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酒徒 - 第1章

格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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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校對】《大唐酒徒》作者:格魚

內容簡介

  穿越千年的煙雲,現代頂級品酒師一醉回唐。從此浪蕩子弟魚躍龍門,從此酒徒蕭睿橫空出世。

  捲起盛世大唐的煙塵繁華如夢如幻。澹澹洛水,巍峨長安,吳帶當風,李杜為伴,天地為席,縱酒放歌。那半倚妓館門口臉上帶着嬌媚微笑的豐腴少女,尚未褪去酒意的嬌顏上,鋪陳着穿越者蕭睿眼中、夢裡的大唐印象。

第一卷

洛陽游

  子長玉樹臨風前,卓然不群美少年。穿越千年的煙雲,酒徒蕭睿橫空出世。

第001章

紅顏一擲

  石橋,即天津橋,又名洛陽橋。橫跨在穿洛陽城而過的洛河上,過了橋西去,就是「青坊」。「金風消夏臨水蓋,半月橫波照嬋娟」,在這大唐開元二十一年的東都洛陽,那是一個天下間鼎鼎有名的煙花繁盛之地,讓士子文人達官貴族們流連忘返的溫柔鄉。

  「青坊」有紅苑無數,每一苑中,多的是令世間男子銷魂蝕魄的紅粉歌姬。

  這個夏季格外燥熱。雖然已經是午後時分,但空氣中還是瀰漫着讓人窒息的悶熱潮濕之氣。

  明月樓上,柳夢妍梳着淡妝,身着薄薄的開胸短裙,那高聳的酥胸之上,是一張俏麗無比的絕世容顏。她落寞地靠在閨房的欄杆上,眼望着樓前不遠處那一彎碧綠色的河水,眉頭輕皺,神色越來越黯然。

  幽幽一嘆,低頭看向了自己胸前深深的乳溝,那白皙粉嫩的兩團豐盈中間,一根紅線栓繫着的一枚晶瑩透亮的月牙玉墜兒,半響無語。

  纖纖的玉手顫抖着,最終還是摘下了這一枚玉墜兒,咬了咬牙,粉腕輕揚,月牙玉墜兒在空中划過一道淡淡的白光,旋了一旋,當空落去。

  樓下,一個着青色汗衫袍子的少年仰臉貪婪地望着閣樓上若隱若現的嬌俏背影,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突然當空落下一個閃閃發光的物事,無巧不巧地落在他的腳下。

  一聲脆響,月牙兒卻依然完好無損地「躺」在青石磚鋪就的地面上。

  少年咦了一聲,蹲下身子看去。

  原本是潔白無暇的月牙玉面正中,一團小小的紅光隱隱流動,似是被束縛於玉中,此刻正來回衝撞。少年更加好奇,便探手撿去。觸手處一陣麻癢,直覺一股熱流沿着手腕直衝向腦門,眼前金星亂閃,青年便當場暈厥了過去。

  ……

  「小姐,看哪,劉家的那個卵泡兒又來了——哦,好端端地,這人怎麼躺在地上不動彈了呢?」丫鬟寶慶端着一盆清水,向樓下瞥了一眼,訝然道。

  「寶慶,別瞎說,什麼卵泡兒,污言穢語難聽死了。」柳夢妍瞪了她一眼,慵懶地起身走向了香床,「我今天身子不舒服,緊閉樓門,誰也不見。」

  寶慶哦了一聲,乖巧地放下明晃晃地黃釉彩陶水盆,掀開粉紅色的門帘,悄然下樓而去。

  寶慶下樓的當口,樓下的少年剛剛從冰涼潮濕的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掃了她一眼,竟然揚長而去。

  寶慶一怔,小巧的鼻頭一挺,心道,今兒個這洛陽城中出了名的卵泡兒好像有些奇怪,就這樣走了?不去糾纏小姐了?不色迷迷地瞪着自己的胸脯兒發傻了?她摸了摸額頭,摸了一手細密的汗珠。

  寶慶是南地人,12歲被無良的父親賣到這洛陽城中的紅苑來,做了明月樓頭牌歌姬柳夢妍的貼身侍女,如今已有3年。「卵泡兒」是她家鄉的俚語,大意是「吃軟飯」的意思。這方才離去的青年,是洛陽城中的大貴人——當朝左丞相劉幽求的准女婿蕭睿蕭子長。

