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刺 - 第4章
紛舞妖姬
「幹什麼?」
風紅偉瞪起了雙眼,道:「當然是帶這個小兔崽子去軍長家負棘請罪,當着軍長的面,打斷這小子的兩條腿!你知道不知道,現在整個軍區,有多少人睜大眼睛,在背後等着看我的好戲呢!難道非要到軍長等得不耐煩了,派人傳話過來要我們給個交待,我們才小心翼翼地跑過去?我告訴你,到了那個時候,早就晚了!」
風影樓知道這一關他是躲不過去的,事實上,他也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僥倖想法。
風紅傳在面外,是一個公認的謙謙君子,他把太多的寬容與忍讓送給了外人,留給家人的,自然就是不斷積壓的鬱悶和怒火。
在學校被人欺負了,風影樓從來不敢還手,他更不敢主動打架,只要對方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傷痕或淤青,哪怕是對着他的臉上吐口水,他都不會說什麼。因為只要臉上有傷回家,風紅偉從來不問事情經過,每次都是衝過廚房,抓起那根足足有雞蛋粗的擀麵杖,對着風影樓的屁股就是一陣猛擊。
原因很簡單……「別人就是看你小子不學好,不是好東西才教訓你。你爸我行得正,走得直,為什麼不見大街上突然跳出來兩個人來打我?」
風影樓終於睜開了雙眼,他現在正躺在軍區直屬醫院的病房裡,隔着房門上的玻璃窗,風影樓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些人正帶着滿臉的好奇與興奮,注視着他們這堂審問和不可避免的家法。
「小子你說,你是不是真的跑到軍長家裡,還想着點汽油放火了?」
風影樓剛一點頭,臉上就又挨了重重一巴掌。
風紅偉的喘氣聲粗重得嚇人,「說,你為什麼要跑到軍長家,還要在那裡放火?」
「他們打蕭洪飛哥哥,我急了想幫他……」
「啪!啪!」
話音未落,風影樓的臉上又多了十個鮮紅的指印,這一次,風紅偉出手夠重,重得足以讓剛剛從暈迷中清醒過來的風影樓,唇邊緩緩滲出了一條血絲。
風紅偉看起來真的要氣瘋了,他不顧病房外越聚越多的圍觀者,伸手狠狠推開撲過來想要保護兒子的母親,對着委屈的淚水,已經順着臉龐無聲無息淌落的風影樓厲聲道:「別人教訓那個什麼蕭洪飛關你屁事,你翅膀還沒有長硬呢,就想幫別人,你算老幾啊?!我告訴你,如果你小子這一次沒有被我活活打死,以後再遇到什麼事情,就低下頭走你自己的路!你說的那個蕭洪飛,就因為他不是好東西,才有人要教訓他!」
要是在平時,風影樓一定會老老實實的閉緊自己的嘴巴,用最乖巧柔順的態度來試圖平息風紅偉的怒火。
這一次他也的確這麼做了。
可是當風影樓低下頭,準備認錯的時候,蕭洪飛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突然在耳邊迴響……「他能坐在這裡,陪我喝了這一頓酒,就是我的朋友,我蕭洪飛這輩子混得再板,也沒有讓朋友被人當面指着鼻子罵老爹的習慣!」
風影樓活了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誰,會為他受了污辱而仗義執言!
在沉默不語中,在病房外一群人的圍觀中,在母親慢慢走上來,試圖再一次把他保護起來的動作中,在他徹底陷入昏迷之前,蕭洪飛怒吼而出的那句話,在風影樓的腦海中,突然欲發的清晰,欲發的激昂起來,「你敢動我的兄弟,我要和你同歸於盡」!
「不!」
風影樓突然揚起了他被打得紅成一片,腫成一片的臉龐,就是在淚水流淌中,他的眼睛中卻突然多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光彩,他放聲叫道:「蕭洪飛哥哥不是壞人!他是我的朋友,有人想欺負他,我就要幫他!!!」
「你……!!!」
風紅樓真的驚呆了,就連病房外看熱鬧的人群,也突然陷入了一片安靜。
「啪!啪!啪……」
就在這個時候,清脆的掌聲,突然在病房外響起。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的患難之交,更不愧是和我並肩作戰,為了掩護我,連牙齒都能咬斷兩顆的好兄弟!」
風影樓霍然扭頭,那個昂然站立在病房門外,一邊鼓掌,一邊用帶着濃濃溫暖的眼神望着他的大男孩,不就是又騙他吸煙,又教他喝酒,還發誓要讓他改變三十歲以後,才能和女人上床這種悲慘命運的蕭洪飛又是誰?!
