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牆 - 第5章
天下霸唱
肥佬吃驚的舉起手來看,登時呆住,那張從鏡子面上撕下來的黃裱紙,居然真的粘在袖子上,肥佬搖搖頭說道:「真是怪了!我看我是中了邪了,這黃紙我扯下來後壓根就沒有再碰過,這算怎麼回事兒?」
我沒說什麼,肥佬的話當然可信,看來這間破屋子,還有這個邪門的衣櫃,不僅僅是那個遺像在唬人,那個歹毒陰狠的「五丁破相大法」肯定也在作祟。
鬼畫符一樣的黃裱紙,拿在肥佬手上微微顫抖,我抓過來一看,紅墨水的顏色明晃晃的刺目,閃耀出金黃色的光澤,仔細一瞧,象是硃砂蘸了金粉畫成的,曲里拐彎的認不出字跡,還真有點象我曾經買過的護身符,就是大了許多,再聯想起柜子里古怪的六顆棺材釘,我有點明白,這玩意兒恐怕是個鎮屍符,是為了這房子裡那個被活剝了皮的可憐女人準備的,我和肥佬這次扎進了虎狼窩,怕是很難脫身了,因為風水殺局這種東西,一旦不小心惹上身,可是不會自己離開消失掉的。
拿着黃紙我直犯猶豫,相片上的女人很有可能以前曾經居住過這裡,給剝了皮的屍體八成就在這一片地下的某處藏着,黃裱紙是該貼回那面鏡子呢?還是貼在這衣柜上?既然是個凶宅,我已經一刻都不想多呆了,房租再便宜也還是保命要緊,想了一會,我終於拿定主意對肥佬低聲說:「這鬼畫符已經從鏡子上撕了下來,再貼回去可能沒啥用處,咱哥們就屬我膽大心細,等下我拉開柜子門,把這黃符貼那遺像上去!成了就把這破柜子連遺像一把火給它燒了,不成的話咱倆就一起撒丫子跑路,只是可惜你那彩色電視機,我還沒看上一眼呢!」
肥佬一開始聽的不怎麼明白,只是傻愣愣的點頭,我又說了一遍,他才回過神來,有點感動的趕忙擺手說道:「那可不行,韓葉娜多好的姑娘啊,還死心塌地等你呢。這些投機倒把的事兒,還是交給我去辦吧,別忘了在學校時候,我可是一個人能打你仨呢!」
我一聽也感動了,哽咽着說:「肥佬你啥時候,都不忘了給我死掐,那行,清明時節雨紛紛,哥們一定給你多燒幾張黃裱紙,也別說誰厲害了,你拉開柜子門給我守着,我非貼那遺像腦門子上不可!別的不多說,咱這就上路吧。」肥佬聽我都說這份上了,自然也就點頭同意。
那柜子讓我倆費了半天工夫,才把有門這一面又給轉了出來,又費了半天勁,才撕去裹門的膠布,我拿着黃裱紙,肥佬一手拉門,倆人一起做好了撒丫子就跑的準備。
折騰半天,差不多已經是六七點鐘了,潮濕的霉味越來越嗆人,小屋子裡的寒氣也變的更涼,我和肥佬差不多看見自己呼出的白氣,這才發現這間一樓的屋子居然沒窗戶,屋裡陰森森的顯得很暗,我對肥佬打了一個眼色,咱等到天黑透怕是更麻煩,哥們,上路!
