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 - 第13章
上山打老虎額
這可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啊,而且還是個女人,一個極好看的女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還被自己摸過不可描述部位的女子。
陳凱之天然的,有了些許親切之感。
荀小姐朝他眨眨眼,故作俏皮。
不過陳凱之素懂人心,卻曉得她是想要緩解尷尬罷了,她的眼眸出賣了她,顯得有些侷促:「聽說陳公子下榻在此,特來謁見,我……我能進去坐一會兒嗎?」
很合理的要求,陳凱之正待要去開了柴門迎客,轉念一想,不對,自己的後院還有幾十件褻褲和肚兜彩旗飄飄呢,她若進去,恰好撞見,豈不是坐實了自己是登徒子?
第20章
金童玉女
陳凱之負手而立,嘴角微微一抿,下巴微微抬起,這一日,在這個時辰,也在這一刻,陳凱之覺得自己升華了,脫離了低級的趣味,他低聲道:「男女有別,有什麼話,還是在這兒說吧。」
荀小姐反是顯得很不好意思了,俏臉上染上一層紅暈,忙是點頭,而後道:「是小女子孟浪了。其實自上次聽了陳公子的高山流水,小女子總是……心裡惦記着,於是編了一首琴譜,特意送來,想請公子賜教。」
這哪裡是來指教這樣簡單,是想來學習的。
荀小姐已取了琴譜,交給陳凱之,陳凱之看着上頭的音符,呃,看不懂,卻還是裝模作樣地看了幾眼,便道:「不錯。」
荀小姐美眸里,立即掠過失望之色,說不錯,這就是說自己還差得遠了。
陳朝人愛琴棋書畫,尤為愛琴,這裡的琴痴不知凡幾,原以為自己用心所編的琴譜,並沒有使這位「大師」滿意,荀小姐只好道:「見笑了。」
「嗯。」
「那麼……」荀小姐顯得難以啟齒的樣子,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心裡有些異樣。
自己來拜訪,換作別人,早巴不得請自己進去坐了,當初誤以為他是登徒子,現在真覺得可笑,看樣子,人家對自己是半分漣漪都不曾有。
即便是彼此交談,他也是風淡雲輕,不為所動,這也令荀小姐生出一些敬意,她想了想,便鼓起勇氣道:「公子是在燒飯嗎?」
陳凱之心裡很尷尬,琴譜他不懂,人嘛,又不能請進家裡去坐,哎,依舊還得端着啊:「是啊。」
荀小姐道:「公子看來有些困難,不妨如此吧,我聘你做我的樂師可好?」
她一開口,就後悔了,人家是個雅人,怎會同意?他有這樣的才華,真要掙銀子,哪裡還會守這樣的清貧?倒是自己看輕了人家。
陳凱之搖搖頭道:「我現在的主業是讀書,何況我也教不了小姐什麼。」
荀小姐的心微微一沉,便嫣然強笑道:「是呢,倒是小女子唐突了。那麼……」
陳凱之已朝她擺擺手:「再會?」
「嗯。」荀小姐這才移動了蓮步,朝陳凱之福了福身:「那麼再會吧。」
陳凱之則朝她作揖,半點挽留的意思也沒有:「小姐慢走。」
「多謝。」
四目相對,都略顯尷尬,荀小姐旋身,走了幾步,可又想起什麼,轉回來道:「呃,這一次叨擾了這麼久,要收學費嗎?」
「啊……」陳凱之震驚了,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樣,把錢不當錢,可他是窮人呢,下意識道:「讓我想想。」隨即又搖頭:「算了,我沒教你什麼。」
荀小姐露出微笑,她嘴角只淺淺地勾起些許,使這草廬都增加了幾分春色:「好呢。」
說罷,才舉步又要走,卻中途又忍不住回頭瞥了一眼,見陳凱之還站着不動。
荀小姐又旋身回來:「陳公子……」
「嗯?」
這小姐挺囉嗦的。
荀小姐怯生生地道:「這曲譜,我在此之前,因家父宴客,所以彈奏了給人聽,公子不會見怪吧?」
「不會的。」
荀小姐又笑了,笑得勾魂奪魄:「那我走了啊。」
「走吧,走吧。」陳凱之感覺自己的尷尬症要犯了。
荀小姐心裡微微失落,這是逐客令呢,便只好鬱鬱寡歡地去了。
望着那背影走向遠處的小軟轎子,逐漸走遠,陳凱之深吸一口氣,猛地聞到了一股怪味,突然一拍頭:「我可憐的飯,糊了。」
讀書總是枯燥的事,不過總算是陳凱之現在的正業,他現在的目的,是要中一個州學的生員,也就是這個時代的秀才,做了秀才,就有許多好處了。
所以他總能耐得住寂寞,只是每一次回到這空蕩蕩的小臥房,陳凱之的心裡,總難有一種親切感。
這裡,是不是自己的家呢?
既然是家,怎麼沒有一丁點的親切感?
