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聲 - 第1章

格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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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本精校】《官聲》作者:格魚【完結】

  簡介:

  風華正茂的掛職縣委副書記安在濤因為一場火災,重生回了1998年7月。

  重生了,一切從頭再來。

  從小記者一路步入官場青雲直上,他的升遷密碼是什麼?

  官場的一縷清風,仕途的激越官聲。

  序

  掛職縣委副書記上任17天救火以身殉職。

  濱海晨報2009年11月16日消息(記者馬亮):掛職鍛煉上任僅16天的恆泰縣縣委副書記、常務副縣長安在濤,在帶領幹部群眾為農房救火時,不幸殉職,年僅33歲。

  據全程參加救火的青山鄉黨委書記李再清講述,11月16日下午4點半左右,青山鄉黨政辦接到該鄉爐場村支部副書記打來的電話,告知爐場村上元組發生大火,請求鄉上組織力量救援。得知火情,上任僅16天、正在該鄉調研的恆泰縣縣委副書記、常務副縣長安在濤,立即帶領在家的鄉幹部和大學生「村官」十餘人,乘車往火災現場趕去。

  到達現場,只見上元組村民韓家良家7副扇架的6間穿斗結構房,已陷入一片火海。安在濤等來不及喘息,立即救火。

  在救火過程中,濕滑的地面讓奮不顧身的安在濤連摔三四個跟頭……一陣寒風裹挾着一股濃烈的煙火撲面而來,安在濤連嗆幾口,滾倒在地。現場幹部群眾急忙把他扶起,但是安在濤已人事不省。大家趕緊一邊向青山鄉衛生院打電話請求急救,一邊按照電話里醫生的囑咐採取掐人中穴、做人工呼吸等方法進行急救,但是不見效果。當衛生院救護車火速趕來後,醫生又採取輸氧、心臟起搏等急救措施,最終還是搶救無效,安在濤以身殉職。

  18日下午,安在濤同志追悼大會在恆泰縣禮堂舉行。濱海市、恆泰縣有關領導、幹部和群眾數千人前往參加。

  熟悉安在濤的幹部群眾說,他是一個清正廉潔、大公無私的人。

  恆泰縣委書記李龍說:安在濤在任恆泰縣縣委副書記、常務副縣長的短短16天裡,足跡已走遍全縣9個行政鄉鎮,每天為老百姓安全溫暖過冬、產業發展、社會穩定等工作操勞十一二個小時,受到全縣廣大幹部群眾的高度評價。

  失火群眾韓家良說:安書記是非常優秀的共產黨員,是我們老百姓心中最可信賴的好公僕、好幹部。

  人物素描:安在濤,男,33歲。1998年畢業於燕山大學新聞系,歷任濱海晨報新聞部記者、編委兼編輯中心副主任、編委兼總編辦主任、濱海晨報集團副總編輯兼工會主席(副處級)、濱海市委辦公室副主任,2009年11月1日到恆泰縣掛職鍛煉,任縣委副書記、常務副縣長。

  ……

  熊熊的火光在安在濤面前瘋魔了一般地燃燒着,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那一瞬間,火光頓時漫捲過他的全身,包括他的肉體和靈魂。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眼神變得迷離起來:這就是要死了嗎?

  他的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33年的酸甜苦辣伴隨着撕心裂肺的灼燒痛感一起涌動起來,如同噴發的火山潮。他痛苦地扭動着身子,在火光沖天的魅影中衝擊、站起再倒下。烈烈地火焰蕩滌着他的血肉和骨骼,他恨恨地奮盡全身力氣向前擊打出一拳,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吼。

  不,不,不甘心啊!

  火勢越發的兇猛,炙烤着周遭的空氣噼啪作響,漫天的火光在他眼前逐漸化為一團團絢爛的虛影。

  ……

  孤獨的靈魂,在夜裡歌唱,在火焰里顫慄。他感到了這裡的火焰漫天席捲,讓他無處奔出,他感到了無盡的恐懼。他只有躲避在世界的一隅,撥動着寂寞的心弦。曾經想一直躲避在那裡,想就那樣直到地老天荒。但跳動的火焰帶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他很想站起身來,輕輕地走進火焰中,往前走,永不回頭。

  這樣的欲望不斷瘋長,無可遏止。

  他緩緩起身,回頭瞥了這安居的一隅一眼。然後懷着對生的無盡留戀,走了出去。讓火焰漂洗靈魂,蕩滌污垢,洗淨浮華,然後重生。

  生像死一般聖潔,死像生一般壯烈。即便是灰飛煙滅,也美麗得驚天動地令人嫉妒。安在濤指着眼前那只在烈火中涅槃的鳳凰,喃喃自語。

  

