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王 - 第3章

格魚

  「少爺……家裡老太爺留下的古玩字畫等值錢的物事都讓少爺你當了賭錢了,如今這家裡,除了日常用品之外,也已經沒什麼可典當的。要說,就只有那鄉下的幾畝田產了。」老林頭猶豫了下,看着林沐風的臉色說道。

  「你速速去準備,看看能不能找個買主,把地賣了給吳奎還債吧。」林沐風有些憤怒地閉上了眼睛,對這具軀體的前主人,他恨不能拿把刀宰了「他」。

  「不成啊,少爺,這可是林家祖輩流傳下來的家業啊,不能敗光了呀……」老林頭一驚,急急顫聲道。

  「目前還債要緊,老管家,家業日後還可以在積攢嘛。去吧……」林沐風驀然睜開雙眼,一道清冷而落寞的眼神滑出門去,遠遠地飄散開去。

  「是!」老林頭欲言又止,轉身向外行去。

  ……

  在屋裡冷靜了片刻,林沐風就匆匆出門去了窯上。

  老孟和工匠們早就將已經晾的有8成乾的泥胎搬了出來,放在院裡,等待着林沐風的到來。林沐風從老孟手中接過鋒利的刻刀,在胚體上用旋轉的筆法,刻起了花紋和圖案。胎體的正面,他刻畫了一幅松鶴延年圖,而背面,則刻下了兩句詩:青松延年辭舊歲,丹鶴銜枚壽比天。在正面與背面的空間,他則用波浪紋和祥雲紋進行了巧妙的連接和裝飾。

  整個看上去,圖案惟妙惟肖清幽別致,字體大開大合蒼勁古樸,布局濃淡相宜,非常的協調雅致。老孟和幾個工匠看着不由地痴了,真是神乎其技巧奪天工啊!幸虧昨日林沐風已經帶給了他們無盡的驚奇,今天的驚喜雖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了。

  接下來是上釉和塗彩。這道工序可以讓老孟他們做了,林沐風在一旁指點着,談笑間看着眾人完成了噴釉,用毛筆按顏色對圖案和字體進行了彩繪勾勒嵌邊。按老孟他們以往的做法,噴釉最多是兩遍,可林沐風覺得還是有些粗糙,就要求他們加噴了兩遍,而且,在很多細節的地方,進行了輕微的「琢磨」和「找平」。

  到中午時分,這2個三尺彩繪花瓶終於完成了在窯外的所有工序,只待進窯燒制了。

  林沐風朗聲笑着,「老孟,可以入窯了,記住,火候一定要掌握好,你們幾個人要輪流觀火,千萬不要讓窯內火溫過低或是過高,知道了嗎?」

  老孟此刻對林沐風可是佩服地五體投地,連連點頭,「少爺,你放心吧,這燒制的一個晝夜,老孟就是不眠不休,也要保證燒好。」

  林沐風拍了拍老孟的肩膀,「如此甚好,你們忙吧,我先回去了,明日午後出窯時我再來。」說完,大步離去。

  「恭送少爺。」老孟和幾個工匠望着林沐風揚長而去的身影,心裡不僅激動還隱隱有一種巨大的興奮感。林家少爺居然是瓷器加工的大行家,有了他,林家瓷窯振興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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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竟是秀才

  林沐風回到府里,剛剛洗了一把臉,林虎端着一個銅製的茶盤,上有幾碟小菜,一碗稀粥,一張煎餅,走了進來,「少爺,該用午飯了!」

  「好。」林沐風答應着,腹中的空虛感上涌,真是餓了,站了這一會,還感到有些頭暈。

  他瞥了一眼大明朝這有些簡陋的飯食,也沒太在意。用竹筷子夾起一塊醃蘿蔔,剛要往嘴裡放準備嘗嘗是什麼味道,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向站在一旁侍立着林虎問道:「林虎,吃飯……就我自己嗎?」

  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林虎目光怪異地掃了屋外一眼,又回過頭來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低低說,「少爺,你真忘了?少奶奶過門後,勸你走正道讀書上進,可你不聽,少奶奶失望之極,自己與兩個丫鬟搬到了內院,平日裡一向是不出門的。不但是吃飯……你和少奶奶至今還沒,還沒圓房呢……」

  林沐風着實又楞了下,搖了搖頭,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這林某人啊!