拉開柜子門,釘子還是釘子,遺像也沒有張牙舞爪的站起來,我有點好笑和肥佬是不是有點太悲壯了,我拿起黃裱紙,就往那遺像上面蓋,薄薄的黃紙,哧拉一聲,穿過了棺材釘,正正的蒙住了女人的面孔,我頭也不回的撤到門邊肥佬那兒,身後沒啥異常,頓時長出了一口氣。
肥佬蹲地上扔給我一支煙,沒好氣的低頭埋怨:「真是人嚇人,嚇死人,淨是你扯蛋,快點燒了這破東西吧,咱啥也別要了,空手撤退!」
肥佬說話的工夫,屋子裡又發生了一些變化,我知道肥佬埋頭抽煙沒看着,於是一邊打量這裡的情況,一邊拼命回憶那本《天淵山水縱橫秘術》中有關『五丁破相大法』的記載,漸漸有了不少新的認識。
俗話說:龍頭不埋墳,龍眼不立居。
在我看來,這老宅子的地理位置在埋屍時肯定是一處龍脈結穴的龍眠地,雖然不知道天津在古代的地形是啥樣子,但我知道這『五丁破相大法』的埋屍處要求極為嚴格,一定要點在龍眠地的龍眼旁邊,點的正了容易把埋下的屍體養成禍害,點的太偏又起不到鎮壓死人的作用,所以這種邪術一直非常罕見,沒人使用,因為珍貴的龍脈結穴地一經發現,自己占用了還要偷笑,哪還願意為了害人去給浪費掉。
天津作為北京城的入海口,龍游四海前的棲息之地,這樣的龍眠地自古萬中無一,要想在這個人煙稠密的地方找到點穴地方,可以說是十分艱難,因為點穴之處必是背山面水,左有青龍山勢,右有白虎山形,前有朝堂案山八方賓服,以山聚勢,以水養氣,方能成極佳的風水寶地。
況且拿龍眠地來作為『五丁破相大法』的埋屍處,本就被造化所忌,往往讓這處地方的周圍風水,劇變成四絕之地:生氣不聚、戾氣不出、鬼氣凝結、寒氣孳生。這個特殊的風水格局讓人氣不入,陰氣不出,四面八方都斷絕成為一個孤島。
被我和肥佬這麼狠打猛衝的一個胡折騰,居然拿那個鎮屍符來衝撞『五丁破相大法』的外圍機關,怕是走不脫干係,要好好的周旋一番才能逃出生天了。
隨着我緊張的思索,面前十幾平米的小屋地板上,喀嚓喀嚓的碎響聲越來越密集,衣櫃前的地面也逐漸塌陷,緩緩出現一個小小的深坑,圓形的坑口黑糊糊的,不斷吹出潮濕的霉味,和一些死屍的朽骨臭味。
我看着自己租來的小屋變成這般模樣,心裡快速的轉着念頭,難道「五丁破相大法」被我們驚動後,真正的龍眼結穴處現身出來,被活剝了人皮的女子埋屍之地,就在這個離奇的深坑旁邊?那算命佬叫我以陽身入於極陰多金之地,保命度災的說法,莫非要應驗在這個地方?
看看肥佬正忙着對那深坑拜了又拜,嘴裡不住口的嘟囔着,象是和遺像上的女人辯解什麼。我一時懶得搭理他,找出手電筒裝好電池,順手又揣進衣兜幾個打火機。心想這「五丁破相大法」不是那麼容易擺脫的邪術,估計我得下去走一遭了,想了想我又把那切菜刀也拿在了手上。
準備妥當,我就對肥佬說道:「我也不想瞞你了,這裡是有人擺下了很惡毒的風水陣勢,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這方面的事情,要是不破了這個局,恐怕咱倆這輩子都不得安生,肥佬你家大業大的,身體又不好,幹這種險事不方便,最好快點離開這,我要下去干一場了,就當是犧牲我一個,幸福你全家吧。」
不是我生來膽子大,而是這陣子極不順心,想到如果成功的話,可以破了糟糕的宿命,又免去女朋友的災星,肯定就能團聚在一起,腦子一熱,恨不得立刻就跳下去,等到猛然記得柜子里陰森遺像盯住我的強大力量,心裡隱隱覺得有點不妥,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肥佬被我說的發呆,一時不知道咋勸我,我一笑就要跳下去,肥佬這時卻伸手拉住我,從脖子上取下一條楠木項鍊,遞給我說:「這是我去泰國旅遊時買的,戴上這個吧,開過光的,萬一碰上什麼鬼東西,也可以防身。」
我接過項鍊看了看,這可有年頭了,是個古物,有三十六個細小楠木數珠串聯而成,數珠上似乎還微雕着很多小字,我對肥佬說:「這項鍊很貴重,不像是假的,這裡邪得厲害,不過不是鬼鬧的,只是一個機關陣勢罷了,不會有事,別擔心。」說着卻不肯還給他了,順手掛在了脖子上,不過我倒是明白了我倆到現在還安然無恙的原因,以這「五丁破相大法」的厲害,我倆哪還能撕下鎮屍符給貼到遺像上去,換個別人沒這玩意護身,恐怕當場就吐血暴斃了。
肥佬給了我楠木項鍊後,想走又覺得不好意思,畢竟多年兄弟,撇下我不夠地道,往門口走了兩步,又堅決的退了回來,大聲說道:「不行,你要是有了什麼意外,我豈不是要內疚一輩子,那還不如死了痛快,要下去就一起吧,畢竟天津我比你熟!」
