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牆 - 第6章
天下霸唱
窄小的地洞太過低矮壓抑,猶如被活埋在地下一般,我憑直覺沒爬出多遠的距離,便在前邊遇到了一雙人腿,腳上的鞋子赫然就是我看過的那個,把整個出路完全封堵住了。
我沒有心灰,當下按原路爬了回去,肥佬見我爬了回來,便問怎樣,通着哪裡。我把通道盡頭的事大概說了一遍,很是納悶,難以明白,這難道就是一個死胡同,那打盜洞的傢伙,在地下喪失了方位感和距離感,最後死在了這裡不成?最他娘奇怪的是我們鑽進盜洞的時候,幹嘛又憑空冒出來堵路?
不敢再想,這時候最怕就是自己嚇唬自己,我稍微休息了幾分鐘,依照剛才的樣子,鑽進了右手邊的盜洞,裡面是否也被死屍封死,畢竟要看過才知道,這條路絕了再設法另作計較。
我爬到了窄洞的盡頭,果然仍是那雙嚇人的人腳耷拉在洞裡,我忍不住就想破口大罵,眼見無路可走,我只得退回了盜洞的分岔口,
梆梆——梆梆——,不遠處突然有敲擊木板的聲音,夾雜着一個女人壓低喉嚨小聲的說話,很象是半夜無線電台里斷斷續續的刺耳聲,在地下面越發的毛骨悚然,把我和肥佬都是驚的一楞神。
我小聲說道:「操你個肥佬,啥時候學會肚子說話玩口技了,這招我服了,別裝了,會嚇死人的。」
肥佬也低聲說:「別他娘的胡扯,這根本就不是我說的話!啥時見你肥爺學過女人說話。我看八成是那棺材釘下面的女人!」
我倆在黑暗中呆住了,各自都驚出一身冷汗,又過了許久,那把女聲和敲木板的動靜卻又沒了,黑暗中只聽到我和肥佬的粗重呼吸聲。
分岔口處,突然豁亮了一下,有股子涼風吹過來,聞着滿象海河水的味道,莫不成還有別人在這裡另一頭,打開什麼暗門了?我趕忙擰亮手電筒,面前不知何時出現一具大棺材,高高大大的堵在路中間,嚴嚴實實堵死了兩邊牆壁,就上面還有點空隙。
總算有了棺材,我倒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這坑裡擺明了就是個盜洞,沒有棺材那才叫出邪!這口碩大的朱紅棺材在坑中年深日久,沒有棺床托着,也沒有槨板包起來,就這麼光禿禿的已經有些腐爛,縫隙中有不少蛆蟲爬進爬出。
我和肥佬精神一振,不約而同的想到大棺後面可能就有通道出去,肥佬立刻拿起那把鋒利的切菜刀,累了半日想挖條路,從大棺材旁邊刨出去,直刨的滿頭是汗,也沒成功。
後來還是我提議道:「乾脆咱倆從上面爬過去算了!捎帶着打開棺材蓋瞧瞧有什麼寶貝,這麼大的棺材真他娘少見,怕是藏了不知多少好東西!」
肥佬喘着氣說道:「得了吧,這麼窄的道,也就我這老司機能過去,輪到你個二八八的,准卡那,萬一棺材板朽了,你掉到裡面和殭屍來個親密接觸,你說我要不要鑽進去拉你出來?」
肥佬說的也有道理,看一眼蛆蟲爬來爬去的大棺材,我也真怕蓋子不夠結實,真他娘掉進去,這輩子別想睡個安生覺了,正想辦法時,聽到後面有點穸穸窣窣的聲音由遠而近,象極了一群長蟲在爬過來,我頓時嚇的臉都白了,平生最怕就是這種濕濕滑滑的東西,我渾身一哆嗦,忙不迭的對肥佬說:「行了你個死胖子,你打頭,我豁出去也要爬過去,趕緊了,後面有東西來啦!」
第九章
墓中無人
我知道肥佬雖然不怕長蟲,但聽那穸穸窣窣聲音的滋味可極不好受,果然肥佬毫不猶豫,手忙腳亂的爬上了大棺材的蓋子,又把我拉了上去,蹲在棺材頭上我倆不約而同的喘了口氣,一會兒萬一真的掉進棺材裡,還不知道裡面有甚鳥鬼,需先養足精神氣力,以防不測。
呼哧了兩分鐘,那些穸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我拿手電筒照照,想仔細看個清楚,竟是很多毛茸茸的蜘蛛,個頭也不是很大,駭人的是身上的黑色長毛,一堆堆糾纏在一起,不斷頭的往棺材這湧來,空氣中惡臭撲鼻,帶着股子腐屍的味道,我心裡奇怪這蜘蛛大部分不都是獨居的嗎?怎麼這裡會出現這麼大一群,毛茸茸的吃什麼長這麼大啊?我和肥佬不敢再拖延時間,手腳並用的順着棺材蓋子往前爬去。
真他娘的怕處有鬼,癢處有虱,掉進去的一剎那,我嘴裡忍不住大罵:這見鬼的豆腐渣工程,棺材蓋居然不用棺材釘釘住,這不是坑人嗎!