  他咯吱咯吱地嚼起了醃蘿蔔。心裡感到非常滑稽,敢情,自己穿越到明朝,有老婆等於沒有啊。難怪自己自從「醒」過來就沒見着這「媳婦兒」的面。不過這樣也好,省的自己彆扭和尷尬。

  「林虎,我,我以前很……很壞嗎?」林沐風喝着那一碗棒子麵稀粥,有些好奇地抬眼望着林虎。

  「不,不,少爺,你……你以前,是很有出息的。老太爺在世的時候,你還考中了童生,是我們這顏神鎮僅有的秀才呢。可是,後來,老太爺和老夫人過世後,沒人管束,你就變了,好吃懶做又染上了賭博的毛病……」林虎連連擺手,說完又有些畏懼地看了他一眼,垂下頭去。

  「噗!」林沐風口中含着的一口稀粥噴了出來,噴了旁邊的林虎一身。

  這敗家子還是個讀書的秀才?那種比平民百姓高上一等、見縣官都可以不跪拜的讀書人?他驚訝之極。短短半天的時間裡,這具軀體原先的主人,帶給了他太多太多的「不可思議」,簡直是難以理解!

  半響,林沐風才回過神來。林虎收拾完餐具走後,他開始在這三間屋裡轉悠起來。最東頭是臥房,中間是客廳兼餐廳,西頭是書房。走進書房,迎面是一個巨大的格子式書架,還有一張同樣是漆成大紅色的方桌,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只不過,全部都蒙了一層灰塵了。

  前世,他被寧空大和尚強制灌輸了一肚子的國學,上大學雖然學的是工藝美術專業,但也兼修了一些古漢語專業課程。他走到書架前,隨意翻了幾本線裝書,看懂是沒問題,他對於文言文和繁體字都有一定的認知,就是古人這書寫行文的格式看起來有些不習慣。

  從方桌上的筆筒里拿出一支毛筆,又從書架上取下一張宣紙,低頭吹去了方桌上那一層淡淡的灰塵,提筆就寫下了幾個大字: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龍飛鳳舞,看上去倒也氣勢不凡。他嘿嘿一笑,似乎有門了!有了秀才的身份,自己又有些古文的功底,刻苦努力拼命學習下「八股文」,沒準還能通過科舉走上仕途之路呢。

  想到這裡,他心頭一陣敞亮和振奮,母親死了,父親也自有孝順的姐姐照料,既然前世了無牽掛,這一生就在這大明,好好地生活下去,不求活得驚天動地,但求活得精彩充實。起碼,不能白來一趟吧。

  練了會字,翻了翻書架上的四書五經,百無聊賴地打發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不知不覺間,已經日頭西斜,近黃昏了。但燥熱的氣溫,卻並沒有下降多少,依舊是那麼地悶熱。

