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刺 - 第6章
紛舞妖姬
風影樓和雷洪飛幾乎「火燒紅蓮寺」的壯舉,在整個軍區早已經被傳得人近皆知;們兩個義結金蘭成為異性兄弟,也不算是什麼秘密;至於雷明擇將軍,在短短兩周時間內,就請風紅偉到家裡吃了兩頓飯,更讓嗅覺靈敏的人們隱隱明白,愛屋及烏之下,風紅偉這位平時總會笑臉迎人的傢伙,已經靠兒子架起了一座和軍長親近的長橋,他未來的仕途必將扶搖直上了。
「喲,這不是風師長嘛!」
在路邊突然響起了一個怎麼聽都有些誇張的親熱呼喊,一個上尉快步跑過來,他用看隨意的動作,接過了風紅偉手中為風影樓準備的背包,「怎麼,要送孩子出門啊?」
「是啊,這孩子要去參加個夏令營。我本來不想讓他去的,但是孩子多出去走走,見見世面,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更何況他的結拜大哥雷洪飛也一起同行,彼此有個照應,我這個當爸的也會放心。」
風紅偉說得輕描淡寫,但是這個上尉的眼睛卻猛然瞪圓了。
以他的級別,當然不知道所謂的「夏令營」究竟是什麼,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從昨天晚上開始,軍區操場左側的那個院落,已經被劃為絕對禁區,他更清楚地知道,就是從三天前開始,一些分布在全省各地,在軍隊裡有着舉足重輕地位的軍界要員,都帶着和風影樓年齡相同的直系親屬,不約而同的趕到了省軍區,並在省軍區直屬招待所里入住。
不管這個夏令營究竟代表了什麼,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541集團軍權力核心的大門,已經向風紅偉敞開了!
「風哥,」兩個人的親熱程度,在瞬間就又踏上了一個新的台階,這位上尉看着四下無人,他踏前一步,低聲道:「你在部隊也幹了十幾年了,現在出門還是乘十一路公共汽車怎麼能行,多丟面子啊。現在車庫那邊正打算處理一批使用時間太久的汽車,其中有一輛日本原裝藍鳥,說起來已經買了七年了,但是實際行程沒有超過一萬五千公里,更保養得和新得一樣,還加裝了德國進口音響和CD,怎麼樣,老哥您要有興趣的話,廢品價,兩千塊,它就可以成為您的代步工具了,而且軍牌照掛。」
在軍隊裡,官職並不能代表一切。風紅偉是一個上校副師長,說起來也不算官職太小,平時根本沒有人理會,但是這個上尉卻絕對不同。他負責管理541集團軍的車庫,除了有專車,無論誰想要外出公幹,都要通過這裡出車,他更有處理報廢車輛的專職,手中有這份實權,又長袖善舞懂得上下奉迎,就有了和更高層軍官稱兄道弟的資本。
就連風紅偉都必須承認,上尉這一次的確是下了血本。一輛被刻意減少出車率,七年下來保養得幾乎和新的一樣的藍鳥高檔汽車,本身價值就不說了,單憑一套走到高速公路上不需要交費,闖了紅燈也不怕開罰單的軍牌,就已經是一份相當可觀的大禮。
看着風紅偉沒有立刻表態,上尉又跟進一步,繼續耳語道:「管軍區油庫的那個人,是我的老鄉,更是在酒桌上拼出來的鐵哥們,我會和他提前打個招呼,以後只要是您的藍鳥駕到,不管開車的是誰,一個字不用多說,油直接加滿,車直接開走。」
「謝謝。」
「謝什麼啊,您是我老哥,還和我這個當弟弟的客氣什麼?只要老哥你不要忘了我這個弟弟,我就心滿意足了。」
風紅偉停下了腳步,他望着上尉寫滿巴結的臉,認真地道:「放心,我肯定不會忘記你這個老弟的。」
真的,風紅偉說的並不是違心之言,他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個上尉,不會忘記在這條通往軍區操場的路上,他們兩個曾經說過的話。
