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靈帝國 - 第2章
遠瞳
一個男人，很年輕，而且樣貌很普通，但是有着很溫暖的笑容。
小女孩感覺自己的思維有點僵硬——儘管一台拷貝主機能有思維就已經很神奇了——她慢慢地檢查着自己的狀態，確認自己是不是會產生幻覺之類的東西，然後眨了眨眼睛。
「這小丫頭醒了！泡泡！泡泡呢？不會又跑去打遊戲了吧？招呼她一聲！」
那個年輕的男人突然很高興的樣子，回過頭去大聲招呼道，在信息中心裡如此大聲喊叫，而且還能這樣肆無忌憚地稱呼所有希靈主機的母體機，自己果然沒有產生幻覺？
小女孩再次眨了眨眼睛，然後旁邊的年輕男人就低下頭來，在她的鼻尖上輕輕捏了兩下，又揉了揉她的頭髮：「小傢伙，你先歇着吧，讓他們給你檢查一下，一會我讓你媽過來看看，她應該是專家……小泡泡！過來！」
一個和小女孩長相完全一樣的孩子被叫了過來，躺在調整倉中的小女孩瞬間便感應到了對方的識別碼，是自己的姐姐。
不知道為什麼，姐姐臉上的表情似乎並不像平常那樣歡喜，她走了過來，低着頭看着小女孩，然後嘟嘟囔囔地說了一通誰也聽不懂的話，便一下子拿出了一個亮晶晶的小東西放在小女孩手上，然後飛快地鑽進了旁邊那年輕人的懷中，開始嘀嘀咕咕地說着自己的專用語言。
是一個透明的海星，似乎是水晶做的，姐姐很喜歡收集這樣亮晶晶的東西，難道這是姐姐從那個……艾澤拉斯世界帶來給自己的禮物？
小女孩慢慢將海星舉到面前，臉上的表情仍然呆滯，但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沒什麼要煩惱的呀，從來就沒什麼要煩惱的……
第一章
夢
那詭異而扭曲的天空此時看上去格外可怕。
灰色是這個世界的主色調，灰色的高大建築，灰色的合金地面，灰色的交通工具，灰色的天空，還有懸掛於天空的那三個無比巨大的灰色球體。
這是一個已經死亡的金屬世界。
這應該是廢墟吧？
走在沉寂的鋼鐵叢林中，我不由得這樣想道，但與印象中的廢墟不同，這裡的一切都沒有損毀的痕跡，最起碼從外表上看，這些冰冷的鋼鐵表面沒有一絲傷痕，它們似乎並不是因嚴重破壞而被廢棄，而更像是進入了一種休眠狀態，沉睡的巨獸——這是我想出的更適合它的稱呼。
這個沉睡的世界是如此的寂靜，以至於腳步聲成了耳中唯一的聲音，走了不知道多久，我終於感到有些勞累，於是找了一個看上去是某種飛行工具起降平台的地方便坐下去。
距離離開這裡還要一點時間，無聊之餘，自己開始再次打量天空那三個巨大無比的金屬球體。它們是如此巨大，以至於幾乎占據了整個天空三分之一的面積，在它們的表面隱隱可以看到無數尖銳的突起和網格一般的紋理，給人的感覺就好像科幻片中的巨大行星要塞一般——說實話，這個世界的一切比任何一部科幻片都要科幻。
自己就這麼盯着天上的那三個行星般巨大的金屬圓球，直到它們帶給我的壓迫感使我不得不轉移開視線為止。
感覺，它們距離地面又近了一些。
事實上，它們的確在不斷接近地面，在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它們還只是高高掛在天空的三個小黑點，但每當我進入一次這個世界，它們就會更加接近地面一點，有時候一次就接近很多，有時候只是很細微的變化，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分辨不出它們是不是移動過，但我知道，它們一直在下降，也許終有一天它們會接觸到地面也說不定，不知道到那時候這個世界會不會產生一些變化呢？無聊的我對此真是相當期待啊。
「還沒有找到……」一個聲音突然響徹整個天空，然後整個世界開始劇烈晃動，我知道，離開的時候到了。
「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鬧鈴將人從沉沉的夢境中喚醒，我費力地睜開眼睛，用力搖動着昏昏沉沉的腦袋，視野中的東西晃動了好一會才終於穩定下來，然後又過了好久，我才終於從整晚那莫名其妙的怪夢中清醒過來。
怪夢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就一直在做着這個怪夢，夢中獨自一人行走在一個死寂的金屬世界之中，周圍是宛若未來世界的景象，末日般的蒼涼氣息是這個世界的主旋律，但儘管周圍的景象是那麼的令人壓抑，在夢中我卻絲毫感不到驚慌，就好像那一切都是我早就熟悉的一樣，每次，當夢境結束的時候，總會有一個聲音響起，用似乎很失望的聲音說着：「還沒有找到……」
……但這個聲音至今不肯告訴自己她到底想找啥……
這個聲音，究竟在尋找什麼呢？還是說，它在希望我去尋找什麼？
可惜的是，在夢中自己從未找到答案。