「你給我出……」
風紅偉已經有點氣急敗壞的怒喝戛然而止,他可以不認識蕭洪飛是誰,但是風紅偉又怎麼可能不認識,靜靜站在蕭洪飛身後的楊牧,那位在整個軍區中,處於絕對超然地位的軍長親信?
第一卷
漫天飛舞
第八章
義結金蘭(下)
雖然風紅偉從軍階上來說,是一位上校,從職務上來說,是一位副師長,但是他面對楊牧,經過片刻的驚愕後,臉上揚起的卻是巴結討好的笑容。
楊牧是真正的天之驕子,他一向恃才傲物又有雷明擇將軍這樣一位伯樂,所以才能一展所長。他不喜歡風紅偉,這個人能力是有,但是太勢利,又太造作,平時就算是在軍區里遇到風紅偉,或者是工作上不能不進行交流,他對風紅偉也一向保持了禮貌而疏遠的態度。
說句實在話吧,楊牧從來沒有對風紅偉露出過笑容。
但是這一次,楊牧卻對風紅偉點頭微笑了,雖然他絕大部分的笑意是留給風影樓的,但這足以讓風紅偉受寵若驚了。要知道,楊牧對待一個人的態度,有時候也隱隱折射出他們在軍長心目中留下的印象。
「來來來,風兄,我來給你介紹一下。」
風紅偉真的沒有想到,楊牧這一次竟然稱他為「風兄」,就在他幾乎以為是在做夢中,楊牧伸手指着蕭洪飛,對風紅偉道:「這是軍長的外孫蕭洪飛,嗯,雖然有些提前,但是也許直接介紹成雷洪飛更合適一些,軍長和洪飛已經商量過了,最多兩個星期,洪飛的戶籍資料就會調到軍區,跟着軍長改姓雷。」
「對,沒錯。我就是叔叔您口中那個不是好東西,被人打了也是活該的蕭洪飛。也是風影樓的好兄弟蕭洪飛。」
面對站立在自己面前這位語出如刀,明顯對自己第一感覺差到姥姥家,將來卻百分之百會成為軍長身邊最重要人物的蕭洪飛,巴結和尷尬的表情在風紅偉的臉上反覆交織,所以臉上的笑容僵硬而詭異得一塌糊塗。
考慮到對方是風影樓的父親,就算是給風影樓面子,蕭洪飛,不,應該說是雷洪飛,狠狠吸了幾口氣,還是壓住了滿腔的怒火,勉強將他已經衝到嘴邊那些更損、更毒的話,全部硬是哽了下去。
「小子,不錯嘛!」
雷洪飛坐到風影樓身邊的椅子上,微笑道:「被老爸打成了一個豬頭,眼睛都灑金豆了,竟然還敢為我這個朋友仗義執言,就憑這一點,你也對得起我整整花了四個小時,為你熬的湯了。要知道,這可是我這一輩子,第一次給男人熬的湯呢。」
風影樓瞪大了雙眼,雷洪飛這樣的人也會熬湯?!
可是不管怎麼說,雷洪飛竟然真的從楊牧手中,接過了一隻保溫桶,他扭開桶蓋的時候,一股濃郁的香味,隨之傾灑遍整間病房。當風影樓的媽媽找了一隻乾淨的碗和勺子遞給雷洪飛的時候,迎着雷洪飛那張帶着朝陽般的活力,帥氣得一塌糊塗不說,更着一種壞壞的灑脫的臉,說心跳沒有加快那百分之百是騙人的。
十二歲就靠色相闖蕩江湖的王牌小白臉,果然是威力不俗,就連坐在床連,用勺子舀起湯,送到別人嘴裡的動作,和「奶爸」形象,看起來都這麼的帥!
可是雷洪飛的眉頭很快就皺起來了,他瞪着風影樓道:「我把湯都送到你嘴邊了,你怎麼不喝啊?」
風影樓還沒有回答,他的老爸就一臉微笑的解釋了,「這孩子從小就膽子小,怕生,人多了連話也不敢說,更別說是喝湯了。」
「不會吧?!」
雷洪飛瞪起了眼珠子,可是別說,就是因為病房內多了楊牧這樣一個陌生人,外圍病房外還有人圍觀,風影樓就像是面對國民黨反動派大刑逼供的共產黨員般,嘴巴緊閉不說,就連少了兩顆而有點露風的牙齒,也死死咬在一起。
可雷洪飛是誰啊?
他可是聰明得無可救藥,眼睛轉三圈,就加阿凡提都能被他忽悠得從毛驢上掉下來的超天才!