就是在這個上尉的臉上,在他說的話里,風紅偉第一次品嘗到了被人尊重,被人認可,被人小心翼翼奉迎與巴結,那甜美得令人心曠神怡的味道。
「那我就不說這個謝字了,咱們兩兄弟來日方長。這樣吧,晚上到我家吃飯,讓你嫂子炒上幾個好菜,咱們哥兩好好喝上幾杯。」
「好,好,好,咱們一言為定!」
上尉被幾名憲兵攔到了操場外,他眼睜睜地看着風影樓父子,從口袋裡取出通行證,別在衣襟上,幾經盤查才終於走進了那個絕對禁地,他眼睜睜地看着在操場兩側,那一輛輛代表絕對權力與地位的軍車,他看着裡面隱隱泛起的人影當中將花閃爍,他的臉上也不由揚起了一濃濃的笑意。
在別人還沒有扭轉心態的情況下,第一個搶先巴結,而且一出手就是一份無可抗拒的大禮,先下手為強的戰術果然不錯。
第二卷
不動如山
第二章
送別(下)
風紅偉真的以為自己已經到場得夠早了,可是當他帶着風影樓走進這個被憲兵層層設防,保護得滴水漏的院子時,他驚訝的發現,一輛德國製造的高檔豪華大型巴士,已經停泊在裡面,而院子裡更已經站滿了人。
這些人,有的是兵工廠軍代表這樣的文職軍官;有的是武裝部這種二線部隊的高層;有的是已經在休干所頤養天年,能出現在這裡本身就代表了一個傳說的革命前輩;還有的,是遠在他鄉,為了這一場送行,千里迢迢趕回來,身上軍階代表了空軍與海軍的現役高級軍官。
小小的院落里,站着幾十名這樣的軍人,當真是將花閃爍,而那些已經進入休干所的退伍老軍人,更將他們這一生在軍隊,在戰場上獲得的軍功章一枚枚掛在了自己的胸襟前。看着這樣的前輩,看着他們用血與淚,用無悔的青春與忠貞鑄就的榮譽勳章,在場每一個人,包括雷明擇將軍在內,都在對他們肅立敬禮。
面對這一切,看着那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風紅偉只覺得喉嚨發乾手足無措,剛才被人巴結的得意和志得意滿,在這一刻當真是一掃而空。能和這些人物們站立一堂,當然是一種榮譽,但是在同時,也是一種過於沉重的壓力。
「楊牧?!」
風紅偉終於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又能彼此搭上話的人。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年齡已經接近三十歲的楊牧,衣襟上赫然別了一隻代表學員身份的通行證!
「喲,這不是風兄嘛。」
楊牧不愧是楊牧,雖然在這裡將星薈萃,而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中校,雙方的身份差距不可謂不大,可是他和一走進這裡就覺得呼吸急促手足無措,急於找到同伴的風紅偉不同,他的身上依然帶着一股與生俱來的驕傲,靜靜站在那裡,那微微上挑,揚起一縷從容微笑的臉,更散發着一種讓人不敢稍有輕辱的智者風範。
迎着風紅偉不敢置信的眼神,楊牧笑了,「怎麼,不敢置信?別揉眼睛,它的功能沒有出錯,我也要和這群小子們一起,去學校報道了。抱歉,有保密守則卡着,實在沒有辦法提前告訴你,只好讓你大吃一驚了。」
風紅偉結巴了:「可是,你……」
「我當然不可能和這些小子們一起去第五特殊部隊,當一個第五特殊部隊有史以來年齡最大的兵。對了,風兄,你覺得我這個人,最大的特長是什麼?」
楊牧最大的特長?
當然是他絕對變態的記憶力,還有他堪比電腦的邏輯推理能力!
「我做過智商測試,一百二十四點,雖然在普通人群里也算是頭腦聰明,但是距離天才這種稱謂,還應該有一段相當漫長的距離。」
聽着楊牧的話,風紅偉的眼睛猛然瞪圓了,他也做過智商測試,他的智商可是一百三十二點,比整個軍區公認的超級天才楊牧還要高!