罵聲未落,一股腐臭氣息直衝進鼻腔和嘴裡,立時噎的我說不出話來。
這輩子掉什麼里的都有,唯獨象我和肥佬這樣狼狽掉進棺材裡的,恐怕為數不多,至少在這之前我壓根不會想到,世上會有這麼大個的棺材居然不用棺材釘釘住的!
臭氣熏天的棺材裡,到處滑溜溜的滿是棺液,冰涼刺骨,一個壓一個地疊放着好幾具屍體,最上面是一具面朝下的屍體,摸起來皮上滿是皺紋,乾癟的包着骨頭,全身赤裸。我第一把摸到的就是光禿禿後腦勺,往下我是壓根也不敢再摸了,哪怕是金元寶也要暫時放一放。
俗話說:山有形,龍無蹤,墓深屍寒主大凶;棺無槨,屍紅衣,黑氣纏身命歸西。說的就是和龍形有關的埋屍地里,逢到無槨大棺,本來地底深處比較保暖的屍體又冰涼徹骨的話,那就是大事不妙,逃生無望了,這樣的凶地都是被高人做過法術的殺人之地,保不准那些毛手毛腳的蜘蛛已經吃掉了不少我和肥佬這樣的倒霉蛋!
我腦子裡縈着這兩句話,尋思我和肥佬的處境真是很象要一命歸西的情況,不由心裡一陣惡寒。在棺液里撲騰着想站起來,駭的魂不附體,好不容易勉強站起身子,剛好只露出個腦袋在外邊,這棺材可真夠深的,那破碎的棺材蓋子已經四分五裂,我和肥佬就各自扶着塊稍大一點的朽木頭,喘着粗氣互相瞪着眼看。
「現在怎麼辦?」我和肥佬幾乎同時開口,卻又很快閉上了嘴,棺材裡腐屍的臭氣熏的讓人窒息,到處黑糊糊的也不知道腳底下究竟踩了些什麼東西。
我倆不再說話,踩着棺液里亂七八糟的屍體,一人一邊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兩三米的距離,竟然走了差不多十幾分鐘,終於走到了頭,棺材另一頭有些什麼東西在外面,不看清楚的話,我和肥佬還是不敢往下跳。
借着手電筒的光亮看了一眼,我和肥佬就嘴裡發苦,這頭竟然是個實心的土牆,一個死胡同!看起來這個朱紅大棺材就是塞在胡同最裡面的。如果退回去走回頭路,棺材裡的臭氣不說,腳下踩的不知道什麼人肉屍骨,還有滑溜溜的棺液,再加上棺材那頭穸穸窣窣的黑毛蜘蛛等着我們,別提了,我可受不了這折磨。
好在很快,我就看到了一個圓形的洞口,僅容一人爬着通過,很是狹小,就通在棺材這頭的土牆上,剛才沒注意,是因為洞口有點塌,這會仔細一看,我不由自主想到,這很可能又是個盜洞!
我和肥佬二話不說,順着洞就鑽了進去,那爭先恐後的速度,簡直就象餓死鬼投胎一樣。
兩聲驚叫,我和肥佬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這個洞居然只是一個薄薄的土層,我和肥佬情急之下沒看清楚,一腳踩空給摔了下來,手電筒左右一照,周圍是一個空蕩蕩的大房間。
八成我倆是掉進了墓室里,潮濕的霉味和古怪的陰森感覺立時席捲了我的全身。
一時給摔的腦袋發暈,腰酸背痛站不起來,我索性躺在地上思索起這件蹊蹺的事情來。
宅子裡出現了「五丁破相大法」,那遺像上的女人必定給活剝了皮埋在這下邊,還不會埋在龍眠地的正穴里,按照《天淵山水縱橫秘術》的說法,這些是決計不會錯的!難道剛才碰到那個朱紅大棺材是早先埋在這龍眠地正穴裡頭的正主兒?
很可能布這個陣勢的人,埋那可憐的女人時,發現這龍眠地已經給人占住了,於是只好把這倒霉的墓主連棺材一起給拖了出去,扔在了外邊,對了!那朱紅大棺材沒有棺材釘,莫非就釘在了那女人遺像上面?
