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牌救世主 - 第7章
伴讀小牧童
我挺好奇他有什麼事兒能跟我商量的:「什麼事兒?」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展開遞給我:「這……這是那六……六萬塊的欠……欠條。可能要緩緩……緩再給你們。」
我把借條收好,挺好奇的看着這老王八,這也太實誠了吧,要我是他,我一準跑沒影了。
見我收了欠條,他又扭捏了一下:「還有……有,能不能幫……幫我找個地方,我……我想開個館子。」
原來他還對我有所求啊,這老王八,真是不笨,不過誰叫我是天生的好人魂呢,我幫他給我們這片兒的居委會主任王大媽打了個電話,她老頭子經常來我們這玩,一來二去也就挺熟了,王大媽說我問的真巧,剛好這邊有家空着的,挺便宜想看的話她給聯繫聯繫。
我打完電話給老王八比劃了個V:「那邊說晚上房東就能來,你是在這吃飯啊?還是等我電話。」
「我……我在這吃飯吧。」我聽他這句話,胸口一悶,沒想到這老王八還真一點都不客氣。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們邊吃邊拿眼睛悄悄瞄老王八,因為他吃飯實在太有意思了,一口白飯,然後嚼三分鐘,吞下。然後夾一塊肉或者一根菜,嚼三分鐘,吞下。我們吃完飯並且看完了新聞聯播他那邊才收工。
畢方對此悄悄發表了看法:「我老公吃飯要是那樣,我就想辦法給飯里攙五毛錢耗子藥。」
等老王八洗完碗,我跟老王八說,有點問題想問他,但是不需要他回答,只要在心裡作答就可以了,他很費解的看了我一眼,但還是點了點頭。
然後我央求小月:「等會你給他當翻譯吧,我實在吃不消他了,跟他聊天我能短命幾十年。」
小月從來不拒絕我的要求,所以這次她照例同意了。
我們圍坐在老王八的面前,我像審犯人一樣開始發問:「你為什麼搶銀行。」
這時候小月答:「缺錢,因為芽兒的爸爸得了腫瘤,要開刀,沒錢。」
出八卦了?這麼好心的王八?我繼續問:「芽兒是誰?你要開什麼館子?錢從哪來的?」
小月繼續翻譯:「芽兒是他未婚妻,開館子是因為要賺點錢養芽兒,開館子的錢是把自己的殼賣給中藥店了」
我們皆愣,這樣也行?首先一隻老王八有未婚妻,這就是大八卦,第二居然還有能把自己殼給賣了的王八,居然還賣給了中藥店。一個七千多年的王八殼兒,那最少都跟三千年的人參一個價兒了。愛情啊,果然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
我清了清嗓子:「你的殼兒賣了多少錢?」
這次小月沒翻譯,老王八自己說的:「十……十……十八萬。」
小李子一排腦門子:「哎喲,親娘哎,你被宰了,你早說要賣,你賣給我,我給你二十萬。」
小李子沮喪的對我們說:「烏龜殼是最好的靈氣載體了,我畫符時候如果用他的殼當料盒,威力最少加百分之二十,這玩意可遇不可求啊。」小李子就像死了親兒子一樣,滿臉悲傷。
老王八一看自己的殼居然能讓別人這樣連忙跟着勸:「沒……沒……沒事,我……我……我……我還有。」
「放屁,你他媽長几個殼?」
「哦,一……一個……」老王八也覺得自己勸的不是地方,脖子一縮,不動如山了。
這時候王大媽的電話也來了,告訴我們房東來帶我們看店面了,結束了小李子的傷心鬧劇。
因為我們和王大媽的關係比較好,而房東跟王大媽的關係也比較好,我們順利的談好了價錢,並迅速的幫老王八簽好的合同,租金什麼的,也就那樣了,貴不到哪去,老王八挺爽快一租就租了兩年。
「你準備開個什麼館子?」我在空蕩蕩的店面里轉了一圈,發現這個地方布局跟我們酒吧很像,估計都是一個開發商弄得。
「西餐廳。」老王八東摸摸西摸摸,高興得都不結巴了,我們經常因為老王八的憨厚而忘記他是名副其實的劍橋畢業生,並且是週遊過歐洲十二國的老牌海龜了,西餐對他來說估計不是問題。
我覺得這個地方要開個包子鋪興許還能有點前途,可開西餐廳,鬼知道周圍的退休的老頭老太太們有沒有這個情調,可又不好掃了老王八的興,實在不行等他開個半年的西餐廳之後改包子鋪就是了,小城市的物價他那十八萬還能撐的住。
這時候我靈光一現:「我說,你有這十八萬,幹什麼還去搶銀行?」