這個夢我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雖然不知道它意味着什麼，但直覺上我總是覺得這個夢有着不同尋常的意義，而貿然將這個秘密告訴其他人將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麻煩。
「周一啊……」我咕噥着，極其不情願地從被窩裡鑽了出來，已經初冬的天氣讓人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不過自己最終還是成功抵抗了溫暖被窩的吸引力，因為再不趕快的話，上課妥妥的要遲到——自己至少得在教導主任忘記我長什麼樣之前出現一次是吧。
我，陳俊，一名高三學生，孤兒，沒有父母兄弟，從小是被一對商人夫婦收養，自從養父養母去世之後，便只有一個大自己五歲卻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和我相依為命，人生就如同一杯白水般淡而無味，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杯白開水還不是涼白開：我和姐姐從養父養母那裡繼承了一筆可觀的遺產，讓我們的生活不像其他的孤兒那樣困難，自很小的時候就獨自打理家業的姐姐對自己也不錯，至少我還是能感覺到家的溫暖的。
就在自己還在思考昨晚上的夢境是否與往常有什麼不同的時候，姐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阿俊，起來了麼？時間不早了！」
「哦，這就出來！」我答應着，飛快地收拾床鋪，穿好衣服，套上襪子，再把左腳的襪子脫下來套到右腳上，再猛然想起來襪子不分左右——最後終於連滾帶爬地跑過去打開房門。你看我早起這一會功夫有多熱鬧。
在門外的是一個留着長發的漂亮女孩，穿着一身居家的樸素長裙，面帶微笑，手執鍋鏟和菜刀——話說這個危險的習慣她至今沒改來着。
這就是收養自己的姐姐，陳倩，比我大五歲，雖然看上去只是個柔弱的女孩，但能以當年那么小的年紀就拉扯着熊孩子一般的弟弟長大成人，一個人承擔着家庭的擔子，便可以想象她的堅強了，而且從各種方面來說我都覺得自家姐姐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強悍的生物，沒有之一……這是從小打出來的經驗。
「怎麼了阿俊，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或許是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姐姐的臉一紅，然後有些慌張地問道。
「啊，沒什麼，我在想事情……那我去學校了！」
「誒——等等，你還沒吃飯……」
「來不及了，那我先走了！」
滄瀾私立高中，這是一座名副其實的貴族學校，除了花費高昂之外其本身的教學素質也遠遠超出了一般的公立學校，這導致這座聲名遠播的貴族學校成為了一般平民學生想都不敢想的地方，能夠進入這裡讀書的學生至少也是身家過億的巨富之後或者權貴之子，要不就是在全國都可以排的上名號的超級天才——畢竟一座學校要想發展光有錢肯定不夠，一些足以壯門面的優秀學生也必不可少。總而言之一句話，這所學校是一個從各方面看都很符合偶像劇舞台的地方，灰姑娘和白馬王子在這裡按營編制，這地方扔韓國，連演員都不用募集就能直接當影視基地用……
我之所以要對這個學校介紹這麼多，就是因為自己正是在這所學校——的對面上學的……
K市第二中學，我的母校，從名字就透着一股土氣，不管從哪方面來看都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學校，和對面宛若皇家園林一般的滄瀾私立高中比起來簡直一個是巴黎一個是昌黎，在這裡讀書的人也是相當普通的學生，我們中的大多數人甚至連對面學校的學生每天穿的衣服都叫不出名字來，這樣僅隔着一條大街而對比鮮明的兩個學校也成為了這裡出名的景觀之一。
我就是這座學校的學生之一，畢竟雖然自己和姐姐家境還算富裕，但要和滄瀾的入學標準比起來還是差得太遠了，自己這點選擇題基本靠蒙填空題基本靠扯的腦子，也不像能被當精英學生特招過去的料……
「阿俊！」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一扭頭，正好看到一個留着短髮，身材嬌小的女孩向自己跑來。裙角飛揚，髮絲飛舞，仿佛一朵在春風中旋舞的小百花，嗯，就是風大了點。
