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 - 第7章
上山打老虎額
柳乘風這時候倒是感覺出有些不對勁了,可是到底哪裡不對勁,他卻一時摸不清,只好帶着一頭霧水告退出去。
第十一章:人見人愛的錦衣衛
「你就是柳乘風?」一名穿着破舊飛魚服的老校尉吃驚地看着柳乘風,一雙渾濁的眼眸閃動着值得玩味的笑意。
柳乘風很無語,從那千戶所出來,撞到的校尉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每一個見到他的校尉,都好像久仰他的大名一樣,第一句話就是這麼問,隨後就露出冷笑或者是同情眼色。
難道自己很出名?已經紅遍了大江南北?擦,不對勁呀。
柳乘風心裡滿是腹誹,不過這老校尉和其他校尉不同,進出千戶所的校尉,哪一個都是鮮衣怒馬,至不濟,也是乾乾淨淨,走出去足夠體面。可是這老校尉就寒酸多了,飛魚服上不知打了多少個補丁,髒兮兮的,身材略顯乾瘦,臉上帶着菜色,因為穿得少,天氣又冷,那上唇的鬍子上還粘着粘兮兮的鼻涕。
這樣的形象居然也是錦衣衛里的校尉?只怕連京師中老卒都不如,柳乘風一陣惡寒。
這老校尉見柳乘風一副與他保持距離的模樣,倒是沒有生氣,很世故地笑了笑,道:「我姓霍,叫我老霍就成了,嘻嘻……說起來你我也是有緣,方才我也是從王司吏那邊過來,說是國子監這邊又分派了個坐探,可不就是你嗎?走,走,走,隨我到國子監去。」
柳乘風這才知道,原來這位老霍就是自己的同事了。自己將來要和他共事,在國子監里坐堂。
這時候,清晨的薄霧已經散了,內西城這邊逐漸熱鬧起來,沿街的貨郎小販紛紛出來,高聲叫賣,柳乘風和老霍走在街上,身上的飛魚服和錦春刀倒是引人矚目,不過很快,等這些人看到了老霍,臉上的恐懼便一下子消失不見。
柳乘風對這個老霍不禁無語,錦衣衛混到人見人愛的地步,這傢伙也真夠失敗的。
老霍一面和柳乘風閒扯,一面卻是偷偷觀察着柳乘風,最後才壓低聲音,道:「柳兄弟既然是南鎮府司司吏的親戚,怎麼安排到北鎮府司來?」
柳乘風不禁道:「什麼親戚?」
老霍呵呵地笑起來,一雙眼睛像是要一眼洞穿柳乘風的心思似的,道:「這有什麼可瞞的?千戶所里哪個不知道柳兄弟把千戶大人的侄兒擠了下來,實不相瞞,千戶大人這一次在衛所里失了顏面,柳兄弟,往後你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柳乘風聽了老霍的話,想起方才在衛所里千戶及同僚對他的古怪態度,不禁明白了,心裡大是汗顏,原來第一天來上班,就得罪了自己的頂頭上司,難怪那個千戶大人對自己愛理不理。
柳乘風想了想,雖然覺得頭痛,可是隨即也釋然了,得罪就得罪吧,只要那千戶不革了自己職就好,混口飯吃而已。
誰知老霍一邊走,一邊繼續道:「就比如這一次,千戶大人讓柳兄弟去國子監,嘿嘿……」老霍的臉上,閃露出一絲不得志的垂頭喪氣,繼續道:「柳兄弟的苦頭才剛開始呢。」
柳乘風不禁問道:「怎麼?國子監有什麼名堂?」
老霍在衛所里呆了二十多年,對錦衣衛里的關節瞭若指掌,倒是對柳乘風沒有隱瞞。滔滔不絕地傳授自己的經驗,這一路過去,柳乘風才明白,原來自己成了錦衣衛里的下下等。
人有三六九等,錦衣衛也是如此,這錦衣衛中,上上等的,便是在皇宮中站樁的大漢將軍。這些人餉銀豐厚,偶爾與天子走得近,一不小心,就說不準飛黃騰達了。再次一等的,就是尋常上街巡查的校尉,這些人往往在京師中是地頭蛇,敲詐勒索、油水豐厚,走在街面上可謂威風八面,便是順天府多少也要給他們一點面子。
再其次,就是各衙門、公侯府邸中坐堂的坐探了,對公侯和衙門的老爺來說,他們雖然只是個小卒,可畢竟有編排人的權利,所以逢年過節,總能送他們一點賞錢,至不濟,總有幾斤臘肉孝敬。
