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風流 - 第2章
上山打老虎額
哇哈哈,長期飯票又回來了。
小香香笑嘻嘻的道:「少爺,我就說了,你完了。」
郝風樓連忙道:「是不是老爺有什麼話交代你,又或者是夫人有什麼要交代你?」
小香香認真的道:「我正吃着飯,夫人卻叫我去。」
郝風樓忙道:「夫人說了什麼?有沒有說請本少爺回家?」
小香香卻是搖頭,雙手搭在身後,踮着腳嘟着臉道:「夫人說了,出了你這樣的逆子,家門不幸,所以夫人決定,讓你吃一吃苦頭,想要回家,得把陸小姐娶回來再說。所以少爺得去鎮江,老老實實給陸家認錯,要痛改前非,只有陸家那邊……」
娶回陸小姐……
好艱巨的任務!
郝風樓心裡有些不以為然,陸小姐算什麼,難道臉上還能長出花來,為什麼非要娶她不可。
不過眼下連夫人都鐵石心腸了,要拿回長期飯票,不將陸家妹子追到手,以後只能去做叫花子。
郝風樓心裡也激起了好勝之心,雖然是穿越,可是堂堂情聖,未婚妻眼看就要跑了,這還了得,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真讓你跑了,我郝風樓豈不是浪得虛名。
郝風樓突然想到什麼,笑呵呵的道:「香香,既然夫人讓本少爺去追回陸小姐,夫人可曾給過經費,你可不許私藏,貪污截留是要打斷腿的。」
小香香一頭霧水的道:「什麼是經費?」
郝風樓耐心給她解釋:「就是少爺我要去鎮江,總得有路費吧,這一路上吃喝,要不要銀子?到了陸家,總該採買一件兩件的禮物,難道讓這未來女婿,空手登門?」
小香香不由咋舌:「少爺,夫人可沒給什麼經費。」
什麼……
郝風樓的心,又一次沉到了谷底,這是坑崽啊,就是坑爹的網遊里,發布任務的弱智NPC還會給個任務道具什麼的,虎毒不食子,做娘的給兒子如此艱巨的任務,居然連經費都沒有,難道一路討飯去鎮江?
郝風樓臉皮固然厚,也實在沒有厚到逢人便擺弄兩個破碗,淒悽慘慘切切的說一聲:「行行好,給兩個子兒吧。」
小香香見郝風樓臉色變了,笑嘻嘻的道:「不過我倒是有幾兩銀子,夫人說了,有錢不能亂花,女孩子要為自己存嫁妝,我存啊存,終於存了幾兩銀子……」
郝風樓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小香香。
小香香把手探進懷裡,好不容易摸出了一塊紅巾,把紅巾打開,裡頭又有一層油紙,剝開油紙,又出現幾道草紙,打開草紙,終於露出了幾塊小碎銀子,她眼眶中一團霧水在打着轉轉,道:「少爺,這是我的嫁妝……」
郝風樓抵住誘惑深吸一口氣,道:「這個……似乎不太好,本少爺為何覺得自己有吃軟飯的嫌疑?」
小香香張大眼睛,眼中眼波流轉,道:「少爺……你不要去賣苦力啊,一百斤的大包,你扛不起的。你也不要去討飯,你有手有腳,討不到飯的。」
郝風樓吐血,他感覺自己有點跟不上這個小丫頭的跳躍思維,莫非自己不要她的錢,就要去賣苦力和行乞?
不過話說……自己初來乍到,原先的那個郝風樓,確實也是個廢柴,暫時來說,自己還真只有扛大包和做乞丐的份。
惆悵啊惆悵。
小香香又道:「夫人說了,小香香要對少爺好,少爺做的不對,要教訓少爺,可是少爺若是有難,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少爺跳入火坑。」
被她打敗了,郝風樓居然發覺自己有些感動。
不爭氣啊,似乎自己很想被小香香打敗的樣子,打敗了才有路費,打勝了只能沿路乞討。
郝風樓寧願一敗再敗!
