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猛鬼 - 第2章

天下霸唱

  這時楊賓也緩了過來,撲在我身上哭了起來,不知他是剛才被嚇到了,還是因為我救了他而感激涕零。我拍拍他的後背對勸道:「別哭鼻子了,我象你這麼大的時候,天天跟比我大的小孩打架,打破了頭也不流半點眼淚,剛才在胡同里你不是挺堅強的嗎,怎麼一出來就跟個妞兒似的哭哭啼啼。」楊賓眼淚鼻涕全蹭到了我的身上,他又哭了一會兒對我說:「西哥,我爹媽死的早,大人小孩都瞧不起我,除了我姐姐,就是你對我最好,剛才要不是你救我,我就……我就……」話沒說完,心中感動又哭了起來。

  我不會哄小孩,見他哭個沒完,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要是在以前,我早就被他哭煩了,但是一起經歷了胡同中的事,生死患難,覺得他和自己的親弟弟沒什麼區別。只得坐在原地,等他哭夠了一起回家。

  我看了看手錶,零點五分,從網吧出來到現在,只過了五六分鐘,胡同里那漫長的幾個小時,似乎被夜晚的空氣給蒸發掉了。在胡同里遇到的小女孩,莫不是黃鼠狼變的?此事實在太過難以想象,想到這裡我又看了看我們剛剛離開的那條胡同,平常得不能再平常,普通得不能在普通了,這種小胡同在天津隨處可見,誰能想到,就在剛才,在這樣一條平平靜靜的胡同里,發生了如此驚心動魄的事情。經歷了搬家幾天以來發生的事情,我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基本上完全崩潰了,這些事毫無頭緒,如果仔細的想下去,腦袋可能會爆炸。想到剛才多虧了那串楠木數珠,看來我又多欠了韓雯娜一條命,下輩子想不給她做牛做馬也難了。楠木數珠已經碎成了粉末,這麼重要的東西……,想到此又不免一陣心疼。

  等楊賓哭得痛快了,我對他說:「今晚的事,千萬別跟你姐姐說,也不要對任何人講,能答應我嗎?」楊賓懂事的點點頭:「我知道,我不會亂講的,免得讓我姐姐知道了擔心。」我見他很懂事理,對他一笑,甚覺欣慰。

10、鬼怪做不出的業瘴

  回到家裡,覺得全身都疼,衣服懶得脫腳也懶得洗了,索性一頭倒在床上,自言自語:「丟你老母,先睡到明天再說。」剛想睡覺,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我閉着眼睛摸到手機,想看看來電顯示的電話號碼,又實在是困得睜不開眼。按了接聽,放在耳邊:「誰呀?」原來是肥佬打來的電話,安排工作的事有眉目了,明天帶我去見個人,再具體談。然後肥佬又問我現在要不要出來玩玩,到洗浴中心找個小妹按摸按摸。我心裡想去,可是身體太疲倦,就對肥佬說:「我最近方便吃的太多,陽萎了,你自己去推油去吧。」然後把電話掛了,接着睡覺。

  這天晚上我作了個夢:我聽到院子裡有個女孩在哭,我心中好奇,就出門去看,見到劉鳳彩蹲在院角正哭的傷心,我正想過去問問她這兩天去哪了,夢就醒了。早晨起來洗臉刷牙洗澡,看見身上全是一大道一大道青紫色的淤傷,想想昨晚的事,真有些後怕。

  中午十一點左右,肥佬開車來接我,說要領我去見見他姑父,我問他給我找的什麼工作。原來是家報社的文字編輯,我罵道:「你奶奶的,咱們都是學金融專業的,你讓我到報社去打字,這不是要我命嗎。」肥佬說:「操你祖宗,少廢話,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工作多難找,天津全市下崗的人有上百萬,這活你不干有成千上萬的人削尖了腦袋想來頂替你。再說你不是挺能侃的嗎?胡亂編點報紙上的內容,能有什麼難度?再說了,你以為你有多重要似的,其實給你安排的版面是最最不受關注的,根本沒人看,除了廣告就是廢話。」我想原來是那種報紙上的弱智版塊,這有何難啊,就答應了肥佬。