比較慘的就是巡某某事某某地的校尉,這些人,往往被分派去藩國或者出關去,在異國他鄉刺探情報,灰頭土臉不說,好不容易有了功績,那也往往被人截留。且隨時都可能遭遇到危險,一不小心丟掉了命也是常有的事,就比如當年大軍遠征安南,安南國就揪出了幾十個巡事的刺探,全部割了腦袋掛在城牆上,屍骸更不知戳了多少個洞。
當然,還有比他們更加慘的,老霍說到這裡,不由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就是你我這種在國子監中坐堂的坐探。老兄,你是不知道,這國子監不同其他衙門,其他衙門裡,人家多少對咱們錦衣校尉還敬畏一些,可是國子監的監生哪一個不是非富即貴?有的是王侯的世子,最差的也有個功名,再者說了,這些人讀了書,最瞧不起的就是咱們錦衣衛,所以咱們進了裡頭,非但沒有油水,還處處遭人白眼,你還不能對他們發火,否則若是讓御史們知道,說咱們欺負讀書人,就算陛下不治罪,內閣那邊也要咱們吃點苦頭不可。當今皇上最是倚重內閣,連咱們指揮使大人見了諸位閣臣都是前倨後恭,這些個清貴人隨便放出一句話來,你我都要倒霉的。」
柳乘風明白了,原來自己比在大漠、遼東、高麗里做臥底還慘。
老霍露出一絲世故的冷笑,道:「其實方才所說的也就罷了,除了遭人白眼,受人氣,沒有油水之外。這裡頭的苦頭還多着呢,比如尋常博士們要授課,咱們也要在旁聽,可是咱們是大老粗,每天卻要耐着性子聽他們之乎者也,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柳乘風淡淡一笑,對這一點,他倒是沒有太多的怨言,就當自己重新回到了學生時代便是。
老霍最後道:「其次最讓人頭痛的,就是這些讀書人都口沒遮攔,今日妄議宮闈,明日就攻訐朝政,反正沒有一日消停的,你來說說看,你我二人聽了去該怎麼辦?」
柳乘風順着他地話道:「職責所在,當然是風聞奏事,立即稟報上去。」
老霍依然露出冷笑,道:「話是這麼說,可是真報上去,指揮使大人就頭疼了,這些讀書人都是咱們大明的寶貝,天知道將來這些人裡面會有幾個點了翰林做庶吉士,會有幾個入閣拜相的?咱們今日編排他們,將來人家要收拾你一個小小坐探,還不是跟捏死一個螞蟻那般容易?」
柳乘風覺得有理,便道:「那就索性不報算了。」
老霍又是搖頭,道:「將來若是真出了事,上頭就要查,查出來,你我就是玩忽職守。實話和你說了吧,國子監里的校尉是走馬燈似的換,知道為什麼嗎?這些被換下來的坐探,十個就有九個拉去了南鎮府司,統統都是打死。為什麼?監生們鬧事,衛所里總得尋個替罪羊來撇清干係,你我現在就是這替罪羊。」
柳乘風無語了,道:「監生還會鬧事?」
老霍撇撇嘴,道:「不止是監生,連那些博士也會鬧,弘治三年的時候,監生就以宦官郭鏞要求挑選妃嬪充實六宮的事鬧得雞飛狗跳,幾百個監生衝到宮外去陳情,和出來安撫的內宦廝打。就為了這事兒,內西城的千戶所從千戶到下頭的坐探全部拿辦,進了南鎮府司的沒一個活着回來。往後每隔三兩年,監生們總是要鬧一鬧,可是不管是捅破了天還只是鬧出了小幺蛾子,倒霉的肯定就有你我,打了板子都是輕的,鬧得大一些非掉腦袋不可。」
柳乘風終於明白為什麼去國子監比去大漠更慘了,第一天上班的好精神一下子一掃而空,心裡不禁想:「還以為是什麼很威風八面的事,原來是夾着尾巴來給人做孫子,出了錯就做替罪羊的事。」
老霍見柳乘風神色黯然,便拍拍他的肩,一副難兄難弟的樣子,吸了吸鼻涕,語重心長地道:「柳兄弟,你我也算是有緣了,共富貴是巴望不上,不過將來共患難是肯定的。戲文里不是說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同年同月同日死多半還能趕上。」
