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風流 - 第7章

上山打老虎額

  徐昌瞪了他一眼:「不用勁如何活血,若是血氣凝聚不散,將來有你的苦頭吃。」隨即又想起什麼,道:「王公公和你說了什麼,怎麼在裡頭呆了那麼久?」

  徐謙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徐昌道:「先聽好的。」

  徐謙笑嘻嘻地道:「那我就要先恭喜了,從此以後,你再也做不成差役,因為衙門過不了多久就要將你老人家除名。你呢,就可以躺在家裡頤養天年了。」

  「這是什麼意思?衙門要革了我?」徐昌怒火攻心,這人一激動,下手的力道就更狠了,徐謙就感覺自己的患處像是被人用鐵刷子來回地刷呀刷,連忙道:「爹,沒了差事也不能殺了兒子啊,做爹的謀殺兒子,也是要遭雷劈的!」

  徐昌此時才回過神,將徐謙的手放開,整個人陷入了迷茫之中,他沒做差役的時候就是差役的接班人,等接班之後,這個差事做了大半輩子,現在突然聽說要開革掉自己,此時竟也有些亂了方寸。

  徐謙忙安慰道:「我還道是好消息呢,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個差事而已,以爹的本事,就算不做差役,還不照樣風生水起。」

  徐昌瞪他:「胡說八道,老子能養活你,給你飯吃,讓你讀那勞什子的書,靠的就是那一張皮。」

  徐謙又道:「還有個壞消息,爹聽了不要生氣。」

  徐昌嘆口氣,道:「你說罷,差事都丟了,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壞。」徐謙道:「王公公說,會想辦法替我們改籍,讓我好生讀書。」徐昌呆住了。

  徐謙後怕似地看着徐昌,用手在徐昌眼前晃了晃,道:「爹,你沒事吧。」徐昌仍然呆坐不動。

  徐謙無語,老爺子三天兩頭的老年痴也不是回事啊,忙道:「爹,你不會嚇傻了吧。」

  徐昌回過神,表情很凝重地看向徐謙,道:「方才的話,你再說一遍,王公公怎麼改籍,又怎麼讓你讀書?」

  徐謙不敢怠慢,連忙將王公公的原話複述了一遍。

  徐昌這才深吸了一口氣,眯着眼睛嘴唇微微哆嗦,事實上不只是嘴唇,連他的手也在不斷地哆嗦。

  然後他又以自己的方式,抽出了腰間的鐵尺,便要往徐謙身上砸。

  徐謙連忙抱頭,大叫道:「不改就不改,打人做什麼?大不了我回去和王公公說去。」

  鐵尺剛剛揚起,卻沒有落下。

  徐昌嘆氣,瞪了他一眼道:「誰說不改?我要打你,是以為你又用花言巧語來騙我而已,看你這樣子,似乎也不是油嘴滑舌,想必是真的了。」他旋即興奮起來,老臉通紅,站起來搓着老手,道:「我怎麼說來着,怎麼說來着,咱們徐家遲早要飛黃騰達的,我們徐家也能出老爺,世世代代給人當差做奴才,也該揚眉吐氣了,人家還說賤不過三代呢,好兒子啊好兒子,這是你的時運。」

  說罷,蒲扇大的手拍在了徐謙粉嫩嫩的肩膀上,道:「當日我就看你像做老爺的命,所以你要讀書,我都極力贊成,看看,你看看,現在怎麼樣?這就是慧眼識距,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是祖宗庇佑,是我徐昌時來運轉了。」

  他亂七八糟地像發了魔症一樣說着渾話,徐謙忍不住揭穿他道:「爹,你什麼時候要我讀書了,分明是我要讀書,你卻是拿着鐵尺追着說我不務正業好不好。」

  徐昌哈哈大笑,道:「傻孩子,這是爹激將你呢,棍棒底下出賢才,這是督促。再者說,那時候咱們那個樣子,讀了書有什麼用?讀了書,你將來不還只是個聽差的?那讀書還有什麼用?可是現在不同了,你平時又這般刻苦,總算有了機會,但凡有做老爺的機會,誰願意給人跑一輩子的腿?」

  他重新坐下,臉色很凝重地看着徐謙,隨即道:「我來問你,你想做雜役嗎?」

  徐謙搖頭。

  徐昌道:「這是為何?」

  徐謙道:「做了雜役,就算混得再好,到了爹這份上也到頂了,爹都混得這麼寒磣,我若是想做,那才是瘋了。」

  徐昌翻了個白眼,顯得有些受傷,不過他還是很讚許地道:「答得好,不讀書,沒功名,一輩子就和爹一樣灰頭土臉。」

  徐昌也算是很厚道了,直接拿自己做了反面教材,接着又道:「那不做雜役,你又能做什麼?賣藥方是賣不出前程的,家裡也沒有餘財,不夠你揮霍,所以眼下你只有一條路,那就是用功上進,王公公好人啊,給了你這麼一個天賜的良機,你就更該努力,我這做爹的別的也不指望,只求你能考個秀才,你能考出個秀才,這就足以光耀門楣了,有了這秀才的身份,也足夠你一輩子吃喝不愁,兒啊,不是古話常說嗎?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學海無涯苦作舟,人不風流枉……」