  中午在宴賓樓吃飯,見到了肥佬的姑父,一個姓孫的小老頭,我們之間談了一些關於報道方針以及相關政策之類的話題。總之,我給孫老頭留下的印象很好,他讓我後天,也就是星期一去報社上班,試用一個月,工資八百,轉正後一千三。我雖然覺得錢太少,可是人在矮檐下不可不低頭,於是把這份工作應承了下來。

  向孫老頭告辭之後,肥佬說今天要帶我去玩玩,我說:「周末你不回家陪你媳婦,合適嗎?」肥佬牛逼轟轟的說:「老子在家說一不二,想不回家就不回家,就算那婆娘一步一磕頭的來求老子回家,老子也不理她,老子不慣她那毛病。」我說:「你他娘的就吹吧,忘了在家跪洗衣板的日子了。」後來肥佬講了實話,原來這個周末她老婆單位組織員工去盤山旅遊了。

  我同肥佬商量着去哪玩,肥佬沒去過什麼地方,只知道去洗浴中心找小姐。我經過昨天夜裡的事情,忽然變得虔誠起來,就說:「天津有什麼靈驗的寺廟嗎?我想去上柱香,拜拜菩薩。」肥佬說:「天津寺廟很多,有名的比如大悲院,掛甲寺,蜂山藥王廟,南市還有個尼姑庵,我忘了叫什麼名字了。」我說:「你知道的真夠詳細的,你信佛是嗎?」肥佬說:「我是業餘的信,想起來就信,想不起來就不信,有事的時候信,沒事的時候就不信。我對這些廟比較熟,是因為我認識一位在大悲院修行的居士,法號叫:青蓮。他兒子和我在一起工作。我們之間關係不錯,偶爾見到老爺子,他總是給我們講一些佛理因果之類的事。」我想讓他引見引見這位老爺子。於是肥佬開車帶我到了大悲院。從後門進去,走不多遠便到了這位居士的處所。肥佬為我引見之後,雙方客套一番,閒談了幾句。我聽青蓮居士談吐不俗,確實是個通曉佛理的高人。自到天津之後,怪事數不勝數,心中有不少疑問,正好向他請教。

  我心中首先想到的是昨晚見到的黃鼠狼,就問居士:「這黃鼠狼會變成人嗎?」

  青蓮居士微笑搖搖頭:「故老相傳,世間有五通,這黃鼠狼類屬五通,個別道行深的黃鼠狼能使障眼法,以及模仿人類說話。讓看見的人覺得它是人形,但是並不是真能化成人形。幻術而已。而且只有一些特殊的地點和時間它們才能使用障眼法。」

  我將昨夜在胡同中碰到鬼打牆迷路的情形講了出來(我只是說道聽途說,並未言明是親身經歷)居士說:「這絕非鬼拉腳,鬼砌牆。如此大的業瘴,鬼怪是作不出來的,但是究竟是何事物,我也聞所未聞,不知其詳。

11、自私的一個人

  我又問何為五通?居士說:「五通者,胡,黃,白,柳,灰。胡乃狐狸,黃即是你所說的黃鼠狼,民間也稱之為黃皮子,白是刺蝟,柳乃是長蟲(蛇),灰是老鼠。這五通雖是畜牲道,卻甚通靈性,這些動物,如果活得年頭多了,吐納日月之精華,便會使用一些幻術,然而修為高低不同,有善有惡,各不相同,不能一言論之。」