  聽說這蕭睿原本也是朝中達官之後,不過,如今已經淪為在丞相府中混吃混喝不學無術的過門浪子,日夜遊盪在煙花之所,名聲極差。

  ……

  行人車馬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少年一路過了洛陽橋,表情是那麼地怪異。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來,走到河岸邊,站在垂楊柳下對着清澈如鏡的河面「顧影自憐」起來。

  呃……蕭睿?名字倒還不錯,這幅臭皮囊身子骨,高大俊逸也過得去,只是名聲實在是臭了一些,虛有其表——洛陽城中獨一無二的吃軟飯的浪蕩子。天!這賊老天!少年仰天望着火辣辣的烈日,額頭上冷汗連連。

  自己響噹噹的一個頂級品酒師,國內三大知名酒業集團的首席顧問,精通古今釀酒工藝和熟知酒文化的酒界精英,有車有房年收入幾十萬,如今莫名其妙地就穿越回了大唐淪為了一個人人鄙夷不齒的浪蕩子,窩囊透頂了。一念及此,他暗暗地咒罵了一聲。

  喝酒本是一門學問。一般人對愛喝酒的人嗤之以鼻,會喝與懂得喝是截然不同的。會喝的只是喝酒,但懂得喝的呢,可以讓酒變成一種文化藝術乃至一種俯拾皆是的生活哲學。酒不光是拿來喝的,它可以是你的一種心情,一組愛戀程式,一段過往雲煙,一個知心好友,總能在你心靈的一個角落裡與你共舞。

  好酒者是酒鬼,品酒、讀酒、研酒是熟知酒中三味的酒徒。酒徒,其實代表着一種境界。至於將酒徒做成了一種職業,那就是被稱之為業界精英的品酒師了。簡而言之,品酒師就是應用感官品評技術,評價酒體質量,指導釀酒工藝、貯存和勾調,進行酒體設計和新產品開發的人員。

  一個好的品酒師那可是絕對的香餑餑。他之所以後來崛起一躍成為國內屈指可數的品酒師,主要是上天給了他一套完美甚至可以說是近乎特異功能的感官:超常的嗅覺和味覺。他的鼻子和味蕾好像是天生為品酒而存,不論是什麼種類的酒,只要能讓他看上一看、搖上一搖、嗅上一嗅、嘗上一點,基本上就能判斷出酒的品質高下,以及酒的成分。酒精度含量多少,酸度如何,水分多還是少,一「品」瞭然。

  當然,「感官」上的品酒,是建立在對釀酒工藝和酒文化精通的基礎之上的。光有一個好鼻子,也是白搭。

  當日,他驅車去江南一小鎮專訪同為酒中君子的某國學大師。大師欣然相邀,江南陰雨之季,青梅煮酒,對酌論文,不亦快哉。一番暢飲從中午直到黃昏,醉眼迷離中,醉言狂語中,大師悄然駕鶴西去,他也醉死了過去。這一醉,居然就醉到了盛世大唐。

  穿越了也就穿越了吧,也認命了,沒成想卻穿越到一個青樓歌姬胸前的玉墜上。酥胸玉乳倒也養眼,可也不是長久之計啊!在這玉墜中呆了大半年之久,好不容易又有了重生的機會,附體的這位老弟卻又是如此不堪。

  窮點丑點不算什麼,貪戀女色也不算啥,可為啥要是一個令人噁心倒胃的半吊子紈絝子弟?說紈絝都抬舉了這位老弟,要知道,他揮霍的可是從未來老丈人家裡騙來的錢鈔。

  不知道默默站立了多久,耳邊傳來洪亮悠揚的鐘聲,他呆了一呆,苦笑道,「蕭睿?好吧好吧,左右不過是一個軀殼,他哪怕就是一個強姦犯,又與我何干?」

  想到這裡,他抬步就走,腳步也變得輕盈起來。

  洛陽橋兩端,是鱗次櫛比的酒肆和店鋪,人流量之大,令他嘆為觀止。都說盛世大唐,繁榮無比,今日親眼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信步行去,鼻孔中又傳進濃郁的酒香。不,確切地說,是兩種濃淡不同的酒香,甜香的氣息綿軟淡淡悠長還帶有一點酸頭,清香的清冽肺腑酒氣雖濃但卻不烈。他腳下一滯,繼而狂喜猛然抽動着鼻子:貌似,隨着自己的穿越重生,這超絕的對酒的嗅覺感知力沒有消失,也隨之「穿」到了這具肉體上,而且還有更靈敏的感覺。他毫不遲疑地判斷,眼前這座名喚玉壺春的大酒肆中販賣着兩種酒,一種是低度的糧食酒,另一種是釀造工藝粗糙的葡萄酒。