柳乘風聽了他的安慰,自己也安慰自己:「柳乘風啊柳乘風,你他娘的什麼慘事沒有遇到過?好端端的一個醫生,穿越到了這裡,這世上還有更慘的事嗎?他娘的,不就是一個小小的國子監,難道比刀山火海還可怕?」
二人走着走着,巍峨的國子監已經出現在柳乘風的眼帘。高大的建築一棟接着一棟,門口矗立着大型琉璃坊牌坊,牌坊上寫着『學海節觀』四字,牌坊之後是一座方型重檐攢尖頂殿宇。四面開門,設台階六級。殿宇周圍環繞著長廊,四面架設精緻的小橋橫跨水池使殿宇與院落相通,精美到了極點,也大氣到了極致。
老霍拍了拍柳乘風的肩,道:「走,進去。」
柳乘風深吸了一口氣,才與老霍肩並肩進去。
第十二章:誹謗朝廷
進了國子監才知道大明的文風鼎盛,光儀門牌坊上的題字,就讓柳乘風的眼睛不由一亮,有時駐足下來觀摩,老霍不禁道:「不要東張西望,小心被人看到。」
柳乘風心裡想:這倒是奇了怪了,我是錦衣衛,是來看別人的,難道還怕被別人看?
不過老霍是過來人,柳乘風被他半推半拉着往裡頭,沿途也撞到不少儒衫綸巾的監生,這些監生自然都是鼻孔朝天的人物,老霍朝他們嘿嘿地笑,他們連正臉都不往這邊看過來。
柳乘風不禁怒了,對老霍道:「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要給他們陪笑?他們不搭理我們,我們也不理會他們就是。」
老霍的菱角早就磨得稀爛了,不以為意,反而笑呵呵地道:「你懂什麼!伸手不打笑臉人,今日給他們陪笑,將來若有衝撞的地方總能擋擋災。」
柳乘風欲哭無淚,這傢伙哪裡是錦衣衛,簡直就是街邊的乞丐。老霍算是讓柳乘風對錦衣衛的印象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混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奇蹟了。
國子監除了儀門後的殿宇,便是一排排屋舍了,屋舍隱在樹蔭之中,微風徐徐,很是宜人。在樹林之中,又有圓亭、方亭零零落落的矗立其間,總有那麼幾個穿着儒衫的人會聚在亭下或相互討教,或是把茶言歡。
老霍一路上給柳乘風指點,原來方才走過去的那威風凜凜的大殿叫辟雍殿,博士們平素都在那裡授課。再往裡進,有一處叫敬一亭,敬一亭相當於教師辦公室,國子監祭酒、司業以及各學博士都在那兒辦公,這敬一亭最引人矚目的便是聖諭碑,聖諭碑上是用琉璃做的華蓋,上頭是金漆染的字體,上書:「純心一念」、「聖明莊嚴」之類的警句。
老霍看到這碑,臉色就莊嚴了,道:「這是當今聖上的墨寶,當今皇上聖明,並無其他的喜好,唯獨喜歡行書,你瞧瞧看,這字兒如何?」
柳乘風是老江湖,和老霍這種文墨不通的人不同。細看了聖諭碑上的字,先是覺得極好,可是乍看之下,又覺得字裡行間隱隱缺少了點什麼,他隨即哂然一笑,心裡瞭然了,這御字裡頭透着一股匠氣,看來這皇帝的水平只怕和自己差不多,也沒什麼了不起,和那些行書的大家比起來還有幾分差距。
正說着,梆聲突然響了起來,四周的監生聽到聲音,紛紛向辟庸殿聚集過去。
老霍道:「博士要開講了,今日是在辟庸殿誠心堂大講,咱們得趕快去,否則去得遲了,攪了博士們授課是要挨訓的。」
柳乘風突然發覺,老霍若是一個監生,想必一定是個三好監生。
二人到了辟庸殿誠心堂,已經有三三兩兩的監生進來了,老霍輕車熟路,反正也無人理會他們,所以老霍直接拉了柳乘風到誠心堂最角落的一個地方尋了矮墩坐下。
過了半柱香功夫,所有聽課的監生都來齊了,大家各自拿了筆墨放在長案上,板起腰來仔細聽講。