這樣一想,他有時心裡也會變得低落起來。
猛地,他想起了什麼,對,這裡缺了一點東西,他頓時手舞足蹈起來,去尋了一支炭筆,鋪開了一張白紙,便站在書桌前,聚精會神的着手起來。
這是素描的技法,不過苦於條件有限,所以不得不將就一些,過不多時,一個女子的輪廓便在白紙上現形,他繼續描下去,這輪廓里,開始多了鼻子,眼睛。
「陳公子,陳公子……」
又有人來。
不過這聲音,陳凱之很熟悉,是歌樓的翠紅,這是一個可憐的姑娘,陳凱之的聲音很隨和:「進來吧。」
翠紅這才扭扭捏捏進來,怯生生道:「我來收……收衣衫的。」
「噢,在後面,你自己去收,對了,回去的時候,多看看街上有沒有人,儘量少讓人看見。」陳凱之一面繼續唰唰地用炭筆畫着,那輪廓里的人像,便愈發的清晰了。
翠紅收了衣服,要穿過屋子,好奇地探頭過來打量:「呀,陳公子作的畫真好,這畫的是誰?」
陳凱之道:「是一個了不起的女性。」
翠紅臉便殷紅了,很不好意思地道:「一定是陳公子的心上人。」
「不,是大眾情人。」陳凱之畫完了人像,開始繪出上半身,嗯,這畫像在這裡其實顯得有些……開放。
翠紅不肯走,只痴痴地看着,直到陳凱之差不多繪完,她驚訝蹙眉道:「陳公子,穿成這樣?不會太暴露?」
很過份嗎?
陳凱之起身看了看,並不過分啊,他笑了笑道:「這叫晚禮服。」
翠紅吐舌,不敢再待了,忙是抱着褻褲,幾乎掩面而去。
陳凱之卻專心地看自己的畫,這畫的正是上一世他這個年紀的人,幾乎都會在自己房裡貼的「玉女」,其實還有一個金童的,不過大男人就不畫了。
暴露?這倒真是冤枉,只是陳凱之手欠,畫了個穿吊帶禮裙的明星罷了,好吧,最重要的還是回憶。
他興致勃勃地將畫貼在了睡榻對面的牆上,而後後退幾步,開始欣賞這張明星掛畫,自己的素描功底還算不錯,已有幾分酷似了,只是……怎麼會不知覺的……嗯……眉眼似是有些像那荀小姐呢?
他愣愣地看着畫,眼角突的有了一些濕潤,前一世,自己有個姐姐,最喜歡的便是這個女星,還在家將她的貼畫掛得滿屋子都是,而今物是人非,也不知姐姐過的怎樣了。縱使再如何沒心沒肺,而今見了這畫,觸景生情,陳凱之也不禁唏噓起來。
陳凱之終於找到幾分家的感覺了,這幅畫,還有畫中的玉女,仿佛一下子讓這家徒四壁的小屋子,與上一世冥冥之中多了一些聯繫。
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不能再有雜念了,讀書吧。
只是偶爾,抬眸看這畫,令陳凱之又有了心事的樣子。
第21章
別有所圖
這兩日都要去上學,每到縣學,途經方先生的廬舍,總能聽到悠揚的琴聲,特別是高山流水這調子居多。
這方先生還真是個琴痴啊。
這一日途徑門前的時候,又聽到一曲落下,陳凱之想了想,還是決定再去拜謁。
真不是陳凱之對這位師傅還有什麼希望,只是無論怎麼說,二人也有師徒的名義,他可以裝逼,自己則不可以無禮。
通報了一聲,接着到了方先生的書舍。
方先生還沉浸在那琴音之中,眼睛一撇,見到陳凱之,臉色緩和一些:「坐。」
陳凱之道:「學生途徑此地,見上課的時候還早,所以來看看。」
方先生頜首,手還搭在琴弦上,惋惜着說道:「老夫還以為你是被這琴聲吸引,所以來了。」
呃……
陳凱之莞爾一笑道:「學生現在最緊要的是讀書。」
方先生的臉色驟然又有些不好看了,目光一寒,滿是失望地搖頭。
「還以為你能開竅,原來竟還是這樣粗鄙,好了,你走吧。」
無端的吃了閉門羹,陳凱之索性起身,朝他一揖:「學生告辭。」
說罷,陳凱之轉身要走。
方先生老臉微微抽了抽,似乎很想教訓一下這個粗鄙小子,忍不住道:「且慢。」
陳凱之便駐足。
方先生正色道:「在你眼裡,莫非除了讀書,其他的事就沒有意義了嗎?其實你也是極聰明的人,只是可惜利慾薰心,名利心太重了。」
陳凱之心裡搖搖頭,想要唯唯諾諾幾句後,便告辭而去,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
可是看方先生那眼眸里所透出來的輕視,卻令陳凱之心裡火起。
特麼的,你愛琴就愛琴,還非要逼得所有人都愛琴?
陳凱之扯出一笑道:「先生教訓的是,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陳凱之下巴微微抬起,用些許的高傲,回應方先生的鄙視:「先生的出身想必不差,而今乃是鴻儒名士,衣食無憂,可是學生,卻是一無所有,先生怎麼能對一個一無所有,每日吃着入口難化的蒸餅,住在漏屋的人,這樣又高談什麼雅趣與粗鄙呢?學生活着已經很艱難,能讀書就更加不易了,對學生來說,若是不去上進,那麼這輩子就成了一個廢物,所以,學生所求的只是眼前,這琴棋書畫,離我太遠。」
他頓了一頓,目光落在方先生的古琴上:「學生贅言,告辭。」
雙手作揖,大袖一擺,走人。
「你……你……真是……」
何不食肉糜的傢伙啊。
陳凱之搖頭,上學去也。
上學已經有一些日子,所以陳凱之漸漸也開始熟悉了環境,已經和一些同學建立了友誼,就說鄰桌楊傑,雖然是個草包,可是人卻不壞,見了陳凱之來,立即上前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