  徐昌就是個大老粗,學着文人亂扯一通,詞不達意,結果連自己都覺得羞愧了,最後還是決定用自己的風格來說教,臉色隨即一冷,便從腰間又抽出鐵尺了,惡狠狠地道:「總而言之,從現在起,你就開始讀書,一定要用功用功再用功,若是敢偷懶、胡鬧,我便當沒了你這兒子,非要打死你不可。」

  徐謙自小被威脅慣了,只有點頭的份。

  說教了一大通,徐謙歸納出來了老爺子的基本觀點,無非就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只要肯努力讀書,考中一個秀才,從此以後就是老爺,就有妹子,有銀子,走到哪裡都光鮮體面,左鄰右舍見了都只能流口水,縣尊見了也得和顏悅色。

  徐昌激動了良久,還沉浸幻想連篇之中,結果徐謙忍不住給他潑了一盆冷水,道:「可是一旦去了賤籍,宗族那邊怎麼交代?爹現在又要革掉差事,以後我們怎麼辦?」

  前途雖然很豐滿,現實卻是很骨感。

  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讀書的,徐謙確實是有學問,有功底,可是大多數族人呢?徐家宗族有七十多口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大多數人都是世代的雜役,雜役雖然是下九流,可這是祖傳的鐵飯碗,現在徐謙一人去讀書,而全族都要跟着改籍,這就意味着許多人都要失去飯碗,難道他們也去讀書?到時候族中肯定要鬧個雞犬不寧,那些家裡有差事的,也一定會鬧起來。

  還有就是徐家自身的問題,老爺子無所事事,而且讀書畢竟是要開銷的,筆墨紙硯、書錢,還有一些人情往來,開銷絕對不小,一邊斷了家裡的進項,一邊開支大增,徐家雖然存了些銀子,卻也未必能吃得消。

  徐昌皺眉,卻是咬着牙道:「這種事自然不必你來管,爹自然會想辦法,你好生讀你的書就是了。」

  說是這麼說,徐謙明顯感覺到徐昌說話的時候沒有太多的底氣。

  不過徐昌殷殷期盼之情卻是大大出乎了徐謙的預料,他原本以為徐昌更願意穩穩噹噹地端着差役飯吃,而且老爺子心裡陰暗,從前總是喜歡回家背後說縣衙里的讀書人酸臭無比,誰知道當得知兒子有機會做這酸溜溜的讀書人時,老爺子居然又換了一副嘴臉。

  看來酸的不是讀書人,但是老爺子肯定是屬狐狸的,只有狐狸吃不到葡萄才說葡萄酸。

  

  第一十二章

讀書就有妹子

  

  次日一早醒來,曙光初露,鳥雀的聲音格外悅耳,那一縷晨光灑在徐謙的臉上,淡黃的光線沒有不適,徐謙趿鞋起床,洗漱之後卻發現自己居然無事可做。

  是了!

  他陡然想起來,自己現在的目標似乎是讀書,從前的那個徐謙,讀書是為了興趣,可是現在的徐謙,則是抱着功利的心思。

  耳邊,迴蕩起父親的教誨:讀了書就能做老爺,讀了書就不再是賤役,有了功名,才能在這世界立足。

  徐謙深吸一口氣,打消了多餘的念頭,目光便落在了一個木箱上。

  木箱是從前那個徐謙留下來的,裡頭有許多書,不過上頭已經布滿了灰塵,徐謙打開箱子,將一本本手抄的書本拿出來,卻是散發着一股霉味,徐謙忍不住皺皺眉:「只怕再過些日子,這些書都要發霉爛掉了,幸好,幸好,現在還能勉強一用。」

  他撿起一篇手抄的《論語》,隨手翻閱,腦海中的記憶便如奔騰不息的洪水沖開了關閘,在腦中泛濫開來……

  這些封塵已久的記憶在書中文字的引導下,竟是清晰的出現在徐謙的腦海。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有子曰: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

  書中的內容,徐謙能倒背如流,徐謙不禁咋舌,心中暗暗讚嘆從前那個書呆子的基礎實在紮實,這傢伙不但四書五經背得滾瓜爛熟,連程朱二聖的集注都能倒背如流,徐謙心裡慶幸,若不是繼承了記憶,自己這書不知要讀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有這麼紮實的基礎,只要運氣好一些,想必考個秀才應該不難。

