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牆 - 第22章

天下霸唱

靜靜心,穩定下情緒,我反過來從另一個角度看,那融王的地宮是在蟲谷的深潭裡,人為改變環境,造就一個水龍暈的格局,而秦建軍說這山頂大有玄虛,難道是暗示我這山沒有被挖空,或者說山根本就是人為建造的?看看周圍每座山峰,我立刻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這個工程量不是人力所能完成的。

雖然看不出大的頭緒,我已經覺得這山頂確實如老秦所說,大有玄機,隱隱然潛藏着非常邪惡的氣息,因為山勢地勢根本就不成風水,而且連一點風水的概念都沒有,這就好象十道判斷題非對即錯,閉着眼睛瞎填也會答對幾道,而我偏偏十道題全部選擇錯誤,這就很不合常理,此處應該被人力移動過什麼東西,不然決不會這樣!

記得老闆娘說這山頂經常會砸落火石頭,以我的看法,無外乎就是隕石流星雨,那幫扛天燈的人從山頂搬了什麼東西下來而導致性情大變?這會兒我很難想出其中到底有什麼聯繫。

後半夜輪到老徐守夜,田麗已經在身邊給我留了個位置,我帶着滿腹狐疑,一腦門高深莫測的想法挨着田麗睡下,遠處的群山被白雪覆蓋,山頂煙嵐瀰漫,散發出一片片的黑氣,我只好寄希望於明天的行程,可以徹底揭開心中的謎團。

或許是天意吧,註定了這個夜晚將不會是一個平靜的夜,進入夢鄉不久,我就被弄醒了,腳下的地在抖,靠着的山石都搖搖晃晃,我第一個感覺是不是地震了!

耳邊一聲聲悶響此起彼伏,是石頭重重砸落地面的聲音,緊張的老徐扯着我和田麗死命往裡邊躲,等我清醒過來時,心裡明白我們是碰上了流星雨,這些仿佛地震的徵兆都是一顆顆隕石鬧出的動靜,看來這就是客棧里老闆娘所說的火石頭,只是那些扛天燈的人怎麼會知道,今晚有這樣的天文異象,是他們計算出來的,還是他們搞出來的?

紛落凌亂的流星雨持續了五分鐘左右結束,周圍再次恢復了平靜,老徐小心的探出去看了看,回來嘆氣道:「雪崩了,幸虧咱們走的慢沒有上到山頂,否則這會兒准準的給活埋掉,不過也好,明天咱們上山時倒是不用擔心雪崩的問題了。」

我一聽雪崩了,趕忙問老徐:「那幫人呢?會不會被雪崩給吞了,咱們今天看到的痕跡不是表明他們已經上去山頂了嗎?」

老徐搖搖頭:「這誰也不會知道,雪崩後,什麼痕跡都不會留下,但願這幫歹人都給活埋掉,也算老天爺幫我們除害了。不過我想沒有那麼簡單,俗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呢!」

此時的田麗卻暗中使勁掐了我一下,我猛回頭一看,只見田麗面無人色的盯住我不言不語,只是示意我看前邊,老徐身後的雪地里,靜靜趴着一個黑糊糊的東西,我一把拽過他,老徐反應很快,轉身的時候,手裡已經拿出了長刀,斜斜的橫在胸前。

時間一閃而過,那黑糊糊的東西仍然保持着剛被發現的姿勢,從我的角度來看,這人形物體,是從不遠處滾落下來的,很可能被剛才的流星雨砸出了地面,借着雪光映襯,老徐一步步走上去,田麗拿出了那支槍,戒備着那東西暴起傷人。

長刀的尖端輕輕一觸,叮噹一聲,似乎是個金屬疙瘩,老徐我們立刻長出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個活物,一切就好辦,那天夜裡在老徐家裡,我已經被這種黑糊糊的東西嚇怕了,生怕又伸出兩隻爪子掐住我脖子。

走近點一看,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東西是個人,不過已經死的不是一天兩天了,身上服飾還是古代的戰士盔甲,叩刀按劍,每一寸皮膚,連頭盔、頭盔下圓睜的雙眼,大張的嘴巴都是泛着一層金屬的光澤,讓人感覺這戰士是在極度痛苦中死去的,老徐拿刀輕輕一刮,露出了黃澄澄的金子顏色,竟然是黃金屍!

第二十八章

鬼門關

黃金屍!