「我們家裡人都很聰明,在兄弟四個當中,我是最笨的。而我們小時候,最常玩的一個遊戲,就是記紙牌,誰輸了,就要受罰,先天條件差,所以幾乎每次輸的都是我。」
提起幼年的往事,楊牧的臉上滿是溫暖而無可奈何的笑意,「我那幾個哥哥壞透了,一旦我輸了,他們就罰我大半夜跑到山上的墳地里,背誦十遍諸葛亮的出師表。有時候他們甚至會在一旁裝神弄鬼,又是鬼哭又是狼嗥的,把我嚇得半死。」
「因為我不想再輸,不想再大半夜站在一片墓地里,明明嚇得全身發顫,還要在那裡背誦什麼出師表。所以一有空,我就會攤開撲克,想要尋找出一種記憶它們的方法,想要克服先天智商不足,造成的差距,最後我成功了!」
楊牧的眼睛裡,猛然揚起了一片鋒銳到極點的光芒,他昂然道:「我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記憶方法,找對了屬於自己的路!我的三個哥哥,是聰明過人,是記憶力非凡,可是他們三個人加起來,也不過是能記住九十六張紙牌的順序,可是我一個人,用自己發明的『圖片記憶法』,用我一次次面對五十四張撲克,把它們每一個都起了名字,甚至為它們每一個『人』,都編排出一幕幕生活悲喜劇,賦予了它們生命與性格的絕對熟悉,可以足足記住一百零八張!」
風紅偉真的聽呆了。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超天才。那些在各自領域內真正成功的人,都是把自己絕對專注力,都集中在一起的瘋子。所以,無論做什麼事情,我都集中全力。我記憶力驚人,是因為我用自己的辦法,開發出人類一直處於半休眠狀態的右大腦,我能在戰術推演中,戰勝八名作戰參謀聯手組成的戰略班,是因為我花了比他們八個人合起來更多幾倍的時間,去了解他們的性格,他們的特長,還有他們喜歡使用的戰術。在臨陣對敵中,哪怕他們只是皺起眉頭思索,身體做出一個下意識的小動作,我都能判斷出,他們究竟是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戰,還是想棄車保帥。」
風紅偉終於明白了,「你,你,你是被集中了各種超天才,去處理各種非常規事件的第六特殊部隊給選中了。」
「對,沒錯。在三個月前,我寫的關於記憶力和邏輯推理能力開發方面的論文,得到上級高度重視,我現在已經是國家中科院院士,我這一行,就是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研究開發人類大腦潛能這樣的課題。」
風紅偉真的聽呆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明白,為什麼楊牧只是一個小小的中校,站在這種過於狹小,更過於侷促的環境中,卻依然從容自若得無懈可擊。
他的確有驕傲的資本!
直接享受國家特殊津貼的中科院院士,一個可能會對國防事業,做出最卓越貢獻的國寶,也許,楊牧將來的成就,不會比在場任何一個人差!
「風兄,知道我為什麼臨走前,要突然和你說這些嗎?」
風紅偉搖頭,他不知道。兩個人這一別,也許就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楊牧已經註定要插上飛翔的翅膀,他風紅偉這一輩子就算是得到軍長的賞識,也是拍馬難及,象楊牧這樣的人物,當然不需要和別人一樣,對他刻意彎腰示好。
事實上,在風紅偉的記憶中,楊牧還真的沒有對誰,如此長篇大論的講述自己的經歷與經驗。
「我走了,集團軍秘書處處長的位置,得有人頂上。」楊牧說得輕描淡寫,但是他的話,在風紅偉的耳中,卻絕對不亞於怒雷炸響,直震得他心臟狂跳得難以自己,「我已經向軍長提交建議書,希望由你來接任我的位置。」
「我研究過你在軍隊這十幾年的經歷,你聰明,好學,充滿征服的欲望,渴望被人認同,被人尊敬。對於成功,你有遠超常人的渴望。你在前幾年,還算別有建樹,但是後面將近十年,你卻把自己的精力和時間,都花在了鑽營奉迎上,你選錯路了。部隊,是一個時刻要保持危機感,隨時可能在戰場上和敵人浴血奮戰的特殊群體,無論在什麼時候,提高自身能力,都是一個絕不容放棄的環節。」
楊牧突然拉住了風紅偉的雙手,「我把軍長交給你了。記住,現在的你,面前已經鋪出一條大道,再不需要再去鑽研官場之道,你要做的,就是集中你所有的精力與時間,努力充實自己,發掘出你生命中,還沒有被綻放出來的才華,讓所有人看到一個與眾不同,不能不服的風紅偉!」
風紅偉用力點頭,他只覺得在這個時候,胸腔里突然有一種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被楊牧的話給點燃了。他也想像楊牧這樣活得自在灑脫,活得桀驁不馴,卻又能發出百點熱,耀出千分光!
