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牆 - 第10章

天下霸唱

我一聽奇怪了:「這,這叫怎麼說?只聽說天黑莫回頭,背後不是人,我還真搞不懂明明白白一條路,怎麼會大白天反而變成個死路呢?」

金老片苦笑着說:「馮爺你聽我說,這黑焰燈是傳說中的一個古物,說是非常神秘,很值錢的,海河底下藏着一處水底墓穴,昨夜裡天黑後,我們幾個人包了一條船停在海河邊上,裝作是船壞了正在修,實際上我們都是潛水下到河底,找到了這個水底墓穴的入口,神不知鬼不覺鑽了進去,忙了半夜也沒啥收穫,還有兩個夥計死在了水裡,那個血腥啊,我現在想起來,腿肚子都要轉筋,太慘了!」

金老片瞟了一眼陰着臉的森哥,接着說道:「我們幾個正在撤退的路上,水底墓穴的墓道里卻冒出了幾個蹲葬棺,這下麻煩了,我們就象碰上了鬼打牆一般走不出去,好在老朽發現了一條地下暗河的通道,連滾帶爬的順着水道摸了進來,一身泥水裡除了摸到幾個舊玉片,啥也沒有,後來聽到你倆說話,心焦卻找不着出來的路,幸虧這位胖爺打開了暗門,咱們這才算勝利會師了。」

森哥這時也插口說道:「這黑燈的事兒,說來話長,我是從我一個親戚的手上拿到個下窖子的經歷筆記,才知道的這檔子事兒,幾年前曾經在南陽的一個山裡頭露過面,我那親戚見到過,後來他追查到這燈在天津,就無影無蹤的查不下去了,今晚上是意外,本來沒有想到會碰到黑焰燈的,你和肥佬沒有潛水裝備,就算咱們命大,走到那水底墓穴,我只怕死去那兩個夥計的屍體已經浮了上去,干我們這行的,沒幾個忠肝義膽的還會等着咱們,那接應的船隻肯定早跑了,咱們大白天浮出水面,絕對是死路一條。」

我這時算是明白了,要想出去恐怕還得從我和肥佬下來那個盜洞打主意,不由自主望了一眼肥佬,出奇的竟然看到肥佬依然很平靜,我心想肥佬這是怎麼了,自打碰到森哥這夥人後,肥佬經常一言不發的,這可不象他的脾氣?

我這時沒想那麼多了,況且我從來也沒有懷疑自己哥們的習慣,於是簡單的和森哥、金老片介紹了我們下來那條路,最後告訴他們:「象這樣的龍眠地,給高手排下五丁破相大法後,變成了一個人氣不入,陰氣不出的四絕之地,生氣不聚、戾氣不出、鬼氣凝結、寒氣孳生。這種特殊的風水格局能培育出什麼怪物來,還很難說,比如那長毛蜘蛛,我就懷疑是什麼變種,還有這麼多削了皮的死屍究竟作什麼用處的?那個被我燒掉的畫布上的女人,會不會讓咱們平安離去?都是未知之數。」

金老片噓着氣說道:「三年尋龍,十年點穴,說的還是荒無人煙的野外,這在城市裡要想準確點出穴位,恐怕沒有三十年工夫是做不到的?這塊龍眠地的正主究竟是哪個?我金老片倒真想開開眼界。」

一時四人無話,我和肥佬摸索着尋找我們掉下來那個洞,在青磚鋪地的墓室裡邊走邊想這個墓室的正主會是誰?

我越走越覺得肥佬表現的很可疑,以我倆的交情,他有什麼事情不會不和我商量,況且我倆一直都有單獨說話的機會,但他總是保持沉默,在大學時肥佬再怎麼說是專門學過業餘拳擊的,那時他還沒這麼肥,以肥佬的身手幾場打下來氣都不喘,贏多輸少,那張嘴更是嘰里哇啦沒停過,怎麼幾年不見,身手撂下了,連脾氣也改了?

我裝作無意識的把手電向肥佬頭頂照了照,頓時嚇了一大跳,我的媽呀!

肥佬頭髮里居然也藏着東西?

我有點懵了,想起那個阿正被揭穿後大呼小叫的逃跑,頓時不敢驚動了肥佬,忍住發軟的雙腿,走近森哥,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有情況要單獨說。

森哥也算是絕頂聰明的人,神色不變,眼角瞧都不瞧肥佬和金老片一眼,就嘩啦啦打開槍機,大聲說道:「且慢!休息片刻,都不許亂動!」然後和我一前一後無意的走開了幾步。

我湊近森哥告訴他肥佬頭髮里有古怪,八成是和阿正頭髮里的東西一樣,千萬不可打草驚蛇,嚇走了肥佬,在這種險地可就算是栽定了,救都沒法救。

森哥皺着眉毛想了片刻,拉着我回來,無意識的靠近肥佬,摸出一根煙遞了過去,招呼我也過來抽一根喘口氣,金老片在旁邊不知內情,插口道:「森爺,馮爺,這裡空氣已經很渾濁了,老朽都快透不過氣來了,你們就別抽煙了,要知道我可是一直忍着煙癮不敢抽的。」

森哥眼一瞪:「你個老雜毛別唧唧歪歪的,這裡和海河通着呢,河水會不停的送風進來,別他娘打擾老子的興頭!站過一邊去!」

我對金老片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站開,我們有事兒要辦。

肥佬低頭把煙湊上來點的時候,森哥的手掌無聲無息的拍了上去,可能有點害怕頭髮里藏的東西,拍的很靠近脖子,一下就把肥佬給打暈了過去!