  忽然,屋外又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

  林沐風有些懶散地倚在門框上,望着院子裡走進來幾個官府差役模樣的人,手持黑黝黝的鐵鎖鏈。

  「誰是林沐風?」領頭的一個差役喝道。

  「我是。」林沐風淡淡道,臉上沒有任何驚惶之色,看這架勢,他知道,準是今早被他揍了一拳的吳奎去告官了。

  「你無故毆打良民,被事主告了,巡檢大人傳你過堂,走吧,林秀才,斯文人難道還要咱們拿鏈子鎖嗎?」領頭的差役說着,手中的鎖鏈抖動着嘩嘩作響。

  林沐風長吁一口氣,跟着官差向外行去,走了幾步,轉過頭來看了看一臉惶急的林虎,「林虎,不要慌張。告訴你爹,叫他把家裡在鄉下田產的地契拿來給我。」

  ……

  顏神鎮在青州府益都縣轄治的最南端,四面環山,交通不便,但因此地從元代起民眾就以燒制瓷器為生,久而久之,原先的一個小村落也就發展成一個大集鎮,成為江北最大的瓷器盛產集散地,漸漸繁榮起來。故而雖號為「鎮」,卻修有堅固的城牆,等於是一座規模不大的小城。據說,這是洪武初年,當地幾個大的瓷器商人自發集資修建的。

  益都縣在顏神鎮設有一個巡檢司,相當於現代社會的鎮政府,不過是既有行政權力又有司法權、治安權等。

  前朝修建的一座土地廟,略加裝修改造便成了如今顏神鎮巡檢司的「辦公大樓」。

  由於知道林沐風是秀才身份,幾個官差倒也沒怎麼為難他,沒有給他上鎖鏈。在巡檢司衙門門口,老林頭急匆匆地追了上來,把家裡田產的地契交給了林沐風,林沐風接過,沖他微微一笑,「老管家,你先回去吧,不要為我擔心。」

  惹上官司,而且是在這陌生的大明王朝,林沐風慌不慌?要說一點不慌,是假話。但是,慌又有什麼用呢?還是得面對。自小跟寧空大和尚在寺廟裡習武弄文,他早就習慣了遇事冷靜,處亂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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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秀才見官

  顏神鎮巡檢張大有,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林沐風,猛然一拍桌案,喝道,「大膽刁民,見了本巡檢大人,竟敢不跪?」

  林沐風淡淡一笑,躬身一禮道,「大人,按本朝禮制,生員見縣官可以不跪!」

  張大有黝黑的臉上不禁閃過一絲驚訝,半響,才低沉的說,「你是秀才?」

  「回大人話,生員林沐風,洪武26年院試錄科,顏神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林沐風嘴角浮起淺淺的笑容,只是心中微覺自己有些「大言不慚」。

  「吳奎,汝好大的膽子,秀才乃斯文讀書之人,怎會動手打人?」張大有轉頭厲喝一聲,凌厲的目光掃向了跪在地上的吳奎。

  吳奎的臉上依舊有血跡斑斑,他抬起頭來強辯道,「大人,這林沐風是秀才不假,但他也是本鎮有名的花花大少,欠下吳奎銀子50兩,有字據為證,今日他動手打人,吳奎也有人證,我家兩個僕人都在一旁看着,還有林家的幾個奴才。」

  「林生員,你有何話說?」

  「大人,生員因傷懷父母辭世,一時間心境迷亂誤入歧途,賭博欠下這吳奎紋銀連帶本滾利共計50兩,這確係實情。此外,今日他上門一再逼債,而且,還出言不遜調戲生員娘子,生員一怒之下,推搡了他一拳,這也確係實情。生員自知往日所作所為愧對夫子訓、愧對父母庭教,悔恨不已,今願將家中田產10畝的地契奉上,以抵償欠吳奎之銀兩。從此往後,生員閉門讀書,改過自新,力圖早日登科,報效朝廷,望大人開恩給予生員一個改過的機會。」林沐風娓娓道來,掏出了懷中的地契,顯得誠懇之極。

  張大有緩緩點頭,「林生員言出赤誠,讀書人知過能改,善莫大焉。吳奎,今林生員推搡於汝,乃係汝出言不遜調戲人妻所致,而其又主動自願以田產抵消債務,功過相抵,恩怨兩清,本巡檢就此判定,本案了結,你且退下去吧。」