可是在這個時候,和父親皆然不同,風影樓卻在沉默着,因為他聽到了身邊一對父子的對話。
父親:「嘿嘿嘿,不愧是我的兒子,品種優良當然可以過五關斬六將,一馬當先的衝進學校大門。對了,把屁股撅起來。」
那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男孩,瞪大了雙眼,道:「幹嘛?」
「趁你還沒有進學校,還沒有正式成為學員之前,讓老爸再打你幾下。」父親一臉的惋惜,外加理所當然,「等你進了學校,我們就是同志,就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了,我這個當老爹的,怎麼會打罵自己的戰友?不行,趁着我們還沒有確立這種戰友關係,快點讓老爸過過最後的癮。」
「我呸!」兒子放聲叫道:「你上回聽了別人的胡說八道,不問三七二十一回家就揍了我一頓,到現在還沒有正式向我道歉呢!親父子也要明算帳,不行,趁着我們正式成為戰友前,把你的鼻子送過來!」
在風影樓沉默的注視下,這位官職已經達到少將級別的父親,竟然真的當眾蹲下身子,任由面前的兒子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在那裡扭啊擰啊的,直至他臉上露出了討饒的笑容,兒子才終於滿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受完「刑」後,這位少將收起了笑臉,沉聲道:「兒子,還記得我對你提出來的要求嗎?」
「嗯!」兒子用力點頭,「無論什麼原因,離開你後,我只能流三次淚!」
「對,眼淚是弱者才會有的權力,我老邱不是弱者,你從小就比我更好強也更好鬥,所以更不應該是只知道流出眼淚的弱者!」
少將舉起了自己的手掌,沉聲道:「兒子,答應我,當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讓我這個老爸大吃一驚,讓我可以逢人就夸虎父無犬子,好不好?」
「不,我要青出於藍,如果不能超越你,我幹嘛還要當兵?!」
在這樣一個還帶着幾分稚氣,卻透着絕不容忽視幾乎可以分金碎石決心的宣言中,一大一小兩隻手掌在空中對碰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父親:「好兒子!」
兒子:「壞老爹!」
就在彼此對視中,這一對父子的眼睛都亮了。他們之間那種默契,那種相互尊重,那種彼此影響彼此激勵,卻讓風影樓的眼圈紅了。
一個半小時後,當在場的所有人都在和自己的兒子或者孫子做最後的道別,風紅偉猶豫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接送學員的助理教官已經喊到了風影樓的名字,風紅偉突然一把拽住兒子,低聲道:「如果訓練太嚴格,實在頂不住的話,就回來吧。我不會怪你的。」
在這離別的最後時刻,風影樓終於在風紅偉的話中,聽到了屬於父愛的溫暖與關懷,甚至聽到了他無法掩飾的愧疚。
雖然只是淡淡的,一閃而逝的關懷與歉意,但是這對於極度缺乏父愛,極度渴望父愛的風影樓來說,已經足夠了。
當他走上汽車時,他霍然回頭,他看着在人群的最後方,自己的父親正在對他揮手道別,就是在這個時候,年僅八歲的風影樓,已經在自己的心裡,發下了一個把自己逼得再沒有任何退路的誓言,「五年,我一定會在學校里拼命堅持五年,哪怕是活活累死,我也絕對不會讓自己被淘汰出來!」
第二卷
不動如山
第三章
第五類伙食灶
可以搭乘六十多名旅客的大型豪華巴士內,松鬆散散的坐着二十四名學員。他們中間年齡最大的當然是已經成為中科院院士,和他們走上不同道路的楊牧,年齡最小的,看起來最多只有六歲。
當汽車慢慢駛出了他們熟悉的市區,慢慢拐上了高速公路時,望着在身後越來越遠的家園,車廂里突然響起了輕微的低泣聲。在這種奇妙的時刻,哭泣似乎變成了一種傳染病,不出幾分鐘,整個車廂內已經是哭聲一片。
就算他們都是生活在軍人家庭接受半軍事化教育,所以比同齡孩子更優秀,更出類拔萃的精英,但他們畢竟也只是一群不知道自己未來前途究竟會怎樣,帶着滿心迷茫與失落的孩子罷了。
放眼整個車廂,只有四個人沒有哭。
楊牧,雷洪飛,那個和父親約定只能流三次淚的男孩,還有坐在雷洪飛身邊,拼命吸取着屬於兄弟的溫暖,咬緊嘴唇硬是沒讓眼淚流出來的風影樓!