  我聽他說的太玄,自己一時理解不了。還是先問別的事吧,我又對居士講了我和肥佬在房中柜子里見到六枚棺材釘釘住一張女人照片的事。居士一驚,問了詳細的過程。想了半晌對我們說:「我聽一位已故的老友曾經說過,莫非是六丁破相之陣?那是個厲害無比的咒術,專克難以收伏感化的厲鬼妖魔,我活了六十多歲還從未見到過,其中原由不甚知曉。你們拔了這六根釘子,也是機緣巧合,不能避免,但是之後行事切記要多加小心。」

  我心裡早已有了這種精神準備,此刻聽居士說了,更加沮喪,暗罵自己行事莽撞,搞不好黃衣女鬼就是被自己給放出來的。

  我又想起來在杭州測字的事,那測字先生說我命不長久,今日何不求教居士我如何避禍免災。我問道:「晚輩想請居士幫忙算算命,看看晚輩來日吉凶如何。」居士笑道:「佛家只講緣法,不講命運。人生一切業報,都是因果形成,昔時之因,成日後之果,若想多福少災,唯有一心向善。」

  我聽罷若有所悟,但一時半刻也不能參悟透徹,便對居士講了在杭州測字的經過。居士說:「佛家雖不測字,但是我有一位師兄出家前經常給人測字,百不失一。他遁入空門之後,仍偶爾小試牛刀,助人解惑。今日你二人也是有緣,正巧我師兄在隔壁,我可以帶你們去測上幾個字,請他指點一二,對你二人今後多少有些幫助。」

  隔壁是一間禪堂,四壁雪白,清靜整潔,身處其內使人心中俗念盡消。屋中已有兩人,其中一個年老和尚,相必就是居士所說的師兄了。他對面坐着一個四十多歲帶着金絲邊眼鏡象是大公司老闆打扮的男子,兩人對答,原來老和尚正在為人測字。

  居士向老和尚點頭致意,隨後讓我們坐下等候。我心想正好可以瞧瞧這老和尚水平高低,就坐在一旁,仔細傾聽他們的對話。

  老闆模樣的中年人寫了個茆字問婚姻如何,老和尚看了說道:「你妻子是個妓女。」

  我替老和尚着急,心想:「這回可測砸了吧,說人家老婆是雞,他不罵你才怪。」

  沒想到那個老闆連聲稱准,說:「我看上了一個女人,她是做三陪小姐的,和我相識一年有餘,感情很好,她願意嫁給我,只是不知道此婚姻能否圓滿,並且字理如何,還請師傅指點。」

  老和尚說:「茆字花字頭,柳字旁,似花非花,似柳非柳,字面都是殘花敗柳之象,故斷之為妓。末筆從節,猶可為善,說明她對你確是真心實意,君當娶之。」老闆打扮的中年男人稱謝不已,告辭離去。

  我和肥佬面面相噓,均想今日真不虛此行。領教了如此「神機妙算」。

  我們對老和尚說明來意,老和尚說:「只因登門測字之人太多,耽誤了不少參禪的功課,顧此貧僧測字,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不論幾人來,同行之人只可測一個字,一個字只可問一件事,日後再來亦不復再測。不知二位哪位來測,欲測何字?」

  我心中盤算:「這老和尚小氣得很,只肯給測一個字,既然如此我就讓他測測劉鳳彩的下落,她失蹤快三天了,而且在她失蹤的那天夜裡,我在院子裡見過她,昨天晚上做夢又夢到她,雖然同她不熟,畢竟大家鄰居一場,搞不好她出事也是因為我拔了鎮壓黃衣女鬼的棺材釘。此事無法以常理揣摩,但是終究要着落在自己身上。」我以前是很自私的一個人,事事先想自己,但是經歷了一系列的變故,心理上成熟了不少,凡事都先為別人着想

12、海河裡打撈到一具屍體

  但是又一想:「自己的死活也是至關重要的,不如讓老和尚先測劉鳳彩,然後我在把杭州測字的經過請他評估一番,這就等於測了兩個字,大占便宜,還讓他沒有藉口推脫,嘿嘿,饒是你老光頭奸似鬼,也讓你喝了老爺的洗腳水。」