  順手摸了一把,呃,還不錯,這老弟囊中還有些銅錢。略加猶豫,他便走進了人來人往酒香四溢的酒肆。學着周遭唐人的樣子,彆扭地跪坐在胡凳上,招呼夥計隨意要了些小菜點了幾壺酒,正要自斟自飲,突聽一個調侃中微帶不屑的聲音鑽進了耳朵:「哎呦,太陽這是從哪邊出來了,蕭睿蕭大公子爺今兒個也敢喝酒了嗎?」

第002章

聞香識酒(上)

  蕭睿抬頭一看,眼前一個華衣束璞的少年撇着嘴站在不遠處,手中搖着一柄竹翅摺扇,星眉朗目,身材高挑,倒也有幾分大唐士子的風流倜儻之色。

  楊華楊孟陽?!曾任河南府土曹的楊玄璬之子,這家酒肆的少東家,洛陽官學的學生,他的老相識,蕭睿腦子裡立即浮現出這個名字。

  頓了頓,不得不起身學着唐人的禮儀施了一禮,朗聲道,「原來是孟陽兄,久違久違了。」

  楊華冷笑一聲,「久違個屁,前些日還來找本公子借錢一貫呢。不過,本公子倒是奇怪的很,你這從來都是滴酒不沾的鳥人怎麼也學人喝起酒來了?」

  「滴酒不沾?」蕭睿微微一愣,呃,這位老弟似乎是有飲酒過敏症的怪毛病,兩小杯酒下肚,就會醉成一灘爛泥。

  蕭睿呵呵一笑,「在下偶爾一飲,呵呵。」

  說着,也不再理會楊華,自顧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帶着一點清香的酒進了肚子,蕭睿砸吧砸吧嘴,不禁皺起了眉頭。

  楊華哈哈大笑走過來,坐在他的旁邊,嘲諷了一句,「看看,不成了吧?再有一杯下肚,你大概就會抱着桌椅當美人兒連摸帶親嘴了。」

  酒入喉嚨,香氣微留,還有一點甜絲絲的感覺。不是米酒,而是麥酒,前者屬於醬香型,而後者則屬於清香型,蕭睿立即判斷出了酒的品種。可,可也忒無清淡無味了,還不如現代社會的啤酒有勁道。

  古時候的酒果然度數低,蕭睿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寡淡,實在是寡淡之極。」

  他本是自言自語,楊華聽見不由曬然一笑,「你懂個甚?本店所售乃是洛陽乃至大唐名聞遐邇的玉壺春,你竟然還稱之為寡淡?滎陽有土窟春,富平有石凍春,劍南有燒春,郢州有富水酒,烏程有若下酒,嶺南有靈溪酒,宜城有九醞酒,長安有西市腔酒,還有從波斯進口的三勒漿、從大食進口的馬朗酒,但我們洛陽就有玉壺春!這頂呱呱的名酒,到你嘴裡卻成了寡淡,無知啊無知。」

  蕭睿本就是順口一說,也沒有什麼詆毀大唐名酒的意思。對於品慣現代高度酒的他來說,這大唐的酒當然是寡淡無味的。盛世大唐是一個詩的王朝,酒的國度,楊華所言這些名酒蕭睿自然也清楚得緊:大抵,在唐,這些相當於後世的茅台五糧液之類罷。

  古人飲酒須持器,「非酒器無以飲酒,飲酒之器大小有度」。唐人歷來講究美食美器,飲酒之時更是講究酒器的精美,楊家的玉壺春是洛陽城中有名的酒肆之一,所用酒器當然更是極其精美的陶製酒爵、酒盞、酒樽之類。

  蕭睿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沒有理睬楊華的嘲諷,只是低頭看了看握在手中的六棱雙耳盞,職業性地微微搖了搖淡綠色的酒液,又俯身嗅了一嗅,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回應楊華的不屑:「火候稍差一點,如若是發酵更充分一些,味道會更好。」

  楊華本與這蕭睿也是熟識,曾經是洛陽官學的同學,對他知之甚深,見他「裝模作樣」地如同酒中老客一般評價起了自家引以為傲的玉壺春,言辭中還頗有「遺憾」之色。又見他對自己有些不理不睬,想起往日他厚顏無恥跑自己這裡借錢尋歡的不堪情色,不禁更加不屑地冷笑道,「你這草包,喝這酒當真是白瞎了這上等佳釀。要不是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本公子就將你轟將出去。」

  還是頭一次被人稱為草包,蕭睿沒有抬頭,心裡苦笑。瞥眼環顧四周的酒客,他暗暗嘆息一聲,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初來乍到」,還是少惹事為妙,草包就草包吧,還是那句話,左右不過是一個軀殼,他哪怕就是一個強姦犯,又與我何干?

