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忠犬 - 第3章
林綿綿
她還不敢深想老闆的私生活，但從剛才的事情中，大概也可以知道，傅時舟的確對那位死去的女友難以忘懷。
很快地就到了申遠集團，她也投過簡歷，那時候她同時接到傅氏跟申遠的面試通知，深思熟慮一番之後，她選擇了傅氏。現在以傅氏員工的身份來到申遠，紀意不是不感慨的，這場會議有些枯燥，傅時舟除了進來的時候說了一句話以外，一直都是沉默的，她側頭偷偷看了他一眼，察覺到老闆竟然在走神，她趕緊低頭，繼續記下會議記錄。
會議終於在十二點前結束，紀意整理了文件之後就跟在鍾特助身後走出了會議室，她想着這會兒回到傅氏吃午飯估計是來不及了，等下不會是跟老闆一起吃飯吧？紀意縮了縮脖子，實在是體會了秘書團那幾位前輩的感受了。
只是在等電梯的時候，另外一邊的電梯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人，雖然也穿着西裝，但就是給人一種痞氣十足的感覺。
「喲呵，這是誰啊。」他皮笑肉不笑的走上前說了一句，「不得不佩服有的人臉皮真厚，背着兩條人命還能活得如此坦蕩，我算是服了。」
紀意眼皮一跳，低着頭後退一步，恨不得自己現在是聾子。
傅時舟閉了閉眼睛，拳頭緊握，重新睜開眼，眼裡一片冷厲，全身都散發着戾氣，一字一句道：「閉、嘴！」
「要我閉嘴，這五年你心安理得的活着，小意死了你竟然還這樣坦蕩！」申明勵也是握緊了拳頭，青筋暴起，他惡狠狠地瞪着傅時舟。
「申明勵，你不想死就閉嘴。」傅時舟滿臉冰霜，他語氣很平靜，但紀意聽在耳里，只覺得是兩把鋒利的刀直接颳了過來。
她總算知道這是誰了。
申家二少，申明勵。
她今天見到的大人物可真多啊。
「傅時舟，你信不信，你不得好死。」申明勵也不遑讓的回擊。
鍾特助是徹底無奈了，十次來申遠集團八次都會碰到這樣的事情，他就搞不懂了，申家的人就由着申明勵胡來嗎？還有傅總也是，明明知道來了都會遇到糟心事，每次回去之後又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何必呢？
傅時舟看了申明勵一眼，進了電梯，鍾特助和紀意趕緊跟了上去。
在電梯門合上前，申明勵眼裡滿是惡毒還有痛恨。
紀意後背都是冷汗，她不想聽到太多不應該聽到的事情，但她實在是克制不了自己，回想着剛才申明勵的話，她就忍不住發抖。
剛才這位申二少說，兩條人命？
他還提到了一個人，就是那個小意吧？
難道……紀意側頭看了傅時舟一眼，頭皮有些發麻，難道當年傅總的那位前女友肚子裡還有個孩子？
傅時舟沒有跟他們一起回傅氏，一個人離開了。
坐在車上，鍾特助也是心有餘悸的拍着胸口，他看了紀意一眼，知道她也是嚇到了，不過這會兒他可是顧不上憐香惜玉，很認真很嚴肅道：「這件事不要說出去。」
紀意愣了一下，趕緊點點頭，但她又忍不住在猜想，哪件事不要說出去？是申明勵的這件事，還是兩條人命的那件事？
鍾特助狠了狠心道：「那是傅總的禁忌。」
意思是要是誰說出去了，被傅總聽到了，就不會像申明勵這樣好運？
紀意想到這裡，腿肚子有些發抖。
鍾特助見紀意也知道了，想着這姑娘也算聰明，應該不會多嘴，於是也緩了緩語氣說：「傅總這些年也很苦的。」
紀意其實有自己的想法，不過她也不會傻白甜到跟鍾特助去討論老闆的感情，只能點頭，然後沉默不語。
如果她沒猜錯，那位申明勵跟傅總的前女友關係也很好吧，他這樣恨傅總，看來那些傳言並不是空穴來風。
人死了才知道珍惜，才知道對方有多重要，到底是誰可悲呢？
紀意莫名的有些難受，她捂着胸口，只覺得快喘不上氣來了，今天一上午她都覺得辛苦。
她突然很同情、很同情那位已經去世的「小意」。
☆、第
5
章