  第一卷

逆轉

  第001章

曉雪

  

  眼前好像打開了一扇門,這扇門晶瑩剔透充滿虛幻的光影卻觸手而動。

  安在濤毫不遲疑地一步跨了出去。

  烈日當空照,濕熱的風拂面而來,置身在車水馬龍往來如梭的街上,記憶的潮水倒卷而回。他的心一凝,嘴角漸漸浮起一絲淡淡地笑容。猛然回過頭去,在那扇門化為點點煙塵散去之際,他使勁揮了揮手,然後大步向前行去。

  前世有太多太多的遺憾,而希望這一生不留一絲遺憾。

  「就讓那一切成流水

  把那往事

  把那往事當作一場宿醉

  明日的酒杯莫再要裝着昨天的傷悲

  請與我舉起杯

  跟往事乾杯……」

  耳邊傳來熟悉而又陌生的港台某歌星嘶啞而歇斯底里的歌聲,安在濤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濃。俯身看了看手中捏着的一張寫滿兩行娟秀小字地紙條,他隨手一甩,那張紙條被隨風飄入了路旁的汽油桶狀的垃圾箱裡。

  眼前是一個整潔幽靜的小區,四周的紅色圍牆上盤滿了綠油油的爬山虎,間或還有一朵朵紅白相間的小巧玲瓏的喇叭花兒。

  安在濤輕輕地走了進去。在即將走過門衛室的時候,他的腳步微微一停,因為他已經看到了一個身穿類似於88式警服的青年保安推開茶色玻璃的門走了出來。

  安在濤知道,這裡是市委機關第一生活區,居住的全是市里機關上下的頭頭腦腦,自然是閒雜人等不經允許不得亂入的。

  他向保安走了過去,定了定神,才說出了重生後的第一句話,「同志,我找2號樓三單元201的夏曉雪。」

  保安掃了安在濤一眼,「你進來等着。」

  安在濤跟着保安進了門衛室,趁着保安打電話詢問的時候,向懸掛在牆壁上的掛曆望去,複雜的目光凝結在了一點:1998年7月13日。

  保安打完電話,知道眼前這一身書卷氣的高大青年是副市長夏天農女兒夏曉雪的同學,神色態度便比方才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一邊招呼安在濤在木質的連椅上坐下,一邊掏出一盒握得皺皺巴巴的紅塔山來,微笑着遞了過去,「兄弟,抽煙不?」

  安在濤接了過來。瞥了一眼手上的這根紅塔山香煙,心頭微微有一些感慨。多少年了,沒再抽這個牌子的香煙了。剛上大學那年,他跟着同寢室的上海人阿龍學會了抽煙,抽的最多的就是這種暢銷全國的牌子。而到了後來,夏曉雪經常從家裡給他帶整條整條地精品硬盒紅塔山,有時也有包裝華美的玉溪,偶爾還會有那種市面上買不到的內供中華。

  兩個人噴雲吐霧的片刻功夫,健談的保安已經跟安在濤套了個熟絡。聽着他賣弄着他那些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關於夏副市長和夏副市長千金的「軼聞」,安在濤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跟夏曉雪是燕山大學新聞系的同班同學。那個年月,她是號稱燕山大學五朵金花之一的夏大美女,心性高傲獨來獨往;而他則是校詩社的社長,整天陶醉在汪國真那些纏綿悱惻的詩句里神魂顛倒不可自拔。

  兩人悄悄走到了一起,當時可謂是燕大的一大熱門新聞。郎才女貌,堪稱絕配,更何況,安在濤人本身也是那種高大英俊的類型。

  至於夏曉雪為什麼會喜歡上他,安在濤事後問了她很多回。但每一回,夏曉雪都笑而不答。問得急了,才笑嘻嘻地回上一句:「你是怎麼喜歡上我的,我就是怎麼喜歡上你的。」

  一開始的時候,安在濤並不知道夏曉雪的家世。只是知道夏曉雪家裡很富有,每回放假都有一輛紅旗轎車來接。而夏曉雪似乎也一直在迴避這個問題。直到臨畢業前的一個月,夏曉雪才鄭重告訴他,她的父親是濱海市副市長夏天農。

  同在濱海,但自己只有一個當中學教師的母親。這樣的家世跟夏曉雪比起來,無異於天堂對地獄。當時,安在濤的心裡就涼了半截。

  都說畢業是校園愛情的終點站,但安在濤一直覺得,自己跟夏曉雪的戀情不會終結,因為他們同在一座城市,因為他明白夏曉雪對自己或者自己對她的感情,儘管他們只有花前月下沒有海誓山盟。