老王八聽我提起這事,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腦勺:「當時……時急,給忘了。」
得,算我沒問。
「你的店準備叫什麼名字?我覺得西餐廳一般都得叫個什麼西化一點的,比如什麼馬克西姆啦,貝加爾啦這一類的名字才響亮。」
老王八一笑:「早……早想好了,叫好再來西餐廳。」
我當時就感覺在周圍商量怎麼裝修和盤算怎麼和我們酒吧搞聯營的眾人表情一呆,空氣都凝固了。
「那個,我們有事先走了,下次帶芽兒來玩啊。」我當機立斷,果斷帶領大家從這個老王八身邊走開,真不知道這毒氣會不會傳染。
在我們酒吧大門口畢方久久凝視我們山海酒吧的招牌:「你們說,我們要改成喜來登酒吧好麼?」
我們:「好……」
第九章
純潔
話說,今天就是傳說中的大年三十了,我說怎麼到處都放炮仗呢,不知不覺我都快把過年這事兒給忘了,老狗和小李子他們好像也跟我差不多,我看着日曆,突然有種深深的恐懼感。
「咱是又大了一歲是吧?」我板着手指算了算,我過了這個年就虛二十七了,時間不饒人啊,過去那麼多年一轉眼就過去了,想想我虛二十那會兒,還跟昨天似的。
老狗和小李子聽我這話,也湊過來,三個老爺們兒圍着個日曆感嘆歲月的無情,老狗甚至都開始意淫他孫子以後上哪個大學了。
小月拿着那張需要全體簽名才能動用的銀行卡去超市瘋狂採購了,當然誰都懶的簽那個狗屁不是名兒,畢方穿了新衣服,正在外面跟那幫敢往酒吧門口拉屎的孩子點炮仗玩,她每次都搶那幫小兔崽子們的炮仗,追得他們滿大街亂竄。
老狗巡視了一圈,走回來神神叨叨的沖我們說:「咱是不是還少點什麼,少點什麼,我老覺得少。」
我轉了一圈,同意他的觀點,小李子轉了一圈,也同意他的觀點。
「可少點什麼呢?」我們三個又湊到日曆旁邊,我拿出盒白沙分發給他們,然後陷入冥想之中。
果然,我們三個里還是小李子心最細,指着大門光溜溜的兩側:「這不,春聯咱沒貼呢。」
被他這麼一點,我們果然想到少的東西了,我提起腳就準備出去買。
這時候老狗把我叫住了:「都他媽這個點兒了,賣春聯的早回家做飯去了。讓李子給寫,他在行。」
小李子一臉不樂意:「又讓我寫,你知道不知道用我的材料寫份春聯那造價得多高?」
老狗呵呵一樂,摟住小李子的肩膀:「大過年的,別擺個臭臉,來,給爺樂一個。難得嘛,一年就那麼一回不是。」
小李子執拗不過我們二比一,回屋拿了金粉硫磺硃砂膏和水琉璃鍍的紅紙,這材料我是知道的,小李子跟我說過,別說那金粉膏了,光是那紅紙就得合八百多塊一平方,都趕上前幾年的房價了,所以他寫的春聯造價一般都在兩千到三千塊之間,他平時畫符都他媽用紅墨水,要是他用這材料畫道天雷符,保管能把鋼鐵俠炸到四肢不健全。
我們倆眼巴巴的看着他用卡尺量尺寸,用他的話說,多裁下一厘米,就是好幾十塊錢,有錢也不能這麼造。
他把裁好的紙鋪在桌子上,提起筆,斟酌了好半天:「我靠,該寫點啥?」
我不拿不定主意,老狗也拿不定主意。
我伸頭出去看了看:「他們的太俗了,你給來點潮的。」
小李子點點頭,提筆,龍飛鳳舞,落筆。
結果成了這樣:
過了牛年是虎年
過了虎年是兔年
橫批:混過一年是一年
我愣了,老狗愣了,赤兔在關老爺胯下,也愣了。
「李傑克,你他媽誠心是吧,有你這麼搗亂的沒?」老狗凶相畢露,怒髮衝冠。
小李子不甘示弱:「是你他媽的讓我自由發揮的,現在找我的茬?」
我趕緊站他倆中間,打起圓場:「挺好,挺好,大過年的,別鬧啊,誰再鬧我揍人了啊。」
說起揍人,我揍過老狗和小李子,他倆在大學的時候經常因為點痔瘡大的事兒吵的不可開交,還會動手。我經常在他倆之間當調解人,又一次他倆因為屈原是漢朝人還是秦朝人又干起了仗,我調都調不住了,老狗跟臥虎藏龍加七龍珠似的漫天亂飛,小李子也用全部家當開始撒豆成兵。我眼看事兒要鬧大了,就把他倆揍了,我幾乎不費什麼勁兒就弄了他們,拽着老狗的腳,拎着小李子的皮帶就把他倆扔河裡了,他倆上來以後對着我就是一頓師門兄弟合體技,無效,我又把他倆給扔河裡了,再上來的時候他們就和好了,然後聯手坑了我一頓宵夜。第二天他倆還把一個說屈原是南北朝的哥們給揍了。
一聽我要揍人他們,老狗和小李子老實多了,他倆都知道打不過我,還是別沒事找事的好。