雷洪飛把腦袋湊到風影樓耳邊,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小子,你要敢辜負了哥哥我辛苦熬成的這碗湯,嘿嘿……我就告訴你爸,你兩天前和我即抽煙又喝酒的光輝事跡!」
聽着雷洪飛那絕對不懷好意,令人毛骨悚然的陰笑,風影樓二話不說,接過湯碗就喝,雷洪飛這個超級損友兼哥哥,還在一旁一臉的無辜與關切,「慢點喝,慢點喝,不夠的話桶里還有,對了……要不要往裡面加點酸奶?!」
「咳咳咳……」
天可見憐,風影樓絕不是故意打岔,他太小了,還不懂這種成人的狡猾,他是真的被嗆到了!
雷洪飛大大咧咧的用衣袖幫他把臉上的東西擦得乾乾淨淨,看着剛才挨了那麼多巴掌,明明還痛得在絲絲倒抽涼氣,但是僅僅為了一碗好喝的湯,就再次眉開眼笑起來的風影樓,雷洪飛收起了笑容,沉默了好半晌,他突然道:「小子,當我一輩子的兄弟吧。」
……
無論是小心翼翼的談話,想方設法巴結對方的風紅偉,還是有一句沒一句和對方搭着話的楊牧,或者是站在病房的一個角落,用開心的笑容,看着這兩個男孩的母親,聽到雷洪飛這突如其來,卻絕對沒有半點玩笑意味的話,都呆住了。
所有人中,最先反應過來的,當然是楊牧。
他能成為軍長身邊的紅人,自然是有真材實料,不但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處事老練霍達,相處時間久了,更對軍長的脾性甚至是想法摸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猶如面對心愛的女孩,彎下右膝求婚的男人般,認真的沒有任何虛偽的雷洪飛,再看看坐在病床上,還沒有回過味的風影樓,一絲淡淡的笑意,從楊牧嘴角毫無掩飾的綻放,直至最後演變成用力的點頭微笑。
一個人想要拋棄黑暗的過去,奔向新生命,就需要有新的朋友,需要有一個新的環境。在楊牧的眼裡看來,精於算計,能力也不俗的風紅偉,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的叔伯,但是平時膽小如鼠,看起來毫無特色的風影樓,相反,卻會成為一個相當不錯,可以用一輩子去結交的朋友。
「我想和你義結金蘭,做一對沒有血緣,卻比血源有更深厚,更真誠牽羈的兄弟,讓天地共證,我們兩兄弟從此以後不離不棄,一起吃到老,玩到老,相知相親,彼此扶持到老,你說,好不好?」
看着呆呆坐在病床上的風影樓,風紅偉已經急得差一點要跳腳,他瞪大了眼珠子,似乎想要說什麼,卻被楊牧用一記並不凌厲,內涵卻絕不容忽視的眼神給制止了。
就是在眾目睽睽的注視下,一個大大的笑容突然從風影樓的臉上綻放,他脫口叫道:「好!」
第一卷
漫天飛舞
第九章
擦劍
當病房裡只剩下這兩兄弟時,雷洪飛索性也爬到了床上,和風影樓並排躺在並不算寬敞的病床上。
用最舒服的動作斜靠在背後的牆上,雷洪飛眼睛盯着天花板,道:「現在就你我兩兄弟了,兄弟之間就應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要有什麼問題,就直接問吧。」
風影樓的確有問題要問,他盯着雷洪飛的臉,小心翼翼地道:「雷洪飛哥哥,你和外公合好了?」
「嗯!」
在兩天前,要是有人告訴雷洪飛,他會和外公消除隔閡,甚至改變戶籍里的資料,跟着外公姓薛,雷洪飛一定會說對方扯淡到家,可是在這兩天時間裡,他不但搬進了雷明擇將軍的那幢別墅式建築里,更接受了雷明擇將軍的諸多安排。
面對一名手握軍權,在軍政兩界影響力無可估量的集團軍軍長這種後台,面對自己兒子無可辯駁的累累罪證,就連主管這個城市行政司法的副市長也沒有辦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本來就理虧的情況下,一名副市長和一名帶軍有方,教導出來的部下,可謂桃李滿天下的王牌集團軍軍長正面死磕,他絕對沒有任何勝算!