  都說是官官相護,自古皆然。其實,古代的士子文人也是「相護」的。林沐風的沉穩和真誠,給張大有留下了極好的印象,因而,這案子才會如此直截了當的結案。當然,主要也是他忙於政務,不知道花花大少林沐風以前的「光榮事跡」,要是清楚林沐風吃喝嫖賭早已讓斯文掃地,大概就不是這般愛護他了。

  吳奎很不情願地起身拿着地契走了,但臨走一瞥中的仇恨讓林沐風感覺,他不會就此罷休。

  林沐風微微有些感激地再次向張大有行禮,朗聲道,「多謝巡檢大人愛護,沐風實在是感激不盡!」

  「林生員客氣了,同為斯文一脈,本巡檢理當照拂一二。盼你日後一心只讀聖賢書,少與這些紈絝子弟來往,無事生非惹出禍端。否則,我護得了你一次,護不了你一生。如若再生事端,本官一定秉公處理。」張大有笑着擺了擺手,但聲音馬上一沉,「還有,這吳家在益都一縣財大氣粗頗有勢力,吳奎之舅父就是本縣縣丞陳安良,你惹到了他,以後倒是要小心一些才好。」

  「多謝大人提醒,生員知曉了。」林沐風再次一禮,心中暗暗皺着眉頭,這古代人就是禮節太多了,兩句話不來就要行禮,真是煩不勝煩。同時,他也有些奇怪,明朝的巡檢是九品官,屬州縣管轄,是比較低級的武官,可這張大有怎麼對自己說「同為斯文一脈」呢?

  仿佛是覺察到了林沐風的疑惑,張大有黝黑的臉上浮起一絲黯淡,低低道,「本官之前在京城效命,因觸怒皇上本來要流配三千里,多蒙朝中一位重臣求情,皇上才開恩將我貶黜京城,到這荒僻小鎮做一個九品的小巡檢。本官雖是武職,但卻是文官出身,呵呵。」

  林沐風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張大有雖然沒有提及他在京城做的是什麼官,但想來能接觸到皇帝的官員,一定職位不低吧?

  似是想到了什麼,張大有猶豫了下,還是問道,「林生員,我方才想起,鎮上這林家的瓷窯是貴府上的產業吧?前些日子縣令大人有令,命林家瓷窯製作為齊王賀壽的三尺彩繪大花瓶,你們準備地如何了?」

  「還好,應該能按期限交差。」林沐風點了點頭。

  「哎,三尺彩繪花瓶,據說燒制起來可是難度頗高啊,你可有把握?」張大有又問了一句。

  「呵呵,多謝大人關心,沐風以為問題不大。」林沐風微微一笑。

  張大有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林沐風剛要再說兩句客氣話,然後就此告辭,不料啪的一聲,一團熱乎乎軟綿綿的東西,從巡檢司大堂里的一個角落裡沖自己飛了過來,他一驚,低頭一看,一個臭烘烘的驢糞蛋「開着花」散落開,從胸脯上滑了下來,長衫上頓時留下了一個黑乎乎的印子。

  張大有怒斥道,「張風,放肆,給我出來!」

  一個十二三歲的布衣少年,畏畏縮縮地從巡檢衙門大堂的一個角落裡走了過來,雖然垂下頭去,但滴溜溜的雙眼仍然帶着怒氣狠狠地瞥了林沐風一眼。

  「林生員,舍弟頑劣,莫怪,莫怪!」張大有尷尬地一笑,起身陪笑。在大明,十二三歲的人很多都結婚生子了,可張大有這個兄弟卻似乎是長不大,平日裡只知嬉笑玩鬧,讓他傷透了腦筋。好幾次,想要把他送回金陵老家,卻又擔心他無人照顧,最後還是作罷。

  「無妨,少年貪玩,天性如此。大人,沐風告辭了!」林沐風瞅了一眼一臉不甘的少年張風,轉身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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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下廚烹魚