  徐謙又將書箱裡的全都翻閱了一遍,居然在箱底發現了一本手抄的《八股集義》,書中記載了不少八股文,可以拿來借鑑,他小心翼翼的把書捧起,先草草看了一遍,心裡有了個大致的印象,不禁有些浮想聯翩。

  所謂八股,其實就是在四書中做文章,八股的題材都出自四書,若是不能將四書參透,一般人只怕連題目都看不懂。

  至於如何作八股,雖然有規範,可是裡頭也有一些玄機,說穿了,其實就是摘抄四書的斷句讓你來借題發揮,格式是限制考生的一方面,而發揮的內容其實和後世的議論文差不多,當然,前提是必須按着程朱的思想來發揮,否則你一時興起,寫出了一篇與程朱他老人家思想完全相悖的理論出來,那就什麼也別說,滾蛋吧。

  程朱理學也是極為重要,雖然這時代各種思想泛濫,可是唯一官方認定的權威就是這麼一種,不能參透程朱這二位學霸的思想,就等於是做了無用功,而四書中各種言論的解釋,也都出自程朱,比如四書中有一個一加一等於幾的問題,那麼朱子他老人家說是等於三,那麼就必須是三,絕不能是二,你要是寫了二那你就是真二了。

  這麼一想,其實大致就能有個脈絡了,徐謙把幾篇八股文翻來覆去地看,心裡有了明悟,自己基礎紮實,倒是可以接替借鑑效仿一下,有空就寫幾篇八股來練手,凡事總是熟能生巧,可能前幾次寫出來不值一提,可是慢慢的融會貫通,再加上自己知識面畢竟比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強得多,也未必不能做出好文章。

  正胡思亂想着,外頭似乎有什麼動靜,徐謙聽到自己父親似在會客,他便放下書,前去廳里。

  院子裡停了輛熟悉的轎子,徐謙知道是誰來了。

  趙小姐的父親如今托王公公的關係叫人放了出來,想必這時候惦記起簽下的那張賣身契約了。

  他連忙進了廳去,便看到徐昌坐在首位,很愉快地和一個大腹便便的商賈親切會談,趙小姐則是冷着臉站在商賈身側,見了徐謙來,清麗的眸子只是略略地往徐謙的臉上一掃,隨即別到一邊去。

  徐謙也懶得理她,又見徐昌和那商賈談得熱絡,不好打攪,於是自己隨意搬了個凳子在旁坐着。

  「徐兄確實比我痴長几歲,叫一聲兄長又沒什麼不可,哈哈,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說句實在的,我在牢里的時候也曾憎恨過徐老兄,只是過去的事嘛,哈哈……過眼雲煙而已,一切都是誤會不是?」

  這商賈很是健談,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樣,一下子功夫就已經稱兄道弟了。

  徐昌也是不遑多讓,爽朗笑道:「你既稱我一聲兄長,那徐某就卻之不恭了。往後大家便是兄弟,你肯來我這寒舍,不管怎麼說也得先吃一頓飯再走,謙兒……」徐昌的眼角往徐謙這邊撇了撇,隨即道:「待會你去打幾斤酒來,我要和趙兄吃個痛快。」

  「是,是。」徐昌連忙應道。

  又是閒談了一會,商賈皺起眉來,道:「不瞞徐兄,這一次我來這裡,實在是有事相求。」他說出這話的時候,徐謙便忍不住看了趙小姐一眼,趙小姐自然是以冷漠的態度回應他。

  徐昌一副不明就裡的樣子,道:「你我一家子的人,難道還說兩家的話?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

  商賈正色道:「我這小女年幼不懂事,當日我身陷牢獄,卻是她來尋了賢侄說情,也不知鬧了什麼誤會,竟是寫了一張賣身契,哎……這個不懂事的丫頭……我來這裡,便是討回賣身契的,不過徐兄放心,趙某人也是明事理的人,只要貴公子願將賣身契拿出來,趙某家裡略有幾分薄財,願奉送紋銀五十,美婢一人,略表敬意。」

  這商賈的臉上已經露出了胸有成竹之色,他和徐昌已經攀上了交情,現在又肯拿出這麼多好處來換回賣身契,這件事只怕是十拿九穩了。

  便是那趙小姐雖然臉上冷漠,眼眸卻也掠過一絲竊喜,她當時太衝動,上了姓徐小子的當,現在父親已經出獄,自然不肯來給徐家為奴,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那張賣身契,只要到手,便了了一樁心事。

  徐昌笑呵呵地對徐謙道:「謙兒,有這麼回事嗎?」

  徐謙道:「是真的。」

  「哦。」徐昌很平淡地點點頭,隨即又問:「可有白紙黑字?」

  徐謙道:「有白紙黑字,都寫得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徐昌毫不猶豫地對商賈道:「那請趙兄恕罪了,銀子,徐某看不上,至於美婢,嘿嘿……那也沒什麼用處,既然是你家女兒賣了身,有白紙黑字,那就乖乖地進我徐家的門。」

  徐昌的態度一變,真讓人目瞪口呆,誰曾想到這剛才還和人稱兄道弟的人一下子就成了羅剎閻羅?