  我心裡想的齷蹙,表面上假裝恭謹:「就請老師傅,測一個字,我想問一個女孩的去向。」老和尚說道:「不知施主所測何字?請示下。」我心想:「前一番在杭州測字的時候,我因為想要個好結果,才測的一字,沒成想事與願違。這次不能再多想後果,要隨口說個字,越隨意越好。」當下更不多想,口報一字:「不」。

  老和尚將「不」字用毛筆寫在一張白紙上,說道:「不字,問女子下落,主身在地下。我把字理說與施主,不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說明在地下,下面多出來的一筆在左,施主報字之時坐於貧僧之西南方,故貧僧斷之,此女被埋在西南角左側。」

  我回想兩次在院子中都見到劉鳳彩都蹲在院子左邊角落,整個樓座北朝南,進門左手邊果然是西南角落。心中佩服不已:「老師傅,真乃神數。」

  然後又以杭州測字之事請教,老和尚之是搖頭不答,似乎已經看穿了我的想法。我心裡罵了十幾遍:「老賊禿。」再以胡同迷路之事問之,老和尚也和同青蓮居士所說相同,我見再也沒什麼好問的,就想告辭。不料老和尚不肯讓我們走,對我和肥佬大談佛理,生死無相,微言大義,精深奧妙,當真是口吐蓮花。怎奈我跟肥佬都是俗人,聽得一頭霧水,不知所云。最後聽明白了一些,原來他的意思是讓我們二人把生死之事看開一些。老和尚侃了足足兩個小時才放我們離去。

  我和肥佬如遇大赦,跑出了大悲院,已經是下午五點了,肥佬約我去吃飯,我急着回去告訴劉師傅她女兒的下落。就讓肥佬開車送我回家。半路上肥佬買了兩隻燒雞給我,讓我作為晚飯。回到家中,見二樓的劉師傅並不在家,聽楊琴說是去派出所了。我回屋之後把燒雞放在桌上一邊吃一邊思索今日的所見所聞。楊賓過來找我,說是請我到他家吃餃子,我一聽是餃子不由得食指大動,更何況是小琴這麼可愛的女孩包的。二話不說就去了楊賓家。

  吃飯的時候和楊琴聊天,我藉機問了她一些關於這棟樓的事,楊琴說她們姐弟來這裡住了多半年,鄰里相處和睦,也未見過什麼怪事。我看她屋裡放着一本厚厚的《易經》。我心想看不出來,她一個做服裝生意的女孩,還研究這個。楊琴見我好奇,就說:「其實我也看不懂的,我爹去世之前,是老家省城中周易研究協會的成員,這本書是他的遺物。我也看不懂,只是覺得有紀念價值就一直帶在身邊。你如果懂《易經》的話,有機會給我講講。」

  其實我對《易經》的理解,僅限於聽說過這兩個字,對內容是一無所知,不過想在楊琴面前賣弄一番,就說:「這個啊,我太熟了,上學時天天看。」

  楊琴見我吹得沒譜,就問:「那麼這本書為什麼叫易經呢?」

  我說:「易,就是變化的意思,因為這是本講事物變化規律的書,所以叫《易經》。」我怕楊琴再問有難度的問題,就岔開話題,給她和楊賓江了幾部我看過的書。我連說帶比劃,口若懸河,正講到一半,有人敲門,楊琴開門一看是兩個公安,我胸中尚有許多牛逼的事物要向楊琴賣弄,見突然來了兩個警察,心中大叫不爽。又暗暗擔心警察是因為我在北京參與賭球來抓我的。