  安在濤雖然覺得自己很優秀,從小學開始,一直到以全市文科狀元的高分考入國內最知名最老牌的高等學府,他都是學生中的佼佼者。但是這樣懸殊的身世差距,還是讓他感到了一絲絲的寒意。

  察覺到他的退縮,夏曉雪沒有說什麼,只是背轉過身去幽幽說了一句,「小濤,如果你敢放棄我,我會死給你看,讓你後悔一輩子。」

  

  第002章

登門

  

  一身雪白連衣裙的夏曉雪脫去了學生的稚嫩,多了幾分成熟女子的嫵媚。她盈盈站在門外,興奮地喊了一聲,「小濤!」

  安在濤掐滅火紅的煙頭,緩緩轉過身去隔着茶色玻璃門望着眼前那如夢如幻的佳人,心潮湧動,眼圈一紅,兩顆晶瑩的淚花悄然滑落。

  在夏曉雪看來,這不過是分別十天後的再次相見,而對於安在濤而言,這卻是長達11年之久的心靈煉獄。

  前世11年前的今天,他應約硬着頭皮來到夏家,在夏曉雪父母發自骨髓的鄙視目光和不屑一顧的話語中掩面而走,任憑夏曉雪怎麼哭喊也沒有回頭。之後,他斷絕了和夏曉雪的一切聯絡,夏曉雪傷心之下遠走M國留學,在國外患上了抑鬱症,三年後跳樓自殺,在安在濤心裡劃破了一道永遠不可能癒合的創痕。

  而他,也因此痛不欲生愧悔難休,緊閉起情感的心房,直到在火災中喪生也仍舊是獨身一人。

  「曉雪。」安在濤顫抖着推開房門,輕輕喚了一聲。

  似是觸摸到安在濤心裡的激盪和悲苦,似是情感穿越了時空溝通起前世今生的生離死別,夏曉雪心裡自是一顫,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顫抖和戰慄讓她恐懼。之前的喜悅之情油然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黯然。

  「小濤!」夏曉雪絕美的臉上淚花浮動,她義無反顧地撲了過來,緊緊圈着安在濤的腰,莫名地哭成了一個淚人,讓站在門內旁觀的保安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怎麼回事?剛才還好好的,怎麼見了面就哭得跟生離死別似的?不過,保安這回是真正搞明白了,這是一對戀人。

  這小子是夏副市長千金的男朋友!保安羨慕甚至是有些妒忌地望着安在濤微微有些顫抖的背影,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然後扔掉半截煙頭狠狠地用腳踩了一下。

  ……

  兩人攜手向小區里行去。

  天氣很是炎熱,但安在濤卻感覺夏曉雪的小手冰涼。

  走了兩步,夏曉雪突然停下腳步,抬起淚眼迷濛的俏臉來,認認真真地低聲道,「小濤,你愛的是我,不是我的父母。同樣的,我愛的也是你,而不是你的家庭。我今天讓你來,就是要跟我父母攤牌……小濤,你一定要答應我,不管他們說什麼,你都不許生氣、不許……」

  夏曉雪一連說了幾個「不許」。

  安在濤心裡暗嘆了一聲。夏天農也倒罷了,夏曉雪母親石青不屑一顧的嘲諷當日就像是毒蛇一般鑽入他敏感而自尊的心胸,讓他至今也沒有忘記。不過,時隔十多年,他已經不再是那個青澀的不懂人情世故的青年大學生,而有了一顆閱歷豐富看盡世態的心,重生至此,他又怎能再因為一時衝動而葬送了這段感情。

  「曉雪,你放心吧。」安在濤憐惜地為夏曉雪抹去了眼角殘存的淚花兒,用鄭重的口氣低低道,「不管怎樣,曉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

  樓道里非常乾淨,走上2樓,迎面的仍然是那一扇剛剛流行開來的棗紅色密封式盼盼防盜門。在夏曉雪開門之際,安在濤眼前甚至浮現起了石青那張從貓眼裡往外窺視他的居高臨下的貴婦人臉龐。

  只是當日覺得非常憎惡,如今只是微微有些悵惘罷了。

  進門了,既往的鏡頭一一重放。

  寬大的客廳,紅色的真皮沙發,鋼化玻璃的茶几上還是擺着一個盛滿黃色香蕉的塑料果盤,迎面的還是那日本進口的原裝索尼29寸大彩電。

  一切照舊,但一切已經物是人非了。

  夏天農依然是坐在沙發里冷冷地望着他,手裡捏着一張報紙,似看非看,似笑非笑,浮現着那種安在濤早已司空見慣了的政客程式化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