  「喂,花花大少,你欠我的兩條鯉魚什麼時候還我?」張風突然喊道。

  林沐風愕然,緩緩轉過身來,苦笑道,「張風兄弟,你認得我嗎?」

  「好你個花花大少,你裝什麼裝?你會不認識我?你不要忘了,上個月你騙了我兩條大鯉魚,說是儘快還我,可一個月過去了,我的魚呢?!」張風氣沖沖地說。

  林沐風搖了搖頭,心道,這大概又是林某人惹下的麻煩了。他想了想,「張風兄弟,我最近患了怪病,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你倒是說說看,我是怎麼騙你的?」

  「哼,那日,我在孝婦河邊撈了兩條鯉魚,準備回來養在盆里耍,結果,你這個花花大少路過,花言巧語騙了我的魚去下酒,說是會撈四條魚還我,可魚呢?」張風跺着腳說,微微有些稚嫩的臉上漲得通紅。

  「哦,是這樣。張風兄弟,不過是兩條魚而已,回頭我讓家人去買四條送到巡檢司衙門來如何?」林沐風呵呵一笑。

  「不,我要活魚,我要孝婦河裡的活鯉魚!」

  林沐風愣了一愣,「好,好,張風兄弟,你帶我去,我這就去抓幾條活魚還你。」

  「走,說話不算話,豬狗不如!」張風一聽說抓魚,兩眼放光,頓時興奮起來。

  林沐風沖張大有一笑,「大人,我與令弟去去就來。」

  張大有尷尬地一笑,「呵呵,林生員輕便。」

  站在堂下的幾個差役躲在一旁竊笑,張大有臉色一沉,猛然拍了一下驚堂木,「此是公堂之上,爾等不許喧譁,退堂!」

  ……

  老林頭站在林府內院的拱門前,一個輕柔幽怨的聲音傳了出來,「老管家,少爺去巡檢司可回來了?」

  「回少奶奶,少爺的案子已經結了,少爺把家裡的田產地契抵賬給了吳奎,然後……然後,他又帶着張巡檢的弟弟去了孝婦河邊,現在……估計是要下河抓魚。」老林頭恭聲答道,「對了,少奶奶,聽老孟說,少爺這兩日在窯上幫他們製作三尺彩繪花瓶來着,技藝之嫻熟令人嘆為觀止呢……」

  「少爺哪裡懂得瓷器加工,怕是又去胡鬧了。唉,隨他去吧,老管家,家裡的事就多煩勞你操心了。」院中人兒一聲嘆息,再也沒有了動靜。

  老林頭也是長嘆一聲,默然無語離去。

  孝婦河,是一條發源於顏神鎮東面大山深處,由眾多潺潺清泉匯聚而成的小河,傳說,南宋末年,本地有一個極其孝順的媳婦,丈夫早亡,雖然受到婆母的虐待,但仍然甘心承受。一年,大旱,婆母要喝水,媳婦就用手在山上挖啊挖,5天5夜沒有合眼,挖出了一眼清冽的甘泉……故而,稱為孝婦河。

  河水清澈,河面也不寬,大約只有十數米寬。河兩岸,是行行垂柳,密密麻麻的柳枝隨着清風的吹拂而擺動着,似是一道道柳浪。薄暮的夕陽餘暉輕輕地灑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林沐風看了下,水流不急,水也不深,清澈見底的河水中巴掌大的游魚來回遊曳着。他笑了笑,稍稍活動了下身子,笨拙地脫去了長衫鞋襪,只着短褲,拿起張風的小漁網,自岸邊一縱,身子劃了一個圓弧輕盈地投入水中,濺起淡淡的水花。

  作為大學裡的游泳健將,在長江邊長大的孩子,他連長江都暢遊過,何況是這區區一條小河?

  在水中,閉着氣,林沐風輕車熟路地雙手分開扯着漁網,當游魚游過時,猛然雙手一翻,將魚網在網中,然後浮出水面,將魚一條條甩上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