  原來聽警察說,在海河裡打撈到一具屍體,屍體上的身份證是住在這裡二樓的劉師傅,他家沒有親戚,女兒又失蹤了,所以請鄰居去辨認一下屍體。

13、黃鼠狼吃了燒雞

  我聽到警察說在海河裡發現了劉師傅的屍體,腦子裡「嗡」了一聲,心中祈求:「千萬別是與那黃衣女鬼有什麼關係。」

  又想到劉師傅的女兒失蹤三天,多半也已無幸,不覺黯然神傷。

  把楊賓留在家裡,我和楊琴跟着警察到了天津市河東分局。簽了字,被一個警察引領着進了分局停屍房。我小時候在父母工作的醫院中玩耍,見過不少重病不治患者的遺體,但是在公安局的停屍房認屍,尚屬首次。

  冷色調的牆壁和白馬塞克瓷磚地板把停屍房的氣氛襯托得壓抑無比。帶着大白口罩的法醫打開冷櫃,拉出一具男屍,蓋着屍體的白布一扯開,我不用細看就知道確實是劉師傅,他一絲不掛靜靜的躺在鐵板上,面目安詳,就如睡着了一般。楊琴膽小不敢看,把頭藏在我身後,我本想藉機抱她一抱表示安慰,但是在這種場合下實在不合時宜,只得強行忍住。

  我忽然發現劉師傅的遺體在冰櫃裡凍得全身發白,但是脖子上有幾條黑色於痕,就象是被一雙黑手狠狠的掐過留下的痕跡,甚是顯眼。我想起搬家之後第一夜黃衣女鬼想掐我脖子,我因為帶着護身符才得以倖免,不然那日之後躺在這裡被人辨認的屍體就是我了。

  想到這裡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暗道:「僥倖。」正想得投入,突然背後有人猛的拍了一巴掌,有個粗獷的男聲大聲說:「馮,一,西!」

  我一條命被他這一巴掌嚇沒了多半條,回頭一看,身後站着個中年警察,中等身材神態豪邁,在黑色警裝的襯托下顯得既威武又精明幹練,我越看他越覺得眼熟,正在思索自己認識的警察中有沒有這麼個人。那警察對我說道:「你小子不認識老哥了,當年你軍訓的時候可沒少偷老哥的煙抽。十多年不見了,你又比以前長高了不少啊。」

  我這時方才想起來,原來這位警官是我和肥佬上大學一年級參加軍訓時帶隊的指導員廖海波。他和我交情極好,一別十幾年,竟然在公安局停屍房裡重逢,真是驚喜交加,一把摟住他的肩膀,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廖海波說此地不是講話之所,換個地方,帶着我和楊琴到了他的辦公室。

  我見廖海波警服的肩章是兩槓加三個十字星徽,心想:「老哥現在不得了啊,混上了一級督察。真是替他高興」我們到了他的辦公室里,廖海波見楊琴急着回家照顧弟弟,就打發一名警員開警車把她送回家。十多年不見自然是有說不完的話,我說起從北京來到天津之後的種種事端,廖海波聽罷希噓不已,說道:「劉師傅死的確實奇怪,經法醫鑑定是被人有手掐住脖子,導致死亡。但是據報案的目擊者說,在北安橋上,見到劉師傅自己從橋上跳下河去,身邊並無他人,而且目擊此事者很多。真是難以理解。看來又是一件破不了的懸案了。」我又把黃衣女鬼的事講了出來,廖海波大奇,但是事事確鑿,也不得不信,最後廖海波對我說:「這件事,別對別人講,明天白天我去你家找你,咱們在你住的樓里調查調查,看來此事不能由公安出面明查,但是如果真有鬼怪作祟危害普通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我雖然不會捉鬼,但是職責所在,既然知道了這事就不能坐視不理。我要以私人身份去查一查,務必搞他個水落石出。」我素來知道他的本事,既然有他幫忙,這事雖然棘手,我們合力,應該能搞定。心想:「如果中國警察都跟我大哥一樣英明神勇,盡忠盡職,現在的社會治安狀況也不會這麼惡劣了。」