我心中大喜,有點陰謀得逞的滋味,因為肥佬他就是想走也出不去的,「五丁破相大法」既然被驚動了,這裡早被封閉起來,肥佬又沒了楠木項鍊防身,哪能逃脫!不過要是我事先不給他這個選擇,這一趟生死未卜的苦差,怪罪到我頭上,那可是不妥。
第八章
盜洞驚魂
我拿出手電筒還有打火機和蠟燭,分給了肥佬一些,趴洞口往下看看,似乎不深,還有陣陣寒氣吹上來,圓圓的坑口容得下一個人下去,於是我先小心翼翼的試探着滑下去,落下去的地方覆蓋着一層薄薄的泥漿,半個腳面都陷進了泥里,仔細一瞧,這坑是上頭小,下面大,看起來才一人高,跳下來卻有兩人那麼深,說深也不深,很快,就發現身體右側原來還有一個平行的洞口,比我們滑下來這個要大的多,斜斜的往裡邊延伸,我一看有戲,趕忙招呼肥佬也下來。
肥佬一邊嘴裡嘟噥着禱告,一邊跟着我爬進右邊這條橫道,橫道的角度稍微傾斜向下,只能容一個人匍匐前進,這條橫道挖的見棱見線,圓的地方那弧度彎曲的極為漂亮,兩旁土壁上的半圓形鏟子印,一個疊着一個極為勻稱,怎麼看都不象是古人的手法,我爬了一會,就覺的心涼,這洞怎麼這麼象是個盜洞?
我有個親戚開了個收舊物的古玩店,以前工作之餘閒來無事,也聊起過盜墓的事情,所以對盜洞我倒是略知一二,這打盜洞和醫生看病一樣也講究個望聞問切,「望」是指的通過打望,用雙眼去觀望風水,尋找古墓的具體位置,這是最難的;「聞」是聞土辨質,掌握古墓的地質結構土質信息;「問」是套近乎,騙取信任,通過與當地的老人閒談,得知古墓的情報;最後這個切,在打盜洞的手法裡,有個專門的技術叫「切」,就是提前精確計算好方位角度和地形等因素,然後從遠處打個盜洞,這洞就筆直通到墓主的棺槨停放之處。
肥佬跟在我後面,突然伸手扯了下我的腳後跟,示意我停停,我費了老大勁扭頭才轉開一點身子,看到肥佬滿臉是汗,心裡知道他是累了,人本來就胖,壓抑在這洞裡,可能快暈了吧,於是我把手電筒轉過來照他,想停下來問他情況如何,還能不能堅持繼續往前爬。
肥佬看見手電筒的光線,卻趕忙拿手去擋光,嘴裡嚷嚷:「別,別他娘照我,這洞裡給這手電筒一照,白慘慘的,怪嚇人的。」
我一想,這敢情沒錯,地洞大小僅能容一人爬行,本來就狹窄幽深,兩邊的土壁差不多快貼在臉上,手電筒的白光亮度很強,照在土壁上顯得白慘慘的,又安靜又陰森,重要的還失真,而手電筒照不到的地方被映襯的愈發黑暗,那黑暗難免會讓人心驚,我趕忙關掉手電筒,拿出打火機咔嚓了一下,果然,火苗的感覺沒有手電的光那麼刺眼,還有一絲暖意,舒服多了。
肥佬見我關掉了手電筒,鬆了口氣問我:「咱倆冒冒然爬這麼深,萬一沒有足夠的氧氣,等會可是死路一條,再說又不知道通往哪裡?這樣也太危險了吧?」
我說:「這倒不必擔心,這盜洞是通向地面去的,肯定有空氣,你沒見剛才打火機的火苗很旺嗎?」肥佬一怔,一時沒聽明白,問我:「你說什麼洞?盜洞?」
眼前這個洞斜着往下走,這角度恐怕就是個切洞,在外面看好了直線距離,奔着龍眠地的點穴之地一路挖來,我對挖這個盜洞的高手可是相當佩服,也是第一次知道了盜洞挖出來的土究竟運去了哪裡,因為每隔一段距離,我都發現身子下頭有個稍微大點的坑,裡頭有很多很堅實的編織袋,原來這個打洞的傢伙攜帶了什麼自己配製的特殊藥水,可以把泥土凝結強化,挖出來的土被裝進袋子,砸實了淋上藥水,立刻縮成堅實的一團,再緊緊夯入盜洞的下頭,這樣一來,一邊挖着,一邊把土砸入地下,自然不用運土出去外邊擺墳頭,但此時我知道短時間內和肥佬說不清,就簡單的解釋道:「我說的是盜洞!有人從地上挖了個洞來偷這墓室,你瞧這洞挖的,百分百是個高手,鏟印勻稱,方的見線、圓的見弧。咱順着洞爬,肯定有戲,放心吧肥佬,跟着紅軍走,前途是光明的。」
於是肥佬跟在後面我打頭,繼續緩慢地向前爬去,盜洞裡兩邊的土壁被鏟子拍的很結實,雖然不用擔心坍塌,但是其中陰暗壓抑,往前爬了一段,越向前爬越是覺得壓抑。
終於,我一頭撞到了一塊堅硬的石頭上,用手摸摸,是磚頭來的,磚縫中間還嵌着生鐵片,灌有石灰的痕跡,我心想,這恐怕就是金剛牆了吧,我們爬過來的洞在這堵牆面前,立刻拐了一個九十度的彎,順着磚牆挖了過去,看那鏟子印,和我們爬過來的這個洞一樣的手法,我又有點疑惑,難道這挖洞的高手算錯了角度,沒有打到墓室最薄弱的後牆,而是打到了墓室前方厚有三米多的金剛牆?