這時,一個穿着一件樸素長衫、五旬上下的博士從正門施施然地進來,他的身影一出現,所有監生紛紛站起,朝博士深深鞠躬一禮道:「學生見過秦先生。」
姓秦的博士風淡雲清地頜首點頭,腳步不徐不慢地到了講壇,盤膝坐在蒲團上,咳嗽一聲,也不用點到,只問了功課的事,隨即翻開一本書來,慢吞吞地道:「今日講的是: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
監生們都屏息跪坐,側耳傾聽。
坐在柳乘風身邊的老霍一下子沒了精神了,整個人像是癟了一樣,開始昏昏欲睡。
倒是柳乘風這時候居然來了精神,他突然發現,這姓秦的博士所講的,他居然聽得懂,承襲了那革職秀才的記憶,柳乘風立即知道這一段的話出處,這一段出《論語》,話中本身沒有什麼深意,只是孔子與弟子之間的一次平常探花。
而這秦博士的水平,顯然也高深無比,只短短一句話,他便侃侃而談,先是引經據典,引申其義,隨後又是含笑着用這一段話來出題,讓監生們以此破題,這種出題破題的方式,讓監生一下子活躍起來,這個道:「聖人之行藏,正不易規,自顏子幾之,而始可與之言矣。」
秦博士聽了,微笑着搖頭,品評道:「聖人之行藏破題的好,只不過後面的話不通。」
又有人道:「聖人之行藏,有如不必於藏,而舍之則藏者乎。」
秦博士想了想:「如此破題可以,只是起股、中股時只怕難了。」
柳乘風聽他們對答,居然覺得很是有趣,也開始絞盡腦汁思考起來。那革職秀才的記憶,這時候居然一股腦的湧上來,讓他的思路一下子清明了許多。
柳乘風抿着唇,心中想:「若是讓我來答,不知用『聖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這句可不可以?」
不過他這時候當然不會孟浪得說出來,只是在心裡琢磨着自己的答案能不能銜接。
這一堂課,雖然只有一個時辰,可是對柳乘風看來,時間卻過得極快,一下子功夫就晃眼過去,柳乘風也是閒來無事,如痴如醉地聽着課,再將那秀才的記憶梳理一番,居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頓悟之感。
眼下再有一炷香時間便要下課了,那秦博士突然將手中的書本一拋,老臉一橫,隨即道:「國家要被奸臣所誤了!」
「老夫近日聽說兵部尚書馬文升以大同邊警、餉費不足為由,要求增加江南諸省兩稅折銀的數字。哼,真是荒唐,馬文升這老兒是我大明的兵部尚書,不是大同的邊將,如此不顧大局,虧得他還是御史出身。先朝的時候就是因為南方賦稅較重,所以用折合銀兩的辦法來減輕。如果現在再提出增加,恐怕百姓要不堪負擔了。」
監生們聽了秦博士的議論,俱都打起精神,一時群情激奮,有人不禁道:「馬文升老而不死,越老越糊塗,朝廷養兵本就給江南諸省增添了無數負擔,現在又增加兩稅的折銀,到時候又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
「我擦,非議朝廷,誹謗朝廷大員!」柳乘風一下子緊張起來,如受驚的山貓一樣閃過這麼一個念頭,身為錦衣衛,他的本能立即使他變得緊張起來。朝廷里的事,他不懂,也不知加稅對不對,不過話說回來,他現在吃着錦衣衛的飯,身上戴着佩刀,總得表現出一點點的威懾,至少在柳乘風的人後隨你們怎麼說,可是當着人前,這般肆無忌憚的詆毀堂堂兵部尚書,這就讓柳乘風有點兒緊張了。
「鏘……」柳乘風的手忍不住將腰間的佩刀拉開一截,這錦春刀一出,帶着嗡嗡刀吟,露出半截鋒利刀身。
嘈雜的課堂,被這不和諧的聲音破壞,原本正議論紛紛的監生們都不禁朝着柳乘風這邊看向那新來的坐探。
大家很奇怪地看着柳乘風,柳乘風也很奇怪地看着他們。
柳乘風心裡想:若是他們能知錯就改,我是不是該高抬貴手,只當他們方才的話沒有聽見?