  見時間不早,廖海波開車把我送回家裡就回分居繼續上班去了,我進院的時候特意留心了一下左側的牆腳,只有個花壇種着十幾株菊花,這次卻沒看到劉鳳彩的身影。一進自己的房間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肥佬給我買的兩支燒雞,我只吃了幾口就放在桌上,此時只剩下兩副雞骨架,雞骨上連一點能吃的肉都沒有,啃得別提有多乾淨了。我心中大怒:「操你死鬼姥姥的,只聽說過鬼害人,沒聽說過鬼偷雞。操他媽的還是個讒鬼。」

  我又罵了兩句,想把雞架子拿出去扔掉,這時候從床下鑽出一個小女孩,她一雙大眼睛靈活異常,正是上次在胡同里碰到的那個。

  我這才明白,你奶奶的原來是黃鼠狼吃了我的燒雞,黃鼠狼偷雞,民間傳說已久,今日一見,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14、院子下面埋着棺材

  我直接問她:「你是黃鼠狼變的嗎?」

  小女孩一怔,隨即笑着說:「原來你都知道了,昨天晚上你救了我,我是特地來感謝你的。對不起,把你的燒雞吃光了,不過也都怪你不好,把這麼肥美的燒雞放在桌上,人家進屋等你,讒得忍不住,就都給吃了。」說完抹了抹嘴邊的油膩,笑嘻嘻的瞧着我。

  我只怕鬼魂,對黃鼠狼狐狸精之類的倒不害怕,便對她說:「有你這麼辦事的嗎,兩手空空的來感謝我,還偷我的燒雞吃。」

  小女孩說:「真是小氣,吃了你兩隻雞就不依不饒,改天我偷些錢來還你就是了。」

  我一聽之下大喜過望:「你真能去銀行偷錢?你有大麻袋嗎?我幫你找幾個。」

  小女孩搖頭說:「銀行我可不敢去,錢財多的地方怨氣就重,我只能去平常居民家裡給你偷個三十五十的。偷多了會破壞我的道行。」

  我失望已極,不過我現在是人窮志短,就對她說:「三五十塊錢也是錢,不要白不要。你可要記得給我。」

  聊着聊着,話題就轉到了昨夜困住我們的那條胡同,我問小女孩:「那個鬼打牆,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人,怎麼也給困在裡面了?我在大悲院問了一位高僧,他卻說那不是鬼打牆,就連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

  小女孩說:「別說是我了,不論肉身元神,就算是大羅神仙,如果進去胡同,往外邊走的時候,只要受不住誘惑回頭瞧上一眼,便會被帶到沒人知道的地方,永遠出不去了。廟裡的和尚不知道那裡的事也並不奇怪,佛法雖說無邊,但是也有不能及的地方。我聽家族的長輩說起過類似這條胡同的地方,是稱為」虛「,那裡不在三界之內,也非五行之屬,那裡沒有時間和空間,從來沒人知道那裡面究竟有什麼,又為什麼有如此強大的力場。」

  我說:「你這說法可就有點科幻了,聽着跟異次元黑洞似的。」

  小女孩說:「我在裡面困了十年,總算遇到你們兩個人,幸好你有佛珠,佛力與」虛「中的力場相剋相衝,我才跟你一起逃了出來。當真是驚險到極點了。我永遠永遠都不要在去那裡玩了。」

  她講的內容我多半聽不明白,就想跟她聊點別的,問她有沒有漂亮的狐狸精姐姐給我介紹介紹。正要說話之時,小女孩突然象受了極大的驚嚇,又象要躲避什麼可怕的事物,一躍從窗口跳出去,頃刻之間無影無蹤了。

  我緊張起來,以為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然而一夜無事,白白嚇死了我無數的腦細胞,最後乾脆把心一橫,幾大就幾大了,來天津不到一個星期,所遇到的怪事實在太多,就算是把我前半輩子經歷的奇事怪事和驚險的事情統統加在一起,也比上這幾天的百分之一。既來之,則安之。按那老和尚的話講這就是「緣法」,既然躲不開避不過,不如接受現實,坦然面對。