就這麼的,這幅悲劇色彩很濃烈的春聯就貼在我們酒吧的大門口了,掛的時候還有街道上一個從哥倫比亞大學學文學的小青年在駐足觀看,看了挺長時間,走時還感嘆了一句:「太深奧了,太人文氣息了,市井出高人啊。」
「放屁」這是我對他這句話的回應。
這時候小月一手拎着一大兜子東西另一隻手拎着畢方也回來了,今天小月的打扮格外甜美,粉嫩粉嫩的臉蛋化了點淡妝,束着長馬尾,喜慶的粉紅小夾襖,還有老狗去年生日時候送她的中國風棉褲,顯得特別誘人。
小月的生日是在七月份。
而畢方穿着新買的小馬褂,絨毛褲和圓頭小皮鞋,怎麼看怎麼未成年。
看到畢方的臉上手上髒兮兮的樣子,我很沉重的對小李子說:「你犯法了。」
小李子不解,老狗壞笑。
畢方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我:「你放屁,我過了年都二十四了。」
年夜飯是我們所有人都要上陣的,這是規矩,不知道哪的規矩。反正都要上,現在離晚飯時間還有四個小時。
其實對於做菜,我不陌生,因為在老爹老媽還在世的時候,他們總教育我,傻兒子啊,會做飯的男人,在女人心裡加分無限。所以我從很小開始就學會了烹飪各種亂七八糟的食物,比如巧克力煮麵,還比如大白兔蛋湯,當然,這些東西最後都是我和小月含淚吃下。
不過雖然我會做飯,但是我並沒看見我在女人心中加分加到哪去了,畢竟我做不出芝士蛋糕,也熏不出大馬哈魚。她們通常都對開着好車並且能帶她們吃到正宗的法國菜或者意大利菜的男人加分無限,並不對那些能給他們做出番茄炒蛋的男人加多少分。
「哥,晚上你想喝大白兔蛋湯麼?」小月可能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在洗菜的間隙問了我一個讓老狗他們很奇怪的問題。
畢方湊過來一臉奇怪:「大白兔蛋湯是什麼?法國菜啊?」
我哭笑不得:「用大白兔奶糖熬的雞蛋湯,想試試嗎?」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老狗聲音顫抖:「你們喝過?」
小月抿着嘴笑:「不止呢,還有大白兔番茄湯,大白兔肉片湯,大白兔豬肝湯,大白兔三鮮湯,都是他出品的。」小月用秀氣的下巴點了點我,我頓時無地自容啊。
想想小時候,發現我確實很有創意,我覺得我沒成為一個藝術家很是浪費,不過我真的不想再喝一次大白兔系列中的任何一種,我對天發誓。
一盤一盤的菜很快的上桌了,只剩下最後的主菜,每年的主菜都是小月獨自完成,並且事先都是保密的,我個人感覺,如果哪個男人能娶到小月,那絕對是祖墳上長了梧桐樹了,此刻我不得不佩服老狗的眼光,萬幸我和他當初沒看上畢方,不然那就是個慘劇。
當然,小李子也教育過我們,做人啊,要有一顆幽默的心,你有了幽默的心看悲慘世界都能笑出三百多回。我們點頭稱是,我覺得我就很有幽默的心,每次看畢方虐待小李子我都笑得特別開心,老狗亦然。
我們坐在飯桌前,等着今年的主菜上桌,老狗明顯心不在此,老想偷偷摸摸跑進廚房。
我咳嗽一聲,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放了一張五十的在桌上:「大家猜今年主菜是什麼,我壓五十,是魚。」
畢方錢包里掏出一百的:「我和李子壓牛肉。」
老狗掏出四張十塊的:「我……我壓大白菜。」
「靠,錢不夠,補十塊」畢方把老狗的四十塊錢塞還給老狗,並且搶了他的錢包,掏出一張五十的放在桌上。
這是我們的保留曲目,每年都要猜一次,因為主菜每年都不一樣,從鴕鳥肉到河豚,我們都吃過,所以我們在猜今年到底輪到什麼材料了。
終於在萬眾矚目之下,小月端上了一個碩大的湯碗,打開蓋子,裡面是滿滿一盆子對蝦,有炸的有椒鹽的有清蒸的有松香的麻辣的紅燒的乾鍋的,反正能想到的吃法裡面全有。
她把桌上的錢全部收走,輕輕巧巧的放在她錢包里,沖我們一笑:「不好意思,每年都贏。」
等她入席之後,畢方就跑出去點早就掛在門口的那個十萬響的炮仗,老狗開始祈禱:「感謝小月賜予我們美味的對蝦,阿門。」
我和小李子趁他們不注意,一人用手抓了個蝦塞到嘴裡就開始嚼,小李子被卡住了。
「這就叫報應。」畢方邊給小李子倒水邊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