  見蕭睿神色沉靜漠然,「不為所動」,楊華越加得不滿,索性站在那裡跟老娘們一樣喋喋不休地數落起蕭睿其人的種種不堪來:什麼賴在劉丞相府吃白食,什麼矇騙西坊張公子3貫錢,什麼偷看向玉樓歌姬洗浴被龜公暴打一頓……

  這些不堪的「往事」在腦海中泛起,化為楊華口中帶刺的口蜜腹劍,又化為鄰近酒客那粗野的嘲諷鬨笑,蕭睿終於再也按捺不住,怒而長身而起,喝道:「閉嘴!」

  楊華說得正洋洋得意,突聞一聲暴喝,倒嚇了一跳。瞅了蕭睿那青筋暴跳的額頭,微微顫動的袍袖,眼睛一瞪,「怎的?還冤屈了你?」

  蕭睿欲要拂袖而去,但轉念一想,自己已經與「蕭睿」合為一體,看這浪蕩子往日的所作所為,自己要遭遇的「輿論口水」還不知道要有多少,如果一頓數落自己也承受不起,還怎麼靠這個身份生存下去。一念及此,他倒也氣平了,又緩緩坐了回去。

  見楊華一幅臉紅脖子粗的「鬥雞」狀站在案幾前,手中的摺扇毫無風度地呼呼扇着。蕭睿淡淡一笑,「孟陽兄,小弟只是想靜靜謀求一醉,可否?」

  「才學獻於帝王家,美酒賣與識貨者,似你這等無酒量、不懂酒、無酒品之人飲這上等美酒簡直就是暴斂天物。」楊華見蕭睿態度有所「軟化」,便不想再與他糾纏,冷笑着背轉身去向櫃檯行去。

  堂堂的業界排名前十的頂級品酒師,聞香識酒如聞香識女人一般瀟灑自如的有「三冠酒徒」美譽的品酒天才,居然被指為「無酒量、不懂酒、無酒品」,蕭睿先是一怔,繼而下意識地嘴角一抿,一句話傲然滑出嘴邊:「我若是不懂酒,這世間懂酒之人就不多了。」

  楊華腳步一停,還未轉過身來,便聽角落裡傳來一個清冷而低沉的聲音:「小子好大的口氣!」

第003章

聞香識酒(中)

  蕭睿放下手中的酒盞,側頭看了一眼,順便也活動了一下略顯僵硬的身子。酒肆大廳的西北角,一個裹幞頭、穿青色圓領袍衫、面色清朗的老邁男子趺坐在那裡,正端着一盞酒神色不善地望着他這邊。

  蕭睿心中冷笑,但面上卻還是淡淡地,只是匆匆一瞥便收回眼神,自顧喝着自己的酒。不想,那老者卻起身一步步向他走來,略一拱手,目光炯炯,「老夫孟昶,倒想請教小哥,這玉壺春的火候差在何處?」

  「孟昶?!」

  「孟玉壺?」

  周遭的酒客稀稀拉拉地訝然呼起,楊華也震驚地轉身打量着老者。

  孟昶便是這洛陽玉壺春酒坊的老闆,據說這玉壺春便是由他所釀。但此人名氣雖大卻行事非常怪異,平日裡深居簡出只是躲在坊中釀酒,從不與外人交往。他所釀之酒,由他的堂侄孟旭經營,不知這番如何到了楊華家的酒肆中當了一個默默的酒客。

  如果不是他自承身份,想必沒有人會將這個神色略有些冷漠文士裝扮的老者與「孟玉壺」這個大名鼎鼎的名字聯繫在一起。

  聽着眾人的驚訝和竊竊私語,蕭睿自然醒悟過來,這竟然是洛陽玉壺春的釀酒者。他好奇地打量着孟昶,心道一個釀酒的工匠怎生這等裝束,不像是一個酒工倒像是一個多年落第的年老秀才。

  楊華趕緊過來深施一禮,「孟先生駕臨小店,小店蓬蓽生輝了——這草包純屬胡言亂語,先生莫要當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