但是還有些疑點想不清楚,比如那大棺材的重量必定很沉,靠一個布陣之人的力氣,絕對不可能拖出墓室,轉移到那麼高的盜洞裡,還有就是我和肥佬在盜洞裡碰到的人腳,想想肯定不是眼花,還穿着鞋子又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時,已經站起來好奇的東張西望的肥佬叫道:「老馮!這兒就是咱們要找的正主子埋的地方嗎?你別死狗樣躺那不起來,就這點高度摔不散你那排骨!難道你躺在那裡是要占了人家老窩來當宿營地嗎?」
我揉着屁股站了起來說道:「這裡邊連方向我都搞不清楚,這盜洞也不象是鑽到頭的樣子,我覺得咱們還是先在這墓室中轉轉,能不能出去,現在我都不知道!看起來咱掉進來這段盜洞是和墓室都通着,就這麼一個入口的話,我怕空氣滯留的時間會遠超過換氣的時間,必須做好防範措施,不過墓室瞧起來很大,還感覺有風,暫時倒還不用擔心這些。」
一邊轉着,我一邊對肥佬解釋:「說起墓室,肥佬你就不懂了,唐墓的青磚有三四隻手掌薄厚,都是鋪底的墓磚,用鏟子鐵釺都可以啟開,而明代喜歡用七輻七券墓頂,也就是七縱七橫十四層的青磚砌起來,有三米多厚、只有冥殿正中的這一小片地方是稍微薄弱的『虛位』。」
「後來這種留下『虛位』藏風的形式已經大為改觀,就是因為這種地方容易突破,但是留『虛位』的傳統一直給保留了下來,只是改得極小,大小只有幾寸,進不去人。不過總體上來說,唐墓的堅固程度和豪華程度在中國歷史上還是數得着的,墓道以下都有數道巨型石門,深處山中,四周又築以厚重的石壁,那不是固若金湯所能形容的。」
肥佬聽的津津有味,插口問道:「難道不用埋伏什麼機關來害人嗎?我看那電影上可是不少毒箭、陷阱之類的玩意啊?」
我有點慶幸的說道:「大墓的虛位之上,都有一道或數道機關,這種機括就藏於墓室的墓磚之中,一旦破了虛位的墓磚就會觸發機關,有流沙、毒箭、石樁之類,還有可能落下翻板、斷龍石等,把冥殿徹底封死,寧肯破了藏風聚氣的虛位,也不肯把陪葬的明器便宜了盜墓賊。好在我們之前進來的那個高手,已經先破掉了這些機關,給我們省了不少的事。」
肥佬擦了一把汗說道:「不錯不錯,出去後,我得趕緊給這位前輩燒燒香,太他娘積善行德了,實在佩服!可咱們現在怎麼辦?」
「咱們現在要辦兩件事情,一個是找到那遺像上女人的屍體,這女人被活剝了皮又給『五丁破相大法』鎮壓着,怪可憐的,找到後燒了,也算是做點好事,當然咱們自己也就完全擺脫這個惡毒陣勢的威脅。」我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肥佬,如果破不掉這凶陣,我倆也離不開這老宅子,怕他着急。「第二,咱們千辛萬苦既然找到了這龍眠地的正主兒,這墓室里肯定會有些寶貝,咱們取不傷廉,隨便揣兩樣回去,肥佬你那老夏利也就該鳥槍換炮了。」
我這樣一說,果然肥佬對那做好事的就不怎麼熱心了,而是東張西望的專找閃閃發光的東西去打量,那副兩眼放光的饞樣真讓我懷疑,肥佬作為電信壟斷行業的既得利益者,掙了那麼多錢都去哪了?
這個應該叫做墓室的地方也太簡陋了,我和肥佬轉了半天都沒有什麼收穫,都有些喪氣,失望的關掉了手電蹲下休息。
我小聲對肥佬說道:「轉了一圈,我也沒瞧出來這是哪朝哪代修建的,真是怪了!地面上那麼多工程居然都沒挖出來這地方,墓室頂上也沒一點坍塌的跡象,要麼就是埋的很深造的太堅固,要麼就是高人用了什麼手段把一些蛛絲馬跡給藏了起來,讓咱倆空歡喜一場。肥佬你想想,剛才咱們在洞裡爬來爬去,這地面上是天津什麼地段了?」
肥佬苦着臉想了半天,比比劃劃的想鬧明白我們到底是在哪兒,無奈盜洞的角度曲里拐彎的,有時上有時下,早就糊糊塗塗不辨東西南北了,哪裡能給我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好對我說道:「這個嘛!我估計咱還是在天津的地段呢!只是,只是對了,你租那老宅子離海河不是很遠,或許咱們就在海河這一片遊蕩吧!」
我瞪瞪眼說道:「淨是廢話,還老天津人呢,趕緊了,起來再轉轉,這地底下呆久了可不是鬧着玩的,我還就是不信咱找不着路了!」我有點煩躁的發狠。
第十章
狹路相逢
我和肥佬這次更加仔細的搜索了一遍,仍是一籌莫展,毫無所獲,帶下來的手電筒老化的厲害,看什麼都不清楚,再加上地宮中空氣越來越渾濁,肥佬終於累了,扶着牆想喘口氣休息一下,卻不防那磚牆是個活的暗門,腳下一滑,差點跌了進去。