看到雪地里黃澄澄的金子顏色,我第一個聯想到了那幫扛天燈的人,原來是為了黃金,這一個黃金屍上覆蓋的黃金分量相當多,如果一次刮幾具屍體,把弄下來的黃金扛下山,我怕是要累趴下。

不過這地方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呢?難道老融王除了在山谷里造出『水龍暈』的神仙寶穴之外,還在山頂給自己留下了退路?不過也難怪,這傢伙活在世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浪費在身後事兒上了,無怪乎會亡國滅種。

我對死人身上刮金子的行徑沒有興趣,老徐作為景頗人非常崇拜鬼神,定要挖坑好好安葬這古屍,也由的他了,惟獨田麗這時露出了人民警察的高度警惕性,手中的槍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也幸虧這警惕性才救了我一命。

看老徐搬不動,我就搭把手,拖黃金屍去剛挖出來的坑裡,壓根沒有我想象中那麼沉重,如果不是屍體的臉上,那牙齒和舌頭栩栩如生,我都懷疑這古屍不過是個鍍金的木像,低頭仔細看那個眼珠,我想找出點證據來證明這不過是個木像。

轟的一聲悶響,是田麗手中的獵槍開火,我抬頭一看,一個高大的黑影跌跌撞撞的,從我身邊匆匆跑開,全身掛滿了毛茸茸的黑色肉球,一路上左搖右晃,不斷從身上跌落雪渣碎石,我嚇了一跳,卻聽老徐叫聲:「快追,別讓它跑了!」

顧不得多想,我跟着老徐和田麗追過去,那東西跑的越發匆忙,身上更是不斷跌落大塊顆粒,原本臃腫的體態苗條了不少,很快就消失了蹤影,老徐停下腳步:「別追了,來不及了,跑的差不多了。」

我喘着氣問老徐:「這是什麼東西啊,老徐快點說說。那幫歹徒要是沒死的話,這一槍只怕是會被他們聽到,我們現在怎麼辦?」

老徐帶着我們往回走,路上低聲講了一件事情,雖然同樣發生在雪山的山頂附近,卻離我們目前所在的游龍山很遠。

那是流傳在西藏藏民中的一件事情,在雪山上,每當黑夜時分,便會有種躲在冰下的動物爬出來,聚集在一起搜索剛死不久的屍體,它們鑽進屍體的衣服里噬咬血肉,屍體就會變成白色,如果繼續撲咬活的人畜會越漲越大,隨後會因各種行動的消耗而萎縮,如果兩三天內吃不到活人,就會散開,鑽進冰川下藏匿起來,直到再找到新的死人。這種東西喜歡鑽雪溝和冰坑,只在深夜出沒,七百多年前,曾一度釀成大災,死人畜無數。

我問老徐道:「原來這不是一個東西,而是一群?很多聚集在一起?」

老徐點頭道:「沒錯,最多時一個屍體上會附着十幾個,它們吸收了屍體內的血肉,變得肥胖起來,像是整團整團的肥肉,遠遠看上去像是個胖乎乎的雪人,藏人管它們叫做『雪彌勒』。年頭很久,都被人們逐漸遺忘了。」

我抽了口涼氣,有點後怕的看着田麗說:「剛才差點撲到我身上的,想必就是這個東西,要不是田麗開槍,我就死了一回了,真他娘的恐怖!」

老徐搖搖頭說道:「這個應該不是雪彌勒,那跑掉的黑影身上東西不是白的,而是長滿黑糊糊的絨毛,幾年前扛天燈的人鬧得很兇,殺死了不少當地人,後來公安武警聯合起來進山剿匪,結果只活着逃回了兩個。據他們所說,藏地流傳的雪彌勒已經在游龍山頂紮根了,不過奇怪的是這些雪彌勒變成渾身黑色,奇臭無比,現在看起來,應該是游龍山埋了不少這種黃金屍,被雪彌勒吞噬枯骨幹肉後所引起的變異,我們當地人管這個東西叫『黑彌勒』。藏人說過,這種東西特別懼怕大鹽,唯一的弱點就是只能在夜裡出來,白天即使有雨雪也不敢現身,不過我並不知道變成黑彌勒後還有沒有這些弱點。」

最後老徐沉重的對我說道:「咱們現在只有不多的一點鹽巴,黑彌勒一定會再來搗亂,那幫扛天燈的人聽見槍聲,也會知道咱們在後邊,估計這會兒已經等着機會偷襲了,看來今晚這雪山山頂會有場好戲上演,大家也別睡覺了。」

黃金屍,黑彌勒,雪山頂上還有歹徒隨時會打黑槍,我越想越覺得壓抑的難受,嘴裡陣陣發苦,看一眼田麗,神色凝重,攥緊槍管,比我多了許多冷靜。

拿起裝備,我們都覺得此處不可久留,黑彌勒受傷逃走,誰也不能保證它是不是去召集同伴,如果那幫扛天燈的派人下來解決我們,以我們的武器,是很難抵擋偷襲的。

風后暖、雪後寒,我們決定趁着這風停雪住的機會,摸黑向上攀登,打定主意要換個地方歇息過夜。

還沒有走到雪崩發生的地方,冰蓋和冰溝冰縫就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不得已只好步步為營的小心前進,仍是走不了多遠,我停在一處擋住前路的山崖邊,看着前面輕輕說道:「田麗,你知道什麼叫做鬼門關嗎?」語氣平靜的出奇。