「罷……權當是我欠你的,往後你嫁人的事,本少爺包了。」
大致算了一下,小香香的銀子並不多,只有三兩,開支節省一些,去到鎮江倒也勉強足夠了。
郝風樓的心裡,有點黯然,自己的前途,不知是喜是憂。
第三章:不拋棄,不放棄
從松江到鎮江並不遠,尋了渡口便可一直沿江而到,直抵鎮江。
在這一路上,郝風樓漸漸熟悉了這個世界,對這個時代漸漸有了幾分自信。
鎮江古稱京口、丹徒,古有詩云: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這北固樓,便是鎮江一景。而這裡,也是扼守南京的要害,這鎮江之名,便來自於它重要的軍事意義,據聞北人南下,要嘛揮師襄樊,要嘛就是直取鎮江,而當今天下的都城乃是南京應天府,距離鎮江不過百里之遙,鎮江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近日聽說北邊的叛軍一路南下,已破了濟南,陳兵江北,不日就要渡江,鎮江乃是重鎮,要渡江就必須拿下鎮江,因此鎮江城裡的氣氛略帶幾分緊張,街道上的兵丁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四處盤查,宛如烏雲蔽日,氣氛壓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好在郝風樓身上有憑引,倒也不畏盤查,他帶着小香香進城之後便在水師都督府邸附近的一處客棧歇下。
「少爺,少爺……我們為何不直接去拜謁陸家老爺和陸家夫人?」
郝風樓風塵僕僕,臉上帶着幾分倦意,安頓之後,心情也放鬆起來,道:「你這就不知了,我們現在不清楚陸家對本少爺的觀感如何,若是貿然登門,被人趕了出去,大失顏面倒也沒什麼,本少爺臉皮雖薄,這點打擊倒還受得起。只是到時候再想接近陸小姐就千難萬難。所以我們要知己知彼,暫時先在這裡住幾天,打探一下消息再做決定。」
小香香覺得很有道理,閃動着大眼睛道:「少爺說的很對,我們要知己知彼。」
知己知彼也很不容易,尤其到了夜幕降臨,這個時代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唯一的娛樂,怕只有睡覺了。
只是睡覺卻出了難題,主僕二人很窮,一分錢得分為兩瓣才能花,不得已,二人只能將就着擠在一起。
「少爺,少爺,你睡床,我睡地下就好了。」小香香還是很懂事的,勤快地去搬了一層被子下地。
郝風樓老臉微紅,不成啊,大男人哪有讓小丫頭睡在地上的道理,不免違心客氣一番,道:「這個……你睡床吧,少爺我皮厚,不怕冷。」
「可是……」小香香咬着唇很認真地道:「可是夫人說了,要讓香香照顧你的生活起居,少爺,你睡床上,我睡地上不打緊,我也不怕冷的。」
郝風樓覺得客氣得差不多了,心裡暗罵自己太過自私,最後嗖的一下縮進了床的被子裡,把被子一蒙:「很好,小香香很懂事,好了,睡覺!」
燈就不必熄了,反正是客棧免費提供,郝風樓一直感覺自己被那客棧掌柜剝削,所以他毅然決定一定要將蠟燭點到天亮。
小香香打開了地鋪,也就睡下。