雖說紀意將今天聽到的一些秘密腦補成了一部愛恨情仇、虐戀情深的故事，不過說到底這跟她並沒有什麼關係，傅時舟只是她的老闆，在心裡揣測老闆的私生活已經很不對了，所以當顧暖問起來今天發生什麼事的時候，紀意閉口不談。
她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能耐去挑戰傅時舟的禁忌，甚至可以這樣說，一旦公司里有了這樣的傳言，無論是傅時舟還是鍾特助，第一個想到的人絕對是她，紀意雖然覺得傅時舟脾氣很古怪，很不好相處，但是，這只是她的老闆，也不是她的朋友，再說了，傅氏的待遇真的很好，哪怕幾年之後她辭職，估計也不會愁前程。
抱着這樣的心態，紀意慢慢平下心來，一下午都在忙碌中度過，下班之後，紀意跟顧暖一起坐電梯，剛走出公司大門，就看到Alex跟一個女孩兒手牽着手站在一邊說話，兩人好不親密，紀意只是看了一眼，禮貌地跟Alex笑了下之後就移開了視線。
Alex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哄好女朋友之後他就上樓繼續加班了，剛回到辦公室坐下，坐在他前面的同事轉過頭來說：「對了，大剛托我問你，你現在沒追總裁辦公室那個新來的紀小姐了吧？」
「我什麼時候追過她了？」Alex面露不滿，他條件一直都很好，身邊根本不缺女伴，從來沒有在感情路上受過挫折，現在聽到這樣的話，第一反應就是惱怒。
「嘿，當我沒問。」同事立即明了，轉過身不再理會他了。
Alex面子上過不去，用腳踢了踢前面的同事，壓低聲音道：「大剛想追她啊？讓大剛省省吧。」
同事一臉疑惑：「怎麼說？」
秘書團的那幾個妹紙在相貌上那都是女神級別的，公司里的這些單身漢多多少少都有些心思。
「紀意眼界高着呢，看不上大剛的，讓他別費那心思了。」Alex想了想又說：「秘書團的那幾個姑娘，成天接觸最多的是誰？」
「呃……Boss還有鍾特助……」
「Boss就不說了，B城都找不到幾個比他強的，鍾特助家好像跟Boss的嫂子有些親戚關係，成天看着這兩個極品，你說她能看上大剛這樣的嗎？」這也是Alex當初被紀意拒絕之後，自己腦補的理由，也只有這個理由能讓Alex接受了。
「你的意思是，那個紀小姐看上鍾特助了？」不怪這些男同事不往傅時舟身上想，主要是傅時舟平常不近女色，別說是跟妹子發展感情了，就是話都懶得多說幾句，所以傅氏的姑娘們，真沒有幾個敢光明正大的覬覦傅時舟，誰不知道傅總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事，要是傳到傅總耳朵里，那可就吃不消了。
Alex點到即止，也不願意多說了，他之前追紀意的時候也是一頭熱，有一次她加班，他還特意出去給她買宵夜，結果還沒走到她辦公室，就看到她跟鍾特助說說笑笑的，對於他沒有追到紀意，Alex下意識地覺得紀意是看上鍾特助了。
男同事這邊怎麼八卦，紀意也不知道，她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但到底為什麼不好，她也說不上來，她想了想沒有去超市買食材，而是坐了個公交車去了西繪城附近的小吃街，輕車熟路的繞過小巷，來到一家牛肉麵館。
這五年來她也沒有恢復記憶，但對一些事情會熟悉，腦子裡也會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有一次她就鬼使神差的繞過好幾條小巷來到這裡，發現了這家麵館，第一次吃到這裡的招牌牛肉麵的時候，她差點哭了，太好吃了，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牛肉麵，後來她覺得很奇怪，就跟紀媽媽說了這件事，紀媽媽以前都是忙着工作，對女兒的很多事情並不是太了解，最後覺得應該是紀意沒失憶之前來過這裡。