在楊牧和副市長秘書的陪伴下,雷洪飛趕回自己租住的房子那裡,在所有人小心翼翼,隱含着畏懼的目光注視下,雷洪飛看着楊牧用漫不經心的態度,隨手撕掉了由公安機關貼在門上的封條,當他走去,打量着這間只有十二平方米大小的蝸居時,雷洪飛突然呆住了。
這個小小的蝸居,盛載了他幾年不堪回首的人生,盛載了他太多、太多的喜怒哀樂,更盛載了太多太多掙扎在社會最底層的弱者,滿腔的不甘與憧憬的未來。而他貼在牆上的雪兒,依然在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天真無邪的笑容,而站在雪兒身邊的自己,唇角,依然帶着歷盡人間百態,依然玩世不恭的灑脫。
取出打火機,慢慢將他和雪兒的相片,一張張的燒掉,眼睜睜地看着它們在火苗的輕舔中,一點點的扭曲,一點點的變形,直至變成再也沒有任何意義的黑色紙灰。
雷洪飛最終雙手空空的走出了這間他生活了幾年時間的地方,他什麼也沒有帶走,不,也許他帶走的,就是曾經貧窮與困苦時留下的悲傷的、甜美的、憤怒的、快樂的、委屈的,五味陳雜的記憶與人生經歷!
雷洪飛從這間屋子裡走出來,當他轉身像以前一千多個平常的日子一樣,認認真真的把大門關好關緊的時候,他輕輕吐出了一口長氣,當他昂起了自己的頭,在楊牧和副市長秘書的左右陪伴下,大踏步走下長長的樓梯,走出這個小小的院落時,他再也不是那個只能靠出賣自己的肉體,去換取生存空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的男孩!
曾經和他有過幾夕風流的房東太太,只能在一旁偷偷地打量着,她竟然不敢迎視雷洪飛的那雙眼睛。不是因為雷洪飛身後的那個兩個人,代表了對她而言過於強大的權力,不是因為停在院子外面的汽車,已經說明了太多,而是在這個時候的雷洪飛,身上已經多了一種如此耀眼,如此令人不敢逼視的光芒。
也許,雷洪飛本來就是一把劍!只是現在,有人幫他把上面的浮塵給擦盡,讓他終於可以一展鋒芒了。
「你可千萬不要認為,我這個哥哥是因為活命,或者貪羨所謂的高品質生活,才會和外公合好,我雷洪飛沒有那麼賤!」
雷洪飛低聲道:「以前我一直理所當然的認為,是外公不對,我根本就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在我的眼裡看來,我們母子落難的時候,他幫我們明明就是舉手之勞,卻可以在冷眼旁觀,早就把親情拋到了一邊。可是直到這一次,你為了我身負重傷,我必須留下的時候,才終於能夠平心靜氣的了解一切。雖然心裡難受得要命,雖然鬱悶得想抓起機關槍跑到大街上見人就打,可是我仍然在第一時間喊了他一聲外公。因為,男人就要恩怨分明,外公沒有錯,我就不能遷怒於他!」
「還有,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那個爸,也許並沒有死。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們有父子重逢的機會,無論是於公於私,我都很可能親手斃了他!」
聽着如此驚人的宣言,風影樓卻依然四平八穩地躺在那裡,即沒有出言附和,也沒有搖頭反對,雷洪飛略略驚詫的低下頭,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好氣又好笑的發現,這位結拜小弟,發現把腦袋枕到他的胸膛上,找到一個很舒服的位置,枕着枕着,聽着聽着,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竟然無恥的睡着了!
第二天,風影樓的病房裡又迎來了第三位訪客。
看着那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風影樓的呼吸猛然粗重起來,這位來訪者雖然手裡拎着大袋孩子都會喜歡吃的零食,但是風影樓又怎麼可能忘記,在他手裡捏着打火機,腳下倒着裝滿汽油的塑料桶時,這個閃電一樣衝上來的男人,身上那股瞬間就刺穿風影樓心臟的最凌厲殺氣?
感受到兒子那份發自內心的畏懼,就連坐在床連拿着一把小刀削蘋果的母親,也對這位中校來訪者,產生了一股下意識的敵意。
而一向長袖善舞,無論怎麼被人當面排擠,也能在臉上硬揚起一絲笑容的風紅偉,目光剛一落到這位來訪者的臉上,只說出一個「你」字,他整個人就徹底呆住了。
驚愕,不解,開心,希望,激動……各種複雜的情緒,更像走馬燈似的,在風紅偉的臉上不斷閃爍變換。
看着面前這位官職比自己還高出一級,表情中透着絕對怪異的男人,來訪者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還是那樣的低沉,透着強大和壓迫力,「我們認識?」
「不!不!不!」
風紅偉用力搖頭,可是他很快就明白,如果用這樣的態度面對這位訪客,很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他迅速補充道:「但是我曾經在軍區醫院特別體檢科見過你,也知道你每年在固定時段,都會來軍區兩趟,我,我,我能大概猜出你的來歷。」
「如果你能猜出來就更好,」中校把手中的大袋零食交給風影樓的母親,然後伸手指着風影樓,沉聲道:「能不能給我點時間,讓我和他私下談一談?」
第一卷
漫天飛舞
第十章
人生的路(上)
「好,沒問題,沒問題,絕對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