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痕 - 第2章

紛舞妖姬

  「我這樣的好兄弟,當然不會害你了,對不對?」

  「廢話!」

  「那麼聽兄弟一句勸,你可以去追緝他,但是你一定要做好所有安全防備工作,千萬不要再逞強衝到最前面,更不要再仗着你槍法好身手敏捷,就頭腦發熱的再去逞英雄!」

  歐陽卓臉上的表情慢慢嚴肅起來,他沉聲道:「我並不想逞什麼英雄,我只是不想看着犯罪份子在那裡放肆的踐踏法律,維護法律的莊嚴,保護人民的安全,這就是我身為一個刑警隊長的職責!」

  風之承的聲音中已經帶出了一絲懇求的意味:「我不要茅台了,也不要什麼好煙了還不行嗎?你就聽兄弟一次勸告吧,離那個趙海平遠一點!相信我,如果他真的失去理智,或者被逼到社會的對立面,開始瘋狂殺人,那麼你絕對不是他的對手!我們三兄弟原來還效仿桃園三結義,說是以後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是現在大哥已經整整失蹤十年了,我不想再失去你這個好兄弟!!!」

  「那個趙海平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讓你突然變成了一個娘們?」歐陽卓瞪起了眼睛,叫道:「立刻把他的資料告訴我!」

  「對不起,連我也沒有權力調閱他的資料。但是我已經可以大略猜到他服役的部門。如果你信任自己的兄弟,這一次就聽我的勸,離他遠一點!」

  「不行!」

  歐陽卓板起了臉,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可以不告訴我他的資料,但是我要告訴你我心裡的想法,那就是……邪不勝正!」

第三章

殺戳戰場

  風之承慢慢發出一聲嘆息,他太清楚自己這個兄弟的性格,他猶豫了片刻,直到歐陽卓走下警車,準備切斷通訊的時候,他才低聲道:「在正常人的社會中,你算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菁英份子,就算是在警察部隊中,你的槍法、身手和頭腦都能擠進一流,但是你很快就會發現,你這一次要面對的,是一台真正的殺人機器!」

  電話中傳來一陣盲音,歐陽卓沒有聽到風之承後面的一段話,他合上了自己的手機,跳出警車,快步走向現場。

  縣公安局刑警隊、派出所、聯防隊還有大約一個連的武警部隊組成了追緝趙海平的主體力量,他們的指揮中心就設在趙家村背後那座大山的出口處。十幾輛警車,幾輛軍車外加兩輛救護車,把大山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醫生,醫生在哪裡,快點過來啊,我的兄弟受傷了!」一名武警部隊中尉手裡抱着一名右腿被燒成一片漆黑的傷兵,帶着一群全副武裝的武警從大山里跑出來,他的眼睛裡還掛着淚水,他放聲狂叫道:「我們有三個兄弟受了傷,他們需要緊急治療,醫生,快點把救護車開過來!」

  負責指揮所有武警部隊的上尉,看着混身傷痕累累的士兵,瞪着眼睛怒吼道:「你他媽的怎麼帶的兵,你們二十多個人又有狙擊手,去追捕一個罪犯,竟然被人家打得成了逃兵?!」

  中尉狠狠甩掉眼睛的淚水,看着那幾個朝夕相處的士兵被送進救護車,他竟然忘了身為一個軍人最忌諱山頭主義,更不允許用大哥、兄弟這種稱謂,他嘶聲叫道:「那個混蛋在山裡布滿了地雷,他是有意一點一點把兄弟們引到了他早就設好的雷區!現在整座大山里到處都是地雷,到處都是陷阱,大哥我們這一仗被人打得好冤啊!」

  地雷!

  這種只有在戰場上才會出現的最純粹殺人武器,震得所有人雙耳嗡嗡作響,幾乎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

  一名手裡拎着狙擊步槍的班長也嘶聲叫道:「那個傢伙是個老手,他的身手十分敏捷而且不斷變換假動作,他無論是行走奔跑或者是潛伏,每一個動作的持續時間都在零點八秒以內,選擇的位置更是角部刁鑽,我連開了十二槍,但是根本無法打中他!」

  班長舉起自己的八五式狙擊步槍,叫道:「他只開了一槍,你們看!」

  看到那個班長舉起來的八五式狙擊步槍,四周不由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就連歐陽卓也眼皮不斷狂跳,對方只用了一槍就打碎了這枝狙擊步槍上的瞄準鏡!如果趙海平不是誤打誤撞射碎這隻瞄準鏡,他絕對是一名最可怕的神槍手!