這個跑來的女孩子名叫許淺淺，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不過在上初中之後他們一家搬到了城市的另外一個地方，倆人見面的機會也少了很多，但那並沒有影響到我和淺淺的關係，來到這所兼具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學校之後，我們驚喜地發現對方也選擇了這所就在本市的學校，於是二人好像又恢復了從前一起上學的時光。按照一般劇情的發展，這樣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有大約百分之八十的幾率成為自己的戀人，那我下半輩子也就有着落了——事實上我們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倆人始終沒有能進一步地發展，就這麼維持着介於死黨和情侶之間的關係，至於原因——難道是太熟悉了？
確實有這方面的原因，畢竟當一個對方是一個連小時候尿過幾回床你都知道的女孩時，你是很難將對方當成一個可以戀愛的對象的。
「阿俊，想什麼呢？」淺淺快步走到我面前，爪子在我面前用力地晃了晃，不滿地說道。
「哦，跟讀者介紹女主的情況……」
淺淺：「……？」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聚攏起來的人群吸引了我們的注意。
第二章
危險的甦醒
圍觀的人明顯分為兩撥，他們之間留下了相當大的空隙，讓我可以毫不費力地看到裡面發生了什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個滿臉不耐煩的年輕人，從對方的穿着上來看至少是三環以內買房可現金付賬級別的富家哥，在年輕人身後站着兩個看上去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學生，按照自然規律當然更重要的是後兩人臉上的表情，我判斷這是一個暴發戶子弟領着自己的兩個小弟。而在這三人組前面，站着一個眼神閃躲的男生，我依稀記着對方是我們學校的一個高二學生。
我忍不住別過臉去，這是何其惡俗的仗勢欺人劇情，沒想到自己碰上了。
儘管滄瀾高中和市二中如此接近，但事實上此類的事情是相當罕見的，儘管在我們對面的是一座遠近聞名的貴族學校，但那裡的校訓是出了名的嚴格，而且這些富家子弟也並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樣不可一世，對這些大家子弟來說，良好的教養是他們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也就是說，絕大部分真正的大家子弟壓根不會跟很多人想象的一樣毫無教養仗勢欺人，他們很可能比你想象的還和善有禮貌，但我們有必要把一類人從富家子弟裡面摘出來單獨分類，那就是……暴發戶以及腦殘。
眼前這個具體是暴發戶還是腦殘不好分辨，反正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狗血的仗勢欺人場面，不論這個富家子回去之後是不是會受到他們校方的懲罰，就現在來看，他面前的那個男生今天是要倒霉的。畢竟人數上他就不是對面的對手。
周圍的人群議論紛紛，但沒有一個人上前。
我們這邊的學生大部分不敢去觸對方的霉頭，而滄瀾高中的人雖然有不少人也對那個富家子的行為很鄙視，但他們貌似也不打算上來惹麻煩。
沒想到啊，一大早就遇上了這麼令人不爽的事情。
「阿俊，」淺淺輕輕拉着我的衣服，小聲說道，「咱們走吧，別惹事。」
我咬了咬牙，低頭找磚——於是淺淺又拽了自己一把，我知道找磚是無濟於事的，於是只能嘆口氣，扭頭準備離開。
後面將要發生的事情不用猜也可以知道，隨隨便便一個不成理由的理由就可以上演一場三個打一個的單方面毆打或者羞辱，然後那個一臉不耐煩神色的年輕人就會在這個過程中得到屬於一個變態的樂趣，至於我們學校那個倒霉的男生——大概是只能認倒霉了。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矛盾是怎麼來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必然會這麼沒的。
說實話，自己並不是沒有同情心，更不是沒有正義感，只是，身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面對這種情況那實在無能為力，或許我掄着板磚上去出其不意還可堪一戰，但那之後麻煩就大了，而且還有可能連累到姐姐，升斗小民，生活不易啊……
只是……心裡這股憋屈始終揮之不去，你說我要找個沒人的地方扔丫一磚會不會比較隱蔽？
離開人群之前，我再次轉過頭去，盯了那個富家子一眼。