  商賈難以置信地道:「可是……」

  徐昌打斷他道:「沒有什麼可是,既然簽了賣身契,你家女兒就是我徐家的人,你要贖買,可惜我徐家不賣,我醜話說在前面,現在看你我還有幾分交情,你現在可以帶你女兒回去,可是今日之內,你家女兒必須收拾行禮過門,如若不然,到時候咱們縣衙里見個真章,拐帶私奴是什麼罪,想必你也清楚。」

  一番話把那商賈氣了個半死,他霍然而起,怒道:「姓徐的,你想落井下石?」

  徐昌穩穩地坐在椅上,眼睛眯開一條縫,道:「姓徐的不落井下石,還能混到現在嗎?」

  「真是豈有此理!」商賈居然捋起了袖子,一副要拼命的架勢,那趙小姐急了,只得勸住,最後這父女二人拂袖而去。

  方才的景象在徐謙眼裡就像是做夢一樣,明明以為二人就差勾肩搭背,可是誰知一牽涉到利益,老爺子就立即翻臉不認人,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莫非爹是看上了那趙小姐,動了什麼歪心?」徐謙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看了老爺子一眼,很沒底氣地道:「爹為何不要銀子?」

  徐昌冷冷地道:「銀子可以掙,可是閨女是說掙就掙的嗎?」

  徐謙心裡想,這下完了,完了,果然動了歪心,他連忙道:「爹莫不是想給我找個姨娘吧?」

  徐昌愣了一下,隨即橫瞪徐謙一眼,道:「你這混賬,老夫還需要給你找姨娘?錢塘縣裡的窯姐個個都是你的後娘,還多這一個?從前我還沒見過那趙小姐,也沒起什麼念頭,可是今日看這趙小姐端莊貌美,爹是為你着想。你想想看,你將來讀書若是做了秀才老爺,肯定要紅袖添香是不是?可要是沒考中秀才呢?你文不成武不就的,爹到哪裡去給你找媳婦?所以先把這趙小姐收進來,等你實在考不上,便索性讓你們成婚,這叫一舉兩得,有備無患。」

  徐謙不禁咂舌,還是老爺子想得遠,想得深。做了老爺就得有體面,邊上總要有個玉人才拿得出手,做不成就娶了做妻子,連嫁妝都省了,反正都是徐家的人。

  不過徐謙還是覺得不太舒服,尤其是徐昌哪一句縣裡的窯姐個個都是你的後娘,悲劇啊悲劇,怎麼就攤到這麼個爹。

  「可要是那趙小姐跑了怎麼辦?」徐謙忍不住問。

  徐昌冷笑,道:「跑不了,朝廷對逃奴的處置最為苛刻,他們要是敢跑,到時有的是苦頭吃。」

  

  第一十三章

居然也有風流的一天

  

  這一對父子正在商量,外頭一對父女出了徐家卻也沒有動身就走。

  商賈姓趙名臣,乃是江寧來的藥商,想不到這一次竟是不小心遭了這麼一場官司,他方才怒氣沖沖,現在卻是冷靜了下來,眯着眼捏着頜下的短須,眼眸迸發出了一絲光澤,陰沉的臉上浮出了一絲殺機。

  他沉默片刻,對趙小姐道:「夢婷,姓徐的顯然是不肯干休,這是為父害了你,不過你不必怕,待會我們離開這裡,只要出了這錢塘縣,徐家父子還能奈我何,就算是要狀告,到了江寧,我們趙家也不必怕他們了。」

  趙小姐蹙眉,道:「爹爹,私放逃奴是大罪,就算狀告到錢塘縣,錢塘縣照樣可以下海捕文書至江寧拿人,女兒若是隨爹出了錢塘,就是逃奴的身份,要禍及家人的。」

  她咬着唇,美眸掠過了一絲悽然,繼續道:「所以女兒不能走,以女兒之見,那徐家父子無非是想藉機盤剝我們而已,只要女兒無動於衷,而父親表現出不以為然的態度,他們遲早要鬆口的,到時爹爹再將我贖出來,事情也就解決了。」

  趙臣面露不忍之色,道:「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