第十四章

棺液淋浴

我瞪了一眼森哥說道:「你也不輕點,打出毛病來我可跟你沒完!」

說歸說,我心裡知道剛才那一掌實在是高明,肥佬塊頭本來就大,一招不慎打不暈他,可能就徹底害了他,我自問我自己還拿捏不好這個分寸。

事不宜遲,我拿出匕首,蹲下來慢慢靠近肥佬,其實我心裡一點譜都沒有,對於什麼毛茸茸、軟綿綿的小動物一向就有種天生的恐懼感,這會兒為了好朋友的性命,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輕輕撥開肥佬的頭髮,赫然發現一隻古怪的蜘蛛,有掌心那麼大,四條毛茸茸的長腿,緊緊扣在肥佬的頭皮上,長腿的中間是一個橢圓形的黑色很扁平的肉瘤,上頭沒有五官,只有兩隻眼,嘴巴應該也咬在肥佬的頭皮上,而眼睛似睡非睡的,眼皮耷拉着,還沒有意識到被我和森哥目不轉睛的盯着看。

我看的頭皮發麻,這死肥佬,啥時候頭皮上趴這麼一個恐怖的東西,居然一聲不吭的,要是就這麼給帶了出去,那我們可真是作孽大了!

我招呼森哥走過一邊,商量下怎麼辦,那森哥雖然不懼真刀真槍的硬仗,但是對這種詭秘的東西很是害怕,臉色已經白的發青,忙不迭的找出頭盔緊緊箍在頭上。

金老片也看到了肥佬頭髮里那隻奇異的蜘蛛,同樣給嚇的臉色發白極不自在。

我看了看森哥,見他聳聳肩膀也沒有啥辦法,不由心頭焦躁,這可怎麼辦,我是決不會答應把肥佬扔在這裡不管的,可是怎樣才能弄死那蜘蛛而不傷到肥佬呢?

我焦躁了片刻,知道對事情毫無幫助,於是苦苦思索那本《天淵山水縱橫秘術》裡頭,有沒有提到過這種情況,森哥見我發呆,湊過來說道:「馮兄弟你得抓緊了,天就快亮了,我那一掌也就能撐一會功夫,萬一他醒過來時咱們還沒有解決,我怕……。」

聽森哥這麼一說,我心頭靈光一閃,蜘蛛一般都是怕光的,如果有幾秒鐘可以讓蜘蛛楞一下,就有辦法把它從肥佬頭皮上鏟下來,再說這蜘蛛怕是已經和肥佬心意相通了,也就是說肥佬暫時不醒,那蜘蛛也暫時不會發難,對,就他媽這麼辦了!

但這可是要命的事情啊,又不敢再耽擱下去,我咬咬牙,拔出匕首,招呼金老片和森哥一邊一個摁住肥佬兩條手臂,叮囑他倆等下用強光手電對準蜘蛛猛照它一下,一切準備妥當,我輕輕撥開肥佬頭髮,貼着肥佬頭皮把匕首的刀刃輕輕滑了進去,頂在黑色肉瘤的中間,微一用力,咔嚓一聲,那蜘蛛的兩眼瞬間睜了開來!

幾乎同時,森哥和金老片兩隻高強光的手電同時轉了過來,正正的照上這蜘蛛的兩隻眼睛,蜘蛛猛然暴露在強光下,四隻毛茸茸的長腿一縮,就想鑽進肥佬頭皮里去,我哪能讓它鑽進去,等的就是它毛腿一縮,一瞬間,我手腕猛然發力,刀刃用勁,就把蜘蛛挑了出來,吧唧一聲,摔在青磚地上,森哥一梭子彈打上去,登時斃了這東西。

我們三個立刻鬆了一口氣,但我馬上想到為什麼阿正和肥佬會被蜘蛛附身,而我們幾個卻沒有事情?不過這會沒時間考慮這些了,我扶起還在半暈的肥佬,也顧不上擦他前額上淌下來的血,趕忙向我們掉下來那洞口走去。

墓室並不是很大,我們四個一會兒就找到了那個洞口,肥佬也清醒了過來,除了神色萎靡不振外,倒還沒什麼大礙,我一直留神注意着他,擔心他可不要再中招了。

森哥一直左右打量那個洞口,從包里掏出一根長長的細鐵鏈,一頭帶着個可以伸縮的鋼爪,嘴裡叼着手電,試摸着想順着那個黑洞扔上去,這可是個技術活,我壓根幫不上忙,卻見金老片靠近我身邊,往我手裡塞了個東西,我一捏,硬硬的,象一實心木牌,有點莫名其妙,就用目光詢問金老片怎麼回事?