紀意看着有些擁擠的麵館，心裡也在想，當初她是跟誰一起來吃過呢？還是說是她自己放學之後到處亂逛發現這裡的？記憶真是有趣的東西，哪怕暫時忘記了，但在腦海深處的一些東西，總會慢慢浮現出來。
她站在門口往屋裡看去，發現位置都被占滿了，正想讓服務員打包一份牛肉麵的時候，另外一個小哥已經認出她來了，迎了上來笑着招呼道：「裡邊還有個位置，來，跟我來。」
有熟人就是好！
紀意露出了今天以來第一個比較真心的笑容，跟上小哥往屋內走去，走到最前面的一個位置時，她猛地停下腳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坐在位置上的男人，竟然是傅時舟，老闆竟然來這裡吃麵？
正在她驚詫的時候，傅時舟已經抬起頭看了過來，他先是茫然了一會兒，又很快地恢復了原本應有的漠然，就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樣，紀意其實也有些懷疑，估計傅時舟也不記得她了吧？
紀意很矛盾，她現在都過來了，總不能看到老闆還掉頭就走吧？但這裡只有一個位置，她坐下來跟老闆一起吃麵，這畫面想想都醉了。
小哥臉上都是熱情洋溢的笑容，招呼着她坐下，紀意只能挪着步子，走到傅時舟面前，有些侷促的鞠了一躬：「傅總好。」然後在小哥疑惑的眼神中，她坐了下來，傅時舟從頭到尾都沒給她一個眼神，紀意也不覺得尷尬，反正傅時舟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他要是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她還覺得他不正常呢。
「我要一個招牌牛肉麵，少麻少辣，不要香菜。」紀意快速點單，然後低頭當鵪鶉。
倒是一直沒搭理她的傅時舟聽到這個囑咐，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小哥記下單之後就往廚房跑去，雖然店裡很熱鬧，但紀意還是覺得好尷尬，是的，她尷尬恐懼症都發作了，跟她拼桌的是老闆誒！如果是其他同事，哪怕她一點都不熟悉，她都不會覺得尷尬，但現在坐在她對面的是傅時舟，紀意就如坐針氈了。
畢竟是頂頭上司，紀意覺得吧，老闆不願意搭理她，不願意跟她說話那是可以理解的，但她只是一個小員工而已，還得在他手下混飯吃，那也不能高冷的當啞巴吧？紀意挖空了腦袋，心都提到嗓子眼來了，小聲且恭敬問道：「傅總也來這裡吃麵啊？」
傅時舟低頭看了一眼手錶，沒回答她。
就跟直接屏蔽了她這個人一樣，她懷疑他根本就沒聽自己說話。
「這裡的面挺好吃的。」紀意又乾巴巴說了一句，之後她也歇了要跟他聊天的心思了，反正她這態度已經算很恭敬了，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來，他不願意理她，她也不想再嘰嘰喳喳了，要是惹他煩了，吃虧的還是自己。
她的牛肉麵還沒上來，就看到一個看起來很憨厚老實的中年男人一邊擦手一邊過來，跟傅時舟打了個招呼：「傅先生又來了啊？還是老樣子嗎？」
剛才還冷若冰霜誰都不願意理會的傅時舟，居然破天荒的扯出了一絲微笑，點頭：「恩，打包一份牛肉麵，少麻少辣，不要香菜。麻煩了。」
紀意手一抖，這就是她的口味啊，不過她還沒有自作多情到覺得這是給自己打包的，繼續低頭裝鵪鶉。
中年男人繼續憨笑：「傅太太的身體好些了嗎？」
呃……紀意抬頭看了傅時舟一眼，傅太太？不是說老闆沒女友沒妻子的嗎？這個傅太太是誰？她怎麼覺得這麼奇怪？
傅時舟眼裡有一股散不開的柔情，面容都溫柔了，完全不像那個在公司里在電視上的冷冰冰的老闆。
他這會兒笑得居然有些開心了，「身體還是跟以前一樣，只是不愛出門了，就惦記着要吃這裡的牛肉麵。」
「那挺好挺好，等傅太太病好了，可得到我這裡來一次。」中年男人剛說完，廚房的人就在叫他了。