雷洪飛突然低聲道:「操,一個小屁孩才幾歲啊,就學會了假眉三道裝腔作勢的本領。像這樣的人,幹嘛進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去少年演技訓練班,好好磨練幾年,以後努力當一個實力派影視明星不是更好?!」
風影樓訝異的扭頭,他順着雷洪飛的目光看過去,就在他們身後第三排座位上,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正的捂着臉和其他人一樣低聲哭泣。但是很快風影樓就發現,這個男孩的臉上,竟然連一絲淚痕都沒有,發現雷洪飛和風影樓兩個人在盯着他猛看,這個傢伙絲毫沒有狡計被人拆穿後的臉紅耳熱,反而對着雷洪飛和風影樓,做了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看到的鬼臉。
面對這個男孩,雷洪飛直接下了一個定論:「臉皮夠厚的小狐狸!」
一句話剛剛說完,雷洪飛就突然看到對面那隻小狐狸,從隨身攜帶的書包里翻出一張紙,一支筆,在上面寫了六個大字,「你才是小狐狸!」
「噢~噢~噢?」
雷洪飛嘴裡發出一連串輕嘆,看着那隻壞壞的,會裝模作樣的,竟然還會讀唇語的小狐狸,一個大大的笑容,從雷洪飛的臉上揚起。「呼呼,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還真是王母娘娘開蟠桃宴,聚精會神啊,我突然發現,我有點喜歡那個地方了。」
但是很快雷洪飛就笑不出來了。
天知道為什麼,這輛據說市場售價超過八十萬,在高速公路上,撒開丫子跑,時速百分之百能超過一百六十公里,反正掛着軍牌,只要沒有出了車禍,沒有損壞公物,高速巡警就算是腦袋進水,也不會傻乎乎的上來自討沒趣,絕對可說是不快白不快,快了也白快,白快誰不快的豪華大型巴士,速度慢得絕對可以堪稱龜速派的最傑出代表!
不說別的,那些才三萬多一輛,俗稱「蛋蛋車」,看起來也的確像是顆雞蛋,馬力小得多坐兩個人,可能就跑不起來的小型麵包車,都能輕輕鬆鬆把他們這輛大傢伙甩到身後,不出幾分鐘就會在一群人的視線中徹底消失。最可氣的是,那些司機得意洋洋的超車,讓他們吃足汽車尾氣也就算了,還有一些人,竟然還不忘對着他們丟出一聲充滿勝利宣言意味的喇叭長鳴。
「就算我們是祖國未來的希望,是將來必然會發出百點熱,耀出千分光的花骨朵,是國寶,是天才,必須要小心呵護,也不至於用這樣的節奏在高速路上爬吧?我們早點到學校,早點熟悉環境,早點投入到為人民服務的革命大融爐中,不比在路上大把、大把的浪費時間要好得多?!」
就算雷洪飛已經忍不住代表所有人,找負責接送他們這批學員的助理教官,再三出言抱怨,可是這輛大型巴士依然我行我素,以每小時不超過六十公里的時速,在高速公路上扮演着烏龜這種絕不光彩的角色。任由一些破破爛爛竟然還敢上高速公路的汽車,輕而易舉地把他們超越,順便再對他們丟出一聲充滿勝利宣言意味的喇叭長鳴。
就是在車裡的一群孩子已經難掩臉上的疲色,有些人甚至已經開始哈欠連天中,他們乘坐的這輛據說安裝了航空座椅和置物箱,所以坐着特別舒服的大型豪華巴士,在長達十個小時的旅程中,毫不羞赧的跑出了大約五百公里。
可能是考慮到他們這批平均年齡不超過十二歲的學員,是第一次遠離家門和父母,也許是為了照顧他們的心情,他們的就餐地點,不是軍隊食堂,助理教官竟然把他們帶到了一家具有相當規模和品味的餐廳。
「我們『夏令營』里每一個學員每天伙食標準為四十塊,在類似於此的長途旅行中,每個人每天還有二十塊補助,大家看看喜歡吃什麼,就隨意點吧,別超過標準,逼得我這個小助教要用自己的工資為你們填坑就行。」
聽着助理教官的話,雷洪飛眼睛一翻,低聲道:「我拷,還真他媽的是貴族式學院啊!」
雷洪飛的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就拿東北來說,九十年代初,一名普通士兵每天的伙食標準,不過是三塊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