監生們卻都在想:這個人……有病嗎?
而這時候,昏昏欲睡的老霍也被這錦春刀的聲音嚇醒了,不禁打起精神,先看了看柳乘風,再看看監生,隨即,開始身如篩糠一般地瑟瑟做抖起來,他的喉結努力滾動了幾下,隨即輕輕拉了一下柳乘風。
柳乘風不得不去看老霍一眼,只見老霍的臉色蒼白如紙,不斷地朝他搖頭。
柳乘風這時候才發現有那麼點兒不太對勁,想了想,柳乘風又將錦春刀插回鞘中去。
監生們看到這一幕,不由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才紛紛別過頭去,而老霍的額頭上已是冷汗淋漓。
秦博士的嘴角浮出一絲冷笑,深望了柳乘風一眼,繼續朗聲抨擊那兵部尚書馬文升,仿佛是在向柳乘風挑釁一般。
柳乘風不禁無語,來的時候原來以為自己是貓,監生們是老鼠,現在怎麼看自己倒像是一隻老虎進了貓窩裡被一群貓給圍觀了。
第十三章:柳呆子怒了
「老弟,方才真是嚇煞人了,你知不知道,方才你抽拉出刀來,若是那些監生們趁機哄鬧,你我就別想有命活了。」
課講完了,監生們一鬨而散,柳乘風和老霍從誠心堂中出來,老霍臉色蒼白,猶自後怕不已地對柳乘風埋怨。
柳乘風回想到方才的場景,不禁摸了摸鼻子,道:「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是妄議朝政對不對?」
「不對。」老霍很認真地道:「他們這是抨擊時局,可是他們抨擊他們的,又沒有談及到宮闈中去,莫說是去罵兵部尚書,就算罵的是內閣,又和我們有什麼干係?我們是天子親軍,管這麼多做什麼?說得難聽一些,便是那被罵的兵部尚書馬文升也不會跳出來,多半被人罵了,還要陪個笑臉,表現一下尚書的氣度,你又何必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柳乘風被老霍的一大番道理說得啞口無言。
老霍看了看天色,道:「到正午了,咱們尋個地方吃飯,下午得趕早來,今日下午吏部侍郎王鰲王大人要進國子監講學,若是去得遲了,說不準又要丟人現眼了。」
柳乘風現在還屬於學習階段,發現自己跟着這老霍還真學到不少東西,他臉皮厚,哪裡不懂就開口問,而這老霍也知無不言,似乎和柳乘風頗為投機。
柳乘風心裡想:這或許就是患難兄弟吧,這老霍嘴巴如此利索的人,一個人孤單地呆在國子監里,也只有自己來了才有個人陪着說說話,也真夠可憐的。
老霍領着柳乘風出了國子監,來到靠近國子監的一條街坊,老霍尋了個茶座,似乎和這裡的夥計很是相熟,大喝一聲:「來三盤糕點,一壺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