。」
溫正淡淡道:「侄子?」他的雙眉皺緊起來,帶着幾分慍怒之色道:「內西城的劉中夏把衛所當成什麼了?今日領進來個侄子,明日又叫進來個外甥,這是天子親軍,不是他姓劉的領餉吃人頭的地方。待會兒你去歷經司那邊說一聲,就說劉中夏的侄子不能進來。」
錦衣衛總共三個衙門,一個是歷經司,其次才是南北鎮府司,歷經司督管錦衣衛公務文書出入、謄寫及檔案封存以及錦衣衛入職,南鎮府司專職軍法,而北鎮府司才是執行機構。身為指揮僉事,去歷經司打個招呼,當然是不成問題的。
老司吏連忙應了一聲:「小人待會兒就去歷經司一趟,不知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溫正的臉色逐漸變得緩和了一些,端起茶盞來悠然喝了一口茶水,才道:「有一個姓柳的,據說頗為幹練,叫柳乘風,是清白人家出身,叫他頂替內西城的空缺吧。不過你去歷經司疏通的時候,不要說是我舉薦的,就說是你的遠方親戚。」
老司吏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瞭然,笑吟吟地道:「小人明白了,小人有個遠房親戚叫柳乘風,清清白白的人家。」
溫正微微一笑,甩袖道:「去吧,早點來回報。」
溫正之所以不願意親自推舉,一是怕那千戶劉中夏不服氣,雖說以溫正的身份,那劉中夏也不敢如何,可是畢竟方才還大義凜然的叱責劉中夏任用私人,這時候自己半路殺出來,臉面上有些過不去。
另一方面,老太君讓溫正給柳乘風尋差事,溫正不得不應,可是在這衛所里,也不願意把柳乘風安排到身邊,自然是離自己越遠越好,最好大家都不知道二人的翁婿關係,往後這書呆子在錦衣衛里鬧出了什麼笑話,自己也不必牽涉進去。
「這書呆子,讓他在千戶所里自生自滅好了,等將來吃了苦頭,早晚會知難而退。」溫正心裡這樣想着,又將那份文書撿起來,撕開了封泥,慢悠悠地翻閱起來。
※※※
柳乘風和溫晨曦從老太君的起居室拜別出來,這一路上,僕役和女婢們見了都遠遠過來行禮,叫着柳乘風為姑爺,和從前相比,這些人的態度對柳乘風恭謹了許多,柳乘風心裡想,這些人的耳目倒是靈通,想必老太君對自己的態度轉變早就在府中傳開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柳乘風算是臨時工扶了正,成了溫家正兒八經的姑爺,闔府上下從前對他不恭敬的人,此時都不敢違逆。
這種感覺,談不上太好,也說不上壞,柳乘風並不想在溫家一直寄居下去,倒不是說他有什麼傲骨,只是不喜歡這麼多規矩的束縛。
與溫晨曦談笑着回到臥房,溫晨若竟是一早兒就來了,朝柳乘風氣沖沖地道:「我端了兩天的銅盆兒,這銅盆到底有什麼用處?」
溫晨曦有些累了,先坐到榻上去歇息,柳乘風對溫晨若笑道:「什麼銅盆?」
溫晨若聽柳乘風反問,眼睛都冒出火來,惡狠狠地道:「你叫我在屋檐下端着銅盆兒站着。」
經溫晨若提醒,柳乘風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哦,原來是這個事,我只是覺得晨若端着銅盆的樣子很好看而已。」
只是……好看……還而已……
溫晨若的小胸脯已經劇烈起伏了,顯然氣得不輕,銀牙咬得咯咯作響,雙手攥成拳頭,火冒三丈地道:「我還當是為了姐姐治病,原來是你捉弄我,狗賊,納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