  「報告,我是第二捕索小組組長段寧,我們已經發現罪犯,他正在向東南方潛逃……」

  在步話機里猛然傳出一聲短促的槍響。

  在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可以隱隱聽到有人放聲狂吼:「報告,我的狙擊步槍瞄準鏡被他打碎了!」

  第二小組組長段寧伸長了脖子,急叫道:「你人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還好,只是被子彈擦破了一點皮!」

  歐陽卓突然一把搶過上尉手中的步話機,狂吼道:「小心地雷!」

  段寧疑惑的問道:「你是誰?」

  「你別他媽的管我是誰,現在立刻停止追蹤,小心注意你們的腳下!」

  話音未落,步話機里就傳來一聲慘叫,「我的腿!火,火,火,我的腿着火了!」

  段寧嘶聲叫道:「快點幫他把火撲滅!」

  現場一片混亂,四五個士兵脫下身上的軍裝,拼命幫自己的同伴扑打大腿上的火焰,但是這些火焰卻越燒越猛,那個士兵痛得不停在地上打滾,發出一聲又一聲痛苦的哀號。段寧望着顏色絕不正常的火焰,他猛然發出一聲狂叫:「我操他媽的!這是鎂帶燃燒的顏色,那個混蛋在汽油里添加了鎂粉啊!按住他的身體,其他兄弟快從地上抓起土蓋到他的腿上!快!快!快!再晚了我們兄弟的腿就要廢了!!!」

  「轟!」

  一聲轟響就在附近響起,幾個武警發出痛苦的呻吟一頭栽倒在地上,段寧嘶聲叫道:「二班長,你們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有人踩到了地雷!這是一顆定向爆破地雷,我們三個兄弟大腿被炸傷!」二班長用雙手死死勒住一名士兵的大腿,叫道:「快拿止血繃帶來,那個混蛋在地雷里摻雜了大量玻璃片,有個兄弟的腿部動脈被劃破了!」

  到處都是痛苦的呻吟,到處都是憤怒的嘶吼,中間還夾雜着一陣自動步槍掃射的聲音。

  「嗒嗒嗒……」

  幾枝自動步槍一起對着山林掃射,幾個武警士兵扣動扳擊,將彈匣里所有子彈狂風驟雨般的傾泄出去,打得火星飛濺,幾棵碗口粗的野棗樹被攔腰打斷,帶着轟輕聲響砸到地面上,濺起一片塵土。那些士兵脹紅了臉,瘋狂嘶吼道:「混蛋你出來啊,你他媽的出來啊,你不是會放地雷嘛,你手裡不是有槍嘛,出來和我們決一死戰啊,出來打爺爺我也打死啊!」

  段寧咬着牙走過去,掄起右掌對準在那幾個士兵的臉抽過去,他可以一拳砸斷五塊青磚的手掌狠狠抽在那幾個士兵的臉上,發出「啪啪」的脆響,直打得那幾個士兵眼冒金星鼻子和嘴裡都滲出血絲,他才怒吼道:「怕死就給老子滾回家去抱孩子,別混在我們武警部隊裡丟人現眼!」

  上尉劈手搶過歐陽卓手裡的步話機,叫道:「段寧,你們那裡情況怎麼樣,立刻向我報告!」

  「有一個士兵雙腿被嚴重燒傷,需要立刻急救治療,還有三個兄弟被那個混蛋留下的定向爆破地雷炸傷大腿,一班長狙擊步槍瞄準鏡被打碎,左臂受到輕微劃傷!」

  「你們立刻撤回來!」

  「不!」段寧嘶聲叫道:「我們還能作戰,我留下一個班保護那四個兄弟下山,我要帶領其他兄弟繼續追捕那個混蛋!如果完不成任務,我他媽的提着腦袋來見你!」

  「你他媽的放屁!」

  上尉跳着腳叫道:「現在山上到處都是地雷,你在實戰中排過地雷嗎?你手中現在有排雷工具嗎?立刻帶上所有人回來,這是命令!」

  歐陽卓蹲在地上,小心檢查着地上十七具屯口鄉民兵的屍體,突然道:「唐倩你通知一下縣醫院,多派幾輛急救車!還有,向上級請求支援,請他們派遣更精銳的軍隊!尤其需要經驗豐富的工兵!」