金老片神秘的笑笑,小聲說道:「馮爺你身手了得,還救過老朽的命,我看你脖子裡戴的項鍊不是凡品,極象南洋的佛珠,這位胖爺可什麼都沒有,所以老朽就自作主張,取出一件辟邪的寶物贈送給你,說不定就能克制那種蜘蛛不來胖爺身上搗亂,好在我預備的不少,身上還戴的有,馮爺倒是不用擔心。」

我趕忙看金老片塞我手裡的東西,是一個木牌樣的東西,打磨的油光鋥亮,又有點象是玉石,仔細一看鑲嵌了不少小玉片在上面,整個也就是煙盒的一半大小,看起來流光溢彩,上面雕刻的龍盤虎踞,就是不認得是什麼東西。

金老片看我狐疑的神情,趕忙解釋道:「這可是個真貨,有名的穿山掘嶺甲!」

「穿山掘嶺甲?那是什麼東西?」我還是不明白,不過我一邊問金老片,一邊已經取下自己脖子上掛的佛珠給肥佬戴上,我看這個甲牌有個手鍊,估計是戴在手腕上的,於是照葫蘆畫瓢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心想要是沒有辟邪的能力,也不能讓肥佬再中招了,還是我先戴上試試吧。有點懷疑的問道:「這些事兒您老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別是忽悠我的吧?」

金老片面現尷尬,笑着說道:「這些事情都是我這些年在美國田納西州時候,跟秦爺和他太太一起吃飯時聽來的,秦太的外公早年是一名不世奇才,一身本事兼修穿山術和摸金符,非常了得,可惜已經過世很久了,這枚穿山掘嶺甲就是……就是……就是秦太送給我的祖傳寶貝,據說是古代穿山人在墓里佩帶的辟邪寶物,我這次順手帶了回國,聽森哥說你獲得了那本奇書後,我就尋思什麼時候可以抄個副本回美國,和秦爺手上那本比照着看看,也是一件幸事嘛,我相信秦爺也一定會給你他那本書的副本,這點老朽可以打包票!」

金老片說的煞有其事,不由的我不信,頓時有了見見這位傳說中的秦爺的念頭,正要央着金老片給我引薦一下時,卻聽的森哥那邊,梆的一聲,力道很足,鋼爪可能碰巧釘上了那個紅木大棺,我心裡一驚,叫聲不好!

已經來不及勸森哥千萬不可使勁,我只好推過金老片躲過一邊,因為我記得那個紅木大棺已經朽的很嚴重,這麼大力一拉,豈不是會拉個散架,想起裡面那惡臭的棺液,我直想吐,可不敢給這玩意兜頭一澆,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果不其然,我就知道這傢伙力氣十足,也不知道以前是幹什麼的?隨着他手腕的一使勁,嘩啦一聲,那個紅木大棺的一頭蓋板給拉了下來,很多糾纏在一起的腐爛屍體,惡臭撲鼻的棺液,伴隨着一些泥土,整個都順着洞口兜頭澆了下來!

森哥壓根沒想到會有這麼大陣仗,一時也忘記了躲避,腐爛的屍肉和黑色的棺液立時給澆了個透心涼,再也忍不住的奔到個角落,蹲下大吐起來,肥佬也是夠嗆,雖然沒有站那麼近,也給濺上了不少穢物,頭暈眼花的一屁股坐地下,把我倆下洞前吃的喝的那些食物都給吐了出來!

我只有看着金老片,苦笑着無話可說。

過了好一會,我估計他們倆肯定是連膽汁都出來了,才停止嘔吐,肥佬還好,不怎麼需要換衣服,森哥就麻煩了,整個身子都是臭的,癱在地上,只有出氣的份了。

我心裡偷笑,這個囂張的傢伙也有今天!不是在北京那陣子,滿世界派人找我麻煩的時候了,要是早點象金老片這麼好好的跟我說,下半本換來上半本,何樂而不為呢?何苦搞的我象是逃難一樣跑來天津,惹出這麼檔子事兒?

等他們倆穩定穩定情緒之後,我就想走過去,給來兩句風涼話,尤其是肥佬,這次可讓我有了猛料來嘲笑他,誰知道剛走到那洞口下邊,上面撲通一聲,那具紅木大棺簡直就是貼着我後腦勺,戳了下來,可能是森哥這一下使勁用的太大力,朽爛的大棺也給拽了下來,殘存的屍液幾乎全潑到了我身上,這些可是多年的沉澱精華物質,味道厚實的不行,幾乎把我熏暈了過去,胃裡翻江倒海,狼狽的也跑去肥佬身邊,低頭一陣猛吐。

唯獨金老片毫髮無損,笑嘻嘻的看着我們,打着手電往上照照,高興的說道:「馮爺您可真是員福將,這麼大個棺材簡直就是個天然的梯子啊,這下我們就可以毫不費力的出去了,呵呵,本來我還擔心老朽身體欠佳,等會爬不上這個洞呢,這下可省心了!」

我心裡暗恨你個老不死的,別高興太早,上頭還有不少毛茸茸的黑蜘蛛等着您老呢!

第十五章

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