田麗嚇了一跳:「老馮,你又怎麼了,怎麼突然提起這麼核突的東西,這種地方,還是不要去想這種鬼怪為好。」

我苦笑着看看山上,一絲一縷的黑氣原本都是靜靜游弋在山崖殘壁間,這會兒已經逐漸凝結糾纏,所到之處,隱隱漂浮無數的淡淡身影,其中大多都是面目猙獰,一個個呆呆的瞧着我們,似乎在慢慢流淌、聚攏過來。

象是一個夢境,不過卻是黑色的夢,我出神的看着山崖上,隕石打穿出一個大洞,呼哧呼哧往外冒着黑氣,老徐和田麗也是呆呆的看着,這個山洞出現的真不是時候,黑彌勒在後面悄悄的跟着,而我們卻被山石擋住去路,更為要命的是,山石上居然有三個大字,秦篆字體,我雖然不認識篆字,但這三個字還是記得的,因為在看過的電影中不止一次出現過。

「鬼門關」!

站在這三個大字前,我們大眼瞪小眼,只有選擇了沉默。

只聽老徐大喝一聲,揮起長刀就往我們身後重重劈落,刀光中,地上一隻黑色毛球,吱吱怪叫,凌空撲了上來,象是刺蝟一樣,上面黑毛根根直立,下面肉乎乎的極為黏稠,也沒個鼻子眼睛,全是一張張小嘴,不停開合,可以想像給咬上一口,將會有什麼可怖的後果!原來這就是黑彌勒的本來面目,好在只有一隻,老徐幾刀就把它劈成碎片,順着雪地鑽了進去。

顧不得擦去額上的汗珠子,老徐沉聲說道:「此地不可久留,周圍已經被黑彌勒圍上了,看來我們不進山洞的話,是撐不到天亮的!」

我在背包里找來找去,摸出老秦準備的頭燈和獵刀,拿在手上,好歹也算有個武器,頭燈只有一個,我打頭,往山洞裡試探着走去。

剛進洞口,裡頭卻傳出撕聲裂肺的一聲慘叫,然後,痛苦的嚎叫聲不斷頭的傳到我們耳邊,我忍不住拉住老徐問他:「你聽聽,這是不是被黑彌勒咬上的聲音?」

老徐困惑的搖搖頭:「不是,肯定不是,黑彌勒是整個撲到身上,順着熱氣率先鑽進嘴巴,根本不可能讓人嚎叫這麼長時間,這山洞裡莫非還有別的東西?」

我閃眼瞧見後面的黑彌勒越聚越多,心知不可再猶豫,趕忙扯着老徐和田麗鑽進洞裡,又拿出僅有的一點鹽巴撒在洞口,希望多攔住黑彌勒一會,讓我們能夠走遠一些。

山洞深處的嚎叫聲慢慢低了下來,一聲聲若有若無,冰涼刺骨的飄過來。

走不多遠,我們終於來到慘叫聲發出的地方,雖然已經經歷了很多恐怖的場景,但是這一刻,我還是被面前的殘忍嚇住了!

一個漢子,原本應該是五大三粗的漢子,直直站立着,兩手併攏,被牢牢綁在一根鐵條上,幾個鐵扣套着他的脖子、肚子和小腿,正緩緩旋轉,可怖的是這人腳下,有一個圓鐵盤,上面刀刃向上固定着幾把尖刀,鐵條每轉一次,漢子都經過這尖刀,被削下一條肉絲,圓鐵盤上已經堆了幾堆皮膚和碎肉,仔細看的話,還有些內臟在蠕動,漢子已經被尖刀刮的剩不下什麼體積了,但腦袋還在,眼眶瞪的出血,估計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切碎,卻逃脫不了,活活痛死的。

我強忍着反胃和戰慄,低聲說道:「這還是來扛天燈的,他娘的這死法,比點天燈都慘,這不就是,不就是古代的千刀萬剮,那個什麼凌遲嗎?」

想想不對,我又加上一句:「是凌遲,不過是半自動凌遲,老融王的思路還挺開闊,知道使用機械來節省人力了。」

新鮮的人血腥味撲鼻,田麗已經被嚇的不輕,忍不住緊緊拽住我的胳膊,才沒有跌倒,老徐更是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落入陷阱,體會這個被我形象的稱為半自動凌遲的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