  歐陽卓毫不在意的迎着上尉幾乎能噴出火焰的目光,指着其中幾具民兵的屍體道:「你應該慶幸你的屬下現在還沒一個陣亡。我明白軍人以保家衛國為宗旨,更不應該怕流血犧牲,但是追捕一個手持武器,作戰技術又如此精湛的職業級高手,你們的行動未免太魯莽了一些。」

  十七個民兵,他們的死狀各異。其中有被人直接扭斷頸骨窒息而亡的,這說明趙海平擁有強大的臂力和爆發力;有被人用短刀象殺雞一樣,慢慢割斷頸部大動脈,全身的血液以每秒鐘八十三點三毫升的速度向外飛濺,在短時間內失血過多死亡,這個民兵頸部的傷口就象是一條用尺子卡着畫出來的直線,這說明趙海平就算是在殺人的時候,他的手連顫都沒有顫一下,換句話來說,他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暴徒;還有一個民兵死相最慘,他是被趙海平從背後偷襲,把短刀以斜四十五度角刺入他的後腦勺,直接捅破了大腦,而且趙海平還順手扭了一下刀柄,直接將這個民兵的大腦攪成了一團漿糊。這說明……趙海平就是一台職業殺人機器!

  但是更多的民兵,是被趙海平一槍擊斃!

  無論是五四式手槍射出的手槍彈,還是八五式步槍射出來的子彈,打中的位置都一樣。他們每一個人的眉心部位,都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彈孔。歐陽卓在警校學習的時候,學校里曾經請過一位野戰部隊偵察連連長,為他們講授特戰作戰技巧。當時那位連長就曾經問過大家一個問題,如果要瞬間擊斃一名持械匪徒,應該將子彈射到哪裡。

  不是心臟,一個人心臟中彈後,還能存活七到十二點七秒鐘,這一段時間已經足夠匪徒殺掉手中的人質,或者是引爆身上的炸藥。

  也不是僅僅把目標鎖定匪徒的頭部那麼簡單,人類的頭部直徑有二十至二十五公分,但是人體只有一個地方被破壞才會造成瞬間死亡,那就是大腦的神經反射區!它的位置處於眼睛後方,其大小不足六公分,真正的特種作戰高手,一旦開槍就要命中目標的雙眉之間!

  有十二個民兵,被趙海平一槍擊中了眉心之間!這十七個民兵都是毫無反抗的被趙海平一舉擊殺!

  上尉沉默了,雖然心裡不願意,但是看着眼前的十七具屍體,他必須承認,趙海平對自己手下的士兵留了情。在他們踏進雷場亂成一團,狙擊步槍又被打壞根本不可能做出有效反擊的時候,只要趙海平願意,他完全可以躲在一個視野遼闊的狙擊點,憑藉他超一流射擊技術,對這些缺乏實戰經驗的武警士兵進行毀滅性打擊。

  歐陽卓抬起頭,望着在場的人,揚聲問道:「沒有人會在身上背一大堆地雷來回亂跑,誰能告訴我,為什麼趙海平會有那麼多地雷,竟然可以在山上設下了至少兩片雷區?」

第四章

無番號部隊(上)

  段寧帶着自己的追捕小組從山上跑下來,現在已經沒有備用救護車,在把傷員送上警車,目送他們離開後,段寧從口袋裡摸出一塊木皮,把它交到了上尉的手裡。

  樹皮上有人用短刀刻了一行字:這一次他們留住了自己的命,但是下次你們就要收他們的屍!