郝風樓閉上眼,卻是睡不着,滿腦子的陸小姐,還有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便宜爹娘,接着又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師傅,師傅教了自己這麼多東西,可是……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拋掉了雜念,看了一眼地鋪上已經熟睡的小香香,小香香睡覺時還在磨牙,咳咳作響,有些恐怖。只是或許是寒冬臘月,地上太冷,使她小身體蜷縮起來,燭光下從被裡露出來的小臉蛋凍得泛青。
郝風樓決定閉眼睡覺。
眼睛一閉,可心裡總有一種不安的情緒,他便安慰自己,這是人吃人的舊世界,你要心安理得啊,心腸不硬,將來還怎麼吃香喝辣。
這些話讓他心安起來,他閉上眼,繼續睡覺。
地鋪上的小香香翻了個身子,牙關凍得咯咯作響。
郝風樓怒了,一骨碌坐起身來,大罵:「這是什麼世道,還讓不讓人做地主少爺,還讓不讓人傷天害理!」
小香香醒了,睜開眼睛,道:「少爺,你說夢話嗎?」
郝風樓命令她道:「起來,捲起你的被子,上床睡覺!」
小香香呆了一下,道:「夫人說……」
郝風樓氣沖沖地道:「夫人是夫人,到了這裡,就要聽本少爺的。」
他趿鞋下床,將地上的被子放上了床,在房裡找了找,居然找了個剪子,而後讓小香香上床,鄭重其事地將剪子交給小香香道:「現在我們一起睡,若是少爺夜裡睡覺的時候對你有什麼不規矩,你就拿這剪子扎少爺的大腿,但是……」郝風樓深吸一口氣,道:「但是一定要記住,不准扎臉,這是少爺吃飯的傢伙。」
小香香迷糊糊的搖頭:「不要剪子,我相信少爺。」
你居然相信我?可是我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郝風樓覺得自己很悲催,身為一個惡少,被一個小丫頭如此肯定,這無疑是赤裸裸的打臉。
好吧,睡覺。
郝風樓也上床,二人擠在一起,感受到小香香渾身帶來的寒意,郝風樓居然覺得不冷,甚至還有些心安。
他迷迷糊糊的睡了,在迷糊糊之中又聽到小香香的夢囈。
「少爺……你以後不要和不三不四的女人親嘴好不好……你要聽夫人的話呀……夫人很擔心你……」
次日請早,小香香在房裡收拾屋子,郝風樓便搖着扇子下了樓。
郝風樓坐在樓下的桌椅上,叫一聲:「小二,來壺茶,再來一碟花生米。」
清早沒什麼客人,小二倚在櫃檯上迷迷糊糊,聽到郝風樓的聲音,立即打起精神,忙不迭去斟了壺茶來,又送了一碟花生米,賠笑道:「公子,店裡最出名的是紅燒……」
郝風樓搖搖扇子,不耐煩地道:「太膩,花生米才是本少爺的最愛。」
小二倒是不疑郝風樓是沒錢,嘻嘻一笑:「公子果然品味獨特……」
郝風樓扇子一收,吃了一口茶,隨即道:「是了,鎮江水師都督府你知道嗎?」
這兒距離水師都督府不遠,小二在這裡迎來往送,不知道一點內情那才怪了。
小二眼睛一亮,道:「原來少爺也是來應聘水師都督府的教習的?」
「教習,什麼教習?」郝風樓反倒迷糊了。
小二津津樂道:「自然是陸家小姐,近來不知什麼緣故,想讀讀書,這陸家是什麼人家,陸小姐更是掌上明珠一樣的人物,她要讀書,自然要聘請先生,公子是不知道,近來有許多像公子這樣的聞風而動呢。」
郝風樓覺得奇怪了,一個教習還有人爭搶?莫非這年頭的讀書人都沒有了節操,都像本少爺一樣,都到了要淪落到乞討的境地?