  第二天一早,廖海波就來找我,我們在房中合計了一下,廖海波說:「既然大悲院的老師傅說劉鳳彩埋在院子左側,咱們就挖上一挖,看看究竟是怎麼會事。」

  我跟他均是急性子,說干就干,到一樓老王家借了兩把鐵杴,老王聽了我們要找劉鳳彩的屍體也來幫忙,他怕老婆孩子害怕,就把她們打發回娘家去住。

  院子左側是一個破舊的水泥花池子,與地面連成一體,要想挖開地面,就要把花壇砸碎,那花壇的水泥十分結實,我們廢了不少力氣才見到花壇下的泥土,三個人輪番上陣,用鐵杴一陣狂挖。

  一個多小時之後,挖到大約兩米半深的地方。廖海波叫道:「先別挖了,下面有東西。」他把碎土泥塊撥開,赫然見到是一塊朱漆木板。我說:「這象是個棺材蓋子。」廖王二人也點頭稱是。順着棺材蓋子向四周挖去,發現這棺材大得出奇。不得不把坑的直徑擴大。足足又挖了兩個小時,一口碩大的朱紅棺材在坑中呈現出來,年深日久,棺材已經有些腐爛,縫隙中有不少蛆蟲爬進爬出。

  三人累了半日,滿頭是汗,廖海波說先不忙開棺,遞給我和老王每人一支香煙,老王在家泡了一壺烏龍茶,大夥抽煙喝茶放鬆放鬆,一會兒打開棺材不知道裡面有甚鳥鬼,需先養足精神氣力,以防不測。

  老王一邊吸煙一邊說:「我在這樓里住了十幾年,沒想到,院子下面埋着這麼大一口棺材。這事真是嚇人。還好老婆孩子不在,他們見了非嚇出病來不可。」

15、栩栩如生的屍體

  我問老王:「咱們這樓里,有哪家是一直以來就住在這的?」

  老王一指二樓靠右第一個窗戶說:「就是那位姓沈的老太太,她是孤老戶,眼睛瞎了,從來不下樓,她屬於政府的特困救助對象,定期有居委會的人給她送糧食衣藥。」

  廖海波說:

「等把棺材打開,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然後我去找沈老太太談談,看她知道不知道什麼有關情況。」

  眼看天色近午,陽光充足,三人用鐵杴一撬棺材板,竟然毫不廢力,原來棺材蓋並沒有用棺材釘釘住。廖海波抓住棺蓋前端,我和老王抬住另一端,把棺蓋向外移開,棺板沉重異常,一股腐臭之味直衝出來,我們秉住呼吸用力搬動,隨着棺板緩緩移開,三人見到棺中的情形,都大吃一驚。

  畢竟不知棺中有何異常事物,且聽下回分解。

  棺材裡一個壓一個的疊放着三具屍體,最上面是一具面朝下的乾屍,屍體中沒有任何的水份,干癟的皮包着骨格,全身赤裸。

  廖海波沒見過劉鳳彩,我和老王卻認得,她的頭髮在後面扎了個馬尾,系發的頭繩上掛着HALLOKITTY的吊件,乾屍雖然和人類生前的樣子相去甚遠,但是從她的髮型和耳環頭飾上看,應該就是劉鳳彩。我想到一個花朵般的女大學生,竟然落得如此下場,不禁為她感到難過,她全家只有父女兩人,三日之內全都死了,這用我們廣東話來講就是夯家鏟(滅門)。

  廖海波和我用勾煤球爐子用的火鈎子,把三具屍體拉了上了,誰也沒想到第二具屍體竟然會是住在二樓的沈老太太,她的屍體和劉鳳彩不同,面目栩栩如生,身上的衣服穿的乾淨整潔,似乎是她自己梳洗打扮之後特意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