「嘁，」我低聲說道，「真想揍他一頓。」
自己只是這麼一說，但話音落下之後，腦海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咔噠」地響了一下，我困惑地搖搖頭，確認自己並沒聽到實際的聲音，但那「咔噠」一聲，似乎真的在意識深處一閃而過，並且異常清晰。
我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每天晚上總是會夢到的那個灰色死寂的金屬世界突然滑過腦海，然後一個聲音在自己的意識深處響起。
「接受外部指令集……權限確認……模糊指令分析……執行……目標確認，調用天頂遠程空間打擊系統，準備試探性攻擊……射擊！」
隨着腦海中的聲音結束，我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一道手臂粗細、半透明如同水流的柱子突然從天空落下，然後無聲地消失在人群中央的那個疑似暴發戶腳下。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那個光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間的幾個人身上，以至於那道近乎透明的「柱子」被忽略了，原本我也不可能發現這麼隱蔽的東西，但不知道為什麼，我清楚地看到了這道「水流」的軌跡。
然後，我發現那道「水流」消失的地方，原本是裝飾用卵石的地面多了一個暗紅色的小洞，在小洞周圍，融化的地面正緩緩流入因地面汽化而出現的洞口中。
這怎麼說的？超自然現象？靈異事件？第三類接觸？路過的外星人燃料罐漏了？玉帝隨地大小便？
一連串亂七八糟的解釋一瞬間全冒了出來，自己打小養成的毛病就是腦子時刻亂想，一刻不得清閒，這些稀奇古怪的解釋讓自己都不相信，於是我覺得眼前發生的事情多半是幻覺。我這麼想着，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自己確認了面前的景象是千真萬確的。
那名盛氣凌人的年輕人突然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打算親自動手，但是他這一抬腳，正好踏在了那一小片岩漿覆蓋的地面上。
幾秒鐘過後，殺豬般的慘嚎猛然響起：「哦嗷嗷嗷！！」
布料本就是相當容易燃燒的東西，被神秘能量徹底融化的地面更是遠超過了布料的燃點，不一會那個年輕人的褲子便燒了起來，並且火勢瞬間蔓延到他的整條腿上，霎時間現場大亂，附近的人趕緊上去救援，不少離得比較遠的學生則第一時間掏出手機飛快地拍了照，在微信上寫道：「我現在在學校門口，看到人體自燃了！」
但是此刻我卻顧不上關注面前的混亂場面。
腦海中緊接着響起的聲音讓人驚慌失措。
「試探性攻擊完成……重新計算參數……計算完成，轉入正式打擊模式……主武器陣列開始充能……副武器陣列開始充能……準備就緒，十秒鐘後所有戰鬥單元自由開火……十，九，八，七……」
不論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大事不嘞個妙啊！！
一次瞄準用的試探攻擊可以在地上燒個窟窿，正式開火的話，最樂觀估計我們學校終於可以上中央台了——作為火災現場或者爆炸案直擊什麼的。
「喵的，快停下啊！」我在心中吶喊着，可是不論自己如何努力，剛才那種奇妙的狀態都沒再出現，倒計時仍然在不緊不慢地進行，急的我是一腦門子冷汗，「這玩意兒的關機鍵到底在哪！」
「阿俊，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淺淺發現了我的異常，立刻緊張地問道，但是我卻沒功夫回答。
該死！該死！那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這時候不聽話了！
「六，五……」
冷汗開始順着自己的臉流下來。
「四，三……」
「淺淺！」我猛的大喊了一聲，拉起她便向外圍跑去——儘管我估計以我倆跑步的速度可能很難逃離即將到來的那什麼什麼不明覺厲的全面攻擊。
但是不論如何，都不能讓淺淺因為自己的原因出事！
「阿俊，怎麼……」淺淺被我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不由得大叫道。
「二，一……」
一陣眩暈突然襲來，我感到眼前一黑。
淺淺驚慌的叫聲模糊地傳了過來。
「嚴重系統錯誤，外部指令集異常，失去最高權限許可……天頂遠程空間打擊系統停止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