  看着這塊樹皮上面的字,歐陽卓和武警部隊的上尉眼皮一起狂跳。段寧又從一名戰士手中接過一個汽水瓶和一個啤酒瓶,把它們遞到上尉手裡,道:「這是我們在撤退前,從雷場裡挖出來的。」

  歐陽卓和上尉一人抓起一隻瓶子仔細觀查,這兩隻瓶子裡都灌滿了淡黃色的液體,不用送到鼻子前面,也能聞到一股濃重的汽油味,在這裡面還摻雜着硫酸特有的氣息。

  晃晃手裡的汽水瓶,隔着淡綠色的瓶體,歐陽卓還能在這些汽油里看到一些沒有被汽油融解的生橡膠,瓶子裡還有一片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形成的半凝固體,隨着歐陽卓的輕輕晃動,那一片半凝固的東西,在汽油中不斷扭曲變幻,象萬花筒里的彩色紙屑一般,揚起各種千奇百怪的形狀。

  在這隻汽水瓶的頸部,被人填進去一小截蠟,中間放了一段大概是從子彈里取出來的黑火藥。在汽水瓶的最前沿,放了一個用銅片捲成的圓筒,歐陽卓就着陽光看了半天,才發現在這個底部較寬,頭部狹窄的銅製圓筒里放了一顆穿着絲線的玻璃珠。

  那顆玻璃珠可能是從項鍊上取下來的,中間有孔正好可以穿過一根堅韌的釣魚線,歐陽卓用一張濾紙包住釣魚線,從上面輕輕掠過,濾紙上沾了一層紅褐色膏狀物體,仔細辨別它的氣味,竟然是劣制的口紅。

  趙海平就是用這種可能只值五塊錢的劣制口紅,塗抹在魚線上,為它們進行了最簡單卻非常實用的技術偽裝,把這種顏色和泥土接近的繩索橫拉在空中,只要稍不注意,那些還沒有進入真正戰場覺悟的武警士兵就會忽略過去。

  歐陽卓和上尉對視了一眼,他們彼此看到了對方眼睛裡的震驚,他們走到一起,歐陽卓壓低聲音道:「這好像是兩顆自製的地雷!」

  上尉點頭道:「你發現了沒有,那顆玻璃珠和銅圈之間還有一層薄薄的化學粉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銅圈加玻璃珠已經是一個簡易的發火裝置!」

  歐陽卓揚起手中的汽水瓶地雷,道:「我們看看它的威力?」

  歐陽卓躲在安全的地方一拉手中的魚絲,汽水瓶瓶口猛然噴出一股白煙,「轟」得一聲,一團火球沖天而起,在天女散花般的艷紅飛舞中,方圓四五米範圍內立刻被火焰覆蓋。

  上尉道:「用玻璃容易製造的炸彈本身殺傷力就要比金屬容器的小,我看那個用汽水瓶製造的炸藥,爆破覆蓋直徑最多只有一點五米!」

  歐陽卓面色凝重的道:「可怕的是趙海平親手調配出來的汽油!」

  一群士兵衝上去,支起幾個乾粉滅火器,可是滅火劑噴到那些汽油上,火焰非但沒有被撲滅,反而燃燒得更急更烈,又有一名士兵抓起一個可以迅速製造二氧化碳,令火焰因為缺乏氧氣而熄滅的滅火機,剛剛將滅火機噴射二氧化碳的噴口對準火焰,火焰竟然在不可能的情況下,又硬生生竄升起四尺多高。

  趙海平加入到汽油中的濃硫酸,可以在被乾粉滅火器或滅火機切斷和外界氧氣接觸的情況下,成為自備型的氧化劑,而他加在汽油里的鎂粉和生橡膠更是加強了這些汽油燃燒時的附着力。

  看到一大群士兵圍着火焰又撲又打,又是乾粉滅火機又是滅火機的,可是飛濺到地上的那些火焰,硬是在所有汽油和生橡膠燒盡燒乾的情況下才慢慢熄滅下去,歐陽卓和上尉不由面面相覷。

  上尉道:「這種玩藝的爆破威力並不怎麼樣,但是它的燃燒力附着力也太陰損了一點,就算是在戰場上用的固體汽油彈也沒有這麼誇張吧?!」

  「爆炸威力小那是假的,我看趙海平還是沒有對我們痛下殺手,只是想讓我們知難而退,不要把他逼到背水一戰的絕路上罷了。」歐陽卓凝視着上尉手中那隻啤酒瓶,道:「現在他身上背滿了子彈,你想想如果他把子彈也塞到這些瓶子裡,會產生什麼樣的濺射效果?這樣的地雷,殺傷覆蓋半徑怎麼也會達到三十米左右吧?他還精通製造定向爆破地雷,要是塞上十幾發子彈,那純粹就是用一門大口徑霰彈炮向我們派出的搜捕部隊開火!」

  汗水刷的一聲,就順着上尉額頭傾淌下來。

  無論是歐陽卓還是上尉他們都明白,現在已經不再是一場單純警察與罪犯的較量,他們面對的是一場地地道道的山地作戰!