這時候不容多想,我帶着肥佬繼續往前爬,沒爬多遠,突然覺得鼻子聞到一股辛辣的味道,嗆的咳嗽起來,趕忙打着打火機,沒有熄滅,這說明氧氣還是足夠的。
打火機的光亮一閃,我卻發現前面有古怪,因為手電筒太聚光了,一直照在身體右邊的磚牆上,而打火機的火苗立刻照出洞前面一些影子,原本空空的洞裡,多了一雙人的小腿,還穿着鞋,鞋底子就擋在我面前!這時候我頭皮整個都炸了起來,本以為按以前高手挖的盜洞爬,很簡單的一回事,竟然活見鬼了,一個大活人就在我一分神的瞬間,憑空擋住了去路。
我顧不上許多,用腳踢了踢肥佬,小聲對他說:「快往回爬,這個盜洞不對勁。」
肥佬正趴在後邊呼哧呼哧地喘氣,聽到我的話,急忙蜷起身體,掉頭往回爬,卻苦了身體太胖,在盜洞中轉不開身,只得用兩隻胳膊肘撐地,往後面倒着爬行。我倆倒着往回爬了沒幾米,肥佬突然停了下來,我在前邊扭過頭問道:「怎麼了哥們,咬咬牙堅持住,爬出去再休息,現在不是歇氣的時候。」
肥佬喘着氣對我說:「首長啊……好像有個人擋住我了,把路都封死了,出不去啊。」他臉上已嚇得毫無血色,能把話說出來就算不易。
我用手電筒隔着肥佬照了照路,果然是有一個人的腿擋在洞裡。我經過的時候仔細看過,並沒有發現過什麼暗道之類的機關,洞壁一邊是平整的泥土,一邊是堅硬的磚牆,也不知這人腿是從哪冒出來的,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見無路可退,在原地也不是辦法,只好小聲安慰肥佬:「咱們再往前爬爬吧,你後邊塞的太嚴實了!」肥佬已經累的喘不上氣,見我剛才要他後退,這會又要向前,頓時怒道:「你他娘想折騰死我啊,我爬不動了,要想再爬你得讓我從你身上爬過去。」
我知道我們遇到了不同尋常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我現在說不清楚,只是隱隱猜想是不是碰上了鬼打牆,那可是絕代高手才能布出的殺局,《天淵山水縱橫秘術》上,已經指明遇到這種情況,是絕不能停下來的。
我想了很多,也騰不出工夫和肥佬解釋,便連聲催促:「你哪那麼多廢話,讓你往前,你向前爬就是了,快快,服從命令聽指揮。」
肥佬聽我語氣不對,也知道可能情況有變,便不再抱怨,跟着我又往前爬。匆匆忙忙向前爬行了將近一百多米的距離,一路上居然不見了那雙擋路的人腿,我卻突然停了下來。
面前居然出現了二個分岔,此時我就是再多長兩個腦袋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仔細查看這兩個分叉的盜洞,和我們爬過來的相比,活做得卻極為零亂,顯然挖這兩個洞的人十分匆忙,但是從手法上看,和那條平整盜洞基本相同。這段岔路口堆了不少泥土,是打這兩邊通道的時候,積在此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