「傅先生，我先進去了啊。」
「恩，好。」
紀意的牛肉麵正好上來了，她一邊吃麵一邊想着，難道傳言是錯的？老闆是有妻子的吧？只是聽剛才的對話，好像那位身體不怎麼好？
不過這跟她也沒什麼關係，紀意用比以前更快的速度吃麵。
廚房裡，中年男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旁邊一個女人過來遞上毛巾，往外面探頭看了一眼問：「那位傅先生又來了啊？」
中年男人點頭，嘆了一口氣說：「傅先生有情啊，當年的事情滿城轟動，誰不知道當初那位來吃麵的小姐已經去世了呢。」
「那你還裝不知道……還每次都問他傅太太身體好點了嗎……這不是往人家傷口上撒鹽嗎？」
「你知道什麼？大概我這樣問，他心裡會好受一些吧。」
大概傅先生在這個時刻，真的會以為他的傅太太還在吧。
☆、第
6
章
傅氏有員工食堂，菜色都非常不錯，紀意第一次吃到食堂做的紅燒排骨的時候，她想着估計以後沒什麼意外，是不會輕易離開傅氏的，打好飯之後，紀意跟顧暖坐在靠窗的位置，傅氏有一點特別人性化，那就是午休有兩個小時，一般大家吃完飯之後都會去附近散散步消食。
「聽說不久後傅總要去出差，會帶一個秘書。」顧暖神秘兮兮道。
紀意正專心啃着排骨，聽到這話也只是敷衍的點頭，表示自己有在聽她說話。
「其實吧，如果不是我家親愛的回國，我是很想主動提出出差的，這就是公費旅遊啊。」顧暖沒心沒肺的笑着，見紀意壓根就沒再認真聽她說話，故意逗她說：「現在公司一連好幾個大案子，幾個前輩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所以我覺得估計會在我跟你之間選擇。」
紀意終於放下筷子，皺着眉頭問道：「不會吧，我們都沒有轉正，怎麼會讓我們跟着傅總出差呢？而且不是有鍾特助嗎？」
「出差的話肯定就有會飯局，傅總還是得有個女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傅總不喜歡跟人接觸，他肯定不會帶個女伴過去，那麼，就只有帶秘書過去了，正好做一些會議記錄啊翻譯的工作。一舉兩得。」顧暖沒有其他幾個秘書那樣糾結，她是很坦蕩的，反正她對傅總也沒什麼企圖，如果只把傅總當老闆的話，什麼都不是問題。
「說得也是。」紀意捏了捏鼻樑，嘆道：「那就等通知吧。」
「怎麼感覺你不是很想去的樣子？」顧暖好奇問道。
紀意苦笑了下，任誰知道老闆太多的感情方面的事情，都會彆扭吧。
「放寬心吧，傅總其實也不是那麼嚇人，反正我就說句實話吧，不管我們怎麼樣，他也不會看到我們，所以呢，別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顧暖覺得他們這些人，估計在傅總心裡那就是自動馬賽克的圖像，剛開始她做錯了事情也會戰戰兢兢的，後來就想通了，只要不是大錯，傅總根本不會在意，因為他誰都看不到，不會注意她們這樣的小人物的。
「你說得很對。」紀意心裡也稍稍放心了，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為好，這不，她覺得自己知道的東西有點多了，心裡也有些害怕，但仔細想想，就看那天傅總的態度，估計都記不起來她是誰了，都是她自己太介意了。
不過，紀意同時也下定決心，以後也要學習自動屏蔽某些聲音的技能，作為老闆的秘書，特別是傅時舟這樣的老闆，他的私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正在兩人吃飯聊天的時候，一個穿着白襯衫的男人面色微紅的在她們這桌站定，紀意感覺到眼前有陰影，抬起頭疑惑的看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