  歐陽卓看着自己手下那群刑警,他第一次在追捕罪犯的行動中選擇了隱忍,他可以不怕死,他可以去和趙海平玩命,但是他不敢帶着自己的兄弟去冒險!

  上尉也看着自己的手下,他們都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在他們穿上這身軍服的時候,早就應該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但是他絕對不希望讓自己的部下,被一個根本不在同級別的敵人牽關鼻子團團亂轉,毫無意義的傷亡在陷阱和地雷下。

  他們只能在向上級匯報後,在原地等待支援。

  兩小時後又有一支武警部隊趕來支援,他們還帶來六隻軍犬和兩名排雷專家。看到用啤酒瓶製成的地雷,就連那兩位排雷專學也搖頭苦笑,這種東西就瓶口有那麼一點點銅片,以武警部隊裝備的那種老掉牙的探雷器去搜索,還不如利用軍犬敏銳的嗅覺去分辨。

  搜捕隊在兩名排雷專家的帶領下分成兩組,挺進大山中。

  最後六隻軍犬全部死在趙海平手裡,負責尋馴養軍犬的一位女警員眼含熱淚,抱着一隻鼻子被人一拳打爛,就連脊椎骨也被從中間生生砸斷的軍犬,那隻軍犬趴在她的懷裡無助的小聲呻吟了足足半個小時。

第五章

無番號部隊(下)

  「嗥唔……」

  那隻軍犬想伸出自己的舌頭,去再輕輕舔一下主人的臉,可是它的身體卻突然一僵,又慢慢的變軟變冷,它就算是死,也沒有閉上自己那一雙充滿不舍與痛苦的大眼睛,兩顆大大的眼淚,緩緩從它的雙眼中滲出來,最後狠狠砸在這片堅硬的土地上,濺起兩朵小小的泥浪。

  「不……!」

  女警員悽厲的哭叫聲,在趙家村的上空傳出很遠很遠。

  兩名排雷專家全身是血,他們被人用擔架抬出大山,在被送進救護車之前,其中一位排雷專家死死抓着歐陽卓的手,使勁喘了幾口氣,嘶聲叫道:「記住,你們千萬不要再嘗試進入大山去追擊他,他是一位設計詭雷的實戰專家!我輸了,但是我輸得……服氣!」

  和兩名排雷專家一起送上救護車的,還有十四名大腿被子彈打穿的士兵。在趙家村通背後大山的土徑上,已經灑滿了細細密密的血痕。

  一個排長從口袋裡摸出十九顆亮晶的子彈殼,把它們遞到上尉手裡,一臉苦澀的道:「這是我從戰場上拾回來的!」

  十四名大腿被子彈打穿的士兵在被送上救護車前不斷呻吟着,五隻腦袋被人一槍打爆的軍犬,被橫放在一起,它們的馴養員正在用一塊白布,小心蓋到這些軍犬身上。上尉猛然覺得全身發涼,十幾枚子彈殼在他的手裡發出輕脆的聲響,過了好久,上尉才顫聲道:「你是說,趙海平只開了……十九槍?!」

  那個排長撲嗵一聲跪在了上尉面前,他突然抱着上尉的腿,放聲悲叫道:「他開了十九槍!他一會躲在灌木叢里,一會躲在樹上,一會躲在土坑裡,他一個人一條槍,就把我們所有人帶得在大山里團團亂轉!我們眼睜睜的看着我們帶的軍犬一條條被他幹掉,眼睜睜的看着身邊的兄弟被他一個個打倒,卻沒有一點辦法。我他媽的沒有用,我對不起您,更對不起那些負傷的兄弟們啊!」

  「撲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