小二看出了郝風樓的疑惑,笑呵呵的道:「公子這就有所不知了,公子想想看,陸家剛剛拒了松江府郝家的婚事,現如今待字閨中,還沒有許配人家,教習陸小姐讀書,若是這一不小心獲得了陸小姐的青睞,豈不是一樁良緣?須知這陸家家大勢大,而陸小姐呢,據聞也是國色天香,鎮江府里不知多少公子魂牽夢繞,誰不希望近水樓台先得月,小人看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何不妨也去試試,不過陸家選擇教習的規矩極嚴,許多人無功而返,連鎮江知府的侄子劉公子也吃了閉門羹,公子卻要小心了。」
郝風樓心裡一咯噔,原來這些傢伙是來搶本少爺女人的,想到這裡,郝風樓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我是從松江府來的,據聞陸小姐從前許配的那個公子人品還算端正,陸家這樣拒婚,實在沒有道理。」
小二驚詫的道:「公子說的可是那郝家少爺?嘖嘖……」說到這個傳聞中的郝家公子,小二立即冷笑連連起來:「鎮江府誰不曉得,此人五歲便偷看府里的丫頭洗澡,九歲便出入青樓,十一歲就在賭坊輸了紋銀上千,這可是出了名的混賬東西,陸家原本看在兩家的舊好一直不肯拒婚,總是希望這郝家公子長大了能懂事一些,可是近來卻聽說他在杭州府嫖宿了數天,還欠下了許多嫖資,這樣的人,陸家拒了婚才是好事,若是陸家小姐嫁給這樣的貨色,不但要抱憾終身,說句實在話,咱們鎮江府上下怕也要為之扼腕了。」
有這麼壞?郝風樓感覺這小二是赤裸裸的打臉,太可恨了。
只是眼下他也不願意和這小二計較,辦正事要緊,他一邊就茶吃着花生米,心裡一邊嘀咕:「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原來本少爺在鎮江早就出名了。還好沒有貿貿然的登門造訪,以自己這樣的風評,陸家拒絕了這樁婚事算是如釋重負,自己的三言兩語,哪裡能打動得了他們?不被趕出來都算是陸家顧忌兩世修好的面子。看來……只能走迂迴路線了,招募教習……做陸小姐的老師……」
後世諸多流氓教師的影視畫面在郝風樓的腦海里划過,他眼眸一亮,忍不住道:「好,先從老師做起。」
打定主意之後,給了幾個銅板,請這小二代為報名,小二倒也沒有多問,飛快去了。
第四章:入選
原是風和日麗,可是一轉眼卻下起了濛濛細雨,這樣的天氣,戶外出行讓人望而卻步。
郝風樓的熱情是逼出來的,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手裡的銀子越來越不夠花,再不想法子就得挨餓受凍了,吳二給他報了名,今日上午便是去應募的日子。雖沒有暖陽,也沒有如沐的春風,可是郝風樓卻是做足了準備。
身上的蓑衣是向客棧借來的,不過蓑衣擋住了雨水卻遮不住寒風,以至於他的身子瑟瑟發抖,心裡沒有埋怨,在雨中轉過了幾個街角,眼前赫然開朗,一堵白牆將諸多屋宇遮擋其中,偶爾有幾處樹椏伸出牆外,透過高牆,可以看到鱗次櫛比的閣樓露出屋脊。
據說今日是應募的最後一日,過了這個時限就再沒有機會了。所以擁堵在這裡的人並不少,許多人冒雨而來,也有人捶胸跌足而去。
郝風樓心裡咯噔一下,看到許多人失落的要離開,連忙拉住一個看上去周正的公子,道:「兄台……」
這人朝他冷笑,道:「你也是來應募的?勸你收了心吧,你真以為有這樣容易?告訴你,像你這樣的,連老尼姑那關都過不去,鎮江府這幾日應募的有上百人,能過老尼姑的那關的只有堪堪一人,本少爺被那老尼姑一瞪,心都涼了,還讓本少爺背誦女四書,嚇,這老尼姑瘋了,少爺我四書都背不齊,怎麼背誦的出女四書,這哪裡是應募先生,這是考狀元。」
想來這公子也是剛剛被掃地出門,心裡一肚子的委屈,不等郝風樓相詢便一下子宣洩出來。
郝風樓先是聽得雲裡霧裡,又是什麼尼姑,又是什麼狀元,可是後來一琢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